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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刘彻郑重应允的模样，阿娇有些诧异。

　　“真答应啊？”她算了算，刘彻后宫如今还有二三十有名分的，再加上家人子和没名分的宫人，林林总总也是有两百多人的。

　　啧，两百多人。

　　“自然，君无戏言。”他拟好旨意，递给尚书丞。

　　尚书丞躬身退下，屋内只留下夫妻二人。

　　阿娇笑眼弯弯，冲着刘彻嗔道：“陛下是为了给新人腾位置吗？”

　　皇帝扭头，笑意微凉：“娇娇，你知道我最讨厌女人什么吗？”

　　“什么？”阿娇把头靠在刘彻身上，觉得他要损自己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

　　他心情好的时候觉得听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也没什么，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讨厌，感觉她们简直是无事找事。

　　比如现在。

　　“嘁~我看你倒像是不情不愿的。”她听着也觉得心烦，不禁站起来呵道，“我又没逼你，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同你的美人们长长久久去。”

　　她又觉得头开始疼了。

　　刘彻看着阿娇突然烦躁起来，言语更是半点不给自己颜面，恍惚间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阿娇还是皇后，他们为了纳妃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三言两语之间，就开始互相怨怼。

　　他觉得自己仿佛发颤了一下，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明明之前阿娇和他的相处一直很愉快，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事抱怨阿娇两句她去长门宫太多了，一起都很好。

　　“娇娇，别吵。”

　　阿娇捂着头靠在榻上，眼睛直直的，却又找不到究竟落在哪里，她喃喃道：“我不想和你吵的。”

　　刘彻驻足看着她片刻，走过去与她拥抱：“好了，我们睡吧。”

　　她揉着当阳穴，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晚上你睡吧，我再去看看颜徵，顺便南客棉凫两个回京城为主服丧，我也去看一眼。”

　　她站起来，抖擞衣袍，却被刘彻一把抓住手腕：“娇娇，我都相信你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阿娇抬头，却不经意望进刘彻的眼里，一如她之前的感慨，刘彻容颜老去，唯有一双眼灼灼如初。

　　“你弄疼我了。”她想把手腕挣开。

　　“你不会疼。”刘彻声音坚决而笃定，“阿娇，你最近好像时常头疼。”

　　有时候阿娇会不经意间捂着头说头疼，她的举止似乎也越来越像往昔，带着一股子偏执而暴躁。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在心里思索。

　　阿娇仿佛突然被点开了迷雾，豁然开朗。从她不小心吸了阳气开始，似乎就开始头疼了。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知道猜到了一处。

　　阿娇闭上眼，直接施法显出二人魂魄来。

　　刘彻讶然，不知道阿娇在做什么，也什么都看不见。

　　刘彻的魂魄还算凝实，但是其上牵连的缘分线却比上次所见少了一些。她催动法力，找到了两团不甚完整的凡尘气息。

　　当年她的两团凡尘气息融进了刘彻的魂魄里，后来被祁无衣斩断联系才算完事。

　　今天来看，却发现那两个小团子比之前小上了不少，她伸手去摸，小团子不避不迎，同第一次看见的时候那种欢欣雀跃全然不同。

　　为什么这两团凡尘气息变小了？阿娇神色严肃起来。

　　“娇娇，什么了？”刘彻不解。

　　“你别晃，站好。”她的手缓缓拂过刘彻的魂魄和上面的缘分线，心里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个想法。

　　“找到刘彻和其他女人的缘分线，直接斩断不就好了。”

　　那声音飘飘乎乎，似在天际，又似在耳边——是她自己的声音。

　　难不成，是自己无意间把这团凡尘气息吸回来了？可是祁无衣说过，若是强行分离，只怕会损及刘彻的魂魄，比较凡尘气息融进去本来就是因为他自身的气息不够了。

　　阿娇深吸一口气，收回法术，转而对刘彻说道：“我有些事情，估计要回地府一趟了，你自己好好待着。”

　　“很严重吗？”刘彻料到事态严重，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点问题，我得去问问。”阿娇转身就走，她心里害怕，虽然刘彻死了就死了，但是如果魂魄出问题了，那怕也是个大问题。

　　她近日修习了飞行之术，但是不算熟练，施展起来却也比瞬行法术快的多，不多时就到了黄泉路口。

　　***

　　验过官牌，阿娇直接到轮回司找上沈致。

　　“沈爹爹，我发现刘彻好像出了点问题，之前祁无衣不是去往人间解决了我遗散的凡尘气息的事情吗，那气息融进刘彻魂魄里了，谁知道我今日去看，气息变小了。”

　　“变小了？”沈致眼珠子一转，“是因为之前你吸了他的阳气？”

　　“不知道，我怕出事，所以回来想问问。”

　　“那你去找祁无衣吧，让他再去人间一趟，顺便也去给云合看一看。”沈致复又埋头。

　　“沈爹爹你最近很忙吗？”

　　沈致搁下笔，叹了口气：“二位尊神给轮回司定了新规章，诸鬼轮回，都必须了结因缘，忘却前事，如今轮回司得找一个会忘情之术的神仙。”

　　“很难找吗？忘情之术很难。”阿娇疑惑。

　　“忘情之术不难，但是要修习到可以使人彻底忘却前事，很难，不是随意神仙可以做到的。”沈致叹气。

　　他把天上地下的神仙捋了一遍，还没捋出个头来。

　　阿娇只能跟着叹气：“沈爹爹你辛苦了，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去找祁无衣大人了。”

　　“去吧。”沈致笑得温和。他看得出来，近日阿娇修为精进不少，鬼体也更凝实了，等到辅佐云合事了，说不定能晋升为正式鬼差了。

　　阿娇转头去找祁无衣，说明来人，二鬼一同去往人间。

　　到刘彻身边时，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匀称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祁无衣显出他的魂魄，仔细查看，才开口：“的确是变少了，难不成真被你吸回去了呀。”

　　说着在阿娇眉心一点。

　　她身上有光华显现，片刻又隐于黑暗之中。

　　“你身上看不出来什么，头疼是从那之后才有的吗？”

　　“是的，之前没有，我是今天被刘彻提醒了，才想起来看一看，就发现问题了。”

　　祁无衣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二者魂魄都没有损伤，才说：“都没有受伤，可能是因为、咳，你们当时在那啥的原因，再加上魂魄不抵触，就这样了，没问题。至于你的头疼，只是因为那两团残存的凡尘气息所蕴含的情感回来了的缘故，不打紧，熟悉了就好。”

　　“情感？”阿娇瞠目。

　　“是啊，或许不光是你的，它在刘彻魂魄里待了那么久，沾上刘彻的情感也说不定。”

　　“啊这……”阿娇无语凝噎。

　　“行了，没事咱们就去看看云合大人吧。”

　　阿娇连忙说好，然后一起飞去长门宫。

　　长门宫屋檐下亮着灯，他们穿过灯光，走到颜徵榻边。

　　绣百花图纹的床帐严严实实闭着，看不见里面情形。祁无衣也不掀开，只凝聚法力探了进去。

　　“嗯，云合大人很健康没有受到半点侵扰，不愧是云合大人，你们这些投胎的凡鬼，一个个到了人间就开始出现各种问题，今年轮回镜又改了几次才好了许多，真是体弱。”

　　阿娇呵呵笑道：“比较是凡鬼，又未曾修行，难免受浊气影响。”

　　送走祁无衣，阿娇才在长门宫落霜阁的房顶上坐了下来。

　　如果自己又变回从前那个样子……她自己都忍受不了！她能清晰地回忆起近日自己总是陷入一种茫然的状态里，就仿佛当年在未央宫最无助的那段时间。

　　敏感，易怒。

　　还是少去见刘彻吧——至少在云合大人的事情走上正轨之前，不能因为自己再出现任何差错。

　　***

　　刘彻知道阿娇出了问题，但是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天晚上阿娇匆匆离开，第二天只告诉他没出什么事，就与自己减少了来往。

　　不是不来，而是少来。

　　“隔三差五勾着我。”刘彻心里愤懑，他非常不喜欢这种一无所知的状态。

　　绣衣使费了一番力，也查到刑氏当年嫁祸之事，刘彻当即下令赐自尽，公主洋交给蒋婕妤抚养，公主润和皇子刘髆已经可以自己生活了，就独住一处，不必再让人抚养了。

　　同时宫中凡是私通朝政的，轻者贬黜，重者入暴室狱赐死。

　　一番手段下来，未央宫越发空了。

　　卫子夫在椒房殿里，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什么。她前一刻还把刑氏引为大敌，结果刑氏生了女儿还因罪赐死，陛下前段时间宠爱陈莞屡有逾矩，结果陈莞也贬去长门宫病亡。

　　她几乎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刘据铺路了，如今宫中可谓是自己一人独大。

　　如今皇后之下只有早已失宠多年的蒋婕妤、祝婕妤，蒋氏是良家子出身，祝氏是倡门出身，皆以美色得幸，然而没几年就被厌倦了。

　　婕妤之下是娙娥，沈娙娥、丁娙娥，也都不足为虑。再论起来，就是在长门宫养胎待产的颜美人了，即便生的不好不得宠，但是若有了皇子也是不一样的。

　　譬如高祖皇帝的薄姬，谁能想到她竟然最后做了太后、太皇太后呢。

　　但是长门宫偏远，又没有自己的人手在，实在顾及不到。

　　至于陛下出巡途中得的那个美人，至今没有信息传回长安，听说陛下喜欢与她独处，爱幸非常，甚至陈莞都是因她失宠。

　　不过既然没有封赏——陛下不知道为何最近似乎不喜欢封赏后宫了——那倒也不急着去探底。

　　把后宫捋了一遍，卫子夫命人抱着公主洋随她往蒋婕妤殿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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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如果是五十岁的刘彻碰上二十岁的阿娇会怎样？

　　PS：刘彻又想清理后宫了 阿娇在地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