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莱归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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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迪和利威尔一起清理了现场,处理血迹,把尸体搬出房间,用床单绑住。
当天夜里,他们用推车把三人的尸体带到河边的树下,挖了很深的坑,埋了。
第二天清晨,凯迪将家里的摆件,首饰,收拾到一个小包裹里,带在身上,叫醒利威尔,喂他吃了一点粥和今天例行的消炎药。她来到院子里,在阴天淡蓝色的晨曦中喂马,系鞍,把她的两匹马打点妥当。
他们做好了出行的准备,杀人过后,此地已经不宜久留。
他们在温润的太阳升起之时离开了特罗斯特城郊,沿小路向北行进,他们的目的地是王都。官道已经不能走了,任何耶格尔派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凯迪骑马在前,小心地牵动载着利威尔的板车,另一匹马听话地并排行走。她尽量走平坦的道路,避免颠簸。利威尔看起来精神不错,血统原因,他确实比一般人恢复的快。
他们在乡间的小路上行进了三天,期间走走停停,安营扎寨,保证利威尔足够的休息和恢复。等到达下一个小镇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慢慢站起来活动身体了。
凯迪走进一家当铺,把她的摆件、首饰放在桌子上,待当铺老板一一看过,给她了一个数字。
凯迪看了看它们,说道:“老板呀,这些东西能为我保存一段时间吗?我会来赎的。”
光头的老板转了转帽子,挤眉弄眼地瞧了瞧凯迪,满脸堆笑道:“没问题。”
凯迪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给的数字。
她拿着收到的钱走出当铺,到巷子里找等在那里的利威尔。
他掂了掂凯迪带回来的钱袋子,沉下了脸:“这么点他就把你打发了?”
凯迪有点吃惊,睁大眼睛:“啊……?我不知道该要多少钱,这些钱不够吗?话说我们去王都的路上到底要用多少钱啊?”
利威尔看着她,默默地说:“你还真不让人省心。”
说罢,他带着凯迪回到了那家当铺。
闯进内室门的时候,老板正在用放大镜看凯迪带来的首饰,脸上洋溢着得逞的笑容。
不过那笑容在利威尔揪住他耳朵的一刻变成了龇牙咧嘴。
“对对对对不起,哎哎哎,大爷,我错了。”他瑟瑟发抖地道歉,利威尔在他脸前亮出匕首。
老板看清利威尔凶神恶煞的眼神,浑身一抖,帽子掉在地上,锃光瓦亮的头顶反着光。
“把钱都交出来。”利威尔说:“好好的买卖不做,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
老板拉开一个钱柜,里面整齐码着不少钱币。
“就这么点吗!”利威尔敲着老板的脑袋,老板用力闭着眼,哼哼唧唧。
凯迪往自己的布袋子里装钱,问着:“拿多少够啊?”
利威尔皱了皱眉……
“知道了知道了。”全拿走,凯迪哗啦一声倒了个底朝天。
不知为何,紧张下,那老板的眼神一直瞟着墙上的一处。
“你看什么?”利威尔抬起眼。
“没有没有。”老板慌了。
利威尔使了个眼神,凯迪用手拍了拍墙的中部。
“空的。”她说,这太熟悉不过了。
就这样,他们发现了当铺老板藏钱的小金库。
“哇哦,金子耶。”凯迪露出星星眼。
“姑奶奶啊!我错了,饶了我吧。”老板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的东西你要帮我留着,将来,我会来赎的。”凯迪拿起一根金条装进口袋,觉得不够,又小心翼翼拿了一根装了进去。
“知道了,姑奶奶。”老板呜呜地说。
“够了吗?”凯迪敞开钱袋给利威尔看。
“大概够了。”利威尔说,他把老板摁在椅子上,“绑上。”
“啊?”凯迪面露难色。
“信不信你一出门他就去找宪兵。”利威尔说。
“唉。”凯迪一边动手把老板绑在椅子上,一边叹气。
“我不敢啊,大爷,姑奶奶,哦不,漂亮的小姐……”老板哭诉。
“闭嘴!”凯迪用胶带贴上了他的大嘴。
“呜呜呜……”
事毕,凯迪和利威尔扬长而去。
他们一个耶格尔派眼中穷凶极恶的逃犯,一穷困人民眼中面目可憎的贵族,都没办法再从银行取出属于自己的钱财。
实际上凯迪对金钱的概念比较模糊,从前他们大可不必在意这点小小的差异。直到昨天,凯迪几乎花光所有钱去高档餐厅买了一只龙虾当做晚餐后,利威尔就意识到了问题。
“把钱给我,今后要买东西都要经过我的同意,好吗?”
昨天夜里,他尽量温和地对这位何不食肉糜的贵小姐说。
“好的呢。”凯迪也没说什么,答应下来。
今天早上,利威尔让她去买早饭,“买两个饼回来。”
“一个饼多少钱啊?”
他把钱递给她,“不知道,两三块吧。”
“哦。”
不一会儿,凯迪回来了,带回两个饼,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了?”利威尔问她。
起初凯迪不愿意说,等啃了半个饼子以后,开始说了:“你不是说两块钱吗?可是老板说饼子三块钱一个,我想买两个,可是我只有五块钱。”
她捧着干饼子,小声说:”所以我求了求老板,他还是卖给我了。”
利威尔看着她,心里有些触动,不论如何,凯迪跟着他不应该这样受苦,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条件有什么艰苦,可凯迪不一样。他不忍心这颗夺目的珍珠落上一点灰尘,她就该任性而为,为所欲为。
所以利威尔说:“把我们带出来的东西拿去卖一些,换点钱路上用吧。”
其实凯迪从家里收拾的值钱物件有很多是属于利威尔的,他放在家的,或者是他送给她的。本来凯迪准备有朝一日,用这笔钱救希娜出来,可眼下利威尔这么说了,并且他们也确实没钱,就点点头同意了。
因此,就发生了开篇的那一幕。
眼下,他们补充好盘缠,继续上路了。
这天晚上,他们到达了一个乡村境内。这里偏僻,远离官道,不必躲避官兵,是个绝佳的休憩之地。
凯迪一进村,就趴在一幢房子的窗外向里探望。
“你干嘛呢?”利威尔走上前问。
“你怎么起来了?”凯迪紧张地扶住他:“别再伤着。”
“我没事了,已经好了。”利威尔没所谓地说。
“怎么可能!?”凯迪不听他的逞能之言,说道:“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找人开门。我们今晚就歇在这里。”
“你认识这家主人?”利威尔听话地坐下了,问道。
“这是我的房子。”凯迪回道。
“……”
凯迪走开了一会,又愁眉不展地回来了。
“原先看房子的家人不在了,应该是逃难去了,我没有钥匙。”她看着紧闭的大门,“这可遭了。”
利威尔则站了起来,一只脚跃跃欲试抬起来摆了摆:“你确定这是你的房子……”
凯迪一秒就懂了,大声制止:“你干嘛?”
她拉住利威尔:“别踹,门坏了还怎么用?还有你不要再用力了,等会伤口又要喷血怎么办?”
“啧。”利威尔咂了一声:“那没办法了……”他单手动了动锁,抬起手把凯迪头上的细发卡摘了下来:“借用。”
“?”凯迪歪了歪头,紧接着目睹了利威尔熟练的开锁技能:“啊!你还会啥啊,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凯迪惊讶地叫道,此时此刻,她居然非常感谢这种不怎么光彩的技能。
吱——房门被打开,他们进去的同时,利威尔揽住了凯迪的腰:“你男人会的东西很多,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凑近了闻凯迪的味道,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间。心痒难耐的触觉猝不及防在凯迪的耳垂蔓延,凯迪的脸颊泛红。
很多天了,她都没有机会同病号利威尔进行如此亲昵的接触。即使她吻过他的嘴唇,那也是带着鼓励与疼爱的深沉的吻。
“利威尔,你做什么?”凯迪轻轻推了推他,其实她很惊喜,这代表着他的情况好转,已经有精神搞这些不老实的事情。
正当她微笑,想要亲亲他的时候,凯迪惊觉一双眼睛透过壁橱看着他们,直勾勾的让人发毛。
“谁!”她的冷汗冒了出来,吓了一跳,怔在原地目瞪口呆。
利威尔也警觉起来,松开凯迪慢慢走向虚掩着的壁橱。
咔哒——那双眼睛从壁橱中走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双眼睛,和另外两双更矮更小的眼睛。
这是一个四口之家,凯迪不认识的面孔。她当即心下大骇,“你们是谁!在我家做什么?”她一步向前怒气冲冲喊出了口,利威尔则一直保持警惕,护在她的前面。
面对质问,那女人看了看身旁的男人,而男人一言不发,用突出的眼球干巴巴盯着凯迪,仿佛她才是不速之客,是打破他们一家宁静,闯入别人家族领地的坏人。
凯迪纳闷了,不知他那理直气壮而又木讷至极的眼神来自何处。他身着一件洗的大白的蓝色外套,工装裤,一副久未工作的颓靡之色。
她的女人一直紧张地看着他,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似乎是在等待他做出反应。而男人一直木然地盯着凯迪,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那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呜咽,紧接着跑上了楼,踢里哐啷发出响声。不一会儿,她把一个用床单包裹的巨大物件拖下了楼,松而软的包裹随着台阶富有节拍地下降,直至拖到他们面前。
凯迪有些明白了,这个家庭在这所房子空置的档期,不请自来“借住”了进来。这么看来,这女人还有些许羞耻之心,而男人确确实实是个不知悔改的无赖!
她生气极了,脸上愠怒显现。她无法容忍这样的举动,觉得不可理解。
正当她向前迈步,准备上前理论一番的刹那,利威尔伸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孩大的有三四岁,小的像是两三岁,吃着手指抬起头看向妈妈,咿咿呀呀,指指画画。
利威尔拦下了愤怒的凯迪,握住了她的手,那份坚实的力量平息了她的怒火。他揽住了凯迪的肩膀,低声对她说:“你先上去,我来处理。”
凯迪迟疑了一下,同意了。她不愿意面对这一家人,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有怎样的举动,她厌恶又感到伤感,心中五味杂陈。
她走上二楼去查看房子,留利威尔在楼下。卧室,书房,露台,一切照旧,只不过一间很小的客房里,被糟蹋得一片狼藉。显然他们就住在这里。
不多时利威尔走上楼,凯迪正在擦拭卧室里的家具,整理床铺。她扶利威尔进来休息,把水壶递给他,撅着小嘴很不开心。
利威尔告诉她,那家人赖在壁橱和楼梯下面不肯走,他也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他们住在这儿了。”凯迪不满地说道:“这儿是我的房子,也等于是你的房子,他们对我不敬,你却视而不见。”
“他们不尊敬任何人。”利威尔回答。
“我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你看到他那副表情了吗?我欠他什么吗?那么理所当然地看着我!”凯迪说道。
“你要学会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共存,这世上很多事物的存在,不只是你眼睛能看到的样子。”利威尔补充道:“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们。”
“我凭什么要同我不喜欢的东西共存?”凯迪兀自说道,利威尔却已经闭上眼睛,不再与他争论。
凯迪觉得憋屈,可她不愿意在利威尔身体难受的时候雪上加霜,便忍了下来,不再提楼下那户家人的事。她把他们当一窝老鼠,在楼梯下面,悉悉萃萃,让人心里发毛。她甚至总觉得自己不够安全,还担心夜里会被人谋财害命。
但是利威尔告诉她,让她安心,在他身边,她安全的很。
凯迪和利威尔在这里停留了几日,期望能让利威尔的身体加速恢复。到了第二个礼拜,利威尔已经可以自如地活动,只是还蒙着半边的脸,看起来总还是比实际情况虚弱得多。
他们相互照顾,彼此的心情渐渐平复。凯迪帮他换药,清洗,在夜里睁着眼睛观察利威尔残缺的手指,不再完整的脸旁。她一直避免与利威尔谈论他的伤势,她在慢慢接受这个事实,重新鼓起爱他的决心。
生活随着利威尔的恢复越发变得容易起来,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也准备重新启程前往王都。
凯迪没再理会住在她房里的难民,等到她要离开的时候,房子里鬼魅一般躲躲藏藏的人居然越来越多。遍见疾苦后的她也逐渐理解了利威尔的决定。
她听说反对耶格尔派的市民,不听从耶格尔派的贵族都被抓了起来。
还听说他们杀了总统,放火,随意占有他人财产。在某些不可告人势力的煽动下,为所欲为。她不知道父亲的下落,自己也深陷囹圄,好在利威尔还跟她在一起。
这一日,他们到了一处同样内地必经的城门还卡。
经过上一个村落的时候,利威尔事先从一个农人的手中购得一车土豆,萝卜等农产品。他们装扮成进城卖货的农民,混进了进城的队伍中。
他拄着单柺,由凯迪扶着,纱布蒙着他的脸,是绝佳的伪装。
利威尔看向凯迪,担心地说:“千万不能被人认出来,不然就麻烦了。还有,收起你那副高傲的贵族神情,没有哪个农妇敢这样看着军官。”
凯迪扯了扯围着头巾,入戏地说:“谁是贵族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村妇。”
利威尔揽住了她的肩,凯迪牵着马车,他们一步一步挪向城门的关卡。
咔啦,咔啦,装菜的板车颠簸发出声响。一双大手拦住了他们的去处。
“干什么的?”守城的士兵问道。
“长官,我们进城卖菜……”凯迪回答道。
那人看着负伤虚弱的利威尔,皱起了眉:“你,这是怎么搞的?”
利威尔装作不堪重负,开始咳嗽。
“啊,长官,我丈夫,前日里被熊捉住打了一顿,很惨……”凯迪看起来悲痛欲绝,险些哭了出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利威尔适时捏了她一下,告诉她戏别太多……
凯迪整好面容,拖着车,看士兵掀开她的车里外瞧了瞧,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赶紧走。”
“谢谢,谢谢。”凯迪连忙盖好车上的毯子,搀着利威尔走进城门,欣喜地朝利威尔挤眉弄眼。
刚进城门,一队排成一线,被人串连绑着手腕的人引起了凯迪的注意。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囚衣,似乎是要发配到某处。
凯迪看到了其中的一个人,“尤里克叔叔……”她情不自禁地念道。而后心跳骤然加快,开始寻找另一个人。
她的目光匆匆掠过,带着心惊胆战的猜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定住。她的嘴唇微动,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的父亲在流放的队列中,几日没刮的花白胡子黏在脸上,显得苍老而疲惫。他们没有车,被几个年轻的士兵看管着,徒步走在焦热的艳阳下。
凯迪感到深深的愤慨,咬着嘴唇,捏红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利威尔发觉了她的异常。
“利威尔……我的父亲在那。”她伸出手,不无悲痛地对利威尔说。
利威尔皱了皱眉,当即把她拉到一边:“在这儿等我,我去解决。”
“等一下,”她拦住利威尔,“你要怎么办?”
“救他回来。”利威尔笃定地说。
凯迪抓住他的手没有松开,低下了头,“不,利威尔,我去。”
“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
“利威尔,”凯迪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我们救不了他,让我去跟他说说话。”
利威尔怔了片刻,明白了凯迪的意图。
凯迪开口说:“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我必须优先保证我和你的安全。父亲……”她很挣扎,“他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拯救自己,你懂吗?”
其实利威尔不太明白,他从没有过类似的家人,他不明白家人之间的联系与情感。所以那个瞬间,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凯迪希望父亲能够获救。
凯迪看了看他,又对他说了几句话,拿着一个布袋走了过去。利威尔沉浸在对家庭的畅想和无法理解中,很不是滋味。
凯迪同押解的士兵交谈一会儿,径直去找了父亲,把手上的布袋交给他,耐心而又亲切地叮嘱了许多话。
她的父亲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虽疲惫,却并没有受到挫败的颓态,风采依旧,英姿勃发。
利威尔静静地等着,直到凯迪回来,脸上挂着留恋的神情,却也增添了许多同她父亲一样的风采和自信。
可能这就是家人的意义,他们相互鼓励,他们相信彼此,他们知道对方足够坚强,一定能够度过眼下的难关。
凯迪把几乎所有的钱都给了父亲,这是她对爸爸的疼爱和让步。但是她不会让利威尔冒险去救他,她要守护着他,而不是利用他去冒险。
她回到利威尔的身边,头顶围着那块花色的村姑头巾,鼻子上不知道从哪蹭了一块灰。
她对利威尔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和孩子的神情。
“利威尔呀,我们现在又是穷光蛋了。”她说。
“没关系,”利威尔把她揽进怀里,“我会想办法的,你还有我。”
凯迪点了点头,用脸贴着他的胸膛。
生活还在继续,活着总会遇到好的事情,她相信着,伸手抱住了利威尔。
凯迪很富有,她一点都不贫穷。 [进巨]浮世(利威尔B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