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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那*******净 御殿樱 8693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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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中秋,雨水却多起来,有时会从傍晚起,没完没了地下个过夜,有人说嫦娥失足落瑶池,水溅凡间却不知,也有人说云过雨霁天洗月,为筹花下相思夜,可对祝家长女祝孟桢来说,雨非好事,花非好事,最后竟连满月的相思也成了坏事。

  穿林踏叶间是不染纤尘的白,白靴,白裙,白纱笠,在这样的阴雨天本不宜出门,可没有办法,按常例今日要到段府给三小姐会诊了,段临湘的固疾一直都由她照顾,还算妥帖,旁人也没有这个医术了,即便有,段临湘也不乐意,她的春棠苑只听到“祝孟桢”这三个字的时候才开门。

  祝孟桢从小的家教告诉她,女儿家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可无奈何她的医术摆在那里,救死扶伤是必然的,所以只好以白纱笠覆面,在东都城百姓眼中,她一袭白衣缥缈出尘,又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简直是神仙下凡,菩萨在世,于是给起了“圣姑”的名号。

  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段临湘算一个。

  因为段临湘喜静,又需要安静的环境养病,所以春棠苑栽满了花木,曲径通幽之间又有芭蕉护着,葱葱郁郁,她所住的闺阁也由原木所建,其内装饰不甚繁华,仿佛被段府雕梁画栋之盛景遗忘的角落,虽然多了静谧,少了雅趣,但与外间的花木搭配起来也算相得益彰。

  可这样的石子路却苦了祝孟桢,落花混着污泥沾满了靴子,行路间横打一叶芭蕉,竖打一揽花枝,纵然戴着白纱笠也没体面多少,她狼狈地推开门,正瞧见段临湘临窗而望,又冷又湿的风吹着她微染病气的脸上。

  “阿姊,外面风雨正狂,你身子受不住的,快阖上吧。”

  段临湘眉目含愁,喃喃而道:“雨打芭蕉落了一夜,我一夜未合眼,原以为你不会来了……”

  祝孟桢笑道:“风雨不足惧,还是阿姊的身体要紧,我怎会不来呢,上次的药可吃完了?”

  段临湘没有回答,阖了窗之后径直取出了件染着黛山墨水的衫子给她:“蒹蒹,你先换过再给我搭脉,以免着了风寒。”

  蒹蒹是她的小名,估计连祝如诲都忘了女儿还有这么个名字,可段临湘记得,她从小喊到大的,祝孟桢原本喊她三姐,跟段世清一样,可祝夫人听了不乐意,说还没嫁过去呢就管人家的三姐叫三姐,轻浮了些,所以她才改口叫了阿姊。

  祝孟桢正在药箱里翻找,衣服就递到了面前,她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解开了湿濡的衣裙。段临湘娴熟地帮她摘掉了正在滴水的白纱笠,又拿帕子擦了她的额头,上面不知是水还是汗,凉凉的,几缕发丝湿了雨熨帖在鬓角,她也悉心地梳整过去了。

  “阿姊,我自己来。”

  祝孟桢长相不算惊艳,只能说标致雅正,但她笑起来却是另一番风景,两湾浅浅的梨涡仿佛含了酒,见者欲醉。段临湘最爱看她笑,可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却又笑不出来。

  搭脉的时候,祝孟桢极为严肃,她不说话,也不让病患说话,这是她的规矩,段临湘知道,可今天她按捺不住,反手抓住了正在为她搭脉的那只手,眼睛殷切而真诚:“蒹蒹,我是支持你的,我会站在你这边。”

  祝孟桢惊讶:“阿姊,你在说什么?”

  “你和世清的婚事,无论他是何主意,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这边,不会让谁欺负你。”

  她笑了,不过是嗤笑:“阿姊,你今天怎么了?我和段公子的具体婚期还没有定下,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嫁进段家的门,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想太远了。”

  “我知道你一直钟情于他,可他也许不是那么个意思呢?”

  祝孟桢这才听出她话里的玄机:“我不明白,两家的亲事不是长辈预先定下的嘛,如果段公子不同意,段伯父也不会上门求亲。”

  “过去他确实没有异议,可不知为何,自从上了趟北邙山,下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我估计又遇到了什么仙人跳,不知被哪家没有廉耻的姑娘蛊惑了心智,所以你若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也不要着急,在父亲那里我会替你说话的。”

  怎么会这个样子?祝孟桢如遭晴天霹雳。

  “段公子可方便,不如我亲自去见一见他。”

  “你去见一见也好,毕竟我们姐弟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倒想看看他要怎么跟你交代。”

  诊了脉开了药,两人同撑一把伞往栊香庭去了,谁知还没到门前,远远就看到段世清和一女子也同撑一把伞往东边走去。

  “段公子身侧那女子是谁?”

  “窈儿,看来是父亲传唤他去的,二人的方向也是父亲所居的临渊殿,走,我们跟上。”

  段思窈将段世清带到了父亲面前,自从上次谢丞修白衣娶亡妻之后,段家就一直受人诟病,段伐阳的眉头也从未舒展过,近日又偏逢段世清不安生,闹着要与祝家退婚,脑袋快要炸掉了。

  “清儿,你当真要退掉与祝家的亲事?”

  “没错,我已经下定决心,请父亲成全。”段世清跪在堂前,面不改色。

  段伐阳连叹三声,起身之后又背着手踱步好几个来回,忽地皱眉道:“都怪为父太过偏宠于你,才让你骄纵至此,你可知我段家如今是什么光景?修儿才得罪过姬家,姬定桥那小子竟敢当着我的面公然威胁,要断了我们的货源,我才不得已答应他让修儿娶了那个已经死透的丫头,如今我段家的脸面丢的满街都是,偏逢你又要退掉祝家的亲事,可有想过后果?”

  段世清头也不抬头,答道:“我并非没有为父亲设身处地地想过,我段家门下济世堂的药师,大半请的都是祝老先生的门生,若与祝家闹翻,我们必然讨不到好。”

  “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任性妄为?”

  “我明白,所以才为父亲想了两全之策。段家和姬家向来交好,不曾想他们却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与我们撕破脸,可见生意上的往来并不足以铸成铁盟,须得联姻才行,若两家联姻,以后再起纷争,姬伯父必会顾忌着女儿在段家的安危,不敢造次,再者说,与姬家联姻也可找回我段家的脸面,一举两得。”

  “想娶人家的女儿?你当她那几位兄长是吃素的么!为父已经试过了,他们非但不同意将姑娘嫁给你表兄,还出言威胁。”

  段世清讥笑:“那是表兄无能,逼死了人家的侍婢,人家为何还要再嫁姑娘给他?我所指也并非表兄,而是我自己。”

  “你想娶姬家独女姬罗预?”

  “没错,这就是我要与祝孟桢退婚的原因。”

  “可祝家那边你想到如何处理了吗?扫了祝家的颜面,我们依旧得不偿失。”

  段世清目光坚定,胸有成竹道:“父亲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去找祝孟桢,让她自愿退婚,不算扫祝家的脸面。”

  “你和桢儿可是青梅竹马的情义,你当真狠得下心?”

  “……当然。”

  段临湘和祝孟桢在外趴墙角已经有一会儿了,听了个明明白白,眼看着祝孟桢小脸苍白,浑身不住地颤抖,段临湘稳稳地抱住了她,安慰道:“蒹蒹,别怕,只要咱们不同意,他就没办法退婚,世清找你的时候,你可要咬死了,千万别动摇。”

  “退不退婚还有什么所谓,反正他也已经瞧上了姬家的姑娘。”

  “那夜在山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与姬姑娘的一面之缘怎能比得上你和他从小到大的情义,他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而已,别想太多。”

  段思窈执意要送段世清离开,被他婉拒了,他独自撑着伞出来,倾盆大雨用力地打在油纸伞上,满世界的喧哗,听不到任何声响。

  祝孟桢带着哭腔连喊三声,才换得他回头相望。

  这一喊也把段伐阳和段思窈给喊了出来,段临湘懊悔,终是没拦住呀。

  “不知段公子要如何说服我退婚?”她极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却在段世清回头的瞬间功亏一篑。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条河,有时清澈,有时浑浊,雨多则涨,旱久则落,可世间悲欢离合,旦夕祸福多有不测,于是人人都学会了沿河岸建堤坝,漫长而辛苦,称之为修行,可却不知道你的堤坝会被何时狂妄袭来的浪头打破,看似坚强,实则脆弱。

  祝孟桢身为长女,遵循着大家闺秀的风范礼仪,体面自持,端庄雅正,可没人知道她比寻常的姑娘家更脆弱。

  冒雨冲了过去,强忍着没出息的眼泪道:“我人就在这呢,还请段公子明说。”

  段临湘正要跟过去为她撑伞,却被段思窈拦住:“三姐,桢姑娘怎么在这?”她不想说话,心下一团乱麻,为了蒹蒹这两滴眼泪,她手刃亲弟的心都有了。

  段世清没有为她遮风挡雨的打算,说话时眼神冰冷:“跟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祝孟桢哭笑不得:“我丢人现眼?段公子既然要退婚,那你我便再没有关系,我丢我自己的人你怕什么?”

  “够了!”段世清怒极,随手把伞抛向了风雨,强硬地拽着她的手腕,将人带离了临渊殿。

  “放开我,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风雨中仍夹杂着祝孟桢的呼声,段伐阳害怕,怕段世清像他表兄一样犯糊涂干浑事,命段临湘和段思窈都跟了过去。

  谁知她们二人来到栊香庭却被段世清拒之门外,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干着急也没用。

  段世清猛地甩过祝孟桢,她没有站稳,摔倒在地,然而他仍不肯放过,伸手抬起她苍白的小脸,狰狞而道:“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这婚你若自己退了,祝家颜面可保,你若非要撕破脸,祝家便会因你蒙羞,是好是歹,你自己掂量掂量。”

  祝孟桢气急反而冷笑:“我究竟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要你这样威胁?”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段世清咬牙切齿道,“你明知道我平生最恨放浪无忌,持身不净的女子,你却偏要如此。”

  “你在说什么?我与人把脉都要蒙上白纱,你却说我放浪无忌,持身不净?”祝孟桢气得浑身发抖。

  “不认账是吧?”段世清回头从枕下掏出了一个东西,叮呤咣啷地扔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个结着红色流苏的祈愿牌。

  祝孟桢拿起一看,背面有行字:愿我儿远遁红尘,平安顺遂。

  她双目圆睁,疯了一样狂笑起来:“就是因为这个你要跟我退婚?”

  “这个还不够吗?”段世清冷眼,“这上面的字迹我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你比那些风尘女子更可恨,不仅放浪无忌,持身不净,而且还在成亲之前私孕生子,若非你仅剩的那点羞耻心作祟,又怎么肯将孩子送进梦觉寺,不敢留在身边养育?如此作为证明你还知道好歹,为何不给自己留条退路,非要让两家都难看呢?”

  “我若说孩子是你的呢?”这句话听来平静无澜,哀莫大于心死之感,原本想着与他成亲之日当成喜讯道出呢,看来是不能了。

  段世清看不明白,反而满脸讥笑,拿着扇子敲着自个儿的脑袋:“你看我像傻的吗?咱们虽然自小一起长大,可我从未碰过你,这样的事情都想讹诈,大家闺秀的懿德呢?作为圣姑的廉耻呢?你们祝家不是清高得很嘛!原本我只是恨你,现在我发现,你连我的恨都不配,你不止肮脏,还无耻!”

  祝孟桢心如死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身为医女,一碗堕胎药对我而言并非难事,你也不想想我为何非要生下那个孩子,倒成了你口中肮脏无耻的女子。罢了,只要你不后悔,我依你便是。”

  段世清恢复了他惯有的冷峻,轻蔑而道:“我要你主动退婚,如果祝家和段家因此生了嫌隙,就别怪我把你的丑事张扬出去。”

  祝孟桢扶着桌角站起,擦着眼角不知所谓的东西,道:“你不必威胁我,我有分寸。”

  “有分寸?但愿吧。”段世清拉开了门,她跌跌撞撞地移步出去,仿佛丢了魂魄。

  段临湘焦头烂额地等在外面,见人出来,即刻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系在她身上:“蒹蒹,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祝孟桢失魂落魄望着她,想要开口终又咽下了。她素来不爱脂粉香花,脸上也没有半点胭脂,平日气色好的时候有种独特的自然美,可如今,那小脸像纸一样苍白,死人入殓的妆容都不敢这么化。

  段临湘见她不说话,气急攻心,连喘带咳地缓不过来,拉着她的手,不想让她走。

  可这能拉住吗?祝孟桢望了望天际,最终消失在瓢泼大雨中,带着她血迹斑斑的初心。

  那夜,她没有回祝家,离开段府之后径直上了山,好久没回去了,确实该过去瞧瞧。

  月未央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株南瓜秧,欣喜若狂地栽在了灵泉旁,崖望君不怕死地又来泼冷水:“央央,灵泉附近都是岩石,谁会傻到把瓜种在这种地方?再说了,人家都是三四月播种,六七月施肥,你倒好,秋种春收,也不怕别人笑你农盲。”

  “我盲不盲不知道,但你必然瞎,瞪大你的猫眼往上看,云岩上的红豆春去秋来落了多少籽了,谁跟你说扎根岩石不能活的?再说,这里是灵泉,水土气候本就不同于其他地界儿,别说我秋种春收,就算是冬种夏收它也得给我开花结果!”

  崖望君撇嘴,捣蒜似的点着头,不禁叹道:“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先前读人间史书,不明白为何会有武皇后那般凌厉霸道的女子,勒令天下百花齐放,还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如今见了你,一切都了然了。”

  “就你贫,我若成了女帝,第一个扒下你的皮来垫龙椅。”月未央拈着石子打了过去。

  “粗鄙。”崖望君翻身躲过,两只猫爪子扒着边沿,探头探脑地问道,“中秋节快到了,你可备了月饼没有?”

  “啧,竟然给忘了。”她立马盘算起来,“现成的红豆,煮熟捣成馅即可,可面皮从哪弄?”

  “不如去寺里借点吧。”

  “也好,反正主儿他们也不喜欢吃月饼,每年中秋都要在月下讲经,一讲就是三天三夜,等到经讲完了,月饼也晾成石头硬了,吃了能崩掉牙。”念及这个,月未央颇有微词,她虽不是个好吃的,可却对月饼和小龙团情有独钟。

  “不过我看小泗爱吃,讲经前可以塞他两块解解馋。”

  提起小泗,月未央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杨:“贪嘴的猴孩子,什么不爱吃呀,不过他也确实可怜,原本应该长在富贵人家的。”

  忽然,她神色严肃起来,掐指一算道:“有人上山了。”

  崖望君也奇怪:“这么大的雨,天又快入夜了,谁会上山来?”

  “祝孟桢。”说罢,她揽袖一挥,拨云见月,瓢泼大雨顷刻间停得不留痕迹,山间的风掠过道上的泥泞,加快了凝固的时间,算是让祝孟桢上山的路好走了些。

  “中秋将近,怕是她念及小泗才上山来的,我们要不要拉着小泗先去扫羽轩躲躲?”

  月未央摇头:“母子情深,岂是我们能阻拦的?这四五年都躲着,如今该让他们见见了。” 那*******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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