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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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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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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又一滴的水落到面颊上, 康子晋睫毛颤动,被迫从昏迷中醒过神来。

  他的脑际十分不适,张开眸子后, 视线所触, 是突兀的岩石。

  下一息,顶上的一滴水直直地,砸进他还没有完全聚焦的的眼睛里——生疼。

  康子晋想抬手去捂眼, 也许是动作大了, 胸部与腹部竟传来一阵牵扯的疼痛, 几厢叠加,饶是他这样耐痛的人, 也登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闭着眼, 等那几阵接连的疼缓过去后,抬起左手,去摸自己的额头,触到的,也是一层布。

  那布系得委实紧了些,难怪他额头不仅烫, 还活像被人强力摁住一样,勒得慌。

  康子晋撑着地,十分吃力地,把身子往左边挪了些,避开那渗水的地方。

  就做了这么一件事,他竟然开始微微喘气, 看来, 确实是伤到了。

  稍稍平复了鼻息后, 他正打算要尝试着坐起来, 就听洞外传来一声急呼:“呀!你醒啦?”

  是岳清嘉回来了。

  康子晋把她上下扫视了一遍,见她除了披头散发、外裳有些泥污外,行走还很平稳,看他醒了,甚至还小跑起来,那抱着树枝的两臂看起来也无甚大碍,就连那张脸,都是干干净净没有蹭伤的。

  康子晋心内松了一口气,再看自己——

  慢着,他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难怪他觉得自己这腰间松垮。

  他的衣襟,是凌乱地半散开的,像是被人极其敷衍地掩上的样子,而本该在他腰间的鞓带,则大咧咧地被放在他的脚边。

  康子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连忙要起身去拿自己的鞓带,一时忘了身上的伤,果不其然又是痛感袭来。

  “别别、别动啊,你受伤了!”

  岳清嘉连忙快跑几步,把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扔,就过去搀住人。

  康子晋被搀起,人还没缓过劲来,上身就被摸了两把,摸他的人还惊讶不已:“咦,你身上怎么湿了?”

  岳清嘉抬头一看,恍然大悟地咕哝道:“这破地方怎么还漏水啊?”

  她想了想:“你湿身了,这是要烤火的罢?你等着啊,我去把火给生起来。”

  康子晋奋力把要转身的人给拽住,喘了半天气,才问她:“这是在何处?”

  岳清嘉茫然四顾:“这、山洞啊,很明显罢?”

  康子晋提起一口气来,却被那气给呛到,低声咳了几嗓子:“我是问,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话,他略显暴躁地,去扯自己额头上的布。

  岳清嘉连忙制止他:“诶?别扯呀,你头受伤了。”

  两人这么一动作,康子晋本来就松垮的衣襟又散开了些,露出里面缺了大块边角的中衣,以及绕了一圈的、微微渗血的布条。

  急忙去掩住衣襟,康子晋简直气得脸都要和额头一样烫了,他喘着气,指了指自己的外袍。

  岳清嘉倒是看懂了他眼色中的疑问,理直气壮地反问他:“不撕你衣裳,拿什么给你包扎头和腰?你这俩地方可都流了血的。”

  康子晋:“……”

  她到底懂不懂得什么叫男女之防?

  若是今日与她同坠在这崖下的,是其它男子,她是否也会这样万不顾地,随意解人衣襟?

  这样想着,康子晋越发火气冲天,咳得也越发凶了。

  岳清嘉赶紧去帮他拍背顺气,等平复下来,康子晋瞥着她,哑声问:“这怎么回事?我们为何会在这处?”

  “你不记得了?那会儿咱们掉下来…”

  这崖下原来有好几层,幸好岩上的歪树多,他们掉下来的时候,中途挂了好几颗树,得了缓冲,才没有摔成八瓣。

  因为岳清嘉是被康子晋抱着往下掉的,一路都是康子晋给她做肉垫,那伤,自然也就基本都在康子晋身上了。

  她的哑穴,也是他在意识全无之前,帮她解开的。

  把人给拖到这山洞后,岳清嘉扒开他衣裳仔细检查过,额头磕破了、腰上喇了道口子,背上也有好几个地方隐隐发青,唔…下面她就不知道了,裤子实在没好意思扒,但被她压了几回,搞不好屁股也压青了的。

  岳清嘉念经一样,把俩人坠崖后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又疑惑地看着康子晋:“也就两个多时辰前的事儿吧,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因为发着热,康子晋的头一抽一抽的胀疼,他疲惫地闭上眼,往洞壁一靠,这会儿根本打不起精神来回她的话。

  岳清嘉当然是头一回见这侯这么病怏怏、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看他抬起手,用温度低些的手背去贴没被布覆盖住的额头,知道应该是烫得不舒服,就掏出用他中衣做的帕子,去外边一个相对干净的石洼里头蘸湿,再回洞里把他的手拿开,把原来那布给解下来,用湿帕子在他头顶搁了会儿。

  应该是发烧不舒服的原因,这侯竟然意外的配合,整个人迷迷瞪瞪的任她摆弄。

  年青的郎君鼻梁通直,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看起来温柔无害。

  唔…不说话的时候,绝对是个安静的美男子,看起来,还有点病美人脆弱可欺的味道,脆弱到岳清嘉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开口叫妈妈。

  康子晋就这么烧着,可除了不停换帕子降温,岳清嘉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不停进进出出换帕子,重复性的动作使人生闷,而洞外又渐渐变暗了,岳清嘉把帕子摁在他额头上,自己在角落里摸索半天,好歹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成功掌握了击石取火的荒野求生技术。

  夜幕无声轻垂,洞内亮堂起来,也暖和了起来,一声虚弱的咳嗽把正在拔柴火、百无聊赖忍不住胡思乱想的岳清嘉给召回了神。

  她转身,刚好看到康子晋缓缓睁开眼。

  他两眼迷朦,怔怔地看着那堆火,好像被人抽了魂似的,眼底,似乎有深重的茫然,就连岳清嘉把他额头上的帕子给抽走,他都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岳清嘉用新换的帕子给他抹了把脸。

  被那冷意一激,康子晋稍微回了些神,但反应还不是太灵敏的样子,岳清嘉跟他说话,他就静静地看着她,老久也不接话,那什么神色,在明暗不定的火光照耀下,看得她莫名其妙的。

  特别特别不习惯这侯现在模样的岳清嘉疯狂挠头,一时比他还蒙。

  这怎么整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等等?

  电光火石间,岳清嘉看着他带了伤的额头,脑子里闪过一个奇特的猜想。

  这侯,不会是摔坏脑袋,失忆了罢?

  把刚才他昏迷前的情形、两人的对话给回想了一遍,岳清嘉越想越觉得,这很有可能。

  而带着期待的猜想,在心里发酵的速度往往是非常疯狂的,岳清嘉心急火燎地,想要确定些什么。

  她用手在康子晋眼前挥了挥,小心翼翼地开口了:“那个、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金光闪过,康子晋在她的手上,看到了自己送的镯子——单只的。

  这镯子瞬间唤起康子晋的记忆,把他从发热的余韵中给扯了出来,气怒又至,他眼神迅速聚焦,变冷,寡漠着脸盯着岳清嘉,并不答话。

  而这神情在岳清嘉看来,就是这侯用看陌生人的眼神,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活像不认识她似的。

  不、不是活像,极有可能,他还真就不记得她了!

  因为激动,她嘴唇都在哆嗦:“你、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康子晋面皮狠狠一抽,他不过是刚醒来,低热的脑子有些混沌罢了,她是怎么看出自己失忆的?

  不想跟这胡言乱语的人搭话,康子晋转过头,去查看自己右臂上的伤势。

  可他绝对不知道的是,脑补帝岳清嘉对他这动作的解读,是默认。

  ——因为失忆,认不出人来,加上这地方又陌生得很,所以人又失落又茫然,太说得通了,就是这么回事儿!

  岳清嘉在心里猛拍大腿,妙啊!这侯居然失忆了?那自己…岂不是可以趁人之危、直攻本垒?

  说不定,她在这山洞里就能把人给攻略,然后直接打这儿回家?

  有些人的嘴总是比脑子快的,明明脑子里还在斟酌,嗓子就自动清了清,一声“夫君”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一出口,岳清嘉立马起了满身鸡皮,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了。

  她想立即去抬头看洞顶,假装自己没有开过口,可在她眼前,正在看身上伤口的男人已经顿了下,俄而抬头看着她,意味不明地挑起嘴角:“原来…在下已有妻室?”

  岳清嘉:是嘴先动的手,你信吗?

  她想说是幻听,可对方目光灼灼,还带着令人发毛的求知欲,俨然是听了个真真切切,要找她问个清楚明白的模样。

  顶着那烫人的目光,岳清嘉把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骗就骗了,反正他现在失忆了,随她怎么编。

  她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是、是啊,你不记了吗?咱们成亲了的。”

  康子晋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下去了,他顺势扶着额,往后倒,装出十分难受的样子:“我头疼,脑子一片空白,并不记得以往的事…”

  等安适地靠在墙壁上,他转眸,看着岳清嘉:“不如娘子,与我说说?”

  岳清嘉:“说、说什么?”

  康子晋笑得暧昧:“先说说,为何你我会坠崖?”

  “啊?这…”

  岳清嘉绞尽脑汁、现编现挤:“呃…你是个打猎的,最近下雨,你蹲在山上等猎物,好几天都没回家…我就去找你,才发现你饿晕在山上,呃、我把你拖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在山上踏空,就、就掉到这里来了。”

  “……”

  听完这捏造的故事,康子晋好一阵无语凝噎。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确实有茧,但那也是少幼时习武及握笔所磨出来的,可除了这个,他究竟还有哪里像个五大三粗的猎户了?

  以及他这身装扮,是染了泥污,外袍也有挂破的地方,可但凡是个有见识的,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个非富即贵之人。

  还有,他们虽然是掉落到这处,可他去救她的时候,就已给人发了信号,若无意外,明日就会有人寻到这崖洞来,届时都不用他‘恢复记忆’了,她能面不改色地把这谎言给编下去,他就再服她一层。

  戏弄之心越演越炽,康子晋继续发问:“娘子,你我成亲几载?”

  岳清嘉被这死亡发问给弄了个猝不及防,她不安地攥着手:“呃、不满一年?”

  古人结婚前都不谈恋爱,婚后的蜜月期应该有这么长罢,要是结婚几年,就老夫老妻了,感觉还是差很多的。

  成了猎户的康子晋看了眼她的小腹,就在岳清嘉眼皮一跳,心底升起强烈不安时,康子晋的问题已经问出口了:“那娘子…可已有身孕了?”

  “!”

  岳清嘉发囧,连忙捂住肚子,否认道:“没、没有的!”

  话刚说完,岳清嘉就联想到,他不会以为自己不能生罢?听说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可以休妻的。

  想到这个,岳清嘉先发制人:“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行!”

  岳清嘉急急抬头,本来想说他早X、阳X、不X啥的,可男人的笑意凝在脸上,那双瑞风眼微微眯起,好像在无声地警告她——你敢说一个字试试?

  他脸沉得可怖,岳清嘉被吓萎了,她小声补充:“你身子一向不好,咱们都是分房睡的…”

  虽声如蚊蚋,这解释…却也说得那么点儿通。

  身子不好的‘猎户’康子晋,用眼神在她脸上定了几瞬,随即微微扬起眉梢来,噙着笑,恳言道:“是为夫的错,让娘子受苦了,待为夫此番痊愈后,定仔细调养身子,好生补偿娘子。”

  这个补偿是怎么个意思,秒懂女孩岳清嘉陷入一阵令人发烫的沉默。

  她连脖子都红了,耳廓的烧灼感也越来越强。

  康子晋低低笑了两声,又把眼神停留在她右手手腕上:“这是何物?”

  他这一问,还真提醒了岳清嘉。

  只见红脖子岳清嘉一拍脑袋,举起自己的右手来,指着套在腕上的金镯子,夸张地说:“你忘了吗?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啊。”

  还有胆子提这个。

  康子晋气笑了:“既是定情信物,这镯子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何以娘子,就单有一只呢?”

  事实证明,谎话编多了,人也变得更从容了,岳清嘉脱口就答:“因为你没钱啊,你一个打猎的,穷得叮当响,有时候猎不到东西,供咱们吃穿都艰难,买这镯子已经搬空你家底了。”

  她还给自己加戏:“你看,我多善解人意,不仅没有嫌你是个穷光蛋而嫁给你,你送我一只镯子我也不介意。”

  好极,还成他的不是了。

  康子晋哑了半晌,无奈抚额道:“是为夫无用,让娘子受委屈了。”

  成了穷光蛋猎户的康子晋四平八稳,就像是抽查背书的夫子一样,抛出最后一个疑问来:“初次转醒时,为夫似乎听娘子唤我——侯爷?”

  娘的,这人野生顺风耳吗?怎么什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岳清嘉眼神微闪:“这、这是爱称。”

  “爱称?”

  康子晋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再抬眸,眼也不错地盯着自己娇娇俏俏的‘爱妻’,想看她又要怎么编。

  岳清嘉已经想好了,她振声:“你有个当侯爷的梦,私下没人的时候,就总让我这么叫你。”

  “既是爱称,那私下无人时,为夫又如何称呼娘子?”

  康子晋语速放缓,喃声:“侯夫人么?”

  岳清嘉瞳孔地震,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我没有那个嗜好,也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你平时,就是叫我名字的。”

  这一连串的不,让康子晋脸上的笑意倏地敛起。

  过了会儿。

  “娘子姓与名?”

  “呃、岳清嘉。”

  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康子晋骤然凑近岳清嘉,自唇峰分明的双唇中吐出一句:“嘉嘉?”

  因为受着伤又还发着低烧,他的声音又虚又哑,这两个字像是被他含在舌尖一样,更添旖旎的味道。

  岳清嘉顿时像被烫了脚一样弹起来:“那什么、你饿不饿?这外头有颗果子树,我、我去摘几颗来。”

  康子晋叫住她:“为夫不饿,给为夫喝口水便成。”

  “……”

  这个自称用得可真顺溜。

  岳清嘉麻溜地拿了片白天洗干净的树叶子,卷起来,去放在另一向的树桩里舀水。

  从掉下来到现在,就这么点时间,她找到了遮风挡雨的山洞、发现了吃的、接了水、洗干净了大树叶子、捡了烧火的树枝、还把火把生起来了…

  娘的,她可真贤惠。

  对比一下身后的病号——这男人可真废。

  岳清嘉握着装了水的树叶,递给病号:“喏。”

  病号并不伸手来接,反而扬眉问她:“娘子不打算喂我?”

  岳清嘉:“你不是有手吗?”

  康子晋扬起笑来,对答如流:“为夫这手,伤了。”

  岳清嘉感觉到一阵头冷,她为难不已:“可是…你以前不喜欢我喂你喝水的。”

  康子晋笑容一滞,很快便恢复了淡定:“是么?为夫不记得了。”

  “?”

  岳清嘉:“艹!”

  康子晋耳朵总是好使的:“娘子…方才说什么?”

  岳清嘉连忙找补:“草、草色遥看近却无。”

  “……”

  康子晋笑得温柔:“倒不知…娘子还是位才女。”

  这是岳清嘉没有过的船新体验。

  这侯,失个忆,连脾气都变了?

  她蹲下身,握着那卷树叶往前送。

  昏黄且摇曳的火光之下,康子晋一脸虚弱地靠着墙壁、病病歪歪的样子,让她差点来上一句“大郎,该喝药了。”

  康大郎安安静静地,在岳清嘉手里喝着水。

  夜间,这崖底很静,山洞里更静,除了火堆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响,更有存在感的,就是他喉咙吞咽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无聊至极的岳清嘉在心里默数着。

  男人的喉结高高凸起、随着他的吞咽,缓慢但有力地起伏,要用她见惯的词来形容,大概…是又苏又欲?

  喝过水,男人的喉结再度滚动了下:“多谢娘子。”

  岳清嘉讪讪地笑了下:“不用客气,这是你该谢的。”

  二人并排而坐,岳清嘉正琢磨着要说些什么,就听康子晋低声问:“娘子可用过吃食了?”

  岳清嘉点头:“我吃了果子的,就在洞外的果树上摘的,虽然有点酸,但将就着还是能吃的,你要是饿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摘。”

  康子晋低声:“委屈娘子了,待明日,为夫便出去寻路。”

  “这么急?”

  要是明天就找着了路,她绞尽脑汁搞的新身份,岂不是立马露陷儿了?

  见康子晋侧头看自己,岳清嘉连忙打着手势解释道:“我是说,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去找路也可以的,你瞧,你还发着烧,身上又有伤。”

  康子晋:“……”

  她还知道自己身上有伤?

  没有医者诊视,不好好处理伤口,他这伤,何时得好?

  康子晋沉着眸,臆测道:“娘子…不想离开这处么?”

  岳清嘉找借口:“成婚这一年来,你经常不在家,咱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是很长,这下头风景还不差的,刚好给咱们过二人世界…”

  这样的话,自然惹得康子晋再度抬眸去看她。

  即使是微俯着头,即使是周遭不甚明亮,他也能看得出,小姑娘那张俏脸,是攀上了些霞色的。

  她黑如鸦翎般的长发披在肩后,星眸半掩,因为羞意与不安,她的玉齿轻咬着下唇,那双唇,纤巧、红润,且诱人。

  胸膛奔突间,康子晋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冲动,竟然已经到了需要克制的地步。

  敛起神平复了下,康子晋略一思索。

  她这意思是…想跟他单独相处?

  也罢,成全她了,左不过,是他这伤拖几天而已,左右…他早已经认栽了。

  “时辰该是不早了,睡罢。”

  扶着墙站起身来,康子晋拾起鞓带,试图扣上,可才低下头,就一阵发晕。

  “我帮你。”

  岳清嘉也站了起来,从撑着墙壁的人手里接过鞓带,三两下,就给扣好了。

  康子晋眼前不再发黑,他盯着岳清嘉,目光闪烁:“这鞓带解与合,娘子倒是熟练得很。”

  岳清嘉不好说是在梦里跟他学的,只能装没听见,并用另一个问题去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睡么?”

  康子晋倒也没追问。

  他走到火堆旁,摁着腹间的伤口,缓慢蹲了下去,淡声道:“娘子先睡罢,为夫白日里休憩过两场,并无睡意。”

  虽未出去查探过,但他并非未曾在山野间过过夜的,荒凉之地,向来,也是野兽毒虫出没之所。

  她知生火取暖,却未必知这火真正的用处,是驱赶那些食肉兽禽,若夜间无人看守,见不到活物移动,自有暗中窥伺的兽禽会逼近扑食。

  岳清嘉还真的困了,她打了个呵欠,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呢喃道:“行罢,那我先睡了,要有事你叫醒我。”

  康子晋拔了下火堆,温声应了。

  没过一会儿,身后就响起微微的鼾声。

  也就是人睡熟了,康子晋才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袍,在火上烤了烤,再盖在了岳清嘉身上。

  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后,康子晋起身,垂眼望着自己被撕得跟狗啃了似的中衣,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这情形,若是换了普通女子,恐怕就会待在原地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只会呜咽流涕地,等着他转醒。

  她倒是能干得很,这样看来,这心大,竟然也能算得上是个长处了。

  只是这事因…

  康子晋想到白日里的事,眼中冷意剧增,他拾起方才取下的哨箭,走到洞外。 不嫁给侯爷很难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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