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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代马依风 燕泊 4402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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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狱里滴滴答答地掉着水,地面潮湿光滑,布满青苔,冯彦博坐在角落,官服已经被狱卒扒下,单薄的中衣挂在身上,沾着零零碎碎的稻杆。

  两日滴水未进也未见着一个活人,冯彦博恐惧地蜷成一团,直愣愣地盯着哒哒坠落的水珠出神,困倦、疲惫,又忧心横出的铡刀冷不防夺走他的性命,他只能保持清醒苦苦捱受。

  这时,走廊那头一阵脚步声响,冯彦博动了动酸胀的眼皮,狱卒捉着佩刀站在门口,开锁声叮铃啷当响彻满室,冯彦博一愣,知道审问的时间到了,那蒋翊必定饶不了他,立马扑到墙边死死抱住那张木榻。狱卒两人哂笑一声,提起刀柄一刀一个,把冯彦博的两只手敲肿从木榻上扒下,拖着人一路拽到暗室。

  蒋翊不在,一名粗眉阔脸的判官坐在大案后喝茶,见人到了,讥讽道:“冯都监不愧能耐人,蒋知州的妾也敢动。”

  冯彦博多久未曾被人这样羞辱,顿时拧起眉,想到几日来被肃王与蒋翊先后折腾揉磨,如今人不人鬼不鬼,更不知这样的苦还要吃上几天,胸里登时怒火沸腾,狱卒要压他下跪,他扭着身体疯狂挣动,对判官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皇上没下我的官印,轮得到你在这儿放屁?去请蒋知州,让他过来问话!”

  判官未曾想瓮里的大鳖还敢肆意叫嚣,平日冯彦博在锡州官场横行无忌,售卖军职网罗党羽无所不为,他逮住这次审讯冯彦博的机会,又得了蒋翊的授意,自然要下狠手整治整治这恶棍奸徒,判官便即沉下脸:“你也配见蒋知州?给我跪下!”

  狱卒制住冯彦博的双臂与头颈往下压,两日滴水未进,冯彦博抵不过狱卒力大,终于脱力地跪倒在地。判官随即拍了拍桌案,铺开提前写好的供状:“供状里什么都写清楚了,你自己看吧,没冤枉你半分,看完就把押画了。”

  冯彦博觑了眼供状,跪在原地一言不发。

  判官沉住气等了半晌,见冯彦博稳稳地跪在案前一动不动,一挑眉:“还想耍赖?”他用眼神示意狱卒,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掰着冯彦博的胳膊就要推到案前,可画押不比下跪,冯彦博右手死死攥成拳硬是不让狱卒塞笔,狱卒拉扯半晌,一时也拿冯彦博没了办法。判官见状心头火起,一拍惊堂木:“取刑杖!”

  一张长凳被狱卒摆在暗室的正中,冯彦博趴在长凳上,看狱卒取来粗实的木杖,不由浑身一僵,判官这时再敲惊堂木:“打!”

  第一杖落下,冯彦博痛呼一声,紧接着又密又狠的杖击飓风一样狂落而下,十杖过去,背上的绸衣渗出鲜血,冯彦博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弱,到得第三十棍,冯彦博已经没了声。判官抄起供状走到冯彦博身侧,抓起他垂落的右手飞快画好押,对两侧的狱卒点点头,狱卒们得令,扛起正抽搐的冯彦博便抬回狱中。

  冯彦博压住稻草,痛苦的呜咽被吞回嗓中,他浑浑噩噩地流着鲜血流着泪,等月光落在木榻上,才察觉业已入夜。脊背疼得无法动弹,他索性直挺挺地趴伏在地,一身的苦楚涨得他胸口几欲碎裂,心底将肃王与蒋翊咒骂了千万遍恨不能将两人扒皮抽筋。长久的寂静里,他忽然听到一声冷笑,冷笑是从牢门外传来的,他惊讶地睁圆了眼,宇文卫站在牢外垂眼望他:“色字头上一把刀,冯兄,脊杖的滋味还舒服?”

  “……宇文兄!救我,救我!”冯彦博见到宇文卫眼眶一红,出卖宇文卫一事让他后悔不迭,他抠着稻草爬向牢门,“我犯了大错,犯了大错……宇文兄你不知道那肃王有多毒!”

  宇文卫来之前没敢惊动蒋翊,只随身带了几个近卫,本想讥讽冯彦博几句便与他商量放他出狱的法子,听他提起肃王,心下一顿:“肃王怎么你了?”

  “他使离间计对付咱俩,肃王什么都知道……咱俩倒卖硫磺与焰硝的事……那天他在军器监查文册,我去阻拦,我发现他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事,就……就主动认了罪,他让我替他办事,把那只金镯和那封伪造的信给你看,让你杀蒋翊,我以为他想造反,跟他去喝酒,”冯彦博低声呜咽,“醒来蒋翊他小妾就在我身边了……”

  “……你卖我?”冯彦博的话虽颠三倒四,宇文卫还是立刻猜出了其中的隐秘,“你敢卖我!”

  “我没有!就因为他拿到了蒋翊那本暗账,那账簿里记的是咱们这几年从军队里弄来的钱,我要不答应咱俩都得死。”冯彦博缓过一口气,闭上眼,“我算是看出来了,肃王一开始就算计上咱俩了,我犯浑多贪那杯酒,我该割了舌头去喂猪!”

  宇文卫默然,所幸他那天对冯彦博的话留了心眼,没有提前下手杀死蒋翊,否则献降时便失去了知州的助力更将引起城防军的不满。

  “你——”宇文卫正要开口问话,走廊的尽头脚步声杂沓,近卫喊道:“钤辖!肃王召您入见。”

  宇文卫诧异地望向冯彦博,几乎同一瞬,冯彦博狂喊:“跑!快跑!”

  宇文卫撞开近卫,抓起刀跑向入口。入口处人影幢幢,尽是披坚执锐的士兵,宇文卫砍倒扑上来的□□,拔腿跑向府门,府门却也被堵死。他大喝一声,提刀迎向杀来的数十名卫兵,出身行伍练就的一身功夫派上了用场,他躲过枪锋逃出包围就要跨出府门,然而斜刺里横过一刀袭向脖颈。啪嗒声起,血淋淋的右耳跌落在地,宇文卫痛得眼前漆黑,捂住右脑拔足狂奔。

  一柄长刀飞向他后背,削出一道凌厉的血光。宇文卫挣扎着走出几步,终于摔倒在地。

  狱内冷霜满地,冯彦博听府内杀声渐趋减弱,心如死灰地闭上眼。

  牢门被推开声在寂静中尤为突兀,宣伽的声音响起:“有笔交易冯都监做不做?”

  冯彦博睁开眼,虚弱地拖出口气:“……你想说什么?”

  “你罪不至死,我放你一条生路。”宣伽笑笑,让亲兵呈给冯彦博一支笔、一方砚台和一张白纸。冯彦博反应过来,惨淡一笑:“好……无非是死的早晚的区别。”他提笔蘸墨艰难地写下一串人名与官职。宣伽满意地拿过名单,对亲兵摆手,亲兵们随即抬起冯彦博放上一张竹榻,抬着走出了知州府的刑狱。

  明舒站在门外擦拭佩刀,宇文卫的残血留在刀刃上余温未散,宣伽走到明舒面前递给他名单,明舒摊开看了看:“现在就抓?”

  “留下两个替萧伯南通风报信,其他的今晚就抓,这群人的亲眷也要监视起来,一个都不能跑了。”宣伽撩着袍角走下石阶,又说,“冯彦博比宇文卫怕死,让他打头带着那两人给萧伯南传递假消息。”

  “这蒋翊明知宇文卫冯彦博贪墨军饷却不作为,尸禄素餐至此不可能守得住锡州。殿下,该不该撤了蒋翊的职换上新人?”

  “蒋翊知道用暗账留下后手,坚壁清野的通告也下得及时,不能说是庸官。再者,我们不熟悉锡州官场,重选兵马总管的事还是得交由他去操办。”宣伽拧了拧眉心,“若事情顺利,萧伯南按预期北上攻打锡州,人员安排及军械调度都得仰仗蒋翊,蒋翊可以先用着,等城防之事告一段落再处理他怠职的事。”

  三日后,蒋翊上书推荐两名监押取代宇文卫与冯彦博担任锡州都钤辖及都监二职,总管锡州一万禁兵。宣伽派人清点军器监中的猛火油,只搜出三十桶,加上囤积的火油拢共八十桶,萧伯南如来袭,这八十桶至多能抵挡两日。宣伽于是遣人收购百姓家中的火油,凡一切能燃烧的膏脂都收集上来送进军器监,作为原材料让军器监的作坊制备火油。这几日宣伽抽空便到军器监监督火油的进展,军器监的大院里堆满油桶,待得久了身上留下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明舒从校场回来,嗅到宣伽周身的火油味,咧嘴一笑:“殿下赶紧把衣服换了吧,一会儿还得给部将门开会。”

  宣伽抬起袖子闻了闻,笑道:“不用换,这味儿能警醒人,让部将们都闻闻。”

  “今早队将送冯彦博出城,估计今晚能到南岳关,另两名细作也先后给萧伯南递信了,看情形萧伯南出兵就在这几日,”明舒拍了拍坐骑背上的灰,扶住马鞍翻身上马,“那两千人一时半会儿训不好,只能先派去守城。锡州这一万人看着是多,剔掉老病军员八千来人,然而这八千人里还有不少不习战阵滥竽充数的新兵。到头来能用的人只有五千多,眼下没法和萧伯南硬碰硬。”

  “得设法切断萧伯南与云州元帅府的粮道。茳州现在是铁城一座,沃多与撒乞买只能坐吃山空,一但两人后方失守,那点粮草撑不了太久,”宣伽也跳上马,“还是要拿下南岳关,拿下萧伯南。” 代马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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