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追风逐云(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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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水若风大惊,眼看天苍云唇角沁出一缕血丝,心疼万分,不顾一切扑上,挡在他身前,“师父,徒儿罪该万死,求您放过苍云吧。”
凌白甫淡淡道:“本座对天盟主毫无兴趣,倒是你,忤逆犯上,屡教不改,休怪为师无情。”作势又要出手。
水若风心里明白,凌白甫早料定天苍云绝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借着要杀自己的名义,诱天苍云出手,再一举杀之,这样便免了以大欺小、以少胜多的口实,越加慌乱,回头急道:“我们师徒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少管闲事。”
这等诡计,以天苍云的聪明,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关心则乱,怎么也做不到神闲气定,索性将生死置之度外,大踏步走向前,漫不在意地一笑,“凌教主不必客套,今日能放手一搏,天某人三生有幸。”
凌白甫没想到天苍云竟然当众挑战,反而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微一皱眉,已有计较,“既然天盟主有此雅兴,本座自当奉陪。”
水若风惊得魂飞天外,这两人都是武林成名人物,一诺千金,说了比武就绝不能反悔,否则便会颜面无存。
一个是有养育之恩的师父,一个是山盟海誓的情人,伤了谁他无法忍受。可是事情已经弄僵,再无转圜的余地,就算自己强行出头阻止,也只有伤了师父和情人的脸面,后果更严重。
他虽然素来机敏,此时也是一筹莫展,一咬牙,一横心,倘若天苍云有不测,自己也绝不会偷生!
凌白甫抚育水若风十几年,对他的脾气甚为了解,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用意。徒弟当着众人的面百般维护敌人,已让教众看了笑话,如今又要陪着天苍云送死,半分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师父,暗自恼怒。他向来言出法随,杀人如麻,风云教无人不畏,若非水若风是亲手教出来的爱徒,早一掌劈死,哪容他这般屡次违逆?
转念又想,要不是天苍云勾引,爱徒又怎会如此不听话?顿时一腔怒火全转到天苍云身上,一提气,掌中蕴了毕生的功力,压了个式,袍袖无风自起,周围的空气开始细微地震荡,隐然竟有飓风之威。
“若风,过来!”
平淡的召唤却有着不容反对的断然,水若风打了个寒颤,此时再也不能迟疑,必须立刻做出选择,是去是留,哪条路都一样艰难。
天苍云深深地看着水若风,柔情如水,此时无声,却更胜有声。
水若风心似撕成了两半,“我……我……”
凌白甫铁青了脸,再也忍耐不住,陡然间晃身上前,左手一把抓住水若风,向身后甩去。
天苍云怎能让情人当面被抓走?掠身疾上,一掌猛切向凌白甫的手腕。
凌白甫目中精光大盛,身形不动,倏忽凭空后移三尺,右掌所蓄的力道蓦然一放,一股刚猛无伦的劲气直扑天苍云!
霎时间风云变色,狂涛怒啸,天苍云直如大海上一叶孤舟,被暴风卷集,随时都可能覆灭。
如此深厚的功力,天苍云也是平生仅见,哪敢掉以轻心?内力疾卷,衣袂如舞,无形的劲力一圈圈放大,旋转而上,随风激起无数尘沙,恰似一条乘风而上的长龙,挟雷霆之势,轰然迎向凌白甫的掌力!
水若风心猛然一悸,凌白甫所使的风云聚会实是毕生功力所集,而天苍云的龙卷风也是倾尽全力,这般硬碰硬,只怕会两败俱伤。情急之下,想也不想,一招朔风回雪,竟然以身冲向掌力交汇之心!
天苍云这一惊非同小可,此时劲力已发,转向已来不及,急忙腾身跃起,一把抱住水若风,护在怀中。
说时迟那时快,凌白甫的掌力轰地袭到,天苍云背后似突然压上了大山,沉重异常,护体罡气立刻被震散,后背蓦然剧痛,喉头一热,鲜血直喷出来。
凌白甫神色一寒,杀机徒起,迅捷再起掌,向天苍云二次击下!
就在此时,一条灰影倏然横身插来,反掌相迎,砰的一声大响,凌白甫全身大震,倒退出三步,才硬生生立定了脚跟。
“我说白豆腐,枉你前辈高人,怎么跟我这不成才的徒弟计较上了?”郭酒仙表面上嬉皮笑脸,眸中却是寒光森森,摸出一粒药丸塞入天苍云口中。
“原来是酒仙,久违了。”论辈份凌白甫还是郭酒仙的晚辈,加上前任教主曾欠了酒仙的人情,所以也不好撕破脸面,淡淡道,“本的教训弟子,你徒弟偏要多管闲事,太不知礼数,酒仙也该管教管教了。”
郭酒仙哼了一声,“你上我家的门来教训徒弟,反倒说我徒弟管闲事,真是天大的笑话。有本事。回家折腾去,在我家门口撒野,不把你这白豆腐捶成豆腐渣,我老人家就不姓郭!”
凌白甫横行江湖二十余年,今日却被郭酒仙嘲笑,脸上当然挂不住。可是郭酒仙的先天罡气已练到第九重,武林中无人能敌,当真动手,自己未必能胜得过他,满腹怒气无处发泄,冷笑道:“好,我带走自家徒弟,酒仙总不会阻拦了吧?”
水若风正在输真气给天苍云,冷不防被凌白甫劈手抓过,只叫得一声“苍云”,已如腾云驾雾一般,瞬间便在几丈开外。
郭酒仙向周围的风云教众一瞪眼,“豆腐教主都走了,你们还在这儿等着请吃饭?”
“撤!”领头的左护法一声令下,教众们鱼贯而退。
水若风那凄楚的声音传入天苍云耳中,仿佛挖心切肝一样,刚想咬牙去追,郭酒仙用力一捏他的脉门,顿时动弹不得,急得暴跳,“放手,我要救若风!”
“小笨蛋,人家是师徒,怎样都好说,你掺和进去,不是找着让凌白甫没面子,拿水若风出气吗?”郭酒仙就是不放。
这道理天苍云不是不明白,只是情急关心,舍不得让水若风受苦,怒道:“我看你是怕了凌白甫,才不敢得罪他吧?”
“就算我打得过那白豆腐,你伤得七死八活,能敌过这许多人么?”
“我……”天苍云还待再说,眼前忽然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
酷暑闷热,虽夜深人静,仍然蝉噪声声,丝毫无风,犹似身处蒸笼。
水若风斜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色,愁肠百结。那日天苍云受了重伤,不知现在怎样?虽有郭酒仙照顾,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可是自己伤他多次,旧疾未痊,又添新伤,身体怎么吃得消?
忆起情人,自然联想起缠绵的情景,千般温存,万种柔情,多么甜蜜,如今分隔两地,形单影只,分外觉得孤寂凄凉。
凌枫明踏上门槛,眸中的神色既森冷又兴奋,仿佛猎豹看见了期待已久的猎物,随时欲扑上撕咬一般。
水若风闻声抬头,目光相对,心中陡然一惊。他与这位少教主积怨已久,如今正被押解回教,凌枫明半路突然出现,绝非好事。更糟糕的是,凌白甫忽遇急事离去,这里就以凌枫明为尊,倘若暗中对自己动手,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他暗自运气,可是任督二脉被凌白甫用十二枚金针封了穴,功力全失,毫无反抗之力。要是强运真气,便会催动金针深刺入穴,周身如万针挣扎,痛苦非常。
“不用白费力气了,水若风,金针附着了我爹的内力,就是郭酒仙也解不开……”凌枫明笑得极是愉快,“谁要你那情人当着我爹的面解了你的附骨针,触怒了他,不然,你也不用吃这种苦头。”
“废话少说,你究竟想怎样?”水若风知道难免折磨,索性横了心。
“我想怎样?你说呢?”凌枫明弯起的唇角慢慢流露出一丝恶毒,突然伸足猛踢,一脚又一脚,全踢在要害处。疼得水若风全身抽搐,只能蜷缩成一团,护住胸腹,任由他殴打。
凌枫明踢到腿酸,方才停下来歇口气,满意地掸掸衣袖。水若风脸色煞白,闭目熬过全身的剧痛,喉头一阵腥甜,顿时大口的血呕出。
“滋味不错吧?当初你水若风得意威风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有今天?”凌枫明笑得灿烂之极,“你实在太愚蠢了,为个天苍云居然背叛我爹,枉费我爹一直拿你当儿子看,他老人家的失望也可想而知了……”
水若风猛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恨我入骨,难道……就因为这个……这个原因?”
凌枫明脸一沉,蓦地飞起一腿,正中水若风腹部,踢得他凌空飞起,撞在墙上,又跌回地上,险些闭过气去。
“你看清楚没有?我才是他凌白甫的儿子,你算什么?捡来的小杂种,凭什么得我爹的欢心?还不是因为你那张脸,口鼻轮廓有几分像若嫣那贱人,我爹就另眼相看,武功绝技,学识玄理,全传给你。而我呢?他压根视而不见,哪怕教一套拳都极不耐烦,别说绝妙武功了。十几年来,我忍气吞声,看你嚣张得势,总算老天开眼,让我等到今天!”
风云教的人全知道,教主凌白甫年轻时痴恋一名正道名门女子,终因重重阻隔,未能厮守,从此消沉不起。只是水若风再想不到,凌白甫肯收自己为唯一的弟子,原因竟是与那名女子有几分相似!
“不……不可能……你是师父的儿子,师父不会疼我……胜过疼你……”水若风脑中一片混乱,剧烈的疼痛已使他无法思考。
凌枫明阴森森地道:“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第十七节】
他弯下腰,伸手捏住了水若风的下颏,用力一抬,“我爹和若嫣那贱人生过一个儿子,爱如珍宝似的,幸亏在一次追杀中,那个杂种摔进深谷,尸骨无存。可我爹不死心,硬说小杂种还活着,到处找。直到有一天抱了你回来,说是像那个贱人,可能是他儿子,只可惜,他查了又查,你都是水家的后人,才算罢休。只是你这张脸,总让他想起若嫣那贱人,所以,原本应该是我得到的一切,他都给了你!”
水若风这才明白,人人皆说凌白甫冷血残忍,可是待自己却视如亲生,原来竟有这重缘故。
凌枫明咬牙切齿,“我娘是他的原配正房,我是他唯一的血脉,可是,他连我娘一眼也不看,自然更加不会看我,我娘忧郁而死,我在众人的白眼嘲笑中长大,为什么我要受这种罪?全是因为你!”他越说越恨,猛然一甩手,水若风又重重跌倒,不住地喘息。
“他待我冷酷无情,待你可真好。你和天苍云勾搭成奸,当面顶撞,他居然也能容忍,换了别人,砍成十七八都嫌轻……为什么?”
凌枫明一脚又狠命踩在水若风腰上,来回使劲搓揉,水若风痛得眼前昏黑,本能地想挣扎逃开。夏季衣衫单薄,前番撕打时已扯破多处,水若风一滚动,凌枫明踏了个空,却踩住了衣角,“哧”的一声,一大半衣衫撕裂开,露出中间一段雪白如玉的腰身。
那细瘦的腰肢上还残留着点点斑斑的青紫,齿痕宛然,衬着白皙的肌肤,竟别有一种艳靡魅惑,看得凌枫明喉头一紧,心中好似猫抓了似的痒痒。
他好女色,偶尔也尝过男宠的滋味,总觉不及女子妩媚动人,所以向来不甚留意。谁知水若风的身子虽不及女子柔软,可别有柔韧清劲之美,不禁眼睛一亮,想起传闻中他与天苍云的私情,心中忽地升起一个恶毒的念头,当下抓住水若风的衣衫便扯。
水若风大惊,拼命推拒,只是他武功已失,稍一运气,便痛得几欲晕去,片刻之间衣衫就被扯了个精光。
昏暗的烛光照映之下,伤痕累累的身子反射出珍珠般温润的光泽,惊骇愤怒使那清冷似月的眸子涌起阵阵波澜,如流动的月晕,分外幻魅。
“你居然有这等绝妙身材,难怪迷得天苍云死去活来……”凌枫明冷笑着,一把扣住水若风的双手,压在两边,“你欠我的债,就用你这具身子来偿还吧!”
如果天苍云知道他的人被自己占了,一定会激怒到发疯,要是不顾一切撞来救人,便可乘机一举杀了他。父亲面前有了交待,凌辱一事自然也就轻轻放过……
越想越得意,一口便咬在水若风脖颈上。
“放手,你这卑鄙无耻的禽兽!”水若风怎么也没料到凌枫明竟生了淫邪之念。拼命抵抗,可是一动真气,立时任督大穴中金针深刺,痛不可忍,一股股热血直从口中涌出。
红色的血蜿蜒在唇角边,更显出一种残忍的魅诱。
凌枫明也是练武之人,发觉不对,闪电般捏住了水若风的下颌,运力便要卸脱。水若风反应也是极快,横肘便撞,可是两臂相抵,立刻被震开,急中生智,双腿猛屈到胸前。凌枫明正全身倾轧过来,恰好将自己胸口膻中穴送到他的膝盖顶,顿时全身发麻,一头摔倒。
水若风反手抽出凌枫明腰间的短刀,正想一刀刺下,凌白甫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师父待自己的恩义倏地翻上心头,刀生生凝在了半空,微一犹豫,反刀在凌枫明腰眼一点,抓起撕得半烂的衣服胡乱向身上一裹,便向外冲去。
刚迈出门,身后呼的风声作响,忙侧身想避,谁知动作迟缓,远不如平时灵活,腿上一紧,已被什么东西缠住。
原来无巧不巧,凌枫明缠了条宽大的犀牛皮腰带,原也是护体防身的意思,水若风也忙中出错,忘了自己已无内力,那一下撞击仅让他一阵剧痛,并未制住他的穴道。凌枫明激怒之下,强运真力冲开阻滞,立刻跳起,顺手扯了床上的蚊帐钩甩出,钩住了水若风的腿,用力一拉。水若风一个趔趄,腿脚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失了武功竟变得如此软弱,不堪一击……
愤怒、痛恨和不甘充塞了胸膛,水若风奋力挣扎着想站起,可是身子猛地一沉,已被死死压住。
“还想跑?门外都是我的人,你插翅也难飞。”凌枫明冷笑着,又是重重两拳,打得水若风几乎晕迷,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凌枫明再补上一指,封住了他颈间的穴道,防止他自尽。
水若风已精疲力竭,眼前阵阵发黑,心中绝望已极,如今连咬舌也做不到,只能任由那禽兽为所欲为,早知如此,还不如举刀自裁,一了百了……
苍云,倘若受此大辱,我必杀凌枫明,再以死谢师,与你相伴终生的诺言,只怕无法遵守了……
你我历尽磨难,方才两心如一,刚刚得了数日欢聚,竟又遭此大劫。我若走了,以你的痴心,怎能经受得住这般打击?万一得知真相,必定不顾一切与风云教死战,那岂不是我害了你? 仙风侠骨英雄泪(卷一)(共1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