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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首席锦衣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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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鼎照轻叹一声:“此事……事关天下苍生,稍有不慎将引发战祸,百姓遭受流离涂炭之苦,动辄人头落地、血光冲天。”

  换普通人肯定以为这是胡话,但长期身处权力漩涡中心的王秋信:孙贵妃、姚鼎照、东厂、费约,平时随便哪个都能掀起滔天巨浪的主儿,居然因为一顶黑色软轿联系在一起,不消说,必定蕴藏着惊天阴谋。

  “太复杂的事我不管,我只要找费约算账,但算账前我必须弄清楚怎么回事。”

  姚鼎照沉思片刻,一脸凝重道:“此事一言难蔽之,事态亦扑朔迷离,当局者均不能窥知全貌……唯知……”

  说到这里他陡然停住,似乎在迟疑到底说不说。

  王秋将刀尖向前推了推:“唯知什么?快说!”

  “费约正秘密缉捕一个人,此人与孙贵妃有莫大干系……”

  “因此孙贵妃深夜上门求助?”

  姚鼎照摇摇头:“她的心事虽与那个人无关,但那个人的生死会左右大局,所以她请我出面干预,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出现。”

  这句话绕得王秋有点懵,不由生出焦躁情绪,低喝道:“他是谁?什么来头?费约想活捉还是灭口?”

  “把手伸来。”

  姚鼎照在他手心上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字,然后急促地说:“抢在费约前面找到他,记住一定要活的……前面大街就快到了,快离开!”

  王秋略一犹豫,还是觅了处地点,趁轿子上下簸箕之际从轿顶一飞冲天,街上行人寥寥,轿夫也只当鸟儿之类,全然没留意王秋在屋脊上弹跳飞跃,不一会儿便不见了。

  捱至正午时分,王秋略作装扮到街市上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遍布东厂和锦衣卫的便衣,城门四周也加紧了盘查,街头巷尾不时有一队队盔甲整齐的兵士和四五个一群眼露精光的捕快,暗暗心惊,情知这回捅了天大的篓子。

  郏敬崇。

  这是姚鼎照在掌心写的名字,没有籍贯、身份、年龄、相貌特征等任何资料,但他很重要,且不论孙贵妃、姚鼎照、费约几方势力出于什么动机,王秋只知道一点:

  把郏敬崇握在手里,才能诱出费约,报灭门之仇。

  入夜了,寒气袭人。王秋悄然摸到几个密探家——为了加强对民间的控制,及时捕捉到不利于朝廷的言行,厂卫两大特务系统收买了大量秘探。作为首席锦衣卫,更拥有单线联系和秘密处置的权限。

  出乎意料,密探们都没收到寻找郏敬崇的指令,费约的网撒得很大,要求挖出宫女小娟所有亲戚朋友的资料,另外还要缉拿逃犯王秋!

  郏敬崇与小娟有关。

  这是王秋的第一反应,但郏敬崇太重要了,即使到了这一步,费约仍苦心孤诣地掩盖真实意图,联想到太湖王提到的绿帽子、孙贵妃和太子的突兀举动、姚鼎照耸人听闻的话语,已不难猜到事情的大致脉络。

  接下来怎么办?王秋淡淡问。

  密探们反应大致相同,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泄露他曾来过,得到情报后也会抢先报给他。王秋笑笑,明天早上费约肯定知道他拜访过哪些人,问了哪些问题,无所谓。这些密探本来就是无所事事的无赖泼皮,脑中从来没有忠孝仁义,跟着卖命无非想混几个钱花,别指望他们讲什么义气。

  他不过想以这种方式警告费约:别得意太早,我王秋也在追查!

  三更天了,王秋马不停蹄来到西城区得胜巷,别看这条巷子长不到百尺,却挤着六位言官的私宅,老百姓称之为“鸭子巷”——鸭子无它,就是嘴硬。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近日连续上奏请求调查禁卫军的徐贤茂。

  果然,徐贤茂书房灯火通明,里面坐着七八位言官和御史,正气氛热烈地讨论如何在朝上攻击姚鼎照。

  “老朽昏庸,书生误国,妄图以首辅身份阻挠我等议政!依敝人之见,不如先弹劾他一本,把他的气势打下去!”

  “承建兄言之有理,要使皇上同意调查此事,必须搬开这个老顽固,否则即使都察院、刑部等联合办案,也难免遭他暗中阻挠。”

  “对,”徐贤茂说话了,“我等同仁为的是固本清源,让真正的龙子龙孙坐稳大明江山,而非来历可疑,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篡位,有此理念,想必皇上日后定能体谅。”

  书房里一片附和声,紧接着开始吹捧徐贤茂如何不顾个人安危,本着守义之心愤而上奏,是言官们的楷模等等。徐贤茂自然不放过吹嘘的机会,大谈自己如何顶住上司压力,又如何斥退同僚的劝阻。

  唉,一群愚蠢穷酸的文人,可悲可怜可恨!

  王秋伏在檐头听得不耐烦,稍稍调整一下姿态准备离开,就在习惯性四下查看时,蓦地目光一凝,发现右后侧有个淡淡的黑影!

  可怕的是,以他的身手居然没发现黑影何时出现,在身边停留了多长时间!这意味着刚才聚精会神窃听时倘若黑影猝然出手,他将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几乎不假思索,王秋双手在屋面上一撑,身体平平移到十多尺之外,一个鹞子翻身蹿到隔壁院落天井里,再贴着大树滑上去,箭一般射到十多尺远的屋脊。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和反跟踪性,是长期执行秘密任务练就的身手。

  然而刚站稳脚跟,却发现黑影依然飘飘荡荡离他只有七八尺左右。王秋吓得差点没掉下去,一咬牙索性放开脚步向前狂奔,黑影似乎吃定了他,始终不急不缓盯在后面,距离也保持在正好能出手进攻的范围。

  王秋在锦衣卫效力近十年,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和险象环生的逃亡,但从未像今夜这样此惶惑、忐忑。幸好经验使他明白一点:凡是轻功特别好的人,内力和拳掌功夫必定逊色些,因此他并非无目的乱跑,而是故意将黑影诱到郊外以便决一死战!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北城外的荒坟堆,旷野寒风凛冽,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不知何时又腾起淡淡的雾气,树林里、野草地里不时传来古怪的叫声,平添了恐怖诡谲的气息。

  跑到一棵树前,王秋突地双腿猛蹬树干,身体倒飞直撞向黑影。黑影显然没料到这招,慌乱之下向左侧一退。王秋利用突袭占得主动,趁机扑上去连施杀手,每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黑影对此严重估计不足,又似不敢力搏,左退右挡非常狼狈。战至酣,王秋冷不防一声长啸慑住对方心神,刀光拳影中觅得空当,右臂强行冲入中路,硬是将黑影的蒙面巾连同头巾都扯下来。

  霎时一头乌发堆云砌雪般洒落到肩头,露出似水芳华的容貌,好似一道闪电撕开漆黑的夜幕,王秋定睛看去,不由大惊失色,吃吃道:“贵……贵妃娘娘……”

  黑影竟然是深居内宫,倍受皇帝宠爱的孙贵妃。

  【五】

  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孙贵妃扑哧一笑:“王秋,你不打算说点什么?比如叩见娘娘,小的罪该万死之类。”

  混乱中王秋念如电转,暗忖孙贵妃固然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她终究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又有深夜密会首辅把柄在自己手上,能拿他怎么着?心中遂定,从容道:“在下已是朝廷缉拿的重犯,不再受繁规琐矩约束,娘娘倘若计较礼数,在下这就告辞。”

  说着一拱手转身就走。

  “慢着!”她娇叱一声,倏尔闪到他前面,“王秋,难道你不想替父母亲报仇?”

  王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瞪着她道:“此话怎讲?”

  “只要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帮你除了费约那个狗贼。”

  “先告诉我此事的来龙去脉。”

  孙贵妃神情一黯,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行覆盖在眼睑上,分外楚楚可怜,沉默良久道:“从皇子到太子,从太子到登基,是条坎坷艰辛而杀机四伏的道路,稍有闪失不仅事败垂成,还会杀戮满地,殃及无辜……别问太多,就当我们在做一笔交易好啦。”

  “可是……”王秋想了想把话咽回肚里,“你要我做什么?”

  “找一个叫郏敬崇的人,然后杀掉他!”

  王秋打了个寒噤:“他……他……跟太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凄然一笑:“我说没有,你信吗?唯一扑灭谣言的办法是铲除根源,否则后患无穷。”

  “呃,这个……”王秋暗想姚鼎照说的是活捉,她却要灭口,里面必定藏有玄机,一时没说破,又问,“费约为何参与此事?”

  她的眼珠睁得浑圆:“你还不知其中关节?他是太湖王的人,多年来始终不遗余力地试图让朱仁遵上位。那天晚上他从东厂内线打探到消息后,设局让你目睹我进姚相府的场面,日后即使没有其它证据,只须你出面指证,我和姚首辅都性命难保,亦难免波及太子。算你机灵,果断逃之夭夭,让费约布下的几个陷阱都落了空,但朝廷重犯的身份,以后无论说什么恐怕都很难让人相信。”

  “李公公是皇后的人,你不怕被东厂侍卫出卖?”

  孙贵妃仰天看着繁星点点,目光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奈,幽幽道:“内宫是一个没有朋友,到处都是敌人的地方,在那里要想活下去必须学会一件事,比敌人更狠,或和敌人交朋友,其它别无选择。”

  “我的意思是皇后未必愿意看到太子顺利登位……”王秋觉得她答非所问。

  “皇后还没决定把赌注下在哪一边,如我刚才所说,在形势未曾明朗前她不会轻易树敌,而我根本没有选择,只能铤而走险。”

  王秋不由得从骨子深处透出寒意,像是自问又似疑问道:“你该相信你吗?或许我只是你的一粒棋子,随时有可能被牺牲掉。”

  “总比孤军作战好吧?我可以提供有用的线索,免得你像没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孙贵妃歪着头道,“考虑一下,王大侠士?”

  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活脱脱邻家小女孩顽皮态,不由心一软:“你有把握扳倒费约?”

  “只须化解这场危机,此事易如反掌。”

  王秋略一沉吟:“行,成交。”

  “把手伸出来。”

  她命令道,他不解其意,愣了会儿慢慢伸出右手,她冷不防伸手与他重重一握。她的手很冷,但又软又绵,使多年习武从不近女色的王秋心里“咯噔”一声,好像什么弦被拨动了。

  “握手为盟,不准反悔哟。”她格格格笑着,一头长发在寒风中飞扬。

  他难以置信看着她,暗暗握起拳头,不错,刚才滑腻柔弱的感觉还在——这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啊,平时正面看一眼都是不敬之罪,可刚才,她千真万确与他握了手。

  “我……”王秋简直不知说什么。

  “记好了,”她收起笑容正色道,“小娟父母住在前门大街夹蜂巷,厂卫缇骑都可以从户籍上查到,这条线索作用不大……”

  “应该有作用,锦衣卫可以严刑逼供,迫使他们交待郏敬崇的住处,”说到这儿他一呆,“莫非……小娟父母早就被你……”

  孙贵妃并未回答,话锋一转续道:“两天前姚首辅已着刑部以捉拿逃犯的名义把前门大街梳理了一遍,重点对郏姓人家盘查,没发现叫郏敬崇的人,说明小娟不是在家里时认识的……昨晚我召了当年和小娟一起做事的宫女询问,打听到一个叫锁金寺的地方。”

  “在城南棋盘街乌潭巷附近,寺前有六棵松树,故又称为六松寺,”王秋目光闪动,“那一带的居民多为杂货商贩,难道小娟购买香料脂粉时认识的?”

  “不清楚,宫女们说是闲谈时她无意提到的,再问就岔开了。”

  “我明天过去打探。”

  两人约定再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和联络方式后匆匆分手。

  第五天上午,棋盘街乌潭巷。

  街道两边一家挨一家全是店铺,文房四宝、绸缎布匹、铜器铁具、香粉玩饰、各地风味小吃等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王秋腮上贴了浓密的胡须,满脸涂得黝黑,穿着波斯人的长袍,肩挎布袋在街上闲逛。他特意到女孩子经常逗留的脂粉、香水、衣料、丝绸等商铺转悠,打听有无“郏老板”或“姓郏的伙计”。郏姓是小姓,不在百家姓之列,即便在姓氏起源地河南溆浦,姓郏的人家都不算很多。不到两个时辰便问遍整条街,没有姓郏的人,也没人听说过有人姓郏。

  孙贵妃的情报应该不会错,她有求于自己,也没必要耍诈。站在积雪压顶的松树下,王秋苦苦思索着。小娟十五岁就入了宫,父亲是老实巴交的药铺伙计,按说接触面和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夹蜂巷,顶多扩展到前门大街一带,如何结识十多里外的小伙子?可若非亲身去过,小娟怎会突然提到藉藉无名的锁金寺?

  临近正午,人群里多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脸上毫无表情,眼珠滴溜溜四下乱转。王秋当机立断,不疾不缓信步走进锁金寺。寺里香火不旺,一共才四五个香客,见有人来,端坐在蒲团上的方丈懒懒抬了下眼,继续手捻佛珠继续念经。

  王秋心一动,吩咐小沙弥上两尊十七层斗香,三柱龙磐大香。这可是少有的大买卖,小沙弥忙得乐颠颠的,方丈也起身过来,表示要为斗香开光。王秋合掌鞠躬连声道谢,一番装模作样之后假装随意地问:

  “敢问方丈,庙里可有姓郏的师父?”

  “阿弥陀佛,出家无家,哪来的姓名?”

  老狐狸!王秋心里暗骂,笑道:“在下正在寻访一位姓郏的远房亲戚,不瞒方丈,在下受长辈之托,有笔遗产要转交予他。”

  方丈定定看了他会儿,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然后道:“没有……施主还是赶紧离开吧。”

  王秋感觉方丈定有古怪,一时又悟不出来,遂问:“据方丈所知,附近可有姓郏的人家?”

  方丈索性回到蒲团前坐下,不再理他。

  “方丈,请理解在下的诚心如实相告,不然,不然在下就赖在这儿不走了。”王秋半真半假道。

  方丈长叹一声:“施主……最好速速离开,不然,唉……”

  他愈吞吞吐吐,王秋愈想弄个明白,干脆盘膝坐到方丈对面,一副打持久战的姿态。

  方丈无奈,站起身苦着脸道:“施主当真不走?”

  “除非方丈告诉在下实情。”

  “唉……”方丈一跺脚,“请随我来。”

  王秋窃喜,跟在方丈后面穿过走廊,绕到左侧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堂屋门虚掩着,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晃动。

  “施主请进。”方丈躬身道。 仙风侠骨英雄泪(卷一)(共1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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