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没有错的花(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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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漠北的花
如果说上天赐给人们如诗如画的江南水乡,千里冰封的北国风光,绿草如茵的塞外高原作为祝福,那么这冷酷无情的大漠就是它的诅咒。
诅咒往往是在人们最脆弱的时候才生效,就像狼群永远在人们最疲倦的时候才出现一样。
“孤漠群狼。”
“他们很可怕?”
“至少他们没有人性。”
花错宁愿和比自己武功高十倍的人动手,也不愿跟一群没有人性的强盗厮杀。因为前者或是为名或是为利,只要满足了他们自然会罢手,然而后者是为生存,人们对于生存的渴望永远都不会停止。
“你是不是应该找个武器?”小红认为自己女性的专长终于得到了发挥,男人总是太粗心。这样的场合怎么会忘了抽出兵刃。
“兵器只在和人比武时有用。”
小红见过无数的高手比武,但是她却是第一次看见野兽之间的搏杀。
没有招式、没有变化、甚至没有声音,只有血。看谁的血可以坚持到最后不流光。
小红第一次看见有人流了这么多的血还可以狂奔,而且是背着自己狂奔。
“谢谢你。”自从认识了花错,小红经历过了太多的第一次。然而这第一声谢谢花错却永远不会听见,因为小红没有说出来。她只能在心中谢谢这个奇怪又可爱的人,因为她同样在心中隐瞒了自己。
花错终于倒下了,就倒在一朵花的旁边。他的手就伸向那朵花。
“龙之十子。”
花错突然感到一个黑影正将自己吞噬。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认识这朵花。这朵天下无双的龙之十子。”
“……”花错现在连流血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但他却很认真地听着小红说的每一个字。
“因为我姓残。我的名字叫残小红。”
(四)不属于他们的仇恨
如果说太阳和白雪是天造的冤家,那么花家和残家也是如此。花错不知道这仇恨从何时开始是因为什么,只知道父亲死前叫他保护“龙之十子”同时躲开所有姓残的人。或者杀了所有姓残的人。总之不可以让姓残的人得到“龙之十子”。
“在你和孤漠群狼厮杀的时候,我真想救你。但是我不会武功。残家世世代代的高手都死在花家的刀下,偏偏我一个自废了武功的小姑娘就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龙之十子。你说造化是如何弄人?”
“其实,我当时也本不必救你。我知道你是谁家的女儿。”
“你知道我是残家的人?”
“残家世世代代的高手都死在花家刀下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你还要救我?”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本就是纠缠不清的,那么理所当然也便有该结束的一天。何况让我去杀一个柔弱无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如何做得到。”
“你倒是一副侠义心肠。可是我不会忘记我祖辈的血。”
花错不知道从何处摸出一把三寸七分长的小刀。“就是这把刀,你祖辈的血具是它所饮。”
花错要将刀递给小红,然而只递到一半就落到了地上。手也重重地砸在地上。
小红从地上捡起这把江湖中人人希望一睹其风采的刀,狠狠地刺入她主人的心窝……
“花错……”
那夜,大漠的空中一直飘着雨。
(五)被忘记的故事
江湖中的人对于传说,就像多情的少年对情人——永远都是喜新厌旧。
当花错的刀渐渐被幽城公主的自杀所代替。
在一个破落的小酒馆里有个醉汉不停地叨咕:“我就知道会这样,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去……不该……真的不该……”说罢竟放声大哭。
有好事的人打听过,他就是曾经叱咤江湖的“刀狂”柳无痕。
(六)不是前因的前因
“大哥。你看那里有朵奇怪的花。”
“确是个稀有之物。”
“你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身子也有些乏。不如我们做个游戏。你拦在前面,看看我三十招之内能不能摘了它。”
“如此倒是有趣。”
“想不到。三百招过后,我还未摘得。”
“守花容易,抢花难。本就如此贤弟不必将一个游戏放在心上。”
“大哥到把小弟看作那些凡夫俗子只会计较些无用之事。”
“倒是愚兄多虑了。”
“不过,下次我还要来抢它一抢。就算我来不了,我让我那不争气的小子来一趟。”
“我一定也来守着,或是也让你侄子来守。”
“一言为定。”
“不知道嫂子今天做的什么菜……”
“当然是你和弟媳爱吃的了,她早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只有你们夫妇了。”
“大哥取笑了……”
这二人江湖人称“花残双骄”。
【莫问出处】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韩非子·五蠹》
柳七七岁那年的七月家逢大火死了双亲,十七岁那年的七月又逢战乱落下了残疾。
今年他二十七岁,又逢七月。
月上七分天,月如钩。
月下的八千里山河亦如天上这弯残月,碎得凄凄凉凉。
马蹄过处看见的不是燃着灯火的村落,而是闪烁着磷光的荒冢。
柳七在一个岔路口前勒住了马,从怀里取出地图,借着月光仔细地对照起来。
地图画得异常简单,一条路,七个岔路,最后一个岔路用朱砂笔圈了,除此之外,地图上连字都没有一个。
柳七将地图颠来倒去看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又抬起头在旷野中寻觅了一番,最后终于满意地笑笑,收了地图。
柳七牵着马来到一块巨石旁,在巨石下面挖出了一个油布包,包里面是两块雕刻精致的木牌,柳七将其中一块收在怀里,又将另外一块藏在了马鞍下的暗囊中,最后扬手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烈马长嘶一声,顺着来路狂奔而去。
月色凄凉依旧。
柳七披着月光,脚下是破碎的山河。
(一)
急雨!快马!
急雨之外是阴沉的天幕,快马过处是萧瑟的荒野。
柳七就在乱石中,紧盯着快马。
柳七擦了擦额头的雨水,这一抹之间,那马前蹄突然一陷,马身猛然前倾。
马上的人措手不及被弹了出去,在泥浆中滚了几滚。
柳七急射而出,在那人还未起身之时已压在他身上,霹雳惊空,刀光裂风。
天穹尽处响起一阵惊雷,柳七手中的刀也直刺而下。
雷过,鲜血喷在柳七脸上,雨带走了尘世间所有的声音。
他并没有感到鲜血的热度,依旧是冰冷,和雨水一样的冰冷。他不知道是因为被杀人的血本来就是冷的,还是自己的血太热。
柳七取走了死者身上的东西,然后将死者抬到马背上,用绳子捆牢,最后扬手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马,踏着泥泞渐渐远去。
柳七站在雨中,雨水冲刷着衣衫上的泥浆,还有鲜血。
柳七笑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好事。
杀人并不是好事,但有很多事情如果不杀人就办不成,其中也包括好事。
柳七做的就是这样一件好事。
他在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守了十五天,十五天杀了十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再杀多少人,但他清楚只要自己不死就一定要办完这件事,因为他要报恩,救命之恩。
空旷的荒野上是未干的雨水,雨水映出的是黑漆漆的天幕,无月无星。
即便是七月,大雨过后的夜晚也是寒冷的。
柳七缩在石头后面,夜风一吹,吹动潮湿的衣衫,忍不住会打几个冷战。
但困意还是渐渐袭了上来,在柳七欲睡未睡之时,隐约传来了几声狼嚎,柳七侧耳仔细听了听。
这狼嚎不似平日里的声音,竟带着些许的凄厉。
旷野之上狼群便是霸主,应该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它们的。
柳七心头一动,匿着身形向狼嚎的方向摸索过去。
待到近处却见一个壮汉正舞着铁棒与三五十只野狼纠缠,柳七正欲上前相助,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柳七本以为是路人被狼群围攻,可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壮汉神勇非常,铁棒到处几下便将狼群的攻势瓦解,一旦见到狼群欲退,他反而追上去挑逗,惹得群狼走也走不得,打又打不过,唯有哀号。
人被狼欺负柳七倒是听说过,可却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欺负狼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上前相帮,还是继续看这壮汉逗狼。
那壮汉在与狼游戏的时候也发现了柳七,他对着柳七大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打狼啊?”
柳七摇了摇头,他很想说,见过打狼的,但没见过这样打的,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壮汉与柳七说话的空档,群狼得了个机会慌忙散去。那壮汉似也无心再胡闹下去,也便任由狼群四散,自己倒拖着铁棒看着柳七,他瞥见柳七腰间的钢刀眼睛一亮,道:“你会武功?”
柳七点了点头。
壮汉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横起铁棒道:“来,来,来与俺打一场。”
柳七摇了摇头。
壮汉一皱眉头,见柳七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铁棒,忙道:“俺下手轻点儿,不打死你,只图个痛快。”
柳七依旧摇头。
壮汉见柳七连话都不说,情急之下又吼了起来:“狗也不打!狼也跑了!你也不打!当真要活活憋死俺吗?”
柳七也不理他转身欲走,壮汉却耍起无赖铁棒一挥直直地打了下来。
柳七微微闪身避过,壮汉未等柳七缓过神来又横扫了一棒,柳七无奈只得拧身闪躲,背后所背的包裹却被壮汉的铁棒扫破。
壮汉终于停手了,柳七也停了。
两个人的眼睛都盯着掉落下来的东西。
壮汉厉声问道:“这些都是皇家的东西,你如何会有?”
柳七也不答话,猛地扑了上去,双手握住壮汉的铁棒,用额头狠狠地磕在壮汉的鼻子上,接着屈肘一扫,重重地捶在壮汉的腮上,飞起一脚正踢在壮汉裆部。
壮汉忍痛抓着铁棒用力一抡,将柳七与铁棒同时抛出丈远。
柳七摔在地上,就势又将铁棒扔出丈远,拔刀又向着壮汉扑了过去。
此时,天已微明。
远方隐约驰过一匹快马,柳七大惊,撇下壮汉飞身追去。
(二)
那马如箭般掠过这片乱石堆,转过山脚。
柳七拔足狂奔,即便摔倒也是向前,滚几滚再爬起来,拼了性命他也要截下来人。过了山脚,是段大路,大路尽头便是城门。
柳七已经看到马上之人扬起手中的令牌,对守城官兵高喊道:“圣旨到,速速开门。”
七个字!马上的人说完这七个字,柳七已经追到七丈之内。
刀在手!人若狂!心呢?
心如磐石!誓斩马上之人。
那钦差并不知道身后正有人催命,但守城的士官却清晰地见到钦差后面一人提刀飞也似的冲来。
那军官一声呼啸,百人齐喝,弓弦立开,箭若飞蝗,直射柳七,眨眼之间,雷霆反击。
精兵若斯,谁之兵马?
柳七拨开飞羽,近了一丈。
钦差突见百箭破空向自己身后射去,不禁回头一望,见柳七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自己,顿时吓得魂飞九霄。
又近了三丈!箭更急!
柳七腿上中了一箭,穿腿而过。
城门渐开。钦差策马。
柳七折断腿上的箭羽,身子一矮,猛地向前扑倒,借着湿滑的雨水,身子在泥地上滑了出去。
又近二丈。柳七将刀甩出,钢刀打着旋儿斩向钦差的马腿。
钢刀过处,马鸣声悲。
马腿一折,马上的钦差身子把持不住,摔下马来。
城门已开,二队士兵冲了出来,一队扶起钦差向城中走去,另一队直奔柳七而来。
柳七蹲在地上,双手浸入泥水之中,用力向上一拨。
稀泥混着浑水扑面向冲过来的士兵打去,士兵们眼前一乱,柳七已经从缝隙中冲了出去,直奔钦差。
护着钦差的士兵欲挺枪而刺的时候,柳七已经扑到近前,他就着一扑之势横起双臂,臂膀正击在四名护着钦差的士兵鼻梁之上,士兵一倒,柳七的手已经死死地扣在钦差的肩膀之上,柳七探身侧头,从后面咬住了钦差的喉咙。
“喀嚓。”柳七已然听到钦差的喉咙在自己嘴中破碎的声音,他抬脚将钦差的尸体踹向迎面而来的士兵,士兵用枪拨开钦差的尸体继续向柳七逼近。
在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眼中钦差已经是具尸体,沙场之上尸体就是废物。
柳七一抹嘴角挂着的鲜血,虽然他早已分不清楚鲜血是什么味道,但他觉得这鲜血似乎是甜的,或许这甜不是来自于他的嘴上,而是心里,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好事。
但柳七未曾想过,这个世界上的好与坏并不是由他来定的。
柳七呲着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盯着周围的人。
一道红光自之城墙上直落而下,恍若飞虹掠空!
流星固然耀目,但它仅仅存在于夜空之下。
而飞虹七色悬于天边,其绚丽犹胜骄阳之辉!
柳七的手掌被一杆长枪穿透钉在地上,枪尖上的红缨染了人血,越发的鲜红,甚至比血更要浓艳。
城墙之上立着一个男子。
是他,一定是他,柳七知道一定是他。
即便城墙上的人全都与他一般穿着,柳七也认得出他来,只有他能发出这恍若惊鸿的一枪,因为他的人就如这飞虹般夺目!
岳飞。
柳七见得岳飞,全然忘了伤口上的痛,扑身拜倒,嘴里里发出阵阵怪声,人们却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岳飞在城墙之上看了看浑身浴血的柳七,对身边的士兵道:“处理伤口,带去大帐。”说罢,转身走了。
士兵们去扶柳七的时候,他也不再作任何的反抗,只是微笑,微笑中他沾满血污与泥水的脸上划过两道清晰的泪痕。
摆在岳飞面前的是十二道金牌!十二道圣旨!
与柳七相斗的壮汉便是牛皋,他每日去金人城前讨敌骂阵,可金兀术却避而不战,气急之下竟然去找野狼撒气,却不想遇见了柳七,还截下了柳七身上的十一道金牌,算上刚刚送到的那一道刚好是一十二道金牌。
十二名钦差也具被柳七击杀。
柳七跪在中军帐下,两旁是数十员岳家军的将领。
在他面前端坐的便是岳飞。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钦差?”
柳七不答。
“为何不答?”
柳七看了看岳飞,张开了嘴,口中空无一物。 仙风侠骨英雄泪(卷一)(共1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