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觐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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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能挪动一窝蜜蜂呢?”他解释道,同时打开窗户,把衣服挂在窗框的曲柄上,“装一管最浓的烟草,插到蜂窝里面,然后把烟扇进去。里面的蜜蜂就会被熏晕掉下来,然后你就可以把它们带走了。我觉得杰拉德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他用烟把他们熏得不省人事,然后他们就会在清醒前签下订单,购买比原计划多三倍的酒。”
我咯咯笑了,他也咧嘴笑,然后又用手指捂着嘴唇,听着杰拉德踏着轻盈的脚步从走廊里走来,从我们门前经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不再担心被听到后,詹米走到我身边舒展着身子。他只穿着苏格兰短裙和袜子。“烟味还重吗?”他问,“如果还很重的话,我可以到梳妆室去睡,或者把脑袋伸到窗外吹吹风。”
我闻了闻他的头发,浓密红发里面还残留有烟草的味道,烛光在这红色的头发上照出丝丝金色。我用手指拨乱他的头发,享受着他头发的柔软,以及头发下面头骨的坚硬手感。“烟味不重。那么说,你不担心杰拉德这么快就离开?”
他吻了我的额头,然后躺下去,把头放在垫枕上,摇着头对我微笑。“不担心,我已经见过所有大客户和船长,也认识全部仓库老板和官员,还记住了价格列表和库存清单。其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必须边摸索边学习。杰拉德教我的已经够多了。”
“那查尔斯王子呢?”
他半闭着眼睛,无奈地嘟哝了一声。“对啊,至于那件事,我只有听天由命了,没法依靠杰拉德。我敢说,如果他不在这里看着我,那么事情会简单一些。”
我躺在他身边,他转身面向我,伸手搂住我的腰,让我们贴得更紧。“我们该做什么?”我问,“你有什么想法吗,詹米?”
他那带着白兰地味的温暖气息扑在我脸上,我向上扭头去吻他。他张开柔软、宽大的嘴与我亲吻,持续亲吻片刻后,他才回答我。“噢,我有些想法,”他叹息着往后退,然后说道,“天知道这些想法会有什么结果,但我就是有些想法。”
“跟我说说。”
“唔,”他调整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平躺着,然后用一只胳膊搂着我,让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这个嘛,”他说,“在我看来,这是个金钱问题,外乡人。”
“钱?我还以为是政治问题呢。法国人想让詹姆斯复辟,不就是想给英格兰找麻烦吗?我隐约记得,路易想利用查尔斯·斯图亚特来分散乔治国王的注意力,让乔治国王无暇关注他即将在布鲁塞尔要做的事情。”
“确实是这样,”他说,“但复辟需要花钱。路易没有那么多钱,不能一边在布鲁塞尔打仗,一边资助对英格兰的干预。你有没有听到杰拉德说的关于皇家财政的事情?”
“听到了,但是……”
“不,路易并不会起决定作用,”他教导我说,“尽管他当然有一定的发言权。詹姆斯和查尔斯还会尝试其他的资助来源,这些来源是法国的银行家族、梵蒂冈和西班牙王室。”
“詹姆斯负责梵蒂冈和西班牙人,查尔斯负责法国银行家,是吗?”我好奇地问。
他点点头,盯着天花板上被雕刻过的镶板。在摇曳烛光的照耀下,核桃木的镶板呈现出柔和的浅棕色,颜色较深的玫瑰花饰和丝带缠绕着从各个角落延伸出来。
“对。亚历山大叔叔给我看过詹姆斯国王陛下的通信,从这些信函来看,我敢说西班牙人是他最好的机会。教皇把他当作天主教君主来支持。教皇克雷芒支持了詹姆斯很多年,现在他已经去世,而教皇本笃接着支持詹姆斯,但支持的程度不高。但是,西班牙的费利佩和法国的路易都是詹姆斯的表亲,他短暂访问西班牙,是出于波旁王朝血统的义务。”他侧着身子对我苦笑,“外乡人,从我的观察来看,我敢说皇家血统在谈到钱时就会变得特别稀薄。”
他分两次抬腿,单手脱掉袜子,然后把它们扔到卧室凳子上。“三十年前,詹姆斯从西班牙得到一些钱、一小支舰队,”他评论道,“还有一些士兵。那就是一七一五年的起义。但是他运气不佳,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到达时,军队就在雪利弗缪尔败北了。所以我说,西班牙人或许并不太愿意再次资助斯图亚特,至少在觉得复辟成功的希望不大时不愿意。”
“所以查尔斯就来法国做路易和银行家的工作,”我自言自语地说,“从我的历史知识来看,他将取得成功。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詹米放开我,伸展着身子,他的体重压歪了我身下的床垫。“我们能做的,就是我去给银行家卖酒,外乡人,”他打着哈欠说,“你去和客厅女佣聊天。如果烟雾扇得足够多,我们或许就能把蜜蜂熏晕。”
出发前,杰拉德把詹米带去了蒙马特尔的一所小住宅。查尔斯·斯图亚特王子殿下居住在那里,等待时机成熟,同时也等着看路易会不会帮助这个贫穷的表亲重返王位。
我去给他们送行了,他们都穿得特别体面。他们离开后,我始终在设想他们与王子相见时的情景,在想是否一切顺利。
“情况怎么样?”詹米回来后,我第一时间在私底下问他,“他长什么样子?”
他挠头思考,最后才说:“呃,他牙疼。”
“什么?”
“这是他说的,而且看上去疼得不轻。半边脸都扭曲了,下巴也有些肿。他的话不多,不知道他是习惯性冷漠,还只是因为说话会牙疼。”
其实,在正式介绍后,其他几位年长的人,杰拉德、马歇尔伯爵,以及另外一位被随意称作“博哈迪”的外表十分肮脏的人,便聚到一起,开始讨论苏格兰政治,差不多把詹米和殿下晾在一边。
“我们一人喝了一杯白兰地,”詹米在我的追问下顺从地说,“我问他觉得巴黎怎么样,他说在巴黎没法打猎,受限得让人讨厌。然后我们就聊了关于打猎的事情。他说他更喜欢带着猎狗打猎,不喜欢带驱猎夫打猎。我说我也是。然后他说他有次在意大利打到许多野鸡。他一直在说关于意大利的事情,直到他说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他牙疼——他的住所并不豪华,只是一栋小别墅。后来他又喝了一些白兰地止疼,我给他讲了在苏格兰高地猎鹿的事情,他说他要在某个时间去试试,然后问我是不是擅长射箭。我说擅长,他说希望有机会在苏格兰邀请我一同打猎。然后杰拉德说他回去的时候得去下仓库,于是王子殿下伸出手,我吻了他的手,然后我们就离开了。”
“嗯。”我说。虽然说名人——或者即将或有可能出名的人——在日常行为方面和常人没有太大不同是正常的事情,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詹米口中的美王子有些失望。不过,他已经邀请詹米再次前去。正如詹米所言,重要的是和王子殿下熟络起来,这样才能关照他提出的计划。我想,法国国王的个人魅力是否要大许多呢?
没过多久我们就知道了答案。一周后,詹米就要在寒冷、黢黑的凌晨起床,收拾行装,准备长途骑马去凡尔赛宫侍候国王起床。路易每天都在六点准时醒来。在这个时候,那为数不多的有幸被选中侍候国王梳洗的人,需要在前厅集合,准备加入贵族和侍者的行列,协助国王迎接新的一天。
詹米在凌晨时分被管家马格纳斯叫醒。他睡眼惺忪、跌跌撞撞地起床,打着哈欠并且嘟哝着收拾妥当。在这个时间段,我的内心很平静,我尽情享受着那种在看到别人需要做某些我们自己不必做的不愉快事情时产生的愉快感。
“仔细看,”我说道,声音因为睡眠而变得沙哑,“回来把全部事情讲给我听。”
詹米困倦地咕哝表示同意,弯腰吻我,然后端着蜡烛,拖着脚离开去准备马鞍了。我听到詹米在楼下街道上与马夫道别,他的声音在凉爽的夜风里突然变得清晰、觉醒,然后我再次睡着了。
考虑到这儿与凡尔赛宫相去甚远,而且詹米有可能受邀在那里用餐——关于这点,杰拉德警告过詹米——所以我并不惊讶他在中午前没有回来,但我忍不住好奇,越等越不耐烦,直到他最终在快到下午茶时间回来。 异乡人3:战争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