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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被紫藤花包围的庭院中，产屋敷耀哉与新上任的月柱一起在庭中闲坐。

　　刀和制服都要等几天才能制成，听到继国里安家离得远，没有住处可去时，鬼杀队的当主很热情地邀请了里安来总部居住。

　　听起来很惨，但事实就是继国里安离家以来一直身无分文。

　　之前里安跟莉莉丝和凯卓拉普一起去浅草玩的钱，都是莉莉丝自己跳芭蕾挣的。

　　索性除非兴致上头，他也不需要通过睡觉和吃饭补充能量，这也是里安在这种形态下唯一异于常人的地方。

　　虽然柱合会议一直在鬼杀队总部举行，但是有刚刚成为柱的人能够暂居在总部，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蝴蝶忍再三考虑要不要阻止，这个疑似非人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进出总部。但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主公自有安排，也就没有出声劝阻。

　　蝴蝶忍相信当主一定是有分寸的。

　　紫藤花海浮跃在二人的头顶与周身，缀满花的枝桠任由风的摩擦，放出细微而温柔的旋律，迷醉了人眼，也陶醉了人心。

　　“里安桑，你认为，鬼是怎样一种存在呢？”

　　耀哉抚过白瓷的茶杯，倒映着点点紫藤萝的枝条，回荡在反光的茶水中。

　　“鬼么……是修行变强的道具。”

　　继国里安百无聊赖地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揪着紫藤花的一根枝条。

　　耀哉毫不意外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毕竟之前炭治郎的鎹鸦就已经报告了继国里安只是为了“修行”而加入鬼杀队的结果。

　　但他想听的不是这种简单的答案。

　　继国里安，是特别的。

　　在其余的九柱里，或是因为被产屋敷耀哉的个人魅力吸引，自愿为其效命；或是因为亲近的人被鬼杀死，想要复仇；或是因为得知这种生物后，出于自身的责任感，想要消灭不幸的根源。

　　就连加入鬼杀队的理由最离谱的恋柱，也是抱着责任感与善心才加入鬼杀队的。

　　但继国里安不同，他只是单纯把灭杀恶鬼的事当成一种修行，一种强化自身的过程。

　　既然加入鬼杀队能够强化自身，那么……自身直接化为鬼，强化的程度不是更大么。

　　产屋敷耀哉一直抱有这样的担忧。

　　所以，他把里安留在这里，一方面是让里安不过风餐露宿那么辛苦的生活，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想考察一下继国里安的态度。

　　考察里安当二五仔的可能性。

　　“不是这样的，我想问的是里安桑对……恶鬼食人的态度。”

　　空气凝固在耀哉咽下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唯有紫藤花枝条的摆动昭示着时间没有因此而静止。

　　里安认真地看向产屋敷耀哉：“从人类史上来看，人类是地球表面空前强大的文明。凭借着最为弱小的身躯，战胜了最为强大的敌人。”

　　里安：“最重要的是，人类终结了神代，摆脱了神灵的控制，让神明只能在遥远之地守望着此世。”

　　神明是否是存在的，产屋敷耀哉从小就怀疑这一点，如果神明真的存在，恶鬼怎又会横行人间？

　　可在继国里安的话语中，好像他一开始就承认神明存在的事实了。

　　……就好像，他曾经亲眼目睹神明一样。

　　里安：“这是任何其他种族永远无法做到的。”

　　带着欣赏的奇异微笑绽放在里安的脸上。

　　耀哉敏锐地感觉到，此时的继国里安，似乎并没有将自身投入到人类之中，而只是作为一个冷漠的观测者，阐述着人类与世界的真相。

　　里安：“过度膨胀的实力最终会迎来终结的黄昏，这一点，已经在历史上许多帝国得到了证实。”

　　里安：“人类就像一株巨大的蓬勃发展的树，扎根在土地上，其树根早已贯穿了地球。”

　　里安：“虽然，人类在不断的向前发展进化，但是人类的人口总数似乎也因此而过于臃肿了。”

　　里安歪歪头，但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鬼杀队的当主。这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动作被他做起来，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俊气。

　　里安继续缓缓道：“这时候，修剪枝芽的生物出现了，那就是——鬼。”

　　“我记得，是因为平安京时期的医生的药，鬼王才的以诞生了吧。”

　　“其实，即使没有鬼舞辻无惨，鬼王依然会诞生在人类之间，人类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鬼王。”

　　“就好比说，如果没有鬼舞辻无惨的话，鬼王就有可能是你哟。”

　　里安开玩笑地拍拍手，荒谬的失真感下，朱红的眼眸却也随之露出混乱的光彩。

　　耀哉愕然。

　　里安：“鬼的出现，是必然的，是被人类意识允许出现的种族。就算没有鬼，人类的意识也会自动编辑出其他的种族，以此削减人类的数量。”

　　里安：“适当的剪掉树木的顶芽，可以让侧芽更加繁盛，稳定人类发展的根基。”

　　里安：“鬼的食人性，是人类意识自我的选择，是人类能够继续生存发展的动力之一。”

　　里安：“所以说，正是因为人类的发展，食人的鬼才会得以存在。”

　　残酷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吐露，有些莫名的笑容也随之出现在里安的脸上，朱红的瞳孔里，酝酿着无尽的诡异与无边的混沌。

　　一瞬间，里安的脸与BB重合。

　　产屋敷耀哉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这样一个非人的存在，别误会，这个非人的存在并不包括鬼，而是指的是意识的非人。

　　产屋敷耀哉在他一开口就已经感受到了，继国里安非人的观测者的特性，明明本身身为人类，却无意识的将自己从人类的范围内刨除。

　　但耀哉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鬼因为人类的发展而存在，那么，鬼杀队的存在岂不是阻碍人类的发展吗！？

　　那么，父辈们几百年的伟业，历代剑士的牺牲，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产屋敷一族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叫做继国里安的少年所言皆是真实。

　　残酷的真相剥离了花哨的外壳，产屋敷耀哉一下子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

　　世界一下子颠倒过来，只有自己和眼前的继国里安还是正常的。

　　似乎是看出了产屋敷耀哉的崩溃，里安看似好心的补充道。

　　“当然，对少量鬼的屠杀也助长了人类的信心与锐气，也是合理的。”

　　话锋一转，里安直直地与耀哉对视，反复加深变化的朱红螺旋对准有些失神的紫眸。

　　里安：“你想要彻底消灭鬼王吧。”

　　没用疑问，而是绝对肯定的语气。

　　产屋敷耀哉苦涩地点点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消灭鬼王的最后，新的鬼王又会在人类的意识下诞生。

　　无惨是可以被杀死的，但鬼王不可以。

　　里安：“我可以做到哟，我可以彻底地根绝鬼王的因果。”

　　产屋敷耀哉：“！”

　　里安：“代价？不，没有代价。”

　　紫发朱瞳的少年眯着眼笑了。

　　“这是我的修行。”

　　也是大家的愿望。

　　里安桑他，一定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人吧，耀哉心道。

　　产屋敷家从平安京时期就一直坚持与神官联姻，当主对于神秘一事虽知之甚少，但也有所了解。

　　阴阳师是曾经存在在这片土地上的。

　　斩妖除魔，成了神道没落后的阴阳师们的责任。但随着时间变迁，沧海桑田，妖魔们逐渐消失，阴阳师一脉也随之没落。

　　产屋敷耀哉不禁对继国里安肃然起敬。

　　得到隐世阴阳师的助力，斩鬼大业定能有所助力。

　　与产屋敷家当主告别后，里安不出意外的看见来门口堵人的蝴蝶忍。

　　紫色的眼眸一转，蝴蝶忍笑道：“不知道你给主公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成了月柱……别得意，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欸欸欸？”天真烂漫的脸上露出惊奇与些许的委屈，里安问道：“蝴蝶桑为什么要那么针对我呐？”

　　“有关这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蝴蝶忍这时候也不摆架子了，直截了当问里安：“那我问你，你是人类吗？”

　　“背后藏着无尽之洞的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呢？”

　　蝴蝶忍紫罗兰浸染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清纯无比的少年。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不过无论里安怎样回答，蝴蝶忍心中都已经死死认定继国里安并非人类的事实了。

　　没想到里安比她更干脆：“不是。”

　　干脆的让提问者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蝴蝶忍：“……”

　　正常情况不应该再周旋几个回合，秀秀话术么。

　　里安一脸义正言辞：“就因为我并非人类，蝴蝶桑就歧视我吗？！”

　　蝴蝶忍下意识点点头。

　　不然呢，作为非人存在于人类的社会还有理由了吗。

　　非人的智慧生命，都应该斩杀。决对不能手软！

　　姐姐她……就是太心软了啊。

　　“没想到蝴蝶桑还是个种族歧视主义者啊。”

　　里安背过手去无奈地摇摇头，与呆愣在原地的蝴蝶忍错身而过。

　　蝴蝶忍：“……”

　　这家伙……在搞什么啊！

　　明明我才是质问的一方啊！

　　蝴蝶忍摇摇头，还是把刚才谜一样的对话压在心底，先去解决鬼杀队的任务。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