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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从楼上下来时,天已渐黑。严百丽和易临走在季无渡身后,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到了车旁,易临小跑至季无渡身边,“季哥,你把百丽妹妹送回家吧。我去前面坐地铁回家。”
季无渡越过易临看了看严百丽,挎着个小背包,低着头,脚尖不知道在地上画什么圈圈。
季无渡把钥匙递给易临,“车给你,明早给我开到署里,你送她回家吧。”
“啊?不是,季哥,你没搞错吧?”
“我家离地铁站更近。”
易临差点没哭出来,他高大伟岸的季哥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易临紧紧拽住季无渡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不知是激动有豪车开还是激动可以送美女回家,总之,最后他被季无渡一脸嫌恶地甩开了手。
严百丽一看,嘴一撅脚一跺,“不行不行,易警官家离我家太远,怎么好意思麻烦他。”
“没事儿没事儿,正好我可以开着季哥的车兜一圈,我不麻烦的。”
严百丽扶额,说好帮我的呢?
季无渡没再多作停留,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
“哎?哎?”严百丽在后面直跺脚。
易临打开副驾的门,“百丽妹妹,走吧。”
七点的地铁站,过了六点的高峰期,现在处于小高峰期。原本季无渡想打车回家的,走了两步不知怎的,今天有点想体验下人海。
地铁里倒是很凉快,人多也没有感到很烦躁。季无渡拉着手环,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飞快移动的广告牌,直到感觉脚尖有点疼,低头一看,一熊孩子,正一脚一脚地踩着他的脚尖。
“喂。”他抽开脚尖,朝那个熊孩子望去。
小胖子一抬头,对上他那双盛满火|药的眼睛,顿时愣住了,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道歉。”
小胖子呆愣地盯着他,一会儿跟反应过来似的,又上脚踩了两下,朝他咯咯地笑着。
哎呀,好明显的挑衅啊。
季无渡二话不说,也抬起脚尖朝小胖子的脚尖踩去。
小胖子明显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哇”地一声,众人目光都往这边看过来。此时,在座位上打盹的妈妈才闻声赶来,“宝儿,咋了咋了,怎么哭了?”
“他踩我脚。”小胖子伸手指着季无渡。
季无渡此时已经放下手环,双臂环胸靠在杆子上,睨着眸子看着小胖子,“小胖子,讲话为什么只讲后果,不讲前因?是你妈没教你还是你老师没教你?”
一旁的母亲听到自己被点名,立马皱起眉头,“什么人呐,跟个小孩子计较,走,宝儿,我们走。”
此时,车子正巧到了下一个站点,距离季无渡下车还有两站。小胖子被妈妈拉走后,还时不时的回头朝着季无渡吐舌头。这就是季无渡不喜欢公共场合的原因,要是没人的话,他铁会好好教训一下小胖子。眼下只能靠眼神镇压他。
季无渡朝他翻了个白眼,就在抬头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人影从前面的门出去了:那是,余家辉?
季无渡没有多作考虑,立马跟着下了车,好在这是个大站,开门时间比较长,人流也大。他不确定余家辉有没有发现他,但是他的脚步很快。出了站后,季无渡跟他绕了两个巷子,转身竟然找不见人了。
巷子越来越深,季无渡没有往前,而是给徐渊打电话,让他调出这个时间段的这片监控,然后发给他。
季无渡回到家已经□□点了,黎月白正坐在客厅看动物世界,听见门口的动静,扭头去看。
季无渡拎着一盒甜品回来了,“你吃过了吗?”他一边换着拖鞋,一边问着黎月白。
“嗯,吃过了。”
“喏,夜宵。”季无渡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
“吃不下了,我刚吃完没多久。”
“吃不完少吃点。”季无渡坐到黎月白的对面,“你猜我刚坐地铁看到谁了?”
“谁?”
“余家辉。”
“余家辉?他来上潼做什么?你没跟上他吗?等等,你为什么要坐地铁?”
“一个一个来,别急。首先他来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怀疑他看到我了,且我跟丢他了,我已经让徐渊去掉那片的监控了,其次至于我为什么要坐地铁,是因为我车给易临了,姓严的跟我们去余又彩家,妄想我送她回家,我当然不会让她得逞,所以把车给易临了,让他去送她回家了。”季无渡摆出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黎月白皱了皱眉头,还没想好要问他什么。
季无渡便凑到他身边,掏出手机翻出余又彩房间的照片,“你看看这个。”
黎月白接过他的手机,一张一张的划着,“母女俩都信奉这些?那为什么关系会那么差呢?”
黎月白掉头,转向季无渡,因为刚季无渡凑过来时靠得比较近,所以他一掉头两个人的鼻息清清楚楚的呼到了对方脸上,黎月白立马拉开了距离,耳尖微微发粉。
季无渡干咳了一声:“这余家辉不知道是不是来看那两个孩子的。不对,应该不是,他出了站后是往旧城区去的,跟余又彩的房子完全是相反方向。”
“也有可能,他只是为了引开你。故意把你往里面带的。”
过了约莫半小时,徐渊把监控视频发了过来,视频中,小巷子里来来回回的不少人,俩人找了半天才找到余家辉的身影,老狐狸很聪明,他似乎很熟悉这一片,知道找监控死角,好几次都看不见他人,最后还是消失在视频中。
“距离余又彩失踪,这是第六天了吧?”
“嗯,我感觉怕是凶多吉少。”季无渡边说边盯着黎月白的脚踝问道,“脚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耽误明天上班。”
早晨八点,整个上潼警署人来人往,刑侦科与往常一样,不停地有电话打进来,不停地有人进出。
关那那接起一个电话,“喂?”“哪边?”“好的,请你保持冷静,我们马上出警。”
挂完电话,关那那“腾”地站起身,“季警官,南湾滩有人发现一箱尸块。”季无渡刚好在徐渊地位置上分析昨晚那段视频。
听罢,他站起身,“易临,你去那边喊几个人,徐渊把傅从一道喊上,速度点,马上出警。”
“是。”
黎月白听到风声,立马从办公室出来了,“怎么了?找到余又彩了?”
“不知道,南湾有人发现了装着尸块的箱子,目前不能确定死者身份。”季无渡说完就往外走,黎月白紧跟上。“你就别去了。”
黎月白知道他什么意思,扭了扭脚踝,“已经没什么事了,没事,走不了几步路。”
季无渡不再说什么,拿上装备,一行人驱车前往南湾滩。
南湾滩地处上潼最东南角,上潼是个沿海城市,有很多旅游观光的海滩,其中南湾滩人烟最稀少,是因为南湾滩本身地处郊区,除了自然景观,很多地方没有被开发,所以一般人不会往这边跑。
发现箱子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附近居民,他有日常沿着海滩晨跑的习惯,今早,他远远看见岩石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跑近了看,是个半大不大的箱子,当时,他四下观望了下,以为箱子里可能装的是钱,凑近了准备去打开时,意外闻到一股恶臭味,他也没想太多,以为是浸在海水时间长了,沾染了海腥味。
当他打开箱子时,整个人吓得瘫倒在地上,腿都使不上劲逃跑,只得在地上爬了一段距离,远离那个箱子后,平复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报了警。
季无渡他们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易临徐渊他们立马拉上警戒线,让几个手下去驱散人群,禁止拍照。
箱子还是呈现着打开的状态,傅从上前检查尸块的皮肤颜色,死体特征。季无渡黎月白戴好口罩手套也上前查看,尸块像是用什么特殊材料浸泡过,全身发白,整个箱子里并没有一丝血迹,头颅被压在最下面,隐约可以辨别是个女人的样貌,眼、鼻、耳、口腔均有蝇|卵,蝇|蛆分布。
实习刑警从各个角度拍好了现场照片,几个人戴着手套将箱子搬上车子带回法医室。
没到中午的时间,傅从那边就给出了结果,死者已经死亡五天左右,在海水里浸泡过,应该是被人抛尸在海里,最近涨潮时被推到了岸边,傅从第一时间将DNA与余又彩的比对,结果显示尸块真是失踪了的余又彩。
余又彩身穿大概依稀可以辨别出是一件红色的纱裙,这跟季无渡看到的她的衣柜里的风格完全迥异。箱子里除了尸块,并未见到刀子绳子等凶器,也无遗书,药物。尸体处理的很干净,指甲里没有遗留发|绀、异物。仔细看,头部也并无明显伤痕,由于长时间浸泡海水的原因,整个尸体显现肿大,眼球突出。
余又彩的亲人可能就她的父母,俩孩子还有她哥哥了,警方这边联系了余家辉他们。
几个人到达法医室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傍晚,俩孩子见到外公外婆和舅舅异常冷漠,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而这隔代长辈看见俩孩子却是流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五个人站在尸体旁,一个比一个冷漠,没有一个人脸上流露出悲伤的情绪,黎月白认真观察着几个人表情,俩孩子好似就像早就知道了这个事一般,而她的父母流出的却是死得好的表情,她的哥哥就奇怪了,好似有点害怕尸体的样子,故意不去看尸体。
黎月白特地留意了下余又天,表面看起来跟寻常人无异,但此人的性格特征事实上是非常跋扈没头脑,从各种他犯过的事就可以看出。
傅从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冷血的家属,没有之一。
季无渡见他们也没有在这法医室待下去的必要,便指派人将两个孩子先送回了家,然后将三个成年人带过去做了简单的登记。
季无渡打量了余家辉几眼,“余老先生,应该来的是最快的吧?”
“季警官什么意思?”
“昨晚你不是在奇家站下的地铁?你来上潼做什么?”
“警官这话说的,我乡下老头子就不能来你们这大城市转转?”余家辉并没有去反驳季无渡的话,因为他知道,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证据,这个时候再去反驳就显得很故意了。
“仅仅是转转?”
“找几个老朋友见见面不行?”
“哪几个老朋友?住什么地方?见面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季警官,这属于个人隐私了吧?我又不是犯罪嫌疑人,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个人踪迹吧?”
老东西是有点知识的,竟然没被季无渡问出话来。此时的洪以秀倒是挺正常的,面无表情的坐在余家辉身侧。余又天在这刑侦室里到处溜达,好似回了自己家似的,他在甄一茴面前止了步,脸上露出轻佻的表情,半个屁股坐上甄一茴的桌子,“这位警官,应该是警花儿吧,长这么漂亮,结婚没有啊?”
甄一茴冷脸望向他,“麻烦屁股挪开。”
“哎,这么见外干什么?说不定........”说着,他竟想伸手搭甄一茴的肩头,这手还没碰到甄一茴,他就被人反手按在桌上。
“老实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介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你再进去蹲几天。”说话的是黎月白。
“哎?疼,疼疼,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余又天就是个地痞流氓,撒泼闹事那是信手拈来。
季无渡朝这边看过来,黎月白正反剪着余又天的胳膊,将他的脸狠狠按在桌子上。
洪以秀见状,立马尖叫起来,“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说着上手来拽黎月白的胳膊。
其实这种情况下,他们在这撒泼简直可笑至极,整个七楼除了他们三个,其他全部都是刑侦科的人,没有谁会来欣赏他们撒泼打横。
余家辉站起身,俯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季无渡,“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先走了吗?”
“当然,毕竟你们现在不是犯罪嫌疑人。”季无渡将现在两个字眼加重了,他总觉得这一家子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余又彩的死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过两天来领尸体。”徐渊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余家辉。
“我们要这尸块干什么?随你们怎么处理吧。”
一屋子的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三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刑侦科的大楼。 上潼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