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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布洛涅森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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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弗雷先生的到访只是一系列罕见干扰事件的开端。

  “夫人,楼下有个意大利人到访,”马格纳斯知会我说,“但他不告诉我名字。”马格纳斯的嘴边有种愁苦的神情。我想,如果那位客人不愿意报上姓名,他肯定对管家说了不少其他的话。

  “意大利人”这个称呼,足够让我推断出那位客人的身份。在我走进起居室发现查尔斯·斯图亚特站在窗边时,我并不特别惊讶。

  我走进去时,他手里拿着帽子,转过身来。看到我时他显然有些惊讶,他的嘴巴张了片刻,然后他缓过神来,迅速、短暂地向我鞠躬表示敬意。

  “图瓦拉赫堡主大人不在家?”他问道。他的眉毛因为烦恼而拧在了一起。

  “是的,他不在家,”我说,“殿下,您是否要喝点东西?”

  他好奇地四下打量着装饰豪华的起居室,但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他之前只来过一次,也就是在他与路易斯约会后爬上屋顶那次。他和詹米都觉得邀请他来这里用餐不合适,他没有路易国王的正式认可,法国贵族对他都有些鄙夷。

  “不用了。谢谢你,弗雷泽夫人。我就不停留了,我的用人在外面等我,回到我的住处需要坐很久的马车。我只是想请求我的朋友詹姆斯做件事情。”

  “呃……相信我丈夫会很乐意为殿下效劳,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心想他的请求会是什么。或许是借钱,菲格斯最近收集来的信函里就包括不少由裁缝、鞋匠和其他债主发出的不耐烦的信函。

  查尔斯微笑了,他的表情变成了让人惊讶的愉悦。“我知道,夫人,对于你丈夫的忠心和奉献,我的敬重难以言表。在当前这种孤独环境下,看到他那张忠诚的脸庞,我的心就觉得温暖。”

  “噢?”我说。

  “我的请求并不是难事,”他安慰我道,“只是我有笔小投资,一船瓶装波尔图酒。”

  “是吗?”我说,“真有趣。”默塔就在今天早上带着那几瓶荨麻汁和茜草根出发去了里斯本。

  “这是件小事儿,”查尔斯傲慢地挥了挥手,鄙夷着他能够借来用作投资的每一分钱,“但我希望我的朋友詹姆斯能够在货物到岸时,完成货物分配的任务。让一个……你知道的,”说到这里,他挺起胸膛,很不自觉地稍微抬起鼻子,“让一个我这样身份的人被看见参与到生意中不太合适。”

  “是的,我很明白,殿下。”我咬着嘴唇说道。我想,他是否也向他的生意伙伴圣热尔曼伯爵表达过这种想法——只要有机会赚钱,伯爵就会全身心参与到“生意”中,而且他无疑觉得这个年轻的苏格兰王位篡夺者不如法国贵族重要。

  “殿下独自操办这笔生意?”我假装无知地问道。

  他稍微皱起了眉头。“不是,有位合作伙伴,但他是法国人。我宁愿把生意收入托付给同胞。而且,”他若有所思地补充道,“我还听说亲爱的詹姆斯是位特别精明、能干的商人。或许他能够通过明断的销售,增加我的回报。”

  我想,不管是谁告诉他詹米的经商能力,这个人肯定没有费时告诉他圣热尔曼在巴黎最不喜欢的葡萄酒商人是谁。不过,只要事情全部按照计划进展,那也没问题。但如果出了意外,圣热尔曼一旦发现查尔斯·斯图亚特把他一半的特供格斯特斯岛波尔图酒承包给了他最恨的对手,肯定会勒死查尔斯·斯图亚特解决所有问题。

  “相信我丈夫会尽全力处理殿下的商品,最大化各方面的收益。”我实话实说道。

  王子殿下有礼貌地感谢了我,礼貌程度与王子接受忠诚臣民效劳时的礼仪相称。他鞠了躬,十分正式地轻吻我的手,然后在对詹米的不断感激中离开了。马格纳斯表情阴郁,似乎对王子的这次访问印象平平,在王子踏出门后就关上了门。

  结果,詹米在我睡着后才回家,我在第二天吃早餐时告诉了他查尔斯的到访和请求。

  “天哪,我在想王子殿下是否会告诉圣热尔曼伯爵。”他说。在迅速喝完燕麦粥,确保自己肠胃的健康后,他又吃了包括奶油面包圈和热巧克力在内的法式早餐。他小口喝着热可可,思考着伯爵可能会有的反应,脸上挂起了灿烂的微笑。“我在想,用锤子敲打流亡王子是否算不敬罪,如果不算,那么我希望王子殿下在把这件事告诉圣热尔曼时,有谢里丹或者博哈迪在身边。”

  我们本想继续猜测下去,但走廊里突然传来说话声,打断了我们。片刻过后,马格纳斯出现在门口,端着的银托盘上放着一张便条。“抱歉,大人,”他鞠躬说道,“送这张便条的信使特别急切地希望你能立即阅读。”

  詹米扬起眉毛,从托盘里拿起便条,然后打开阅读起来。“噢,该死的!”他反感地说。

  “怎么了?”我问道,“不会是默塔送信来了吧?”

  他摇了摇头:“不是,是仓库工头。”

  “码头上有麻烦?”

  詹米脸上显现出复杂的表情,既有不耐烦神情,也有想笑的样子。

  “呃,准确说来不是麻烦。看样子是这人陷在妓院里了。他卑微地求我原谅——”他讽刺地朝那张便条挥了挥手,“希望我能够去帮助他。也就是说,”他翻译道,同时把餐巾捏皱,然后站了起来,“问我是否可以去给他付账。”

  “你要去吗?”我说道,觉得有些好笑。

  他哼了一声,然后掸掉大腿上的面包屑。“想来我不得不去,除非我想亲自去监管仓库——而我并没有时间这样做。”他在脑中回顾当天要做的事情,眉毛皱到了一起。这件事会占据一些时间,而且等待着他的有书桌上的订单、码头上的船长,还有仓库里的酒桶。

  “我最好带菲格斯一起,让他给我送信。”他无奈地说,“如果我时间不够的话,他或许能够送信去蒙马特尔。”

  詹米站在书桌边,懊恼地翻着那一大堆等待处理的文件。我对他说:“仁心贵于冠冕。”

  “噢,是吗?”他说,“这是谁说的?”

  “应该是阿尔弗雷德·丁尼生,”我说,“他现在还不存在,但他是一位诗人。兰姆叔叔有本关于英国著名诗人的书。我记得那本书里面也有些彭斯的文字。彭斯是苏格兰人,”我解释道,“他说过:‘自由与威士忌相伴而行。’”

  詹米哼了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诗人,但他至少是苏格兰人。”然后他微笑起来,低头轻吻了我的额头,“我晚上会回来吃晚饭,褐发美人,照顾好自己。”

  我吃完自己的早餐,还节俭地吃掉了詹米的烤面包,然后摇摆着上楼去小睡一会儿。自第一次让人恐慌的出血以来,又有过几次小出血,不过只是一两处血迹,而且也有几周平安无事了。但是,我还是尽可能躺在床上或躺椅上,只有在招待客人时才小心翼翼地下楼去客厅,或者在与詹米吃饭时才下楼去餐厅。不过,在我下楼吃午饭时,我发现用人只摆了一个人的餐具。

  “大人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惊讶地问。

  老管家摇了摇头:“还没有,夫人。”

  “好吧,我以为他会很快回来呢。确保他回来时有饭菜吃。”我很饿,没法等詹米回来了。如果我太久不吃东西,往往会感到恶心。

  吃完午饭后,我又躺下休息。夫妻间的恩爱暂时中止了,所以在床上没有太多事情做,只有阅读和睡觉;也就是说,我读了不少,也睡了不少。我没法趴着睡,而躺着睡又不舒服,因为躺着往往会让肚子里的孩子来回扭动。所以,我只好侧躺,围着越来越大的肚子蜷缩着,就像卷着刺山柑花蕾的鸡尾冷虾。我很少能够熟睡,但常常会打盹儿,让我的心智随着孩子的不规律轻微移动而流动。

  在梦中,我觉得自己感到詹米在身边,但是当我睁开眼睛时,房间里空荡荡的,然后我又闭上眼睛,放松下来,好似我自己也在温暖的羊水里失重地漂浮着。

  下午晚些时候,有人轻轻地敲卧室门,我最终醒了过来。

  “进来。”我说道,眨着眼睛从睡眠中醒来。是管家马格纳斯,他带着歉意说又有几位客人到访。

  “夫人,是德罗昂王妃,”他说,“她愿意等到你醒过来,但是后面德阿班维丽夫人也来了,所以我想或许……”

  “没关系的,马格纳斯,”我说着努力坐直身子,把双脚抬到床沿上,“我会下楼去的。”

  我倒是期待见到她们。我们上个月没有娱乐活动,所以我很怀念那种喧闹和谈天,尽管我们谈的大多都是些无聊的事情。路易斯经常来陪我坐坐,给我讲宫中的动态,让我开心,但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玛丽·德阿班维丽了。我在想她今天来这里会有什么事情。

  我的动作很笨拙,只能慢慢地走下楼。每走一步,我增加了的体重就往下让我的脚底发痛。客厅的镶板门是关着的,但我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你觉得她知道吗?”

  这个问题是用压低了的语调问的,这预示着最为让人感兴趣的流言。听到这个问题时,我正要走进客厅。然而,我在门口停了下来,她们刚好看不见我。

  说话的是玛丽·德阿班维丽。因为她老丈夫的地位,她在各个地方都受人欢迎,而且即使按照法国人的标准,她也是个爱交际的人。巴黎所有值得听的事情她都听说过。

  “她知道吗?”回答的是路易斯。她那有感染力的尖嗓音,带有天生贵族的那种完美的自信,不在乎谁听到了什么。

  “噢,你还没有听说!”玛丽抓住机会,像只新找到老鼠来玩弄的小猫,“天哪!你当然还没听说,我也只是一个小时前才听说的。”

  然后你就直接来我家告诉我这件事,我心想。不管这是什么事,我想我站在走廊里更有可能听到未删减的版本。

  “是图瓦拉赫堡主大人。”玛丽说道。我不用看她,就能想象到她向前探身,绿色的双眼来回转动,因为手里有新闻而喜悦得无法自持。“就在今天早上,他发出挑战,要和一个英格兰人决斗——为了一个妓女!”

  “什么!”路易斯的惊叫声盖过了我的喘息声。我抓住一张小桌子,撑在上面。整个世界快要四分五裂,我感到眼前有许多黑点在转动。

  “噢,没错!”玛丽说,“雅克·文森当时在场。是他把整件事告诉给我丈夫的!就是在鱼市边上的那个妓院——在早上那个时候去妓院!男人们真奇怪。反正,当时雅克在和妓院老板爱丽丝夫人喝酒,突然楼上就传来很吓人的吼声,还有各种闷响和喊叫。”

  她停下来呼吸——呼吸得很夸张——接着我听到了倒茶的声音。

  “所以,雅克当然就跑上楼去——呃,反正他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他其实是躲在沙发后面的,那个胆小鬼——然后在更多喊叫和闷响过后,又传来吓人的碰撞声,接着有位英格兰军官从楼梯上滚下来,他半裸着身子,假发也掉了,跌跌撞撞地撞到了墙上。谁会站在楼梯顶上,看上去像上帝复仇那样呢?除了我们的小詹姆斯还有谁!”

  “不会吧!我可以说他是最不……你继续说!接下来呢?”

  茶杯放到茶碟上时发出轻柔的响声,然后便是玛丽的说话声,她的声音因为这个秘密而充满了激动。“嗯,那个英格兰人奇迹般地在楼梯脚下站住了。他立马转过身来,朝上面看着图瓦拉赫堡主。雅克说,那人虽然马裤还没系好就被人踢下楼梯,但显得特别镇静。他微笑起来——那是真的微笑,你知道,是那种不友好的笑——然后他说:‘没必要动手,弗雷泽。你可以等着轮到你啊,我以为你在家里面就做够了。不过,有些人就是要付钱做才满足。’”

  路易斯发出惊讶的声音。“真可怕!那个暴民!但是,这当然不能怪图瓦拉赫大人。”友谊在她心中与想八卦的冲动较劲,我能听到她声音里的那种紧张。不出所料,八卦赢下了这场较量。

  “图瓦拉赫大人现在不能享受他妻子的关爱,她怀着孩子,而且孕期比较危险。所以他当然要到妓院去解决他的需求。什么样的绅士会不这样做呢?你继续说,玛丽!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好吧。”玛丽吸了口气,把故事讲到了高潮,“图瓦拉赫大人冲下楼梯,抓住那个英格兰人的脖子,像摇老鼠那样摇他!”

  “不,这不是真的!”

  “噢,是真的!爱丽丝夫人叫了三个用人才把他制服——真是个绝佳的大男人,不是吗?表情那么凶狠!”

  “是的,然后呢?”

  “噢,雅克说那个英格兰人喘了一会儿,然后站直对图瓦拉赫大人说:‘这是第二次你差点杀死我,弗雷泽。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然后图瓦拉赫大人用难听的苏格兰方言咒骂他——我完全不懂苏格兰方言,你呢?——然后挣脱那些抓着他的人,空手往英格兰人的脸上打去,”路易斯听到这里倒抽了口气,“然后他说:‘明天黎明就是你的死期!’然后他转身跑上楼,英格兰人也离开了。约翰说他看上去脸色惨白——这不奇怪!你想象一下!”

  好的,我想象一下。 异乡人3:战争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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