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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荣在百忙之中还是惦记着给崔浩回了一封信。
尽是些嘱咐他保重身体,听话别闹事。里面还随笔提了一句院子里的花开正好,艳灿灿的惹人讨厌。
崔浩瞧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只当是她写的时候分了心,无意间带出来的。后来二人见面时,辛荣把账本递到他面前,这才痛心疾首的长呵一声:“七哥坑我!”
然而崔浩这会儿子才没有功夫去想别的呢,瓜果梨桃小板凳,小侯爷带着浩浩汤汤的一群小太监,在景福宫门口支了个凉伞,乐呵呵的等着看热闹。
原因无他,粹祥宫的梅妃和景福宫的周贵妃两个人打起来了。
不是你告我黑状,我散你谣言,那种和和气气的手段。
二人在御书房门口宛如两个农户家的泼妇一样,梅妃娘娘撕烂了周贵妃的嘴角,周贵妃则掌掴了梅妃两下。
两位金镶玉嵌的娘娘在地上滚着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皇上正跟几位阁老商讨国事呢,就看到二人抱作一团,嘴里面还互相卷的脏臭。
康王爷努力憋着笑,带着众人低头告退。皇上家倒烟囱虽是个稀罕事,但谁也没那个脑袋去凑这热闹。
皇上一脸黑线的上前搀扶起梅妃,看着她那张跟先皇后相像无几的脸上,此刻赫然浮出两个红的渗血的巴掌印,顿时就火气冲脑。
厉声呵斥道:“胡闹!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们两个人在这里乱来。”
梅妃这段时间在宫里圣宠加身,也不怕他,嘟着嘴满脸的不忿:“皇上您偏心!臣妾好心给您来送银耳莲子汤,贵妃娘娘争风吃醋伸手就把臣妾亲手熬出来的汤给打翻了,过错在她,为什么要各打五十大板,连臣妾也要训?”
周贵妃听她恶人先告状,也气的失了规矩,张嘴回道:“你是谎话精投胎化成的人吧,怎么说谎不带眨眼的?分明是你自己风摆杨柳似的碰到了端盘盏的小宫女,这才把汤打了,怎么睁眼说瞎话,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我泼脏水?你们娘俩看家的本事我可学不来,皇上头一天给六皇子封王,乔迁宴还没吃完你们就把他装病的假证据给造了出来,论泼脏水诬陷,我可不敢在你面前使,道行不够!”
梅妃夹枪带棒的就呛了过去。
见她提及了太子,皇上轻咳一声,出言制止:“都给朕住嘴!”刚想要再说两句严厉的话,就看到梅妃可怜巴巴的站在一旁直抹眼泪。
梅妃似先皇后,尤其是在哭的时候。若说平时有七八分像,那哭起来就像了九成九。皇上原本是要脱口而出的呵斥,在她那泣泣嘤嘤的委屈里,一点一滴的皆化作了绕指柔。
半点儿责怪也没有了。
“好了好了,是贵妃的错,朕让她给你道歉成不?”皇上用帕子替她擦拭眼泪,小心的哄道。
“不用了。”梅妃别别扭扭道,“她是贵妃娘娘,又是太子的母妃,原本就比臣妾尊贵。臣妾不敢受她道歉。”
嘴上虽说的谦逊,但从神情到语气,无一不是骄纵。
皇上素来最爱她这副口是心非,又非要装作懂事的模样了。
这事不用查就知道是梅妃先主动招惹的,可皇上就是狠不下心来责备于她,呵斥了周贵妃两句就把人打发走了。
隔着七八仗开外,还能听道梅妃娘娘在殿内委屈道:“臣妾,就是故意的。谁让她跟臣妾做了一样的粥来,还要跟臣妾抢丈夫,皇上,您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周贵妃立在门外,牙关咬紧。才觉得嘴角生疼,拿帕子沾了沾,上面殷红的斑斑血迹,让她脑袋有些眩晕。
但是周家没了,皇上又沉迷于这小妖精的一张脸,如今她能指望的只有儿子。便是为了儿子,她也要忍下这一口气。
周贵妃吃了梗,景福宫大门紧闭,皇上事后也觉得有亏于她,梅妃出言挑衅却让她一个人挨了训斥。到底是恩爱一场,便着高玉送了一斗南珠来,周贵妃笑吟吟的磕头谢恩,也再也不提此事。
只可惜景福宫想偃旗息鼓,粹祥宫却越战越勇。
梅妃娘娘恼皇上事后又送周贵妃南珠和好,闹了两次皇上都没有责怪,索性跋扈起来。
先是在半途上失手绞破了一件要送去景福宫的朝服,又撞翻了周贵妃调养身子的药膳,还不小心迷路进了浣衣局,恰逢怀里抱着皇上赏赐的御犬,那狗儿不偏不倚的噙出一件里衣,有管事嬷嬷出来斥责,认出那是贵妃娘娘的。
饶是周贵妃要装作个柔弱包子,梅妃这种就差没骑你脸上打你的行为,她也不能再忍。
景福宫的宫女太监们早就一肚子怨气了,跟着贵妃娘娘这么多年,只有他们出去横行的份儿,还是头一次被别人怼着脸啐。
一听贵妃娘娘要去粹祥宫算账,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这会儿就把粹祥宫的宫人们捆来,好生揍上一顿。
一行人还没走近粹祥宫,就听得里面欢声笑语,“好玩,真好玩!哈哈哈哈……”
听声音,是个孩子。
周贵妃只当是哪个小太监在那里吹嘘拍马,怒气冲冲的就推门而入。
正巧跟要出来的一个小太监装了个满怀。周贵妃怒从心生,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那孩子的脸上。
跟随的嬷嬷上前一步,骂道:“下贱的东西,大白天的,就跟主子玩闹一处,还有点儿规矩没有!”
梅妃正在那里笑着吃茶呢,见那小太监被打倒,丢了茶碗就上前来看。
“承教!承教!来人啊,宣太医,快宣太医……”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那小太监给抬进了屋里,留周贵妃在原地一片惊愕。
秦承教?齐王那个傻儿子!
皇上匆匆赶来的时候太医已经诊治过了,“陛下,小皇子左耳失聪,怕是……”
任他们几个老太医再三确诊,小皇子也只是闹着听不见,让大家声音大一点儿。
皇上眉目一沉,吩咐梅妃好生照顾着些,便起身去了景福宫。
周贵妃正在屋里坐立不安的渡步。
她也没有想到,那个傻子会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在粹祥宫嬉闹。
太子妃小周氏这些日子孕吐的厉害,她身边连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周贵妃看了看外面,到现在也没来传旨的小太监,心里更是摸不着底:“不是说皇上得了信儿,就赶过去了么?”
伺候的嬷嬷上前宽慰道:“娘娘不要多心,小孩子家哪有那么的娇气,不过是自己玩耍的时候跌倒了而已,娘娘您无非是个在一旁没有扶住的过失罢了。纵是皇上怪罪,也算不到娘娘身上的。”
那嬷嬷稍稍停顿,继续道:“再说娘娘您也受了冲撞,回来就病倒了。”
周贵妃盯着她的眼睛迟疑片刻,心下了然。
握了握手里的帕子,释然一笑:“去请太医来,说本宫回来也病倒了。”
没等来小太监的回复,听得自门外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诘问:“不知贵妃得了什么怪病,病倒了还能好模好样的坐着?”
“你……”周贵妃扭头去看,就见皇上冷目进来,身后没有带一人随行。
“臣妾参见皇上。”便是不愿,她也只得硬着头皮福身行礼。
皇上并没叫她起身,丢了个眼神让屋内众人都滚出去。自己坐了上首,久久不发一言。
过了好长时间,周贵妃半蹲着的身子发了麻,手脚犹如钻了千万只蚂蚁似的没了知觉。
这才听到一声冷淡:“起来吧。”
皇上轻轻抚着拇指上的扳指,斜眼瞧她。周贵妃被看得心里发凉,宋太医自缢后,太医院的消息她就很难第一时间知晓了。
莫不是秦承教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响,周贵妃小声开口“皇上……”
话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平嘉十四年,永昌命丧火海。你指使小太监扮做永昌的亡魂,夜夜去敏才宫里喊救命。敏才胆小,自请退出皇位之争。平嘉十六年,你让孙嬷嬷端了一碗大阿膏喂给承教,承教听话,痴傻至今。”
周贵妃跌坐在地,满目骇怪,却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年份事情,都一一对照,他能说出这些,想必已是调查清楚。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便是你不做这些,老二也比老六更适合做太子。老六优柔寡断,又胆小怕事,就算是把太子之位双手捧上,那孩子也未必会接下。你又何必再下毒手,把承教打的失聪呢?”
他的儿子他最清楚,老六无心皇位,不愿也不想要这天下。
但老六不争,也没逃过别人的硬抢。
周贵妃目光奄奄,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一句:“臣妾是个母亲。”
她是个母亲,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为了她的皇儿,她也能狠下心去断了那分可能。
皇上眼神微眯,觉得她这话听起来十分可笑。她是老二的母亲,那老六和他的儿子难不成都没有母亲么?
歹毒就是歹毒,非要弄这么一出母慈为子的可怜相。
皇上心里连最后一点儿情分也不愿赘述了,摸了摸扳指,道:“周家是周家,太子是太子。外戚到底是外戚。”
他最后抬眸子看了周贵妃一眼,笑道:“但太子的生母却容不得半点儿蜚言。”
周贵妃瘫在那里无奈一笑,好一会儿,才端正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臣妾,谢陛下隆恩。”
平嘉二十五年,夏。
卫国公周武才,贪墨枉法,全家抄斩。
次月,贵妃周氏郁思成疾,自缢于景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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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是不是很多人名字你们都忘了。
作者拍胸脯:我都记得! 喜盈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