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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代马依风 燕泊 4403 2021-04-06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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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出了叛徒……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查,目前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肃王。”宇文卫忧心忡忡,刚得知肃王翻查军器监账簿时他如遭雷击,但做官数年毕竟练就了一幅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本事,知道形势的严峻他立刻派亲信彻查所有所有经手过硫磺、焰硝倒卖一事的官吏,然而搜查进行了一夜却始终徒劳无功。他困惑不已,对冯彦博也有了怀疑,但出卖这桩生意对冯彦博并无好处反而使他受累,局面一时僵立原地,他心下也是烦闷无比。他心底闪过一举杀死肃王或将肃王当作投名状送给萧伯南的想法,但四千多武威军进驻锡州,他要动手千难万难,若事情闹大,蒋翊也来干涉,那么对他与冯彦博献降一事更为不利。思来忖去,眼下唯有稳住肃王、早日将他送出锡州城一途可解此危局。

  肃王为募兵而入城,迟早将南下与萧伯南开战,他要加速这个过程只有早日替肃王募集所需士兵、暗示萧伯南尽快攻打锡州这两种办法。想到这里,宇文卫道:“必须尽快说服蒋翊投靠咱们,等肃王一离城就着手联系萧统领。”

  冯彦博凛然,肃王给他的信里要求他将金镯交给宇文卫,谎称金镯是巡防司队官从靺鞨细作手中截获的给蒋翊的信物,显然是要挑拨宇文卫与蒋翊。宇文卫忌惮蒋翊手里握有锡州城的半数兵权,多番暗示,蒋翊始终不肯合作,宇文卫也便迟迟不敢献降萧伯南,进而造成当下进退两难的局面。

  可他昨夜放言要睡蒋翊的妾,今日又来劝说宇文卫杀死蒋翊褫夺兵权,宇文卫怎么能不疑心他是为满足私欲而针对蒋翊?将暗账的事告知宇文卫?那么暗账的来源如何解释?冯彦博懊悔当时贸然出卖了宇文卫,若他坦白两人倒卖硫磺焰硝的事实,肃王也不会将暗账予他,让他里外不是人。可这肃王借宇文卫的刀杀死蒋翊,又不追究他向外敌倒卖硫磺焰硝的事,难道肃王……

  想到接风宴上的那番对话,冯彦博心头豁亮——这肃王早有反心。

  历代梁皇倚仗明氏戍卫西北,明氏所立军功无可撼动,而前不久明瀚率勤王军解京师之围,又被皇上封为枢密副使,这对百年来恪守以文制武,抑制武将进入中枢、掌国机密这一家法的大梁来说几乎是破天荒的。如今明氏荣宠已极,明舒不可能追随肃王造反。看来,这肃王是想以锡州为跳板为日后谋反铺平道路,可谋反风险多么大,他才不白白送死。

  靺鞨人方今打算在北方建立朝廷,四处求贤纳士,主动投降的武将所受待遇比在大梁为官更优越。胡人的朝廷正处于上升时期,出谋献策就有机会平步青云。比起在大梁熬资历、被上峰压制,在靺鞨人那里,他能得到更多他想要的。不过肃王的威胁不能忽略,至少得先糊弄过去,等他撤走再联系萧伯南献城。

  见冯彦博半晌不答话,宇文卫叫道:“冯兄?”

  “嗯?”冯彦博缓过神来,“我们不能拉拢蒋翊。”

  “什么?”宇文卫蹙起眉,冯彦博连忙从屉内取出那只金镯,信纸却压在册子底下,“宇文兄你看。”

  宇文卫拿起金镯端详,犹疑道:“这不是靺鞨人的东西么?你什么意思?”

  “这是巡防司的队官从靺鞨细作那儿截住的,查出来是送给蒋翊的。”冯彦博不紧不慢地解释,肃王在包裹里附了伪造的信件,他随手抽出递给宇文卫。“你看这信。”

  宇文卫惊疑不定地抄过信,片刻变了脸色,盯着冯彦博道:“……你要我杀蒋翊?”

  “杀不杀还不由宇文兄决定?”冯彦博见宇文卫神色阴鸷,心下有了七分判断,又说,“可我觉着,不杀蒋翊,迟早我们会给蒋翊卖了。你想蒋翊他表侄蒋淞是什么人?卖了裕安立马投靠当今天子的人。蒋翊你也了解,从来就看不惯咱哥儿俩,咱们放着与萧统领联合的大好机会不要,为这种人拖延,太不值。宇文兄,成败得失在此一举呀。”

  宇文卫沉吟不语,许久,说:“此事我须回营谋划,你等我消息。等一切布置妥当我派人通知你,替肃王募兵的事你紧着点儿,越早办完越好。”

  冯彦博连忙点头,送走了宇文卫,心口大石落地,便赶赴军营敦促底下军官尽快募集肃王索要的兵丁,过了午时用完饭,他躺在竹榻上弥补昨夜落下的觉,正睡得酣沉,亲兵倏然叩响门板:“都监,肃王召您入见。”

  “什么时候了?”冯彦博从榻上坐起,穿了鞋问仆役,仆役答道:“回禀都监,刚过酉初。”

  “……已经酉初了?”冯彦博推开门,亲兵等在门外,轻声说:“肃王的轿子在外头。”

  冯彦博打帘上轿,刚走出一段,察觉不是去衙门的路,便有些诧异,撩开车帘问轿夫道:“殿下说了在哪会面么?”

  “在怡芸楼,”轿夫慢声慢气地答,“不是谈公事,是肃王殿下请您喝酒,您坐下歇着吧,到了小人叫您。”

  喝什么酒?冯彦博心想。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肃王若是要他表忠心,他就搬出蒋翊当说辞,谅他肃王也不敢明目张胆迫人造反。冯彦博放下心,来怡芸楼喝酒听曲儿不失为忙里偷闲的好法子。锡州不是什么大地方,行院里的女人与酒都糙。他本家在祁京,打小享惯了祁京的珍馐佳酿,虽坐着兵马都监的位子,但外放锡州在他看来还是蒙了一层羞辱的意味,要尽可能在衣食淫/欲上多满足些,才好弥补这种心理上的落差。

  到了怡芸楼,冯彦博抬步上楼,肃王坐在酒阁子里自斟自饮,见冯彦博来了,笑笑道:“冯兄来咯?”

  “不敢,”冯彦博客套地打躬作揖,“请殿下以官名称呼臣。”

  宣伽举着银杯晃了晃,却不改口。冯彦博无法,只好坐到宣伽对面:“肃王殿下初临锡州,本该由臣子请殿下喝酒,今日军务倥偬,实在失礼,那么臣先敬您一杯。”

  冯彦博替自己斟了七分,端起来敬宣伽,宣伽举杯受了,酒水刚入口,冯彦博手指微顿,这酒不似锡州本地所产,细细尝来,倒像祁京的玉壶春。

  “玉壶春?”冯彦博惊讶道,“殿下从祁京带来的?”

  “嗯,”宣伽笑吟吟地替他又斟一杯,“出征在外总不免思乡,华北酒浊,不如祁京香醇,我听说等冯都监是祁京人,正好出发前带了几壶祁京的玉壶春,就呈上来与都监同享。”

  说到“祁京”,冯彦博便有些兴奋,和宣伽同为祁京人,虽说身份有别,攀扯不上同乡之谊,但见到京里来人他也是高兴的:“殿下年少有为,此番立了军功回京,封邑就该扩到深州了。”

  “深州在华北不过咫尺大小的地,”宣伽不以为意地说,和他碰杯,“鞑子南侵,雄、栾二州今后都未必保得住,一个深州算得什么?”

  冯彦博心知肃王这是要跟他开诚布公,便又迂回道:“殿下心志高,卑职望之莫及。冒昧一问,殿下打算几时发兵攻打萧伯南?殿下告诉臣,臣择日也好准备。”

  宣伽不答却笑:“来喝酒谈什么公事?冯兄可别败了小王的兴啊。”

  冯彦博这下算是看出肃王金玉里都塞着多少霉朽的败絮,尴尬地赔笑一声,见宣伽拍了拍手,几名纱幂遮面的女伎抱着琵琶试了拨子,开始慢声弹唱。冯彦博听了一会儿,祁京的靡靡小调流入耳中催起一阵醺醺然的醉意,那些个流进腹中的酒水蒸得人头晕目眩,他恍恍惚惚地睁着眼,看女伎的红唇皓齿竟如流泄的液体般随乐声缓慢流淌,而水红的长裙也化作粘稠的血浆渗入地缝。大恫之下,冯彦博就要起身,可这时他却发现脚底软绵绵毫无气力,双手亦疲软无力,再也握不住那只银杯,只能任由它摔落在地。他看到宣伽对他冷然一笑,目光冷峻而残忍,犹如蓄势待发的虎豹,心下大乱,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醒来时,冯彦博仍心跳飞快。他睁眼一看,雕花的檀木架子床,藕色绣葡萄石榴的锦被,伸手摸到一处光溜滑腻暖烘烘的东西,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的身体。

  他起身看去,蒋翊的小妾就躺在床侧。

  什么都明白了,冯彦博抓起凌乱的衣衫跳下床,刚冲到门口,纷乱的叫嚷声从门外响起,木门被一把推开,三四个家仆拥着蒋翊站在门口。火光大亮里冯彦博抓起一只花瓶甩过去,迈开腿拼命往门外跑。

  正靠近角门,一张渔网铺天盖地地兜下来,蒋府的卫士扑上前,一拳拳狠力砸在额上、眼角,冯彦博头一歪,流着鼻血昏了过去。 代马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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