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从大西洋中央飞向博特伍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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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不是!”马克说,“早知道我们就花五十美元坐不定期货船的普通舱了,那也比这安全!”
“我觉得他不应该给他铐起来,那孩子被拴到床上还怎么睡啊。连个身都没法翻!”
“你心肠太软了,”马克给了她一个拥抱,“那个男的很可能是强奸犯,你却因为他有可能睡不着觉替他难受。”
她把头搭在他肩上,他捋着她的长发。几分钟前他还在冲她发火,但那都已是过去时。“马克,”她说,“你觉得这样的床铺挤得下两个人吗?”
“亲爱的,你害怕?”
“不怕。”
他疑惑,然后又明白地咧嘴一笑。“我估计还是挤得下的——但并排肯定不……”
“不能并排吗?”
“那太窄了吧。”
“那……”她压低了声音,“我们俩就得有一个在上面。”
他在她耳边呢喃道:“你想在上面吗?”
她咯咯地笑着。“我看可以。”
“那我得考虑考虑,”他故作深沉地问,“你有多重?”
“一百斤加乳房两个。”
“那我们更衣去吧?”
她摘下帽子,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马克从椅子下拉出两人的行李。他的是用旧了的哥德华皮革轻便旅行提包,她的是硬边棕褐色小皮箱,上面还有她名字的首字母,金色的。
戴安娜起身。
“快点。”马克说着送上一个吻。
她迅速给了他一个拥抱。就在他搂紧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勃起了。“老天。”她说。她又窃窃私语地加了一句:“你能一直保持到回来吗?”
“我不这么觉得。除非要我在窗户外面尿。”她大笑。他又说:“不过我会让你看一个让它迅速硬回来的方法。”
“我等不及了。”她呢喃道。
马克拎起包,朝前方的男厕所走去。就在他走出套间的当,迎面的莫巍和他擦肩而过。他们像要决斗的猫一样怒视了彼此,但都没有说话。
她被莫巍身上那件粗糙的棕色法兰绒宽条纹睡衣吓了一跳。“你身上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就尽情笑话我吧,”他说,“这是我在福因斯能找到的最好的了。那边商店里的人就没听说过真丝睡衣裤——他们觉得我不是基佬就是纯粹的智障。”
“好吧。你的好朋友林汉夫人是不会喜欢穿成这样的你的。”我说这句干吗?戴安娜暗自纳闷。
“我觉得穿什么样的我她都不会喜欢。”莫巍反驳,然后走出了套间。
乘务员进来了。戴安娜问:“啊,戴维,能帮忙铺一下我们的床吗?”
“马上好,夫人。”
“谢谢你。”她拎起自己的箱子走了出去。
她穿过五号套间,琢磨着莫巍睡在哪。这边的床铺都还没支好,六号也一样;可他还是不见了。戴安娜恍然大悟,他一定是在蜜月套房里。她立马又想起来,之前在机上来回走的这几回也没见过林汉夫人。她站在女士化妆间外,拎着箱子,惊讶得不能动弹。太过分了,莫巍一定是和林汉夫人一起睡蜜月套房了!
航空公司才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呢。也许林汉夫人已经在前面哪个套间的床铺上拉好帘子睡下了。
戴安娜必须弄明白。
她走到蜜月套间门前,有些犹豫。
然后她扭了下把手,打开了门。
这个套间和普通的套间一样大,有土陶色地毯和米色的墙,蓝色座椅和主休息室一样,有相同的星星的图案。房间后面是一对床铺。套间的一侧放了张沙发和咖啡桌;另一边放了个凳子,梳妆台和一面镜子。两边各有两扇窗户。
莫巍站在屋子中间,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林汉夫人并不在房间里,但沙发上正搭着她的灰色喀什米尔羊绒大衣。
戴安娜将身后的门猛地一关,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样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她暗自想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和她一起过夜的!”
“我没别的选择啊,”他反驳,“没别的座位了。”
“你难道不知道人家会怎么笑话我们吗?你这么追着我不放已经够丢人的了!”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哪个男人的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大家都会笑话。”
“但你这么做更丢人!你应该接受现实,尽力而为。”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试着阻止你跟过来。”
他耸耸肩。“你没成功。你的智商斗不过我。”
“你也没有聪明到知道什么时候该优雅地放手!”
“我从来就没装过优雅。”
“她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她是有老公的人——我看见她的戒指了!”
“她是个寡妇。这个先不说,你哪来的优越感说她?你是有老公的人,你今天还要跟你的姘头一起睡呢。”
“我们好歹是在公共的套间里分开床铺睡,没有舒适地裹在鸳鸯套房里。”她一边说一边压制着自己的负罪感。刚才自己还谋划着要和马克睡一张床来着。
“我和林汉夫人可没有奸情,”他恼羞成怒道,“而你一整个夏天都他妈的在为那个小子脱裤子,是不是?”
“别这么粗鲁。”她嘘他。但她其实认为他说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并没错。那确实是她一直在做的事。她每次靠近马克,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把内裤脱掉。他说得没错。
“话做出来嫌粗鲁,活做起来肯定更粗鲁。”他说。
“我至少很隐秘——我没有到处炫耀让你丢人。”
“这可不好说。说不定偌大的曼城里就我一人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勾当,通奸者的隐秘工作做得向来没自己想象中好。”
“别这么叫我!”她抗议。这个词让她羞愧难当。
“为什么不行?你就是。”
“听上去很卑劣。”她别过脸去。
“你应该庆幸我们没像《圣经》里的人一样朝通奸者扔石头。”
“这是个很可怕的词。”
“你该怕的是这个行为,不是这个词儿。”
“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圣人,”她疲倦地说,“你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是吧?”
“对于你我问心无愧!”他生气地说。
她彻底被他惹恼了。“两个老婆都把你甩了,但你永远是无辜的一方。你难道就不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出问题了?”
这话说住他了。他抓住她胳膊肘上方,摇晃着。“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了。”他愤怒道。
“但是我对东西什么感受你从来不在乎,”她喊,“从来没有。这就是我离开你的原因。”她把手放到他的胸膛上,推开他——这时候门开了,马克走了进来。
他穿着睡衣裤,盯着他们俩,说:“戴安娜,你搞什么?你准备在蜜月套间过夜吗?”
她推开莫巍,他放她离开。“不,没有,”她对马克说,“这是林汉夫人的房间——莫巍和她一起睡的。”
马克挖苦地一笑。“这么有料!”他说,“我哪天得把这加到剧本里!”
“这不好笑!”她反驳。
“可它很好笑啊!”他说,“这个家伙像个疯子似的追自己老婆,然后又干吗了?又和路上遇到的女人搞上了!”
戴安娜讨厌他这样的态度,情不自禁地维护起莫巍。“他们没搞到一起,”她不耐烦地说,“就剩这个座位了。”
“你应该高兴,”马克说,“他要是爱上她,也许就不会再追着你不放了。”
“我不高兴你看不到吗?”
“看到了。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说,“你不爱莫巍了啊。有时候你说得好像恨他的样子,你已经离开他了,为什么在意他和谁一起睡?”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在意!我觉得丢人!”
马克气得无法同情她的感受。“几个小时前,你决定回到莫巍身边。他把你惹恼了,你又改主意了。现在你又因为他和别人睡觉气得半死。”
“我没有和她睡觉。”莫巍插话说。
马克不睬他。“你确定自己不爱莫巍了吗?”他生气地问戴安娜。
“你对我这么说太残忍了!”
“我知道。但是是真的吗?”
“不,不是真的,而且我讨厌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她开始落泪。
“那就证明给我看。忘掉他,忘掉他在哪儿睡觉。”
“我向来就不擅长考试!”她喊,“不要跟我整什么逻辑推理证明!这儿不是辩论队!”
“不,这里不是!”一个新的声音说。三人往后一看,南茜·林汉身穿亮蓝色真丝睡袍站在门边,妩媚动人。“事实上,”她说,“我想这里是我的房间。到底怎么回事?”
第十七节
玛格丽特又羞又恼。她确信,所有的乘客都在盯着她看,都在想餐厅上演那可怕的一幕,然后都推断她和她父亲一样脾气暴躁。她不敢看任何人的脸。
哈利·马克思拯救了她残留的一丝自尊。他刚才那样帮她撤椅子,然后给她臂弯陪她离开,真是又机智又优雅。他的表现微不足道,甚至还有点傻,但对于她来说,意义大过整个世界。
不过她残存的自尊也只有很少的一搓。父亲陷她于如此丢人的境地,让她怒火中烧。
晚餐后的两个小时里,套间里一直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天气开始发飙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就离开换睡衣去了。这时珀西说了一句让玛格丽特惊讶的话。“我们去道歉吧。”
她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会让她更尴尬更没面子的。“我觉得我没那个勇气。”她说。
“我们就走到加蓬男爵和哈德曼教授那边说,父亲刚刚那么鲁莽我们很抱歉,就行了。”
鉴于父亲对他们的冒犯,这个想法很诱人。这会让她好受很多的。“父亲肯定会抓狂的。”她说。
“他不需要知道,而且他就算生气我也不在乎。我觉得他已经疯了。我甚至已经不怕他了。”
玛格丽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珀西还是小孩的时候经常会在吓得要命的时候说自己不怕。不过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珀西要脱离父亲掌控其实还让她有些担心。只有父亲管得住他。要是没人治着他的淘气,还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来。
“来吧,”珀西说,“我们现在就去。他们在三号套间——我都查好了。”
玛格丽特还是犹豫。一想到要走到父亲辱骂过的人面前她就发怵。他们也许更愿意早点把整件事情抛到脑后,这可能会让他们更痛的。可他们也许还会想,是不是有很多其他乘客暗暗赞同父亲的做法。表明反对种族歧视的立场肯定更重要的吧?
玛格丽特决定去做。她一直都胆小,而她讨厌胆小的自己。飞机每过一会就有颠簸,她站了起来,握住扶手让自己站稳。“好吧,”她说,“我们道歉去。”
她怕得有些颤抖,好在飞机的不平稳很好地掩饰了她的颤栗。她穿过主休息室,来到三号套间。
加蓬和哈德曼在左舷侧相对而坐。哈德曼正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修长又单薄的身体蜷成一道弯,近乎剃光的头低着,高高拱起的鼻子尖儿指向满是数学计算的书页。加蓬百无聊赖地坐着,先看到了他们。玛格丽特在他身边停下,抬手扶他的椅背座位支撑,他立马警觉地僵起身子。
玛格丽特赶紧说:“我们是来道歉的。”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量。”加蓬说。他的英语说得很好,只有一点点法国口音。
这不是玛格丽特祈祷中的反应,不过她还是硬撑着说了下去。“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万分抱歉。我对哈德曼教授充满了敬意,之前也跟他说过。”
哈德曼抬头,然后点头表示同意。但加蓬还是很生气。“你们这种人很容易感到抱歉的。”他说。玛格丽特盯着地板,真希望自己没来这一趟。“德国到处都是有礼貌的有钱人,他们对于那边发生的一切都‘万分地抱歉’,”加蓬继续道,“可他们怎么做的?你们怎么做的?”
玛格丽特羞红了脸。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或是怎么说才好。
“菲利普,别说了,”哈德曼柔声说道,“你没看到他们还年轻吗?”他看向玛格丽特。“我接受你的道歉,谢谢你。”
“噢,天啊,”她说,“我是不是让事情更糟了?”
“哪有的事,”哈德曼说,“你让它好了一些,我也很感激你这么做。我的男爵朋友现在非常烦躁,但是我想他会和我的想法一样的。”
“我们还是离开的好。”玛格丽特可怜地说。
哈德曼点点头。
她转身离开。
珀西说:“万分抱歉。”然后跟着她离开了。
他们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戴维正在铺床。哈利不见了,八成是去卫生间了。玛格丽特打算洗漱了。她拎起随身行李箱,到女厕所换衣服去了。换好衣服的母亲走出来身穿栗色睡袍,美艳动人。“晚安,亲爱的。”她说。玛格丽特一言不发地和她擦肩而过。
玛格丽特在拥挤的女厕所里迅速换上纯棉睡衣和毛巾浴袍。她的睡衣在其他女人那些鲜艳的真丝羊绒睡衣之间显得特别寒酸,但她并不在乎。到头来,道歉并没让她解脱。加蓬男爵的批评是对的。说抱歉太容易了,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回套间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已经上了床拉好了帘子,从父亲的床铺还传出了低沉的呼噜声。她的床还没铺好,她得先去休息室坐坐。
她非常清楚,能让她脱离苦海的途径只有一条。她必须离开她的父母,过自己的生活。她从来没有对这件事如此坚定过。可在钱、工作以及住宿的问题上,她依然毫无进展。
在福因斯登机的林汉夫人进来坐到了她的旁边。她披着亮蓝色睡袍,里面穿的是轻薄的黑色晨衣。“我是来点白兰地酒喝的,可乘务员好像都很忙。”她说。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失望。她挥了一下手,指向所有的乘客。“这就像是一个睡衣派对,或者是宿舍里的午夜联欢——所有人都穿着松垮的衣服走来走去。你觉得呢?”
玛格丽特从来没参加过睡衣派对,也没睡过宿舍。她只能说:“我觉得这很奇怪,让我们所有人都像一家人一样。”
林汉夫人系上安全带:她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我觉得,没人能穿着睡衣还一本正经的。就脸弗兰基·戈蒂诺穿上红睡衣之后也变可爱了,对吧?”
玛格丽特一开始没明白她说的是谁,后来想起珀西曾偷听过的机长同联邦调查局特工间的激烈交锋。“那个犯人?”
“对。”
“你不怕他?”
“我想是的。他不会伤害我。”
“可我听人说他是杀人犯啊,还说他做过更恶劣的。” 飞剪号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