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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代马依风 燕泊 4464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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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刀相撞,金戈之声尖锐刺耳。萧伯南臂力深厚,长/枪在他手中犹如缎带般收放自如,一枪枪接连攻向宣伽的眉心与面门。宣伽屏息凝神,在凛冽的枪风里急速判断下一枪的来向,侧身避过一击致命的枪锋。萧伯南使枪且快且勇,每一枪都几乎是在瞬息内完成,且劲勇撼人冲力极大。格挡完五枪宣伽便觉手臂微微发麻,防御的速度也开始下降。他心一沉,此时身后猛然有人叫道:“我来助您!”

  陶文景举起马/刀斫向萧伯南的枪杆,萧伯南持枪的手纹丝不动,勒转马头一枪/刺向陶文景的胸膛,陶文景飞快侧身避开枪锋抬腕一转长/刀再度砍向萧伯南。宣伽见状,提起斩马/刀从侧方攻向萧伯南,萧伯南枪转如电,一枪挥开宣伽猛夹马腹攻向陶文景。他看出陶文景的战力比宣伽更为强悍,挥舞马/刀的手臂矫健有力,刺向他咽喉的尖刀带有淬火后般的锋锐之气,绝非可以轻易压制的对手。

  急速的思量过后,萧伯南集中力量攻向宣伽,打算来一个“擒贼擒王”。宣伽以攻为守,然而密集的枪雨飙举电至势若惊雷,迫使他不得不一次次后移,逐渐退至壕沟之前。

  陶文景横刀斜斜劈来,刀刃落在萧伯南重甲在身的黑马上,银星飞溅,黑马受惊撤身退开丈许。宣伽在这间隙里与陶文景飞快对视一眼。萧伯南骤然举枪飞驰,锋利的枪尖浑似毒蛇吐信死死咬住宣伽。宣伽不断后撤,斩马/刀被长/枪凶狠地压制在地,拖出的土隙足有两寸之深。热汗从宣伽额角滚落,随着夕阳的降临而逐渐化入夜色之中。梁兵与奚兵的对峙陷入僵局。元驹悍勇,带领前锋硬生生从密集的兵群里杀出一条血路,来援萧伯南。侧翼两方杀声震天却高下难分,奚兵的重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梁兵只能俟着疲惫的空隙痛击铁甲薄弱之处,以期一举杀倒对方。

  城楼上的油灯已经挂起。落日的红光随着空气的颤抖四处流淌漫溢,浓烈稠密一如猩红的大漆,包裹着僵持在壕沟前的宣伽与萧伯南。宣伽收刀一步步退向壕沟。萧伯南微笑起来,带着轻蔑的快意欣赏着猎物即将坠入深网前的无助与恐惧。

  “投降我就饶你一命,”萧伯南缓慢逼近,“好歹是个亲王,杀你也无益。”

  宣伽轻笑说:“杀我?”

  萧伯南眼皮一跳,被宣伽语气里的鄙薄所刺痛,笑中含怒说:“想死爷爷马上送你上路!”

  长/枪一挑一落,漆黑的鳞甲哗啦啦被刮下数片,露出里层深褐色的兽革。宣伽在一击后又稳稳坐回马上,后退的脚步片刻不停,移向壕沟。萧伯南发现了宣伽的从容与镇静,一瞬间心底滑过一缕不安的影子,顿时失去了玩弄猎物的冲动,谨慎地出击、回锋,策马也放缓了行速。

  然而一切已迟。

  火炮巨大的爆炸声贯穿两耳,黄土地上猛然掀起一阵遮天蔽日的沙尘。汹涌奔腾的沙尘里陶文景一骑穿云破雾直直攻向萧伯南的后心,萧伯南犹自沉浸于火炮爆裂声的强劲余音中未能回神。征战多年,双臂先于头脑意识到处境的危急,长/枪惊骇地抬起挡开陶文景,右侧的肋骨却骤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萧伯南低头去看,鲜红的血浆从重甲的缝隙中渗出,丝丝缕缕染红了腰腹。他惊怒地咆哮一声,宣伽回刀再次砍向萧伯南。受伤后的躯体不再轻快敏捷,被炮声震坏的耳道流出一道血线,沿着萧伯南的下颌滚入衣襟。萧伯南震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失聪,以往对细微刀风的敏锐判断彻底丧失,一任宣伽的长/刀落在重甲之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连接甲片的白线根根绷裂。甲片飞散,零零落落。萧伯南痛呼着摔下马去,长/枪咣当一声撞在碎石之上在黑马钝重凌乱的蹄踏之下断为两截。

  宣伽立于马上漠然地凝视着萧伯南,一刀砍去萧伯南的左手:“杀我百姓夺我城池,这是第一刀。”

  萧伯南惨叫着捂住断口怒视宣伽:“无耻小人没种的孬货只敢偷袭!”

  “这是第二刀,”宣伽轻笑,又一刀完整地砍下萧伯南的左臂,“古往今来大丈夫从来无耻!”

  萧伯南倒在血泊里,强烈的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容,他喉间溢出最后的怒骂:“梁国从上自下已经溃烂,你以为一个人救的了么孬货!”说着他狂笑起来,嘴中喷出一口腥热的鲜血。宣伽轻手甩落刀尖的血珠,收枪退开半步:“冲你的骨气,我不杀你。”说完宣伽抬了抬手,陶文景随即领着副手下马将萧伯南用大绳捆绑起来,押上马,往阵前走,对奚兵们喊道:“萧伯南业已投降!尔等速速丢开武器降我大梁,降者不杀顽抗必诛!”

  奚兵们听到陶文景的喊叫声,再看马上的主将,刀枪一顿,纷纷慌了神。梁兵趁机杀上,无数奚兵惨叫着倒下,一时间战局向一面疯狂倾倒。沙土地上奚国士兵的尸体很快堆叠如密集的麦捆。侥幸避开刀锋的士兵也被从城墙上射落的流矢击倒,在乱马的踩踏下魂归地府。饥饿多日加之连续的战斗,奚国士兵体力尽失,举刀握枪的手颤抖不已,被梁兵轻轻一击就摔倒在地。

  这是一只没有了士气的残兵。梁军开始了最后的绞杀。宣伽的命令,以族为分杀死萧伯南队伍中所有奚国与靺鞨士兵。幸免于难的汉军跪倒在地恳切地大声求饶,被陶文景的士兵带回城下。奚人与靺鞨人的尸首堆叠如山,壅塞道路。宣伽于是下令下去,就地封土筑起京观。

  夕阳彻底落入地平线之下,敌尸筑起的京观如同垒于榆次城下的数堵黑墙。陶文景跟在宣伽身后穿过城门:“榆次地方不大,殿下若不嫌弃今夜就在榆次歇脚吧。”

  等了半晌不见宣伽答话。陶文景疑惑地望过去,宣伽的头盔被他抱在手中,他的右耳处一缕黑红的干涸的血线结在颈边,人却恍若未觉,只是盯着前方。

  “殿下您的右耳……”

  宣伽注意到陶文景嘴唇翕动,猛然反应过来望着他,说:“让城防军好好歇息,该领赏的领赏,不要吝惜金银。今日守城战打的漂亮,榆次是把硬骨头。”

  陶文景谢过之后,宣伽跳下马解了铠甲,陶文景这才发现宣伽右手竟有一根断指,不禁一怔。

  “通知明经略撤军。”宣伽揩了揩衣甲上的鲜血,缓慢揉了揉右耳。军医走来施针。杨安国点头应声是,盔也没摘便又出了知州府。宣伽又继续说:“不论带兵还是个人战力,萧伯南都称得上天赋异禀,现在杀他有些可惜。”

  陶文景道:“殿下打算劝他投降?”

  “看方才的情形,劝萧伯南投降恐怕有些困难。”宣伽道,“大梁灭奚,萧伯南投降靺鞨来打咱们已经是开诚布公地表达了仇恨。即便他现在降了,一旦日后出了变故,他必定要捅咱们一刀,先前投降的张可问便是如此。奚国的降将不能用,尤其是这种能力拔群深得士兵信任的,只能先养着,能伺机扔出去反捅靺鞨一刀最好。”

  陶文景沉吟片刻,说:“臣有一计,事成殿下或许不必亲自对萧伯南动手,还可使沃多与撒乞买的关系分崩离析。”

  “你说。”宣伽在扎针的间隙里抬头望他。陶文景便道:“是这样,兀离去世前靺鞨的贵族子弟中,撒乞买与卢图母即位的可能性最大,但兀离最终选择了弟弟撒乞买而没有选择长子卢图母,原因在于卢图母野心勃勃而撒乞买更为老成持重。兀离在世时,卢图母便与三弟沃多存在军权纷争。当初沃多前往祁京庆贺圣节便是卢图母对他的陷害——他想趁沃多出使祁京的机会夺走他的兵权。但他没能成功。兀离阻止了他,保护了沃多。卢图母与沃多自那之后关系不断僵化,年初兵分两路南下攻打我朝,一路上鲜少与对方沟通磨合,若非如此,两路沟通畅达,祁京的局面或许会更棘手。这也是兀离临死前将撒乞买派至华北居中调和的原因。撒乞买登基为帝,不仅压制了卢图母的野心,也护佑了沃多。沃多是难得的天才将领,论行军打仗他比卢图母更为谨慎多谋,没有他牵制明公,当初卢图母很难高歌猛进一路打到祁京城下。”

  宣伽打断他道:“你想让我礼遇萧伯南?”

  “正是,”陶文景道,“撒乞买即位后不便离开五国城,他势必要派一员大将前往华北协助沃多。从东北调人时间太紧,萧伯南是现成的人选,只是萧伯南勇多于谋而沃多稳健,加上萧伯南败给殿下两次,沃多难免对他生出轻视之心。殿下借机礼遇萧伯南一番,将萧伯南投降我朝的消息放出去,再假意放萧伯南归山。沃多对萧伯南失去信任,再小的摩擦也将引起轩然大波。身份变了,心态也变了。从前撒乞买是靺鞨两路大军的元帅,如今身为靺鞨的皇帝远在五国城指挥不灵。武将悍勇有谋对元帅来说是好事,对皇帝来说未必是好事。撒乞买当初提拔萧伯南,一旦沃多对萧伯南动手,伤的就是皇帝的面子。撒乞买很难毫无芥蒂。”

  “好,”宣伽笑了起来,“那就埋下这颗种子。” 代马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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