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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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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明,白樱在睡得迷迷糊糊中习惯性的去顺青菁的长发,却什么也没摸到,身侧空空如也。

  白樱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跳下床,鞋子也不穿就四处寻找青菁,可他把所有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四下也寻了个遍,声嘶力竭的喊了半天,也寻不到青菁一丝踪迹,连青白和青幂也不见踪影。

  白樱现在快发疯了。自从来这圆梦岛后,他们二人就形影不离。青菁从来这里就没再出去过,白樱去哪儿也一定会先给青菁报备的。

  他第一下就排除了他们出岛的可能性——青菁腿不好,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竹林,就算去比竹林近很多桃林,白樱也不会让他亲自走完这段路。

  “这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们会去那里?”白樱心急如焚。

  当他正准备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找时,去看见竹窗台上有一封信,上面淋了些桃花,在一束晨光中正闪着金色的光。

  白樱看着信后,浑身都在颤抖,只觉整个身子瞬间疲软到不行。他用手在衣服上擦干汗,才颤巍巍的去拿那封信,小心翼翼的像是稍不留心就会把这封信碰碎一般。

  白樱颤抖着手拆开了信,只见上面写到:

  “白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可以开始寻找我们啦,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纯粹的想要和你玩捉迷藏,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看完信,白樱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萦绕上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好像是——心疼。

  白樱把信折起来,放好,便去找青菁他们父子。

  白樱走完了整个十里竹林,游完了整片十里荷塘,跑完整片十里梅园。无论是山川、河流、农田、果园、菜棚,还是平时青菁最喜欢乘凉休闲的亭子,亦是作诗写画的地方;林荫小径,大道长巷,青菁走过的、没走过的,喜欢呆的、不喜欢呆的,他都通通找了个遍。可是白樱找了两天两夜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哪怕是青菁的一处脚印,一缕青丝也没有。

  白樱从满脸希望到现在的失落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除了十里桃林,整个岛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个死角旮旯都被翻过了。

  白樱站在十里桃林的入口,看着竹门匾上的“相思无尽处”这几个端秀清新、流美灵动的字迹。

  这个名字是青菁依“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诗句而得,字也是青菁亲自写的。

  白樱扶住门勉强站着,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害怕,他一双腿都在打颤,如果不扶住什么东西,他怕是会立刻就跪下去。

  白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划得破破烂烂,惨不忍睹。脸上、手上,只要没有衣服保护的地方更是血痕斑斑。头发早已弄得乱七八糟,尤其是双脚,因为没有穿鞋,已是血肉模糊,在脚底早已凝结成一层厚厚的“鞋垫”。

  十里桃林是最后一处他还没有踏足的地方,他想,他的师尊一定就在这里,一定会在这里。

  白樱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心里有些发苦。

  “如果现在被人看见,大概会认为最穷的乞丐也比自己富有吧。可是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师尊,那他真的比乞丐还要穷了,因为乞丐至少还有一个要饭的碗,还有活着勇气、跳动的心,而他却什么都没有了。

  白樱洗净了脸,还是那个好看的少年模样,虎牙、奶膘都还在,只是这脸看起来特别苦,特别憔悴。他勉强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小括号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白樱在桃林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不放过一个点,甚至桃树下面桃花堆积厚一点的地方,他都会蹲下来,用手刨开看一下,不放过任何一处。

  整片桃林中,只有白樱像一具孤魂般四处飘走;他喊得嘶声力竭,那声音凄然飘零得吓人。

  白樱的嗓子已经彻底哑了,尽管使出浑身气力,喊出来的声音也是沙哑得连自己也听不见,可他却还要在拼命的大声喊,直到喉咙肿到咽不下口水,在桃林中咳下第一口鲜血,他才勉强让它先歇着。

  他已经找遍大半桃林,可还是没见着青菁的半缕影子,青白,青幂也是不见丝毫踪迹。

  刚开始,白樱都是拼了命的赶紧找,可现在就快要到桃林出口了,他却不敢再向前。他害怕得停了下来,双脚突然像被套上了千金重的枷锁,难挪分毫。

  他呆滞的站在一个桃树下,如此的孤苦无依,凄惨寂寥。他现在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稍敲一下就会全部断裂。

  从一来这里,他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里了,可现在他却好害怕,他没有勇气再往前。

  白樱无助地蹲下来,双手疯狂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可怜又可怖。

  他内心已经濒临溃散。

  突然,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桃树后面缓缓的走出一个男子,这男子,弱柳扶风,白衣素月,肤若素雪,清风吹落花瓣,也吹扬他的泼墨长发和束发白绸。

  只见他徐徐向白樱走来,走近了,白樱看清了他满含笑意的浅红色眸子,还有左眼下的两个泪痣,白樱才确定这是自己的师尊,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他的青郁离。

  青菁向白樱伸出右手,温柔的轻声道:“阿樱,起来,地上凉”

  白樱仰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满眼尽是委屈和难过。他点点头,伸手给青菁,可那两只苍白和纤细得过分的指间还没有碰着,却突然从青菁脚下化起一片白雾,然后只见他慢慢地、由下至上化做了一片片零飞的红色羽毛,像漫天红叶,随风轻扬,渐渐散失在这桃林中。

  白樱还在呆若木鸡,身体却本能的扑向青菁,可抓到他手里的却只有一羽羽毛。

  他现在脑海只剩一片混沌,完全失了意识。他浑身上下除了红肿的双眼还勉强能强撑着外,其他身体的各个器官似乎都已经坏死了。傻傻看着手里的羽毛,本应该大喊大叫、疯狂失控的,可却不是,他只是呆呆的站在落叶与飞花中,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无意路过的陌生人。

  起风了,彻底吹散了那些羽毛,连他手里的那羽也被吹飞了。他伸手去抓了一下,没抓住。

  他就这样傻傻的,迷茫的站着,呆呆的目送它们消失在这片桃林中。

  倏地起了大风,这些桃花花瓣像被人大力摇晃树干一般,全部离落枝干,纷纷扬扬散开来。它们不落叶归根,也不随风而飞,而是像被什么吸住般不住往上漫开,就连已经落在地上的那些新老花瓣也从地上向上飞起。

  随即白樱的四周也在往上虚化。

  这里的一切好像是被一个大碗倒扣着,碗里紧紧的贴了一张神霄丹阙、世外桃源的画纸,而现在,这张画纸的四周从地上开始着了火,这场大火很均匀,很整齐的逐渐向上燃烧,逐渐像“碗底”集聚。被烧光画纸的碗,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白樱现在脑海变得混沌模糊,他现在只知道师尊丢了。他要找师尊,可是怎么丢的,甚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他都一概不知。

  白樱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向前摸索着,他的脸、手甚至整个身子又添了许多伤口。

  他踏过的地方,一但被他鲜血浸过,便即刻化为青灰。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他要往前,他要去找师尊,可前面的路是什么样的?该怎么走?他,不知道。

  踉踉跄跄中一不小心却一脚踢到一块石碑,他的面前骤然亮起了一片绿色的光,借着这光他看清了在他前面有一条宽阔的黑色河流。这河流的两岸种着两种不同的曼珠沙华,白樱的这边是血红色的,而他对岸却是月光一样的乳白色,这石碑犹如开关般,被打开之后,除了黑色河面上亮起的绿光,河两岸的曼珠沙华,也全部亮起了莹莹的红光和白光。这曼珠沙华密实茂盛,一直陪着这条河消失在看不见的尽头。

  白樱慢慢蹲下来,只见刚才被他踢着的石头上写着“渡魂川”几个鲜红大字,边缘被溢开,像是用鲜血写的。

  白樱盯着这块石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要去哪儿。他茫然无措的靠在石头旁,双手抱膝,脸深深的埋在腿里,显得极其孤苦无依、单薄萧弱。

  一阵腥甜的风吹过,撩动他起额前的几缕碎发,更显凄惨可怜。

  一个人如果有了希寄,便有了目标,就不会茫然,你成功了,理所应当;你失败了,也只能怪自己不努力、不坚持,但至少死能瞑目;可怜的是那些没有希寄、没目标的人,茫然无所措,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就连失败的痛苦也体会不到,却又不似佛家,看淡红尘、无悲无喜,只是犹如一具没有灵魂、没有呼吸的僵尸傀儡。

  而白樱现在已经快成“僵尸傀儡”了,他惝恍迷离、混混沌沌。

  不知过了多久,白樱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踩草声,这声音特别轻,窸窸窣窣的逐渐向他走近。

  白樱以为只是什么小动物,路过而已,不料这声音却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离开。

  白樱抬头,只见一个艳色绝俗的女人蹲在他的面前,正微笑着看着他。

  这女人烈焰红唇,头戴凤冠,身着血红霞帔。左边带着半面金色鹿角状连冠的面具,漏出一只血红色的无瞳左眼,她生得十分漂亮,却又漂亮中带着阴森可怖。

  白樱见她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知道她不是人,却是不生恐怖还无端给自己一种亲切感,好似自己也应该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才是对的。

  白樱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红衣女立刻语气柔和的询问白樱:“小公子,你为何一人坐在这儿呀?”

  白樱努力回忆许久,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突然眼含泪光,可怜无助的对她道:“我把我的师尊弄丢了。”

  红衣女子安慰道:“你先别难过,那你有找过他吗?”

  “找,找过了,找不到。”

  “那你还想要继续找他吗?”

  白樱不假思索的点头:“嗯,要,要继续的。”随即他的眼神又暗淡下去,很无助道:“可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找?”

  红衣女子立刻道:“我可以帮你。”

  白樱十分疑惑的抬头看她,心道:“可你都不认识师尊,你怎么帮我?”

  红衣女子看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小公子,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帮你,”她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这单薄的模样,可能也吃不下那样的苦,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师尊没有了,我带你再去找下一个,好不好?”

  白樱立刻皱眉,有些倔强道:“不要,我不要其他人做师尊,我只要这一个师尊。”他一把拉住红衣女子,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能不能救自己先不管,只是知道现在一定得要紧紧先握住,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特别不喜欢和别人触碰的人,急道: “只要不杀人行凶,化妖堕魔,其他的什么条件我都可以。”他不是不敢杀人行凶,化妖堕魔,只是这些都是青菁最厌弃的。师尊是救世主,是世人眼的中圣人,大家心目中不至高无上的径节君,此生哪怕只是碰了一下他的衣角,那就算做不了好事,却也不能做坏人了。

  红衣女子道:“我要你的三魂七魄。”

  等了好一会儿,白樱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就是要我的命吗?”

  红女子答道:“是的,实话告诉你吧,你师尊已经……已经仙逝了。我是和他在奈何桥上相遇的,但我还有没有完成的执念,我要回来完成它。

  你师尊说你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不舍,托我帮他来看看你。”说完,只见她拿出一个绿色的穗子递给白樱,又道:“这是他托我给你的,他说怕你伤心就没给你告别,让我把这个给你,留个念想。

  白樱颤抖着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穗子,这个穗子和白樱腰间的穗子一模一样,只是这个是绿色的——赐梦。自己的那个是红色的——葬风。

  这是师尊在浮筠旁边的相思竹林中,挑选最好的相思竹,然后一刀一刀的,把竹子削得像线般粗细,再把这些竹线放在百香果液中浸泡四十九天,最后竹线由橙白色变为黄色,又输入灵力,使得百香果的香味和颜色永远留在竹线上。

  本来可以不用染色,也不用添加什么香味。其实就是找一个小袋子,只要能装好这两个珠子就行了。

  这两个珠子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绿色的,是一个自称为“无名道人”的老修士给他们的,说这个珠子只要认了主后就可以永远保存主人的平生所有记忆,只要不打碎,无论你带在身上与否,它都会很尽职尽责的帮你记录你的点点滴滴。

  虽然他们当时是不要的,但听说千年也难成一对,又是别人的一片好意,他们才收下。

  青菁想着珠子易碎,就用竹线编两个比它们大的圆囊来保护它们,至于用百香果,是因为青菁说百香果是世界上最香的果子,它有一百种水果的香味。平时白樱常多噩梦、心神不宁,而百香果不仅可以安神助眠,还可以清心宁神。

  因为珠子在竹线中,辨不清颜色,而竹线被染色后都是黄色,难分还不好携带,于是青菁又做了两条和珠子同色系的穗子,从此便可以牢牢的系在腰间。尤其是白樱,除了换衣服,平时和它都是形影不离的。

  白樱以为除了那颗珠子,其他的都是他的师尊亲手做的。

  白樱十分珍重。

  白樱捏着师尊的赐梦,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葬风。心里突然悲凉起来——这是师尊的贴身之物,说明师尊真的已经丢下他,不话而别了。

  红衣女子见白樱迟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动不动,还以为他不愿意, 便说道:“你若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世上已无你再挂念和挂念你的人;观这个世间虽不拥挤,却是舍得给你留个位置的人也没有了。离开,于你或许还是一种解脱,你的存在那么多余,但还有那么多的人需要你的师尊,再盼着他回来,他若真回不来了,会很可惜的。”

  白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自己,但她说的这些却都是事实。于这世间,自己本就是一个多余的可怜人,纵有万家灯火,那盏为己而留?现在世间唯一可怜自己的人既然已经不在了,那何苦还要死皮赖脸的活着,留着给世人人添麻烦 ?

  白樱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她,有些心酸的苦笑道:

  “我没有丝毫不愿意,如果师尊真的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何其幸运,自己的这条贱命还能换师尊回来,只是” 他突然目光有些乞求的看向红衣女子。

  红女子示意他继续

  “他回来时,我已经不在了,我想请你告诉他:我有悔,以弟子的身份,我未能尽孝,以爱人的身份,我也没有尽忠。人妖虽是殊途,可爱是没有边界的,此生负他,不是止于人言,没有输给性别,更不是败给身份,而是我爱他。爱他,为他做什么都是甘愿的,哪怕是区区生命。山高水长,弟子遥祝师尊安好!”

  红衣女子保证道:“我会替你一一转达的,只是你可想好,过这渡魂川你会魂飞魄散,这般痛苦是难以想象的,你可能扛得住?你可心甘情愿?”

  白樱一字一句、十分庄重且道:“我,青笑尘,多大的痛都能扛得住;我,青笑尘,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红衣女子温柔的牵起白樱手。

  曾经在青丘时,阿姐也常常这样牵着他,这种感觉莫名让他想起了阿姐,还好阿姐也已经不在了。

  红衣女子轻声道:“来,我们过渡魂川。” 十里桃花,只为博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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