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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贵,光听名字就知道,这家人或是因日子富余,才为孩子取如此名字。
或是,日子过得并不富裕,希望孩子能够过上富贵的好日子,才会从名字上讨个好预兆。
无论以上哪种情况,可见他的父母都是很爱李富贵的。
李富贵出生在一座名叫“浦和”的小城镇。
它和天下的所有小城镇都一样,都被天然的分为镇西、镇南、镇北和镇东。
因为,浦和是细长的南北走向。
所以,只用镇南和镇北区分。
而这南北的分界线,幸运的落在洪家开的茶铺。
也就是说,镇南出生的人,只要迈过洪家茶铺,就到了镇北了。
镇北,同理。
老洪掌柜因为此事,还找镇上的官老爷抱怨过。
说他这不南不北的茶铺,就像那荒山上的高粱。
官老爷才不会管你这闲事,给了洪掌柜自己丈量的权利后,便不管不问了。
之后,老洪掌柜开始训练几个儿子如何迈步走路。
半个月下来,使几个孩子每迈一步的距离都相等。
于是,老宏掌柜让两个走的最好的孩子,各自从镇子最南段和最北段出发。
为了更好的监督,老洪掌柜还租来一辆驴车。
一会跑去南边看看,一会跑去北边看看。
结果,两个儿子在自家的茶铺前相撞了……。
这件事可把全镇的人都逗笑了,成了茶余饭后最理想的谈资。
老洪掌柜更是在一气之下,直接把用了快百年的“洪家茶铺”牌匾给踢碎了。
又在匠人那里定了一个更大、更阔气、用鎏金大字写着“镇中茶铺”的匾额挂了上去。
也算是最后的挣扎了……。
若是把一个镇子分了南北,就有了区域,和一点点领地意思。
而这领地意识,在孩子们的眼中,被无限放大。
李富贵出生在镇北,刚记事就被邻居家的孩子叫去跟镇南的孩子打架。
五六岁时,已经娴熟的掌握弹弓、投石、扔粪包等等使用技巧。
其中,最难的就是扔粪包。
要是碰见个新手,闹不好就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李富贵好像天生就是个投粪包的好手,他的粪包扔的比谁都稳,比谁都准。
甚至,在几次恶战中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
镇北的领军人物,是一名十三岁的女孩。
她非常欣赏李富贵的手法,并委任李富贵为镇北军投粪包大将军。
李富贵在得到这个头衔后,激动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在之后的战斗中,表现的更加英勇无比。
又是几场恶战,镇南节节败退。
镇南军连续的失败,导致镇北的孩子,可以越过《镇中茶铺》玩耍。
而镇南的孩子,若是被发现敢越过《镇中茶铺》玩耍,就会被打一顿。
这种情况在两年后得到转机,镇南的孩子仿佛看到了春天。
因为,镇北的领军人物十五岁了,她要出嫁了。
可令镇南孩子没想到的是,她要嫁的人,竟然是位于镇南的一家农户。
可以说,女孩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直到她出嫁的前夜,这个消息才被镇北孩子们得知。
于是,镇北所有的孩子都跑到她家的院子里询问情况。
在那火红的灯笼下,喜庆的囍字下。
女孩泪眼婆娑的抽泣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敢不从!”
那时候,李富贵已经成为镇北军的骨干,别看他年纪小,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说得上话。
“大姐!你去了镇南,那我们怎么办?”
女孩挽起袖口,眼神坚定的望着李富贵,说道:
“你们继续干他娘的!”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一声咳嗽,随后传来中年男子的洪亮声音。
“都要出嫁的人了,嘴里还他娘的,他娘的,这像话吗?”
女孩低头轻声说道:
“爹,我知道了……。”
女孩说完,静静的等待一会,寻思爹可能走远了,继续说道:
“李富贵你过来。”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李富贵,一颗心跳的砰砰的,不用手捂着点,好像就要蹦出来似的。
他激动的来到女孩身边,女孩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顿时让李富贵感到肩膀好沉。
可李富贵感觉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弯腰!不能弯腰!挺住!挺住!”
女孩大叫一声:
“好!”
随后,又说道:
“以后,咱们镇北军就都的听李富贵的了!”
李富贵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种害怕的情绪叫做“受宠若惊”。
听到这句话,他心里高兴的厉害。
可还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不行,不行……。”
这时,镇北军里有几个资格老的干将,酸酸的说道:
“大姐,李富贵才多大?”
“大姐,我觉得豆子哥也行!”
“对,李富贵太小了!我也同意豆子哥!”
女孩向众人摆摆手,问道:
“你们谁还记得李富贵第一次扔粪包时的情况?”
参差不齐的镇北军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具体情况。
女孩冷哼一声,说道:
“我可看的清清楚楚……。
李富贵的第一个粪包是懒柱子给他的。
你们一个个看到李富贵手拿粪包,都跑远了。
没想到吧,人家第一次扔粪包,比你们谁都扔的好!
弹弓,你们谁比李富贵打的准?
李富贵不仅如此,还给咱们镇北军制作了新武器,水雷!
让冬季无法使用的粪包有了替代品。
这些你们都忘了吗?”
女孩对李富贵的过往如数家珍,最后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若不是你年龄太小……,我还真想……。”
女孩说道此处,停下来想了想,又说道:
“那不行,你太吃亏了……。”
李富贵那时还不明白大姐在说啥,于是问道:
“大姐,你说的是啥?”
女孩脸色一红,单手一排大腿,说道:
“就这么定了!李富贵现在是镇北军新元帅!”
说完,急急忙忙的回到家中。
又风风火火的出来,塞给李富贵一个东西后,摔门回家!
等李富贵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家里人立刻觉得准是被人欺负了。
当爹的一看平时生龙活虎的儿子,现在像霜打的茄子。
两三步就来到厨房,抽出菜刀,领着李富贵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问:
“说,谁欺负了!?”
李富贵手里死死撰这一块用红纸包的冰糖,久久不肯开口。
“儿子!别怕!说出来,爹去剁了他!”
就在这时,李富贵的母亲跑了出来。
“回来!回来!”
李富贵的父亲听见声音后,站住了回头问道:
“干啥!?”
母亲两步来到身前,快速夺下父亲手中的菜刀,说道:
“你这是要干啥?”
“替我娃去报仇!”
母亲无奈的说道:
“你个大男人去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让人笑话不?”
“我可以打他爹!”
“你先问问娃咋回事,冒冒失失的出去,你找谁去啊?”
父亲灵光一现,说道:
“对啊!我去找谁?”
紧接着蹲下来,语气平缓的问道:
“富贵啊,是谁欺负你了?”
李富贵撇着嘴,眼泪含在眼眶里,一脸的委屈像。
“是……,是……,是我大姐。”
“你大姐?”
李富贵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点头。
这下父亲糊涂了,他抬头望着妻子问道:
“咱家……,还有个女娃吗?”
“你问问娃,那大姐叫什么?”
父亲应了一声“对!”,继续问向李富贵。
“你大姐叫什么名字?”
“嗯……,叫冬小梅。”
这下李富贵他爹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他抢过妻子手中的菜刀,就要奔向冬瘸子家。
刚走几步,就被妻子叫住。
“站住!”
“又干啥?”
“人家女娃明个就要嫁人了!你去闹啥!?”
李富贵的父亲一张脸阴沉着,说道:
“怪就怪,冬瘸子没管好女儿,以大欺小,欺的还是我李家的小!”
一声过后,李富贵哇哇大哭……。
“爹!!大姐让我当镇北军的元帅了……。”
李富贵的母亲惊讶的问道:
“啥?啥元帅?”
闻听此言,李富贵的父亲则是喜笑颜开。
抛给这位从外乡嫁过来的女子一个不屑的眼神,同时将李富贵抗在肩头,高高兴兴的说道:
“爹小的时候,做梦都想当元帅……!”
“哈哈哈……,我儿子才七岁啊!哈哈哈!”
李富贵的母亲跟在爷俩身后,心里开始犯嘀咕“这是啥情况?刚刚还气急败坏的,现在又高高兴兴了?”
李富贵则是握紧那颗喜糖,在父亲的肩头哭的一塌糊涂。
等被父亲扛回家中,李富贵还在哭。
他的母亲有些不安了,对丈夫说道:
“娃这是咋了?咋哭个不停?”
李富贵的父亲若无其事的说道:
“咱娃这是高兴的!不碍事!”
“高兴的也不能这样哭吧……,万一哭坏了……。”
这句话点醒了李富贵的父亲,他来到孩子身前,不劝他停止哭泣,而是提出一个问题。
“富贵,你知道要怎么当好一个元帅吗?”
闻听此言,李富贵不哭了,期待的眼神望着父亲。
直到李富贵的父亲去世,他自己也到了古稀之年。
可当初父亲说话的神情、语调、状态都无比的清晰。
“一个好的元帅,要保护弱者不被欺辱!”
直到一年后,李富贵被抚河门接走,他都将父亲的话当做镇北军的铁律。
在段兴言死后,每到夜里,李富贵就躲在被子里哭泣。
还小声自言自语的埋怨道:
“有啥事儿,不能跟我说嘛……,干嘛非要这样……。”
那个胆小、懦弱、骨如干柴的段弟弟死了!
那个被小狗追着到处跑,一听见雨声就害怕的段弟弟死了!
那个李富贵见他第一眼,就发誓要好好呵护的段弟弟死了……。
李富贵在回忆中无法自拔,不知不觉的时间便过了三更天。
他的耳边,远远飘来几声咒骂。 撼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