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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娇第二天直到巳时末才醒来，醒来后就发现传信纸有异常，打开一看，是林皋询问要不要在城中买一个宅子。

　　说是陈选的宅子，建阳里，约莫二十宅地的大小。阿娇没唤人，自己跳下床去，研了墨回信：买呀，为什么不买？地段好，大小也凑合，最重要的是便宜！

　　长安城里以北阙甲第中宅子最贵，但是也多为陛下赏赐；次者宣平贵里，次者戚里。在其余闾里，建阳里的屋宅算的是很贵得了，毕竟都是单门独栋。

　　她虽然不是很了解现在长安房屋价位，但是隐隐约约也记得在长门宫曾听母亲说过给大哥陈须的某个儿子置房产花了四五十万钱，可见是不便宜的。

　　再者前段时间才买了商铺，东市、西市两个铺面都是好几十万钱，二十五万钱可见是很低了！

　　笔墨落纸，拈个诀，就消失不见了！半刻钟后，林皋回信：英雄所见略同！

　　阿娇：“……”

　　把信纸收起来，阿娇吩咐宫人进来。玉鲤不在，棉凫南客两个领着小宫女进门。

　　阿娇瞅着棉凫看了会儿，后知后觉道：“棉凫，你父母哥哥好像回长安了，我许你一日假，回去看看吧！”

　　棉凫惊喜异常，不敢相信。

　　阿娇笑道：“你哥哥趁着腊祭回京给陛下送纸，听说早就到了，你去和玉鲤告个假，晚上记得回宫就是。”

　　小姑娘终于喜得连连拜揖，就要为阿娇洁面。阿娇笑着推了推她：“行了，不必伺候了，快些回去吧！我这儿也不缺人，南客在呢！”

　　再三推辞，棉凫还是犟不过阿娇，只能退出去了！

　　妆扮好，小黄门来报，陛下驾临。

　　往捷星殿走去，阿娇发现自己的寝殿果然换了一个门，于是大剌剌看自己的新门去了。

　　从门口进来的刘彻也不恼，走过来扶着阿娇进殿。

　　食监布好菜，退立一旁。

　　阿娇吃了两口，突然想起来，问他：“这次造纸坊可有赏赐啊？”

　　刘彻夹了一块鱼鲞，回道：“你不问他们做得怎么样就开始问赏赐了？”

　　阿娇哼哼了两声：“我昨天都看见那纸了，比上次的好啊！”

　　又用汤匙舀了一勺鳇鱼胶莲子冻，皇帝才开口：“我比对了两次的纸张，的确很长进了，我准备把造纸坊更名造纸属，这次，属内令赐十万钱，丞五钱，各职依次减半。”

　　“哦~补肾填精，陛下最近很虚吗？”

　　刘彻：“？？？”

　　“啧，果然是没了红珍珠，就老了呀！”阿娇装模作样摇头叹气，然后终于开始愉快地用午膳。

　　旁边的宫人把脑袋压得低低的，食监心里都快哭了，只是一道简单的、普通的、日常的药膳，咋就成了陈娘娘口中的陛下年老体力不济了呀！

　　刘彻把碗一搁，眼神像刀子一样在食监身上剜了几下，才继续用膳。

　　***

　　吃饱喝足的阿娇决定出去走一走消消食，正好也可以去看看颜徵和云合大人。

　　刘彻本来不愿意出门，但是他也想着自己很久没去看看颜美人肚子里的孩子了，觉得去瞅瞅自己的儿子。

　　颜徵也刚刚用过午膳，和元一、碧螺两人一起偎在熏笼边做给孩子的小衣服。

　　她自己算了算，这孩子估摸着会在四五月间诞生，虽然织室在她刚刚被诊出喜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孩子衣服了，但是她总想自己亲手做一件。

　　果然不是因为想着宫中人心叵测，她甚至还想效仿民间的习俗给孩子做些百家衣百家被什么的！

　　五福捧寿的“寿”字还没有绣完，外边宫人来报，陛下携陈娘娘来了。

　　三人大惊，元一连忙扶着颜徵站起来，碧螺给她检查妆容。因为连日不出门，颜徵打扮得很是素简。

　　迎出门去，颜徵下拜问礼，阿娇连忙过来扶住，趁机摸了摸她日渐圆润的肚子，如今五个月了，倒是看着越来越吓人了！

　　刘彻冷眼看着阿娇对颜徵一副热络的样子，全无半点嫉妒模样。

　　三人进殿，宫人奉上热饮。

　　皇帝饮了一口热水，就开始询问颜徵最近的状态。

　　无病，能吃，气色佳！

　　阿娇连连点头，很是放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合大人是神仙投胎的缘故，不同于宫中女人怀胎三日一病五日一叹的，颜徵除了前段时间孕吐严重了些，一直以来都很是健康活泼。

　　同颜徵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赏赐了不少东西，直到颜徵露出惓色，夫妻俩人才离开。

　　因为云光殿、九华殿离得近，所以二人就带着宫人内侍徒步走过来，宫径上有些湿滑，刘彻抓着阿娇的手臂，以免她摔倒。

　　两人靠的极近，阿娇又听见皇帝的声音：“娇娇，咱们要个孩子吧！”

　　“你怎么又在说这个？”都多少天了还没有说厌吗？

　　刘彻牵着她的手，冰凉的指尖相触，他摸到女人滑嫩的肌肤。

　　阿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别说我能不能生，这个身体生出来，也是你和陈莞的孩子，不是我的呀！”

　　皇帝瞠目。

　　阿娇叹气，她已经是个鬼了，据地府记载，除了云合大人这个半人半鬼之身是从亲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所有的鬼都是从阴界混沌地化成的或者凡人死后产生的凡鬼！

　　原来她还想着母亲和沈大人会不会有个孩子，静下来一下，就知道是痴人说梦了。

　　孩子，这辈子，下辈子，她都怕是没指望了！

　　阿娇伤心起来，人生嘛，总会对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各位慨叹。

　　身边的刘彻也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往云光殿走去。

　　***

　　皇帝南巡之前，还是带着太子往长平侯府走了一趟，先是关心了卫青的身体，然后又嘱托道：“太子年幼监国，诸事都要大司马帮着斟酌。”

　　卫青伏拜在地，称不敢当。

　　回宫后几日，皇帝又将长信少府之事嘱托给卫氏，卫氏亦伏拜领命。

　　在太卜令占卜出来的吉日，皇帝南巡御驾，浩浩荡荡自长安正中的驰道驶出国都。

　　卫子夫同太子、卫青送于城外，公主群臣站在三人身后。

　　“母后，儿臣送您回去吧！”待皇帝车驾走远，刘据才扶着卫子夫说道。

　　三人徐徐往皇后车马走去。太仆已经让人备好脚凳，大长秋、和太子一左一右扶着卫子夫，让皇后登上马车，詹事站在卫子夫身后，捧着皇后衣摆。

　　等刘据把她送回了椒房殿，卫子夫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刘沐刘沫两姐妹坐在卫子夫两手边，问道：“母后，您怎么叹气了！”

　　卫子夫叹道：“往年你们父皇出巡，夫人也好，家人子也罢，总是会选上不少随行侍驾，可是这次，却只带了陈莞一个人。”

　　刘据不以为意：“母后，陈莞再得宠也无子，怕什么！与其盯着陈莞，倒不如多看看惠草殿的刑容华，她本来就抚育了刘髆，要是再来一个，可就麻烦了！”

　　阳石公主刘沐也附和：“弟弟说得没错，陈莞再得宠，陈家也是依附着我们卫家，不足为患，女儿也觉得得防范的是刑容华，她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若是个皇子，那就是真的不好办了。”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刘髆的生母李婕妤，本来就得父皇宠爱，好在她是个没有福分的，不然这宫里好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诸邑公主刘沫也说道：“是啊，父皇不止一次夸赞刘髆聪慧呢！”说着她看了刘据一眼。

　　卫子夫又问太子：“听闻之前陛下让你给刘髆选伴读，都被换掉了？”

　　刘据脸上显出几分愤怒委屈，回道：“我选了两个，都是侯府之子，结果都被父皇换掉了，说是懒惫，父皇为此还责备了儿臣，说儿臣这个长兄不友善。”

　　“怎么回事？”卫子夫皱眉。

　　“儿臣也不知，底下人打听了，说是父皇去检查刘髆的功课，见伴读当着夫子的面瞌睡，就不高兴，追问了几句，结果夫子就说那二人经常如此，呵斥不止，父皇很生气，就换掉了！”

　　卫子夫沉默片刻，不禁也责怪道：“那你怎么就选上了？”

　　刘据敛眉回答：“我是一个个考较了功课的，选了识字最多言语最伶俐的四个，两个给了进儿，两个给了刘髆，谁知道他们会如此。”

　　卫子夫也只好叹气：“那两个孩子不争气，倒是连累你了！”

　　又问了刘永的近况，卫子夫才让几个孩子离开了。

　　虽然被皇帝呵斥了，但是总的来说刘据心情还是不错，因为如今是他监国了！

　　再加上……陈孺子有身孕了！且之前上林苑父皇在新入宫的家人子中只选了两人，然后赐了自己八个，余者交付母后处置分配各宫。

　　那八名家人子中有一个姓李的中家人子，听闻是李敢之女，面白颊腴，龙准蝉鬓，腰肢纤软，体态丰艳，他宠幸了一回，觉得滋味甚佳。

　　等过些日子，待陈孺子身孕足了三月，就把二人一齐带来给母后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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