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89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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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这人不是米奇。那么他又是谁呢?整个家里没有人病弱得要坐轮椅。“你说他们没赶上火车,但你知道下一班码头火车是什么时候吗?”
“三点。”
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两点半。他可以赶上这趟车。
“送我去滑铁卢。”说着,他跳进车厢。
他赶到火车站时,刚好来得及买一张车票登上码头火车。
这列火车车厢之间相互连通,他可以从头到尾走上一遍。等火车驶出车站,渐渐提速穿过南部伦敦的一座座房舍时,他就开始寻找奥古斯塔。
他并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她——她就在旁边的那节车厢里。
他匆匆瞥了一眼就急忙走过她的包厢,免得被她发现。
米奇没跟她在一起。他可能搭上了更早的列车。她的包厢里只有两个人,另一个是膝盖上裹着毯子的老人。
他走到下一节车厢,找了个座位。他大可不必立刻就跟奥古斯塔对质。她也许没有随身带着鼻烟盒,它们可能装在她的旅行箱里,放在行李车上。现在就去问她只能打草惊蛇。最好等到火车到达南安普敦时再说。他先跳下车去找个警察,等她的行李卸下车时,再当场盘问她。
假如她否认自己拿了鼻烟盒呢?他就会坚持让警方搜查她的行李,责成他们调查盗窃行为,奥古斯塔越抗议,就越会引起警察的怀疑。
假如她声称鼻烟盒是她的呢?当场无法验证这一点。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休就要建议警方扣留这些贵重物品,把抗辩双方的说法调查清楚。
他控制着心里的焦急,看着温布尔登的田野从窗外快速掠过。十万英镑是皮拉斯特银行的一大笔钱,他决不能让奥古斯塔把它偷走。这些鼻烟盒也象征着整个家族清偿债务的决心。如果听任奥古斯塔随身带走,人们就会说皮拉斯特家族像盗窃犯一样,能偷什么就偷什么。一想到这些休就怒火中烧。
火车到达南安普敦时,天上还在下雪。休把头探出车窗,看着火车慢慢驶入车站。这里到处都是穿制服的警察。他推断他们还没有抓住米奇。
不等火车停稳他就跳了下来,抢在别人前面赶到检票口。他找到一个警督,对他说:“我是皮拉斯特银行的资深股东,”说着,他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我知道你们在抓一个凶手,但现在这列车上有个女人带着偷来的财物,价值十万英镑,这是银行的财产。我相信她正打算今晚搭乘阿兹台克号,把这些东西带出国去。”
“这些财物到底是什么,皮拉斯特先生?”警督问。
“镶宝石的鼻烟盒。”
“这个女人是谁?”
“怀特海文伯爵的遗孀。”
警察眉毛一挑。“我自己也读报,先生。我看这事儿跟银行的倒闭有关系。”
休点了点头说:“这些鼻烟盒必须拍卖出去,偿还那些受到损失的人。”
“你能指一下哪个是怀特海文夫人吗?”
休朝站台看去,目光穿过纷纷落下的雪花。“那个站在行李车那儿,帽子上带着鸟翅膀的就是。”她正监督着她的行李卸车。
警督点点头说:“好极了。你就跟我在这儿等着。等她经过的时候我们把她扣下。”
休紧张地看着下车的乘客涌出检票口。虽然他肯定米奇并不在火车上,但还是仔细地查看每个乘客的面孔。
奥古斯塔最后一个离开。三个搬运工来搬运她的行李。她看见休站在检票口,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警督非常礼貌地说:“对不起,怀特海文夫人,我有话跟你说。”
休还从未见过奥古斯塔如此慌张,但她并没有丧失她一贯的威严。“恐怕我没有时间,警官,”她冷冷地说,“我马上就要上船,今晚就要出发。”
“我保证阿兹台克号在你登船之前不会起航,我的夫人。”警督平心静气地说。他瞥了一眼几个搬运工,说,“小伙子们,把这些行李先放这儿。”他随后又转向奥古斯塔,“皮拉斯特先生声称你随身带着一些非常有价值的鼻烟盒,这些东西是他的。是这样吗?”
她一下子显得不那么惊慌了,让休感到迷惑不解——他担心她对此早已留了一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回答这种无礼的问题。”她傲慢地说。
“如果你拒绝回答,我就要检查一下你的行李了。”
“好吧,我的确带了鼻烟盒,”她说,“但这些东西是属于我的。是我丈夫留下的。”
警督转身看着休。“你的意见呢,皮拉斯特先生?”
“这些东西是她丈夫留下的,但他留给了他的儿子爱德华·皮拉斯特,而爱德华的财产已经被银行没收。怀特海文夫人是在偷窃。”
警督说:“我必须把你们二位带回派出所,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奥古斯塔慌了:“可我不能错过这班船!”
“那样的话,我只能建议你把这些有争议的财物交给警方保管。如果你的说法属实,这些东西就会退回给你。”
奥古斯塔犹豫了。休知道,把这些值钱的宝贝从她手里拿走,肯定让她心疼死了。但她应该明白这是无法避免的吧?她被逮个正着,不进监狱就很幸运了。
“鼻烟盒在哪儿,我的夫人?”警督说。
休等待着。
奥古斯塔指了指一个手提箱说:“都在这里面。”
“请把钥匙给我。”
她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屈服了。她拿出一小串行李箱钥匙,找出其中一个,递了过去。
警督打开手提箱。箱子里装的都是鞋袋。奥古斯塔指了其中一个。警督打开这个袋子,里面有一个浅色的木制雪茄盒。他打开盒盖,露出一个个精心用纸包裹起来的小物件。他随手拿了一个,打开纸包。这是一个做成蜥蜴形状的小金盒,上面镶嵌着小片的钻石。
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警督看着休说:“你知道一共多少个吗,先生?”
家里人全都知道。“六十五个,”休回答说,“每个代表约瑟夫伯父生命中的一年。”
“你想清点一下吗?”
奥古斯塔说:“一个也不少,全在这儿了。”
休还是点了一下,一共六十五个。他感到了一种胜利的快感。
警督拿起雪茄盒子,把它递给另一名警察。“你可以跟内维尔警官去派出所,他会给你开具一个正式的货物收据,我的夫人。”
“把收据送到银行吧,”她说,“我可以走了吗?”
休感到有些不安。奥古斯塔很失望,但没有因此被击垮。好像她在担心着别的什么,而那对她来说比鼻烟盒更为重要。还有,米奇·米兰达在哪儿?
警督行了个鞠躬礼,然后奥古斯塔就出去了,三个搬运工搬上沉重的行李跟着她。
“非常感谢你,警督,”休说,“很遗憾你们没把米兰达也抓到。”
“我们会的,先生。他不会登上阿兹台克号的,除非他长了翅膀。”
行李车的守卫推着一把轮椅沿站台走过来。他在休和警督面前停下,说:“这个该怎么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警督耐心地说。
“那个带了不少行李、帽子上有个鸟的女人。”
“是怀特海文夫人。”
“她跟一个老绅士在滑铁卢车站上车。她把他安排在头等车厢,然后让我把轮椅放进行李车。我说:‘很高兴帮这个忙。’可到了南安普敦,她假装不明白我说的话。她说:‘你大概认错人了,’我说:‘不可能,只有你戴这样的帽子。’”
休马上说:“这就对了——出租马车夫说过,她跟一个坐轮椅的人一块儿……包厢里也的确有个老家伙跟她在一起。”
“你看,我说对了吧。”守卫得意地说。
警督一直像个老伯伯一样慈眉善目,现在却脸色一变,对休质问道:“你看见那个老家伙从检票口过去了?”
“没有。所有乘客我都看过了。奥古斯塔伯母是最后出去的。”接着,他一下子恍然大悟,“天哪!你不觉得那是化了装的米奇·米兰达吗?”
“不错,我也这样认为,可他现在在哪儿?难道他提前下车了?”
守卫说:“不会,这是特快列车,是从滑铁卢直达南安普敦的。”
“那我们就要搜查整列火车,他肯定还在上面。”
但他没在车上。
5
奥古斯塔登上阿兹台克号,船上张灯结彩,圣诞晚会正办得热火朝天。乐队在主甲板上演奏着乐曲,乘客们穿着晚礼服,喝着香槟,跟前来送行的亲友翩翩起舞。
一位侍者领着奥古斯塔登上豪华的楼梯到上层甲板的高级客舱。她花掉所有现金买了最好的包厢,本以为行李箱里还有那些鼻烟盒,不用担心没钱花。这间房的门对着甲板。里面有一张宽大的床,一只正常规格的洗脸盆,还有舒适的椅子和电灯。梳妆台上摆着鲜花,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盒巧克力,矮桌上有一瓶放在冰桶里的香槟。奥古斯塔想让侍者把香槟拿走,但随后改变了主意。她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许以后就要喝香槟了。
她上船的时候很及时。几个搬运工刚把她的行李搬进客舱,她就听到那句开船前惯有的吆喝声:“送亲友的该上岸了!”搬运工离开后,她走上狭窄的甲板,翻起大衣领子免得上面落雪。她靠在栏杆上往下看。下面很陡,水面上有一条拖船正准备将这艘巨大的班轮拖出海港。她看到旋梯一个跟着一个收了起来,缆绳也全放开了。轮船汽笛长鸣一声,码头上的人群里爆发出一片欢呼,接着,巨大的船体开始缓慢移动,几乎让人察觉不出。
奥古斯塔回到她的客舱,关上门。她慢慢脱下衣服,穿上一件丝绸睡衣,再加上一件罩衣。然后她叫来侍者,告诉他今晚再不要打扰,她什么也不需要了。
“要我早晨叫醒你吗,我的夫人?”
“不用,谢谢你,有事我会按铃的。”
“好的,我的夫人。”
他一走,奥古斯塔就把门锁上。
接着她打开箱子,把米奇放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在客舱里走了几步,一头倒在床上。“上帝保佑,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呻吟着。
“我亲爱的小可怜儿,哪儿疼啊?”
“我的两条腿。”他揉着小腿。腿上的肌肉抽筋了。她用手指尖为他按摩,透过裤子感觉他皮肤的温度。她很久都没有这样抚摸一个男人了,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她的喉咙。
她常常做白日梦,就这样抚摸着米奇·米兰达,跟他一起私奔。她在丈夫生前和死后都做过这种梦。每次一想到这样做她会失去房子、仆人、置办衣服的津贴、社会地位和在家族中的权力,梦幻也就随即破灭了。但现在银行的破产剥夺了这一切,她可以任由自己的欲望摆布了。
“水。”米奇有气无力地说。
她拿起床边的水罐倒了一杯水。他翻身坐了起来,接过杯子,一下子全喝掉了。
“再来点儿……米奇?”
他摇摇头。
她从他手上接过杯子。
“你的鼻烟盒没了,”他说,“我从头到尾都听见了。这个卑鄙的休。”
“不过你有不少钱,”她指着冰桶里的香槟说,“我们该喝点儿。我们离开了英格兰。你逃脱了!”
他盯着她的胸部。她觉得自己的乳头由于兴奋变硬了,他能看见丝绸睡衣上两个尖挺的凸起。她很想说“如果你想摸,就摸吧”,但她犹豫了。时间很富裕,他们还有一整晚。他们拥有一整个旅程。他们还有全部的余生。可是突然间她再也等不得了。她感到既内疚又羞耻,但她渴望把他赤裸的身子抱在怀里,这种渴望比羞耻更强烈。她坐在床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吻了吻,然后把这只手放在她的乳房上。
他好奇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他开始隔着丝绸睡衣抚摸她的乳房。他的触摸很是温柔。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对敏感的乳头,让她快活地喘息起来。他换了个方式,把她的乳房抓在手心,上下推揉着。然后,他又用手指挤捏她的乳头。她闭上眼睛。他用力挤着,让她疼得尖叫起来,猛地甩开他,站了起来。
“你这个蠢货。”他冷笑了一声,下了床。
“天哪!”她说,“不!”
“你还以为我真的会娶你!”
“是的——”
“你再也没钱没影响力了,银行垮了,而你甚至连鼻烟盒也没有保住。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她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就像心上被戳了一刀。她说:“你说过你爱我……”
“你五十八岁,跟我母亲岁数一样,我的上帝!你老得满脸皱纹,又卑鄙又自私,就算地球上只剩你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干你!”
她简直快要晕过去了。她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这没用。她眼眶里涌满了泪水,身子颤抖着,绝望地呜咽起来。她彻底被人毁掉了。她没了家,没有钱,也没有朋友,她信任的男人背叛了她。她背过身去,藏起自己的脸,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羞愧、如此悲伤。“求求你,住嘴吧。”她低声说。
“我会住嘴的,”他轻蔑地说,“我在这艘船上订了一个包厢,我这就过去。”
“但是,我们到了科尔多瓦……”
“你不去科尔多瓦。你可以在里斯本下船,返回英格兰。我再也用不着你了。” 危险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