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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那*******净 御殿樱 8633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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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世清坐在侧卧于书房蒲垫,翻看着堆积如山的命策,一页一页,一字一句,仔细而沉着。

  每笔判命诗,末尾都有个小巧的“月”字,字体隽秀,仿佛刻印的那般,规整别致。

  字如其人,如此笔迹,让人很难相信彼时彼地那女子竟孤身一人血战长堤,算尽天机只为求一个无定之数,究竟是怎样的不得已,才对得起她这般所作所为?

  八九个侍婢守在外面,恭恭敬敬端着梁冠,喜服,冠上缀着明晃晃的珍珠,衣上绣着金灿灿的麒麟,初春暖阳旭旭,浮光掠影间,满是华丽。

  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少爷不动,门外无人敢动。

  段存熙抻着脖子前来催促,却被侍婢们拦下了:“姑奶奶不可,少爷说,不让人打扰。”

  “这不胡闹嘛,今日可是他大婚呀,起来,别拦着我。”

  “姑奶奶。”那丫头跪下了,正正挡在段存熙前面,段存熙正想呵斥,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段世清从房中走出来,显然并不适应外面的阳光,他眯着眼睛,用手挡在额前,问道:“姑姑什么事,这么急?”

  “什么事?你怕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要去提亲呢还记得吗?”

  “当然,可昨夜……”

  段存熙无奈道:“我知道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谁都没有睡个好觉,姬姑娘也才从龙首峰上下来,梳妆打扮确要好大的功夫,可日子定在今日就是今日,万万耽搁不得,你还是及早准备起来吧。”

  他淡然笑道:“梳妆打扮倒在其次,主要是今日姬家大宅的戏……恐怕要唱些时候,我现在过去提亲怕不太妥当。”

  “戏?什么戏?”

  “那可是…一出大戏。”他眉眼之间满是戏谑之意。

  昨夜好戏连连,今日仍未唱断。

  祝孟桢守在空荡荡的阁楼,妆台上那面铜镜映照出她的侧影,竟有着说不尽的落寞。

  青丝红颜,金顶凤冠,一袭曳尾的霞帔长长地拖在门外,这是她试了又试,改了又改的嫁衣,穿在身上将她玲珑的身形衬托得无可挑剔。

  可惜,无人欣赏。

  当年的门庭若市不在,一夕之间,她跌落了神坛,摔进了尘埃,被狠狠地掩埋起来。

  时辰不早了,却迟迟听不见锣鼓喧天动地而来,偶尔有三两昏鸦栖在房檐,惊了她的神思,方才想起问一句芙若:“四爷来了吗?”

  芙若巴巴地守在阁楼,凭栏而望,不见人影。

  “姑娘,你问了八十多遍了,四爷他没有来。”

  倾听之下,外面寂静如常,阳光从东挪到南,又从南挪到正头顶,依旧不见人影。

  她起身,望着街巷尽头,眼睛是酸的,鼻子也是酸的:“他若真听说了什么消息,也该来问我一句,就算不是穿着大红的喜服,我也不计较了,只求他能来见我一面,可时辰已过半,却连个知会的人也没有,他…不会来了。”

  “姑娘,四爷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四爷对姑娘怎样,全城的人都知道,许是姬夫人坟茔难修,故而耽搁了些时候,这才没来得及知会姑娘,姑娘千万不要乱想。”

  她抽泣的哭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又闷又痛:“不,他真的不会来了。”

  “姑娘,今日过后,您可就是姬家的四少奶奶了,总要识大体才是,姬夫人的坟茔没有修好,四爷怎么能迎娶新人进门,这可是大不孝的罪名,您姑且等等,说不定四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芙若,我最怕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办?”

  芙若帮她顺着气息,看到她强忍的泪水,蓦然湿了双眼,“姑娘,你不要担心,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四爷来见您一面,就算撞死在姬家门前,我都会求他过来看您一眼,咱们再等等,好吗?”

  祝孟桢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摩挲着手上的红玛瑙钏子,一丝残念犹如佛前木鱼犍稚,在纷乱中找着安定,终是枉然。

  “师姐,师姐!”楼下是祝老先生的弟子们在喊,她痴痴然回首,眼神空洞。

  弟子们仰头望着她,不惜破了音,连哭带喊:“师姐,师父他……咽气了!”

  一声嘶喊,划破了寂然。

  她腕子上的红玛瑙手钏应声而断!

  深浅不一的珠子在脚下的木板上几个弹跳,一路喧嚣坠下了阁楼,不像她的眼泪,没有声音。

  那刻,心脏仿佛骤停了一般,她提着曳尾的裙裾,飞奔下楼,终究没有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眼。

  枕边的油灯依然摇晃,老先生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他眉目舒然,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探了探颈间的动脉,确实没有了动静,所有的悲伤压抑仿佛找到了决堤的隘口,顷刻间排山倒海而来,放声哭喊的时候,她脑中闪现出太多太多该有的,不该有的画面,她竟险些分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而哭。

  卧房昏暗,那些弟子们就跪在脚边,片刻不敢离去,呜呜泱泱的哭丧之声荡去了厚重的帘子外,荡出了祝家“救死扶伤”的牌匾门楣。

  祝老先生一生悬壶济世,桃李满天下,该有这么多人来送他一程,可今日,这些弟子们,本是来恭贺师姐新婚的,他们的袖口里,还塞着喜帖。

  “为何不用缓息散?”祝闵忱惶惶然跪下后,望着满室弟子还有祝孟桢,似是责怪追问。

  “缓息散已经断了三日了。”一直在老先生身边服侍的小弟子道,“奇药难得,再配不易,师父他断药已经三日了。”

  “撑不了多久的。”祝孟桢心若死灰,语调也似幽灵一般,“缓息散治不了病,救不了命,只能苟延残喘拖着口气罢了,没用的,没用的。”

  她的五指紧紧抓着心口,呼吸间的疼痛几乎将她连骨吞没。

  头一次感觉,长生不死,竟然是种无穷无尽的折磨。

  回头,她提了口气,又颤颤地问了句:“四爷来了吗?”

  芙若哭得梨花带雨,拼命摇着头:“姑娘,别问了,求你别问了。”

  今日,姬家和段家都要娶亲,吹吹打打的声音应该响彻整个东都城,可眼下,从城东到城北,从城北到城西,竟无半点动静。

  姬家的戏台子早已垒起来了,就在院庭,那棵被雷劈成两瓣的芭蕉树前。

  优伶们也早已扮上了行头,在后台自相打闹,锦爷没有回来,四爷也没有回来,府内不过管家在主事,千头万绪,他忙得跟陀螺一样。

  桥二爷昨夜又睡在了货行,自从接手济世堂后,他忙得不可开交,简直分身乏术,所幸过来的时候衣冠规整,还算体面,但连天的哈欠过后,依旧是满面憔悴。

  “全升呢?”他挥手道,“这戏台子怎么回事?”

  “二爷?”全升抹着汗过来了,“总算回来个主家,府里可忙坏了,一面要准备预姑娘出嫁,一面要张罗玞四爷迎亲,可锦爷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连个给主意的人都没有。”

  “大哥呢?”

  “昨夜上山去了,现在还没下来呢。”

  “老四呢?”

  “四爷也是昨日上的山,不过是在回云山,听说夫人的墓穴塌了,怕是什么不祥之兆,因此四爷亲自带着人上去修缮坟茔,走之前交代我们说今日锣鼓照样,宴席照摆,他下山后就不回来了,直接换了喜服去祝家迎亲。”

  桥二爷冷笑:“圣姑出了那样的事,不知道老四现在是什么主意。”

  “若有其他吩咐,四爷应该早些遣人回来通报,可现在并无回云山的音信,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桥二爷神色冷鸷,他那双眼睛,一向深不见底,全升在他脸上也找不到答案。

  “老四的脾气你们知道,他既然没有别的吩咐,那就一切照他先前交代的做,宴席规规矩矩地摆起来,不要失了体面,只是这戏台子我有点看不懂。”说罢瞄了眼穿红着绿的优伶,正在台上排演。

  “这个……是预姑娘吩咐的,说要在四爷成婚当日,请班子来唱大戏,故而我们才垒了这么个戏台。”

  “唱的哪出啊?”桥二爷凝眉,分辨不出来他们身上的行头有何名目。

  “听说是新排的戏本子,东都没有看客见识过,第一场就安排在咱们姬家大宅了,索性四爷还没有回来,不如,让他们开腔吧,宾客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桥二爷回头,确实已经高朋满座,都是东都达官显贵,怠慢不得,这才挥了挥袖子,示意应允。

  几个儿子都有事缠身,翁老只能自己出来招待的客人,他颤巍巍坐在高脚凳上,牙口都不全了,却还笑着,对谁也不冷落。

  桥二爷过去,赶紧把老爷子给扶了下来:“爹,您怎么亲自出来了,我就在货行呢,您着人通知一声就是了。”

  “先不说玞儿娶妻,今日你妹妹出嫁,你都这般怠慢,我看你是皮痒了,还让我着人通知?自己没长腿嘛,早该过来了。”

  “是是是,父亲教训得是,我知道错了。”他将老爷子扶上高堂,不解问道,“奇怪,段家怎么还没过来接亲?眼看着时辰已经过了。”

  “哼,不来就不来,我还舍不得我的宝贝女儿呢!”父亲也越来越糊涂了,之前还想着早些把妹妹嫁出去,可人到老时,才发觉只想留亲人在身边,虽然自私,但也可怜。

  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了锣鼓之声,同时间,戏台子上的胡弦也拉响了,门外吹打,门内弹拉,好不热闹。

  段世清身着麒麟锦袍,高坐于赤鬃马上,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遥遥望向门内,就是迟迟不进。

  逐鸢庭,也没有躲得过清净,雪岁阑一袭红装,头顶翠羽凤冠,低眉抬首间,那湛蓝的金丝翠羽跟着颤。

  她今日的妆,浓了,胭脂花色从眼角染到眉梢,可仍藏不住绝代风华之下的倦然。

  “姑娘,段少爷来了。”紫蔻用笔尖轻蘸了口脂,点在她的唇上,整个妆面,顿时像画龙点睛那般,还原了雪岁阑的神仙姿色,那是不沾半点俗尘的仙,神妒人羡,可她却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原来,再美的容颜,看久了,也会倦。”

  紫蔻笔尖微顿,不知该如何回应。

  若别的丫鬟,左不过夸赞姑娘两句,出阁嘛,总会伤情些,可她用了心了:

  “是否会倦,不在美丑,若真心喜欢,生生世世都不觉厌倦,像每年的玫瑰都开,我每年都看,一样的花色,一样的骨朵,不曾变过,我也不曾倦过。”她拉着姑娘的手,攥在掌心,“若在以前,我会希望姑娘能遇见真心喜欢你的人,视你如日月山河,永不厌倦,可现在,我只能希望,段公子就是那个人,余生漫漫,红颜白首,总不辜负姑娘了才好。”

  雪岁阑莞尔一笑:“我曾遇到过那样一个人,可她如今,不在身边,亦不在眼前。”

  “他是谁?”

  雪岁阑没有回答,只远远望向天际。

  星月以莹莹微芒之光照彻天地,风雪以粉身碎骨之躯勾勒山河,俯仰之间,谁又不是谁眼中的风景呢?

  “若他出现了,姑娘会动摇吗?”紫蔻察言观色道,“段公子的轿撵已然停在门外了。”

  “她,会来吗?”问出这话,雪岁阑才觉得傻,怎么可能呢。

  她无谓地笑道:“不急,段世清要看戏,且由着他去罢。今日,台上台下,唱的都是压轴的戏。”

  紫蔻眺望窗外,皱眉道:“戏台子上已经开了腔,可四爷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去祝家打听打听?”

  “不必了,他若要去,谁也拦不住,他若不去,九头牛也拉不动。”

  偌大的宅府,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那几个戏子身上。

  门外除了段世清迎亲的队伍,也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城北六条巷子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将姬家大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那个戏台子,像块掉在地上的芝麻糖,引来了千万只蚂蚁。

  “这台上唱的什么呀?今日可是玞四爷大婚,怎么安排这样的戏码?”

  “这角儿熟悉,可这戏……不曾听过,报了名目没有?”

  “报了报了,好像叫什么《梦觉关》。”

  几位座上客,连连摇头。

  而台上唱的戏,着实没有让他们失望,云里雾里,身着霓裳的仙客唱了几句,台下不知所云,但婉转悠扬间,人们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雪岁阑给他们的戏本子,正是存思录!

  她曾经放弃的记忆,如今不但要拾起,而且要让所有人都陪着她一起铭记。

  那位身着霓裳的仙客仅用一纸神谕就拆散了佛座身侧的两位侍者,自此一个沦为红颜祸水,一个成为东都执笔,千年之后,再度清算因果,才又安排下转世轮回的戏码。

  一出连着一出,戏台子上甚是热闹,台下人看痴了,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

  紫蔻扶着围栏,掰着指头在算:“姑娘,白衣娶亡妻这折算完了,接下来就是失足绊仙沟,你快来看呀。”

  她并未动身,只和着台上的腔调,婉转起伏道:“惊雷怒斩十二道,善恶是非当世报!”

  连词都是她写的,又有什么好看的。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出戏里时,忽然一声烈马嘶鸣,惊了震天的胡琴。

  水泄不通的人墙顷刻间腾出条道儿,晨凫马昂首而来,英姿雄健,可它背上的主人,憔悴得像暗夜里走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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