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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良把赵姨娘带回去以后,在大理寺验明正身。
登记在册算作了卫国公一门两案的污点证人。
原先这事赵姨娘是不愿意的,她在云琅阁把名字改回了姒锦,便是想好生从头来过。
她没进周家之前是钱塘一带出了名的风流场——亦南阁里圈养的瘦马,周家世子途径那处看上了她的好皮相,才买了回去。
亦南阁里头学会的本事让她在周家站稳了脚步。
周家世子馋她身子,又爱她是朵解语花,即使娶了正妻也不曾冷落了她。
只是她懵懂少时,曾跟一个穷酸书生恩爱一场。小姑娘家不懂事,别人许下的空头承诺,随口一说她就信了。
自己还水深火热呢,就把金的银的都赠了,供那书生进京谋取个好前程。
结果痴情女遇上假意狼,那男子连秀才都未得中,又怎能进京考取功名呢?卷着姒锦给的金银细软出了亦南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姒锦哭的没了半条命,天天悲悲切切的,瘦的都不成人样了。
祸不单行,几个月后又被查出来有了身孕。
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打不下来,亦南阁不养闲人,还是阁里的花魁念她是同乡,跟妈妈讲了情,这才让她将将把孩子生下来。
结果她的女儿才落地,就跟她一样入了贱籍。
为了给孩子搏个好前程,免得再走自己的老路,她才努力攀附了周家世子这条高枝。
谁成想,周家世子是个怂包蛋,一辈子没敢跟他爹红过脸。
眼看着世子夫人都坐胎要生了,她又因之前难产遭了罪,不能再怀上孩子,宠妾地位岌岌可危。
又因为她求着给同宗表哥谋个一官半职。好让表哥得了好处把她女儿接到家里好生照看的事情。
周家世子推三阻四的找了好几个借口,也没能让她如愿。
赵姨娘等不及周家世子熬死卫国公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去勾搭了国公爷。
纵然丢了廉耻,趁着自己还有一副好皮囊的时候奔一个好的前程,也是值得的。
后来……
周家世子生平头一次跟他爹红了眼,就是为了护她周全。
卫国公又没法子当着儿子的面说出他的妾室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的事情。
父子两个僵持不下,世子爷怕她受了委屈,索性在外面给她置办了宅院,想着不在卫国公眼皮子地下晃悠,就能放她一马。
卫国公杀伐决断,恨不得这狐媚子千刀万剐了,哪会容她在世子面前继续猖狂?
私下里派了杀手,铁了心的要她的命。
还是贴身丫鬟换了她的衣服,替她死了一次,这才掩过卫国公的耳目。
她又不敢去找周家世子求救,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又没带半个子儿的盘缠。
钗环首饰都当了干净,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葛妈妈朝她伸出了援手。
看着面前的面目严苛的秦大人,赵姨娘敛了敛眼眸。
临出门时,葛妈妈的话犹在耳边。
她手里的帕子攥的紧紧的,似是在纠结什么。
半晌才忐忑开口:“我若是说了您能给我三千两银子么?”
小秦寺丞一口水直接就喷了出来,呛得嗓子一个劲儿的咳嗽。
“三……三千两?”她们这些卖身卖艺的姑娘眼里,银子都不算是银子么?
秦元良砸了咂嘴,觉得嗓子眼儿里直冒火。
他一年的俸禄拢共也不过一百多两,平日里吃喝消遣不从家里另支银钱也绰绰够用了。
普通富庶的生意人,辛苦一年,势头好些能够赚上十四五两银子,最后净落也不过□□两。
怎地她赎身先割了他八百两,说个供词还得再收三千两?
一旁同审的老衙役是个厉害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审问案情,他手底下交代过得犯人没有一千也得八百了。
进了大理寺的大牢,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这种敢开口讨价还价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若是纵容了这些坏毛病,日后传出去让人听到,岂不是要被刑部的兄弟们嗤笑怂包,连犯人都能拿捏的了他们?
兄弟部门争得就是这口气,二话不说,皮鞭子沾凉水,狠狠的抽了她一下。
“马勒个巴的,这里是大理寺,讲究王法的地方,大陈的法律条令跟你摆道理呢,你当是窑子里面伺候爷们呢?还带讨价还价!”
小秦寺丞是个斯文人,不忍心动手打人,但对付这些嘴硬狡诈的犯人,斯文人的那套来的不实在!
就得上了刑具,让他们疼到身上见了血,才能一个两个的争着如实交代。
赵姨娘被一鞭子抽到了地上,肩头的衣服破了一条口子,红艳艳的往外淌血。两只手硌到了地上的石子,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身子本来就虚,这下子脑子一嗡,更是龇牙咧嘴直喘大气。
但好在她是个理智的,便是挨了打,脑子里面想的事情也没有忘记。努力了几次想站起来,胳膊却使不上力气,索性坐在那里继续回话。
“大人什么还没问,就舍得花八百两给我赎身,说明周家的案子你们查不出来什么了。”赵姨娘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秦元良,不悲不怯。
“我知道大人您有难处,我也只图一条活路。”她努力抬起胳膊,比了三个手指,“三千两,我把我知道的全说了。赃款。硝石。世子爷经手的事情,我全部一清二楚。”
听得这话。
秦元良眼神里闪过微妙变化,她知道硝石,那就是知道六银山的事情!单就六银山的硝石这一线索,三千两银子,还真不算贵。
秦元良起身走至她的跟前,蹲下身子,居高望下,与她四目相对:“三千两银子给你备齐,等事情了结,我再送你平安离京,你能保证事无巨细,交代干净么?”
赵姨娘指甲掐进掌心,抿了抿嘴,郑重点头:“成。”
秦元良释然一笑,轻轻哼道:“还是我大外甥说的对,银子还真他妈的好办事!”怪不得他要死皮赖脸的呆在辛家,一掷千金还不花自己的银子,那感觉得多爽!
可惜小秦寺丞没有宣平侯的厚脸皮,也没有辛荣那般的女巨商替他出这三千两银子的费用。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理了理衣服,束好冠发,人模狗样的进宫找皇上要这三千两经费去了。
赵姨娘任由衙役把她拖进了单独的牢房里,落上了铁锁。
这才敢长长的松一口气。
她方才心里怕的要死,被指甲掐住的掌心,都有渗血了。
如今这般田地,周家她是没有指望了,世子待她再好也只是表面宠爱,这么多年了,银子权势,她一样也没落下来。
所以便是拼了一顿毒打,她也想最后赌一把。
大理寺的秦大人只有那么一个,康王府出来的嫡孙,银子权势他都有。又是个出了名的重信义,只要他肯拿银子跟自己换,那她还能最后落到一笔不菲的银子。
好在她这般大胆,终于还是讨到了银子。
日后安身立命,也算是有个着落。
赵姨娘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周家那次,她输了。
这次,是她赢了。
稍坐一会儿,她才顾得上查看身上的伤势。肩头的伤口已经凝结,动弹间还是疼的要命。
从里衣上撕下干净的布条,自行包扎了一下。
她如今还不能倒下,她得好好活着,活着指证周家,拿到那三千两银子。
等日后去葛妈妈那里给女儿赎了身,她们母女两个就回钱塘老家去。
金钱富贵皆是云烟。
这京城再好,她没有自由不能跟女儿团聚,也是枉然。
云琅阁的庭院里,几个小姑娘还在那里打花鼓,从早上鸡叫起,她们就在这里重复着这几句,一刻也没有停过。
葛妈妈有事的时候,自有丫鬟姐姐过来监督她们。
到这个时候,有几个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
葛妈妈笑着走了过来,在一个张嘴不出声的姑娘面前道:“给她记上,偷懒耍滑,日后出去了,伺候不好爷们,岂不是丢了我的脸。”
那小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被拖进了旁边屋子。
葛妈妈这里教养小姑娘们,从来不打不骂的。
听丫鬟姐姐们说,挨了打姑娘们身上就会落下伤疤,日后长大了,有什么黑黑点点的,会让买主看了挑剔。
但是不挨打不代表没有法子教训她们。
扛得住打的人都未必扛得住饿,三四天不给吃饭,再出来,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错了。
葛妈妈天天带笑,可是她的笑,看在小姑娘们心里面,比板着脸的师傅们,还要让人害怕呢。
此刻葛妈妈的眼神笑的和善,盯着一水蓝衣服的小姑娘。
那姑娘偷眼迎上了她的眼神,吓得手里一个不稳。
“叮啷……”鼓棒落在地上,惊起一串声响。
那姑娘忙低头跪地认错:“妈妈,妈妈我再也不敢了……”
葛妈妈走到她面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笑道:“你,可以不用学了。”
那姑娘一下子就瘫在地上,颤巍巍道:“妈妈,妈妈我想学!”
犯了错就要饿好几天,不用学了还不得要被饿死呢!
葛妈妈笑眯眯道:“你比她们福气好,有个好娘。日后不用走这条路。”摸了摸她的头发,“日后出去了,记得把这里看到的学到的都忘了。”
那姑娘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妈妈刚才说……自己以后能够出去了!
她眉眼间的那股子病态的美感,跟大理寺牢房里的赵姨娘,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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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媳妇他们打人可凶残了!
辛荣:我会学习的! 喜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