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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

喜盈眉 华欣 7507 2021-04-06 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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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一男子,长身玉立,站在离崔浩两步开外。

  眉眼舒展,他笑着走上前道:“一同进去吧。”

  二人结伴入了府,自有公主府的內侍引领。

  外堂由驸马爷李奇至招呼宾客,他此刻正满脸笑容。

  这些日子,六公主对他稍降辞色,连带着鸿鹄都被允许接进了公主府。眼看着又要回晋宁了,他自然是神清气爽。

  “齐王,小侯爷。有失远迎,哈哈,有失远迎。”李奇至笑着作揖。

  面前这两位,一个是新晋的王爷,圣宠加身。另一个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荣宠依旧。

  他们李家虽攀附了六公主,但本朝打高宗皇帝起,就有尚公主不得入朝堂的禁令。

  驸马这一身份,听起来荣耀,实则无有半点儿实权。

  荣宠如永宁公主那般,又有太后做靠山,崔家驸马也不过做了个四品闲散司酒令而已。

  眼下李家虽仗着公主势力得了份尊贵,李奇至却自知,李家根本,在商不在朝。

  特别是崔小侯爷,与辛家牵连甚广,他热情一些,日后打交道的时候也多便宜。

  崔浩笑道:“驸马爷亲自来迎,倒是尊贵了。”他虽嘴上客气,脸上却没分毫谦虚。

  抬眼环顾,没瞧见辛荣的踪迹,就知道定是被罗烟请进内堂了。

  他和声问道:“六姑姑呢?”

  李奇至眼珠子一转,方才见辛家姑娘才进内堂,当下就明白了崔浩要找的是谁。

  笑着吩咐丫鬟引他前去。

  花厅内,辛荣正在那里与人谈笑,有七八个娘子作陪,六公主高坐首席,嘴角嗪笑,一脸的端重和善。

  崔浩想上前去叫她,又怕那些娘子们出言调笑。他倒无所谓,辛荣是个脸皮薄的,万一惹她生气,遭罪的还是自己。

  迟疑了片刻,他默默收回了那只踏出半步的脚,小扇轻开,往别处转看去了。

  今日设的是赏花宴,倒不用聚在一起,满园子花木,皆是李家打晋宁送来的珍稀品种。

  崔浩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的,除了辛府被胡永丰拔了的那株水杉价格贵到令人咂舌,其余的在他来看,不过是绽放的时候瞧着红花柳绿的,图个新鲜。

  他信步走过一条长长的庑郎,几丛四季蔷薇掩映下,有一独门小院,门户紧闭。

  有股子血腥气,从里面阵阵飘出。

  他心生好奇,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

  院落不大,庭前有一株桂花树,郁郁蓊蓊。树下是一架秋千,铁链子随风摆动,发出吱扭吱扭的声响。

  靠近墙根,布着竹林,许是种的密了,翠绿的一片瞧着有些骇人。

  崔浩站在近门处,高声问道:“有人么?”

  久久没有回应,也不见有守值的小丫鬟出来,那血腥味越发的浓郁。

  他皱眉走进院子,抬鼻子去闻,反倒闻不见血腥味儿了。顺着院门有风吹起,四季蔷薇的花香扑鼻而来,舒服的令人畅然。

  崔浩透过窗子朝屋内望,书桌古琴,幔帐轻纱,看起来像是个女子的房间。他对李奇至的姬妾们不感兴趣,撇了撇嘴,转身去了别处。

  待他走远之后,打墙角的水缸里钻出一个孩子,七八岁的模样,梳着两个冲天鬏,面色深沉的老练。

  那孩子抬头看了看外面,反手把院门关上,落锁。

  “姑娘,出来吧,那人走远了。”

  只听竹叶沙沙,从里面钻出一女子,身材窈窕,月牙白的缂丝绣蝶纹云锦裙上,红梅点点。仔细去看,自会发现那红梅是溅上去的斑斑血印。

  她手里还提着一柄利刃匕首,殷红的血迹已经半干,在阳光下黑的发亮。

  不是旁人,正是李奇至新迎进府里的姨娘,前凤凰楼榜上佳人,鸿鹄姑娘。

  如今已改回本名,姓方,名晏如。

  “英哥儿,等会儿把尸体埋好以后,你去路上瞧瞧,是不是有血迹落下了。”方晏如提刀到了门前的墙根处。

  主仆二人合力,从一口空缸里面搭出一具死尸。

  拖至竹林后面新挖出的土坑里,填土掩埋。

  生怕别人起疑,埋好之后她又扒了几株野草,栽种在上面。

  站在新填平的土坑前,方晏如双手攥拳,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决绝,又带着一丝狠戾:“大哥,你别恨我,谁让你连我手里的最后一点儿,都想夺走呢。”

  就在不久之前。

  李奇至打她这院子出去,今儿是六公主设宴,李奇至专门嘱咐她莫要乱走,小心冲撞了贵人。

  再忍几日。再忍几日就好了。

  等到了晋宁,给她买个三进的大宅子,就再也不用看公主的脸色了。

  方晏如柔美娇俏的应下,笑着送他出去。

  三进的院子她倒是不在意,只是她御前状告卫国公的行径得罪了太子,这京城,她是待不下去了。

  李奇至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庇护,愿意把她带回晋宁,她已是感激不尽。

  就在她吩咐英哥儿归置东西,别到时候慌乱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小厮。

  低着头径直走到她身边,沉声喊了一句:“妹妹。”

  她只当是府里哪个越矩的小厮到她这里猖狂,正要呵斥,却见那人抬脸冲她一笑。

  方晏如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了两步,抵到了墙根才稳住脚步。

  语无伦次的叫出了声:“方晓?”

  方晓嘿嘿一笑,“丫头,十多年不见,你连亲哥哥也不认得了?”

  “你……你不是死了了么!”

  方晓被卫国公派出的杀手一刀毙命,死在了岭南来京告御状的路上。这话,是素芳姐亲口告诉她的,还有信物为证。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子,无论相貌神韵,都与她爹有七八分相像。

  “死了?素芳那婆娘死,都没能把我带走。你哥命大,死不了。”

  方晓推门进了内屋,往椅子上一歪,他瞧见桌上有辉子,拿起一个在身上蹭了蹭,张嘴就吃。

  抬头迎上方晏如质疑的眼神儿,咧嘴扯开衣领,露出左肩头的一道疤痕:“这是咱们去东阳途中,你饿的发昏,迷迷糊糊给我咬的。不信的话,过来认认,看看是不是你的牙印儿。”

  那伤疤年岁久远,已与周围皮肤长合,不细看很难辨别的出来。

  证物再真,也抵不过这道牙印儿真。

  她这才敛了眼眸,唤了一声哥哥。

  “听说妹妹你傍上了驸马爷?”

  方晏如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想开口说话,却不知要怎么回他。

  方晓把辉子核随手一丢,又拿起第二个:“又不丢人,别说是给驸马爷做妾了,便是去做窑姐儿,只要有银子拿,都不丢人。”

  方晏如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隐隐夹杂着三分怒色。

  方晓忙着吃果子,哪顾得上看她:“哥哥最近手头紧,来找你救济救济,也不多要,随便赏我个千儿八百两的,也不枉咱们兄妹久别重逢。”

  “我没有。”方晏如冷冷道。

  方晓嘴角的笑意僵住,拉下脸子道:“府里人都说驸马爷爱你如眼珠子,李家富贵的堆金积玉,你怎么就不能给你亲哥哥几个钱儿花花?”

  方晏如道:“我真的没有银子。”她眉头蹙起,“谁告诉你我在李家做妾?”

  “你甭管谁说的,我自有门道知晓。”方晓往椅子上一瘫,手脚扣在把手上,作无赖状。“你要是今儿不拿银子出来,把我打发了。我可就不走了。”

  “不成,等会儿有人来了,看到你在这里,成何体统!”方晏如呵斥道。

  她如今只剩李奇至这一条活路了,若是没了李家庇护,出了这公主府的大门,太子的人眨眼就能送她见阎王。

  “我管你体统不体统的,哥哥当年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如今,也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方晏如急的额角发汗。当年他是为了救她舍了自己,可自己舍了凤凰楼的安逸,替他御前喊冤,不管结果如何,这份恩情,她已然还了。

  但任她好话说尽,方晓还是扒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你一定要如此逼我?”她努力让自己平下心来,最后一次问道。

  方晓四仰八叉的歪头道:“我不管,我是你亲哥哥,眼下你发达了,就得管我,要不,谁也好过不了。”

  “好吧。”她嘴角轻笑,长叹一声,进了里屋。

  方晓还坐在那里,高声道:“我的好妹妹,早这样不就得了,哥哥不图别的,就想找你要点儿银子花花。”

  少倾,英哥儿捧着一漆器镶嵌珍珠母贝盒出来。

  方晓笑眯眯的双手去接,他身后一阵风袭来,死尸倒地。后脖颈上,血迹一片,上面还插着一柄精致的匕首。

  起先,方晏如想着,把尸体捆了石头,沉到门前的池塘里。

  反正过些日子她就要去晋宁了,便是被人查出来,也找不到她头上。

  结果才出院门,隔着庑郎瞧见有人影来往。她怕被人看到,匆匆抬了回去。

  把尸体丢进墙边的大缸里,刚挖好土坑,就听到有脚步声近。

  这才跟英哥儿两个藏了起来。

  眼下事情都处理完了,英哥儿端着一盆水出来,想清理滴落的血迹。

  走了几步没找见,嘟囔着端着水回去。

  崔浩贴在墙外,在花丛掩映下,透过月亮窗把这一幕看的清楚。

  他聂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方晏如把方晓杀了?

  若是没记错,方晓此人,是扣在伍洋手里的,绝没可能自己逃出来的道理。

  方晓能混进公主府,还能摸到方晏如的院子,少不了伍洋的指使。

  而伍洋,只听辛荣的。

  崔浩又望了一眼那院子,干净整洁,被唤作英哥儿的孩子正拿着一把扫帚扫地,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盈盈的一片。

  屋内琴声渐起,悠长絮絮。

  崔浩挪了挪有些站僵的脚,默不做声,转身回了前厅。

  ※※※※※※※※※※※※※※※※※※※※

  PS:关于辉子,有句俗语,辉子树下埋死人。

  PPS:辉子不是李子,俩树都不一样,辉子口味更好一些。

  【小剧场】

  辛荣:听墙角,你成瘾了?

  崔浩:无心的,你信我!

  辛荣:听墙角会遭报应的。

  崔浩:……已经报应了,看的害怕,噩梦连连,娘子求安慰o(╥﹏╥)o

  辛荣:-_-||,把手里的瓜子放下再装成么? 喜盈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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