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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1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季无渡狠狠地砸了下桌子。
黎月白和他一起回了办公室,余又彩的尸体还要进一步进行检测,要从尸体上检测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毛发信息。
季无渡将一打资料往桌子上一散,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这三个人一定有问题,就算人不是他们杀的,但一定与他们有关联。”
黎月白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何以见得?”
季无渡轻轻吐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他们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忽然,他盯着黎月白看了两眼,“你说……这余又彩会不会不是余家辉老夫妇亲生的?”
“资料上没写她是领养的。”
“徐渊,徐渊。”季无渡边喊边往门口走去。
“怎么了季哥?”
“查一下余又彩的出生背景,查仔细点,主要看看,她是不是余家辉亲生的。”
“好。”
交代完,季无渡又折回办公室,坐到黎月白对面。
黎月白:“你注意到她的衣服了吗?”
季无渡:“这正是我想说的,我看过她的衣柜,很少有颜色鲜艳的服装,但是那天她却穿着一件艳红色的裙子,好像是去赴什么约?”
黎月白:“她的丈夫过世后,她有再找吗?”
季无渡托着下巴,看向对面的黎月白:“这个还真忘了,说不定这是这个案子的切入点。我马上找人去调那天下班后,她的行踪。”
说着,季无渡往监控室打了个电话,让人去调那天下午余又彩下班后,公司附近的监控。
“我觉得尸体应该不会再检测出其他人的指纹毛发信息,毕竟凶手把尸体处理地这么好,应该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
“但总要好好检测,万一凶手大意了留下了什么也说不定。”
“那两个孩子怎么办?按照法律程序应该是余家辉夫妇带走,但是我看这个可能性应该是为零的。”
已是入夜时分。
余家辉夫妇和余又天其实早在上潼的旧城区租了一套房子,房子具体用来干什么的,也没有人知道。三个人借着岔路口的路灯在旧城区的巷子里七绕八绕的,最后在角落里打开了出租房的门。
余家辉皱着眉头,屁股刚沾到凳子就说道:“我们得搬个地方,昨天那个姓季的小子,一路跟我到这里,那俩小子我看都挺聪明,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
“还找什么地方,那不是有现成的。”余又天还在活动着刚刚被黎月白扭过的膀子,疼得他龇牙咧嘴,“个该死的,长得娘们唧唧弱不禁风的,力气倒不小。”
洪以秀转动着那一只眼睛,“你是说,那个臭丫头的房子?儿子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说罢,他转身在余家辉的后背不轻不重底拍了一下,“死老头子,你今天做错一件事了,你知不知道?”
“我做错什么了?”
“过两天,我们去把那臭丫头的尸体领回来,然后再装模作样的养那俩小崽子几天,这样房子到手更容易。就我们今天这样的态度,要想拿到房子很不利的。”
“你还要拿回那丫头的尸体?你不觉得瘆人吗?还有那俩小崽子,你想想你的眼睛,你能看着这俩小崽子在你眼皮底下晃悠?”
“只要能拿到那些,这都不算什么,房子到手后就把那俩小恶魔找个山沟沟给扔了。”
余又天吊儿郎当的叼着根烟,眼睛眯成一道线。
“爸,妈,你们说这个事会查到那个人头上吗?查到那个人头上回头再把我们连累了怎么办?”
“那人什么身份,谁能查到他头上,就算查到了,他们一个警署还能翻天不成?”余家辉也从桌上拿起一根烟,整个屋子顿时云雾缭绕。
余家辉顿了顿又说道:“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钱?”
“说是给我三百万,先给了我一百万,还有两百万等这事完全平息了再给我。”
余家辉狠狠抽了一口烟,“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去找那个人,姓季的那小子一定会监视我们,这几天,你们都安分点,什么都别做。”
“嘶,要不找个时间把那俩小子给做了?”余又天叼着根烟,揉着肩膀,面露凶光。
余家辉不禁嗤笑,“你以为这里是我们泉江的山沟沟?随随便便能让你杀人?再说了,人家是这上潼城最大警署的警督,是那么容易让你弄死的?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么大年纪了,不如这俩臭小子一根手指。”
余又天一听不干了,“妈,你听我爸说的话,我怎么了我?这段时间我安分多了,除了那臭丫头的事,我什么都没干。”
“你还好意思说,今天在人家警署里就开始毛手毛脚,我看你是活腻了,一点脑子都没有,我告诉你,你最好别被那个人摆一道,不然亏你自己吃去,我们不管你。”余家辉也不是一天两天瞧不起他这儿子了,这么大年纪不但不成家,还到处惹事。
洪以秀拍拍桌面,一只眼睛微微眯着:“都别吵了,眼下得把房子骗到手后,立马转手,我们去别的地方扎根,免得这些破事连累到我们头上,反正最后一个献祭也做完了。这边跟泉江那边都没什么好待的了。”
其实一开始时,他们一家是住在上潼的,这洪以秀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两把刷子,总之那段时间她靠在一间小屋子装神弄鬼赚了一波。余家辉和余又天都指望她过日子。
直到后来,不知她从哪儿得知,最后一个献祭者在东北方向,他们才举家迁到泉江。
季无渡和黎月白回去时已经是很晚了,那三个人走后,整个刑侦科都不约而同的加班了,余又彩这个事情现在属于无厘头的状态,需要调查的事情太多了。
季无渡捏着眉心躺倒在床上,黎月白经过他房门口时,顿住了步伐,“你不洗个澡吗?”
季无渡缓缓坐起身,“洗的。”黎月白刚要走,季无渡从床上翻下身,挡住他的去路,“你脚,怎么样了?”
“不怎么疼了,好差不多了。”
“再抹点药。”
“不用了吧,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别以为没啥感觉了就是彻底没事了,没好利索万一落下病根…….余又彩这个事情这么棘手,之后肯定要天天奔波的,过来,坐下。”
说罢,他伸手把黎月白拉坐到他的床边,自己则出去拿那瓶他俩必备的跌打损伤的药酒。
“我自己来吧。”
“黎警官,趁有人服侍你的时候尽情享受吧,毕竟不是一直有这机会的。”
黎月白刚伸出的手,又被季无渡按回去了。季无渡半跪在黎月白身前,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帮他脱了袜子,除了还有点红之外,已经不肿了。季无渡倒上药酒慢慢给他揉搓起来。
黎月白双手撑着床边,望着季无渡的发旋呆呆地愣住了。他不禁想:是人与人之间本该就这样互相照顾吗?还是这个人本来就很好?再或者…….
“好了。”季无渡打断了他,黎月白匆匆忙忙地收回视线,“谢谢。”说着就想挪开脚,却被季无渡一把抓住脚脖子,他特地避开他发红的地方。
“怎么了?”黎月白漂亮的眼睛发懵地盯着他。
黎月白确实漂亮,尤其这双眼睛,摄人心魂,从脸到这脚脖子,通体白。
“谢谢什么的以后就不要说了,我这个人吧,做任何事情都是自愿的,我不想做的事,别人拿刀架着,我都不带看一眼的。”季无渡也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黎月白淡淡朝他一笑,“该谢的还是得谢,万一哪天就没机会说了呢。”说着,他抽回脚踝,伸到拖鞋里,起身出了房门。
季无渡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似乎还在想他这句话的意思。
其实,可能连季无渡本人都没发现他对黎月白的态度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为什么,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看这黎月白是越来越顺眼,现在人家要是想搬出去,估计他都不带同意的,为什么呢?暂时他把这归结为,自己一个人孤独太长时间,需要人陪伴。
但是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不可能一辈子陪他住,除非,除非……季无渡在浴室里双手撑着墙,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水花洒到四壁,忽然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拍了拍脸:清醒点,你在想什么。
黎月白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从他房间出去后,脸就感觉有点热,冷白皮的人吃亏就吃在稍微有点情绪变化,从脸色就可以看出来。他仰面躺在床上,双眼怔怔地望着吊灯。开始回想起这段时间,不明不白地来了这上潼,碰到了这自大不自知的季无渡,两个人前前后后也算经历过不少事情了。
他发现季无渡这个人跟他直观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他不是不近人情,他也不是冷漠无情,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或者是从小就没有人教他吧。关于跟他住一块的事,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荒唐,自己怎么会答应他。搞得现在越来越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不想离开这个人了…….但他又比谁都清楚,他在这里待不久,更不能跟他关系更近一步。
想着想着,黎月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连被子也没盖,或许是空调吹得太干燥了,他在睡梦中感到喉咙发干,不觉得干咽了两嗓子。于是迷迷糊糊的起身去客厅倒水喝,他也没开灯,客厅里大落地窗足够外面的霓虹灯照进来,刚睡醒,开灯的话,眼睛根本睁不开,就这样,他迷迷糊糊地喝完半杯水。
刚准备回房间,一转身便撞到了一个人的怀抱。本能反应,他挥拳就往来人砸去。
季无渡一把抓住他的拳头。
“是我。”
“你大半夜干什么?”
“我喝水啊”
“你喝水你干什么不开灯?”
“你不也没?”
“我…..你先松开我。”
两个人前后这么一闹腾,完全没了困意,干脆开了灯,绕着桌子坐了下来。
“早跟你说了,我这房子安保好的很,绝对不会有外人进得来的,再说了,我在门口设了关,要是有人强闯,房子里会有警报系统的。”
季无渡甩甩手腕,“嘶,你劲儿是真不小啊,刚那拳要是照我脸挥下去,我估计我得毁容”
黎月白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本能反应。”
“哎,我是真想知道,你这揍人的本事哪儿学的。”
“小的时候,在被揍中学的。”
黎月白回想起那生不如死的两年,白天黑夜,刮风下雨,泥潭水里,都是那样过来的。说起来这是他唯一想感谢宋正时的地方,是他让他变得更强了。
“什么意思,听起来你的童年并不幸福的样子。”季无渡捧着水杯,下巴架在水杯上,盯着黎月白看。
黎月白:“其实也不小了,十五六岁了。”
“十五六岁还被揍,校园暴力吗?”
黎月白笑着摇摇头,也不去解释,“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
季无将杯子里没喝完的水倒掉了,顺便冲了冲杯子,“睡不着了,哎?你想上天台看看吗?”
季无渡的房子在顶层,天台也是附带送他了,他在天台置办了一个小阳光房,里面放着沙发和茶几,无聊的时候他会在这坐上老半天,有的时候还会喝上一杯,即使他并不喜欢喝酒。
其实季无渡想了好几次带黎月白上来看看,每次都是被其他事给耽误了。
“天台?”
“嗯,走。”季无渡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
推开天台的门,晚风袭面而来,九月的夜风已经逐渐转凉,一件短袖是有点顶不住了。黎月白搓了搓膀子,“有点冷。”
开始他还没有发现,直到季无渡打开暖黄色的夜灯,他才发现在天台的最右脚有一块方方的玻璃房,里面有沙发茶几和一方地毯,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特别温暖。
“你这属于违章建筑吧?”
“我花那么多钱买他们一套房子,赚个天台不为过分啊,而且明确说了送我,送给我我就有权利自行打理了,不瞒你说,我一开始是想弄个大泳池的,但是工程有点大,嫌麻烦。”季无渡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玻璃房的门。
里面暖和多了,沙发上还有备着的毯子,坐在里面可以360度全方位欣赏到上潼城的夜景,比在客厅里的视野更广阔了。虽已是半夜,但这大城市毕竟是大城市,不管什么时间都在展现着最完美的状态。
到处都是霓虹灯,城市的夜很难看到星星,今天却是个意外,黎月白坐下抬头时,竟然依稀看到几颗星星。
季无渡拉开易拉罐的环扣,递给黎月白,黎月白小小抿了一口。
季无渡在他身侧坐下,长腿架在茶几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
“你可真会想,这地方找的真不错。”
“那是自然,我这种人品味能差吗?”
两人一来一去聊了不少,但没有一句是关于案件的,不知不觉一罐啤酒见底,俩人也昏昏沉沉的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上潼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