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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条从天而降的冰河开始坠落,亮司雪便清楚了,李富贵并不想动真格的。
可这蛟龙翻个身,岸边的小鱼小虾也受不了啊!
亮司雪若真想把二人硬生生扯开,他的确能办得到,无非是多休息几日罢了。
怕就怕,将二人分来的同时,鬼饕餮也会从地下被翻出来。
而让亮司雪选择不出手的更主要原因,则是他能认清当前的局势。
韬黎马上就要复活,五象又缺席两个人。
关鸠停在二阶不进,李富贵更是个莽夫。
看来看去,抚河门现在能指望上的,也就只剩自己了。
若自己还未战韬黎,便已先入疲态,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于是,亮司雪基于李富贵的对战表现,当前局势,以及自己的判断,他隔着夯土之墙喊道:
“你们俩个去外面打去!!别误伤到无辜的他人!”
然而,人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起作用,无论亮司雪加大多少音量,都被淹没在浩天歌的风声中。
就在亮司雪不断重复喊话之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关鸠一脸谨慎的样子,问道:
“这样……,行吗?”
连喊几声下来,亮司雪的嗓子都哑了,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什么行吗?”
关鸠还未忘记刚才的事情,她认为亮司雪是老了耳聋了,所以没能将自己的话听清楚。
于是,她示意亮司雪附耳过来。
就在关鸠的嘴巴,距离亮司雪的耳朵只剩一个指宽的距离时,她大大声的喊道:
“我说!这样行吗!!!?”
而亮司雪以为关鸠有什么秘言要说,于是乖乖的把耳朵送了过去。
结果,尖锐的女声差一点将他的耳朵击穿……。
亮司雪快速捂住耳朵,身体向一侧偏移,气急败坏的吼道:
“那么大声干什么?”
关鸠关怀的望着亮司雪,说道:
“怕你听不见。”
亮司雪扯着嗓子喊道:
“我的耳朵不聋,能听见!”
紧接着,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
“我换种方式问你,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鸠斜眼望着亮司雪,心里咒骂道“男人!嘴真硬!”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关鸠收起鄙夷的眼神,说道:
“不是说要分开他们的吗?你还让他们出去打!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会出人命吧?”
亮司雪看了看关鸠,半天没说话。
关鸠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再次示意亮司雪把耳朵送过来。
后者吓得把头躲到一边,沙哑的回道:
“我能听见……。”
“能听见,那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
亮司雪犹犹豫豫的说道:
“没关系的……。”
“为什么?”
在亮司雪说过“没关系”后,非常担心关鸠会这样追问,没想到她还真的问出来了。
“因为……,这两个人,可以说都到了化形三阶的巅峰。
李富贵取万物五行水之力,浩天歌的剑气可控自然风之力。
水与风,火与雷,土与光……,都是天地孕育而出的自然之力,无高下之分。
有的只是持有者……,能力的高低。
对抚河门来说,二阶永远不可能战胜三阶。
无进阶,也不会在对战二进阶时,有分毫的获胜机会。
在这场对决中,李富贵在个人能力上,是占据上风的。
他的五行水之力,可化雨、冰、雪、露、霜等多个形态。
而浩天歌却只拥有一种支配风的能力,至于他风中略带的雪花,不过是常年在风雪中挥剑的衍生品,无任何战斗提升作用。
他们二人一番打斗下来,李富贵在对决中略有保留。
所以,他们会处于一种五行之力与自然之力的平衡状态,是永远打不出个结果的……。
除非……,李富贵突三进四,战局才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
当亮司雪把这些话说完,他立刻感觉到关鸠那种既渴望,又失落的心情。
事实也正是如此,面对如此长篇大论,关鸠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亮司雪旁若无人的不敢看她。
对于一位非常努力而得不到收获的人,哪怕是发自内心的关怀凝望,也会是一把残忍的利刃。
那条长长的冰河,还在不断下降,不断被飓风搅的支离破碎。
向四周飞溅的冰块,渐渐铺满地面,填满各式各样的缝隙。
就连亮司雪通过五行之力筑起的夯土围墙顶上,也被慢慢攀爬而出的碎裂冰块翻越。
夯土墙内,渡过短暂的静止时间。
亮司雪的余光,看见关鸠在不断向上爬升,待他扭头一望。
这才看的真切,关鸠脚踩金色阶梯,一步步向上攀爬。
亮司雪有心出言阻止,可当他看到关鸠脚下的阶梯不再延伸。
他看到关鸠眼中的失落……。
又看到关鸠将手臂高高举起,柔软的衣袖立刻滑落,月光下白皙悠长的手臂显露而出。
他的内心一阵酸楚,把话咽了回去。
她在……,她在用光滑的手臂,感受三进阶的味道……。
突然间,大地震荡不止……。
关鸠在金阶上三晃两晃,掉了下来。
众人面前的夯土之墙急速生长,接近九丈时,轰然倒向对战的浩天歌与李富贵。
“轰!!!!”
扬起的尘土无数,天上的冰河不在了,地面的飓风也停了……。
尘土渐渐平息愤怒,缓缓落下,空气变得湿润而清澈。
李富贵与浩天歌的身影渐渐浮现。
亮司雪像一名严厉的教书先生,在面对两名极度顽劣的学生时,做出最无奈的放弃。
“你们两个!滚到外面打去!!”
话音刚落,亮司雪不怒自威的说道:
“如果,懒得走路,我可以送你们出去!”
“那到不用!”
李富贵说完这句话,抛给亮司雪一个奇怪的眼神,便越出众人视线。
夜空中飘来李富贵调侃的笑言:
“小天歌,出了这座城,我就不让着你了!”
浩天歌望着方晚说了一句“等我回来!”,也跟着出了城……。
关鸠看着远去的二人,心想“他们打了半天,弄出那么大的响动,身上居然连一小块外伤都没有。
这就是亮司雪说的,他们是平衡的,谁也战胜不了谁。同样,谁也无法伤害到谁!”
关鸠视线的尽头,只剩一片黑暗。
她失落的转身而去,穿过抚河门临时总部的大门时,背影很是凄凉。
“关鸠……。”亮司雪叫住了她。
“干嘛?”
“嗯……,没事。”
被亮司雪的无聊打扰,关鸠竟然没骂上一句“有毛病”,就安静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街上只剩下亮司雪和逐渐融化的冰块。
大量融化的冰块,汇聚成流,冲刷地面成了泥流。
亮司雪的脚下,越来越泥泞了。
却没想过要离开这浑浊的泥潭……。
巨青城的另一端,一座高高的土堆下面。
温大勇连滚带爬的起身,一边小心翼翼的拍打尘土,一边咒骂道:
“什么时候震不好,偏偏等老子爬到中间你才震,害的老子滚了下来。”
抱怨完,将躺在身边的乌铁洛晶车扶起,低头对着地面又骂道:
“老子要上去了,你最好老实点,不要在震了!”
话音一落,温大勇费了不小力气,连人带车一起登上土丘的顶端。
他站在土丘顶部,向远处张望,并自言自语的询问道:
“哎……?那条会发光的柱子咋不见了?”
“哎……?就在那个方向啊?”
“难道……,是我看错了?”
“看错就看错吧,上都上来了,让我先歇一会。”
温大勇说完,椅着乌铁洛晶车坐了下来。
没多久,温大勇居然有些饿了……。
他坐在土丘上,伸手从乌铁洛晶车的袋子里拿出一张洛晶饼。
正准备咬上一口,突然收嘴笑了笑,自语道:
“这风雨过后的空气是真舒服啊……。”
“这么舒服的空气,配上一张不新鲜的洛晶饼,真是太可惜了……。”
“我温大勇是个手艺人……。”
他起身拍拍屁股,打开了乌铁洛晶车。
借着月光,将小隔断内从面袋里震下来的散落面粉聚成一小堆。
仔细打量一下,差不多刚好是一张饼的量。
于是,他快速跑下土丘,在废墟中找水。
还好,刚才下了一场小雨,不少地方都存住了一些雨水。
温大勇找了一个可以运输雨水的器皿,提着它从新回到土丘之上。
接下来,他开始制作洛晶饼,就像在每个平凡的日子一样。
他一边做饼,一边絮絮叨叨。
“卡卡啊……,若是换做旁日,但凡爹开火做饼,这第一张一定是给妈妈的。
今天呢,有点特殊,面太少了……,就能做一张。
媳妇啊……,那我就自己吃了吧。”
说道这里,温大勇嘿嘿的傻笑道:
“你平时不是骂我,一旦肚子饿了,就会像个小猫小狗似的叫个不停……。
这次,你让我先吃,我的确是饿了。
不过,等我吃饱了,有力气干活了。
我一定给你买个新衣服,别一出门就穿那件青蓝色长裙。
搞得咱们镇上的人都知道,只要见你穿那件衣服,就知道你又要出门了。”
面揉好了,温大勇用那柄可斩鬼怪的切面刀,将面团等分成两份,又将一份继续等分。
这样,就成了一大,两小三个面团。
温大勇将两小分面团分别用涂上菜籽油,继续揉压,直至菜籽油与面团充分结合。
接近着,他将小面团擀平,包上黑芝麻。
又将另一个小面团擀平,撒上蔗糖,包裹在内藏黑芝麻的面团上。
等这两个小面团做好了,开始将大面团擀平,擀薄。
最后,用少量菜籽油涂抹在这张薄如纸的面片上,再一层一层的小心包裹在小面团上。
等一切都包裹好了,用掌心向下一压,圆滚滚的面团,变成一张圆饼。
“得了!”
开火,烘焙。
渐渐的,温大勇独有的手艺,散发出麦芽的香气,弥漫在土丘的上空。
和,地下……。
等待的时间,温大勇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他的声音配合着洛晶饼的香气,一并渗入土丘之下。
被亮司雪五行土之力,从深度沉睡震到浅渡沉睡的鬼饕餮,突然禁了禁鼻子,猛地睁开双眼!
鬼饕餮的下巴处,只剩下一个大大的脓包。
里面浸泡这一个小男孩,他愣愣的听着传入地下的浑浊声音。 撼抚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