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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从福因斯到大西洋中央(4)

飞剪号奇航 (英)肯·福莱特 8274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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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有电话吗?”

  “肯定有,除非那边没机场。你最好提前订上电话。”

  “行。一路顺风。”

  “再见,麦克。”

  她挂了电话。她又振作起来了。丹尼是否会上钩还不一定,但是单单上好鱼饵就让她变得精神焕发。

  现在已是四点二十分,该登机了。她离开房间,路过一间办公室,只见莫巍正在里面打另外一部电话。他见她路过伸手把她拦住。窗外的乘客已经开始在码头陆续上汽艇,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对电话里说:“我现在没工夫处理这种事。这些混账要多少就给他们多少吧,赶紧开工。”

  她很意外。她记得他在工厂里有些工会上的麻烦。现在听来,他貌似是妥协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听他电话的人似乎也觉得难以置信。莫巍听了一阵儿说道:“没错,我真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忙得很,没工夫跟技工浪费口舌。再见!”他挂了电话。“我一直在找你。”他对南茜说。

  “你成功了吗?”她问他。“你说服你妻子跟你回家了吗?”

  “没有。我说话的方式不太对。”

  “这样啊。那她现在在外面?”

  他向窗外看去。“那个穿红外套的就是她。”

  南茜看到了一个三十出头的金发女郎。“莫巍,她真漂亮!”她说。她有些意外。不知为什么,她想象中莫巍的妻子应该是很泼辣且不怎么可爱的类型。她应该是个贝蒂·戴维斯而不是拉娜·特纳。“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舍不得她走了。”那女人的手正挽着一个身穿蓝色运动夹克的男人,八成是她的男友。他远不及莫巍英俊,个子中下等,顶也开始谢了。不过他身上有种快乐随和的气质。南茜立马看明白了,那女人要的就是他和莫巍的截然不同。她很同情莫巍。“不要伤心,莫巍。”她说。

  “我还没放弃呢,”他说,“我要去纽约。”

  南茜笑了。这才有点莫巍的样。“可不是吗?”她说,“她看起来就是会被男人一路追过大西洋的女人。”

  “问题的关键是,这全靠你了,”他说,“飞机已经客满。”

  “那是自然。那你怎么去?我怎么能帮你?”

  “仅剩的那个座位的票在你手里。你买了蜜月套房,那是两张票。我想请你把剩下的那张票卖给我。”

  她大笑。“莫巍,我不能和一个男人共用一间房啊。我可是有头有脸的寡妇,不是舞女。”

  “你欠我一个人情。”他马上回道。

  “我欠你的是人情,不是清白!”

  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愠色。“你跟我一起飞过爱尔兰海的时候,可没想过什么清白。”

  “那又不包括和你一起过夜!”她也希望能帮他,他如此不顾一切地要把妻子追回来,还是有点让她感动的。“对不起,真心对不起,”她说,“但是我都这个岁数了,不能绯闻漫天飞。”

  “听着。我打听过这个蜜月套房,它和飞机的其他座位没多大差别,里面两个床铺是分开的。如果我们晚上开门睡,那就和被随机安排到两个相邻铺位的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但人言可畏啊!”

  “你担心谁呢?你又没丈夫生你的气,父母又不在世了,谁在乎你怎么活?”

  她心想,这人想要什么的时候可真够直来直去的。“我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儿子。”她反驳道。

  “我敢打包票,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个玩笑。”

  他们很可能会的,她悲哀地想。“我还担心整个波士顿社交圈啊。这种事儿不四处传开才怪。”

  “你看,你到飞机场找我的时候走投无路,你大难临头,是我让你幸免于难。现在轮到我走投无路了——这你也看得出来,不是吗?”

  “我看得出来。”

  “我现在大难临头,需要你帮忙,这是挽救我婚姻的最后机会了。你可以的。我救了你,然后你再救我。你的代价只不过是一吹就散的流言,又要不了谁的命。拜托了!南茜。”

  她想了想那“一吹就散”的流言。一个女人在四十岁生日那天有点不稳重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如他所说,这也要不了她的命,而且可能对她的声誉也不会有什么损害。碧根山庄的主妇们顶多会觉得她“动作快”,和她年龄相仿的人更有可能会赞佩她的胆量。她心想,又不是说我还是个处女。

  看着他那张受伤又倔强的脸,她心软了。让波士顿社交圈见鬼去吧,这个男人正痛不欲生呢。他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帮助了我,没他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说得对。我欠他的。

  “你会帮我吗,南茜?”他乞求道,“拜托了!”

  南茜深吸一口气。“不管了。我帮。”她说。

  第十三节

  哈利·马克思看了欧洲最后一眼。一盏白色灯塔昂然矗立在夏农河口北岸,灯塔脚下所踩的悬崖正被大西洋汹涌的波涛拍打着。几分钟后陆地就没了踪影,不管他朝哪个方向看,都是一望无际的海。

  我到了美国会发大财的,他想。

  著名的“德里套装”竟如此之近,真叫人蠢蠢欲动。珠宝横财就在这架飞机上,离他座位不过几英尺。他开始手痒了。

  一百万美元的宝石到黑市上少说也能换到十万。他开始想:我可以买一套漂亮公寓和一辆车,或者到乡下买个带网球场的别墅,又或者,我应该把它投资出去然后靠利息吃饭。我要当有私人收入的阔佬咯!

  不过首先,他得把东西搞到手。

  奥森福德夫人并没把宝贝带在身上,所以宝贝只可能在两个地方:行李间,或是这个套间里的随身行李箱。哈利心想:换作是我,我会放在尽量近的地方,我会放在随身行李箱里,不放在视线里我是不会放心的。不过她脑子怎么想的可说不准。

  他得先查一下她的随身行李。他现在可以看到那个箱子,就在她座位下面,是个价值不菲的勃艮第铜角牛皮箱。他琢磨着怎么把箱子打开。晚上大家都睡的时候或许能有点机会。

  他会有办法的。这很危险,偷窃是个危险游戏。但他总有这样那样的办法得逞,就连出差错的时候他也可以安然无恙。他心想:你看看我,昨天我还被人抓了现行,偷来的袖扣还在裤兜里,晚上还是在监狱里过的;现在我却坐着泛美的“飞剪号”要到美国去。运气?这还不够贴切好嘛!

  他之前听过一个笑话,说有一个男人从十楼的窗户跳了出去,路过五楼的时候说了句:“目前为止,还不错。”但他不是那个人。

  乘务员尼崎拿来晚餐菜单,又给他倒了杯酒。他现在不需要喝酒,点了香槟仅仅是觉得这会儿这么做应该是对的。他对自己说:哈利小子,这才叫生活。乘坐世上最奢华飞机的快感和横跨整个大洋的焦虑感一直在打架,有香槟相助以后,快感胜出了。

  目录竟然是英文写的,这让他很是意外。美国人难道不知道华丽的菜单应该用法语写吗?或者他们太体贴了,不愿意用外文印目录。哈利有预感,他会很喜欢美国的。

  乘务员解释,由于餐厅只能坐十四个人,所以晚餐服务将分三批进行。“范东坡先生,您想何时用餐?六点、七点半,还是九点?”

  他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奥森福德比他吃得晚,他就可能一个人留在这个套间。可他们会哪一批用餐呢?哈利在脑海中诅咒乘务员:怎么能先问他呢!英国服务员都会自动先问地位高的人的,可这个民主的美国人八成是按座号问的。他只能先猜猜他们会选哪个时间了。“让我想想。”他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依照他的经验,有钱人吃饭都晚。工人一般是七点早餐、正午午餐、五点晚茶,而贵族则是九点早餐、两点午餐、八点半晚餐。奥森福德应该会晚些去,那么哈利就挑第一批。“我有点饿了,”他说,“六点就去。”

  乘务员转向奥森福德一家,哈利屏住呼吸。

  奥森福德勋爵说:“我想,九点好了。”

  哈利满意地笑了。

  但奥森福德夫人发了话:“珀西可待不住那么久——提前一些吧。”

  哈利不安起来:好吧好吧,老天保佑我,别太早了。

  奥森福德勋爵说:“那就七点半。”

  哈利心花怒放。他离“德里套装”又近了一步。

  乘务员又转向哈利对面那个身穿酒红色背心长得像警察的乘客。他做过自我介绍,名叫克莱夫·莫白。哈利心里喊:说七点半吧,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吧。可惜莫白让他失望了,他不饿,选的是九点。

  “真烦人!”哈利想。现在好了,奥森福德一家吃饭的时候莫白会留下。说不定他会出去几分钟呢?他很不安分,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的。要是他自己不走,那哈利就生个法子把他赶出去。他们要是不在飞机上该多好:那样哈利就可以跟他说,另外一间屋子有人找他,或者有他的电话,又或者街上有个女人在裸奔。在这儿可难办太多了。

  乘务员说:“范东坡先生,如果您方便的话,工程师和导航员会和您一起用餐。”

  “当然方便。”哈利说。他很愿意跟机组人员聊聊。

  奥森福德勋爵又叫了杯威士忌。爱尔兰人见了肯定会说,这男人口渴了。他妻子脸色苍白,寡言少语,大腿上放了本书,但连一页都没翻过。她好像很压抑。

  年轻的珀西到前面跟下班的工作人员聊天去了,而玛格丽特则走来坐到了哈利身边。他嗅到了她的香味,她喷的是托斯卡香水。她已经脱掉了上衣,他也看到了她和母亲一般的身材:她很高,肩膀瘦削,胸线靠下,双腿修长。她的衣服质量上乘但样式一般,没把她衬托好。在哈利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里,她身穿深V领长摆晚礼裙,绾起了红色长发,耳边垂着路易斯·卡地亚在印度时期所雕的绿松石耳坠,颈部被衬托得无比优雅……她会让人惊艳的。很明显,她不是这么看自己的。她对自己的多金贵族出身感到惭愧,所以故意穿得像牧师老婆一样。

  她是个厉害角色。哈利有点怕她,但也看得出到她脆弱的一面。他觉得这很可爱。他心想:别再想可不可爱了,哈利小子——可别忘了她对你有多危险,你千万得把她管教好。

  他问她之前坐过飞机没有。“就飞巴黎那次,和母亲一起。”她说。

  “就飞巴黎那次,和母亲一起。”他奇怪地想。她母亲才不会上巴黎,才不会坐飞机呢。“那等殊荣,”他问,“是个什么感觉?”

  “我讨厌一那趟巴黎之行,”她说,“我不得不和一群无聊的英国人喝茶,心里却只想在一个烟雾缭绕的酒馆里听黑人乐队。”

  “我妈带我去过马尔加特港,”哈利说,“当时我到海里玩儿,我们还一起吃了冰淇淋,还有炸鱼加炸土豆片。”

  话一出口他慌张地才意识到,这里不该说实话的。他本应该像之前跟上流社会的女孩聊童年那样,扯一些寄宿学校、偏远的乡村别墅什么的。好在玛格丽特知道他的秘密,而且有“飞剪号”发动机轰隆声做掩护没人听得到他说的话。可不管怎样,他发现自己吐的全是真话,感觉和跳出了飞机等着降落伞打开一样。

  “我们从没去过海边,”玛格丽特讪讪地说,“只有普通人能在海里玩。我和我姐姐曾经很嫉妒那些穷人家的孩子,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哈利觉得很好笑。他又得到了进一步证据证明他生来就走运:富人家的小孩儿开的是大黑轿车,穿的是天鹅绒领外衣,吃的是山珍海味,却还嫉妒他那光脚丫的自由和炸鱼加炸土豆片。

  “我还记得那些味道,”她继续说道,“午饭时馅饼店外面的味儿,园游会传来的机油味儿,还有冬天酒馆开张时跑出的那种舒服的啤酒烟草味儿。人们到了这些地方好像就特别快乐。我从来没去过酒馆。”

  “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哈利说。他不喜欢酒馆。“还是丽兹酒店的饭好吃。”

  “我们都觉得另外一种生活好。”她说。

  “但是我两种都过过,”哈利指出,“我‘知道’哪种最好。”

  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这辈子要怎么活?”

  这个问题很古怪。“快快乐乐地。”哈利回答。

  “不是。真正怎么活?”

  “这个‘真正’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想快快乐乐的。但是你打算‘做’些什么?”

  “做我现在做的。”哈利冲动之下想要吐露一件他从未倾诉过的事,“你有没有读过赫尔南的《业余神偷拉菲兹》?”她摇摇头。“讲的是一个叫拉菲兹的绅士小偷,他抽的是土耳其烟,穿的是绫罗绸缎,被人邀请出席各种宴会,还偷他们的珠宝。我想像他一样。”

  “噢,拜托,别犯傻了。”她粗暴地说。

  他有些受伤。她觉得你说空话的时候可真是简单粗暴。可这不是空话,这是他的梦想。他既然已经对她敞开心扉,就觉得有必要让她信服,他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不是犯傻。”他厉声说道。

  “可你总不能当一辈子贼吧,”她说,“你这样注定要在监狱里孤独终老。罗宾汉最后不还是成家了吗?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平时哈利的回答会是一个购物清单:公寓、豪车、女人、聚会、萨维尔街的西装还有各种珍贵珠宝。可他知道,这么说只会招她的挖苦。他讨厌她的态度,可是说他的野心有些不切实际倒也是实话。他非常想她相信自己的梦,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就要承认一件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的事。“我想住一个大大的乡间别墅,墙上要爬满常青藤。”

  他停住,心里忽然五味杂陈。他感觉到尴尬,可却又不知为何,非常迫切地想告诉她。“这房子还要有网球场、有马厩,道路两边长满了杜鹃。”他继续道。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它的样子,那里仿佛是世界上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我会穿着棕色的靴子和粗呢西装四处转悠,跟园丁们、马童们聊天,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绅士。我的投资都稳如磐石,花销永远不超过收入的一半。夏天我会举办花园派对,派对上有草莓、有冰淇淋。我还有五个女儿,各个都和她们母亲一样美。”

  “五个!”她大笑。“你娶的人最好身板很结实!”不过她立马又严肃了起来。“你的梦很美,”她说,“希望能成真。” 飞剪号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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