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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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王府大门前,载沣先行下了马车之后又调过头来伸手试图搀扶我,我犹豫了半秒最后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除了是因为脚上的鞋难以在下马车时保持平衡以外,兴许还带着那么点对他的依赖,总觉得只要他在便能安心,即使他的搀扶始终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心定了,事情也连带着顺利了不少。
稳稳下了马车,他依旧搀着我走进了王府。不知为何他的神情始终多了以往没有的焦虑,就连步伐也无意中加快了不少,我猜他此刻定是满脑子想着太后方才的那些话。他定是不愿将我送到蒙古,却拿不准我的心细想告诉我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甚至担心我会为此感到负担而无法起齿。
他将我送回东厢房一路不发一语,而我也只是凝视着他的神情。
入屋前他将脚步停在了石桌前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
我们就这般杵着。
“天冷,先进屋吧!”
静了大半晌,他终于吐出一句话。
我知他如今心里乱糟糟的便不逼迫他什么,即使我满心期望着他能告诉我他对这件事究竟有何想法,也好让我作为参考。
我不想让他心烦便顺了他的意,回屋换回了原有的衣裳。我不禁大叹了口气,原来我已流了一声的冷汗,怕是在宫里被吓出来的,这一路我竟和载沣一样被赐婚这件事扰乱所有的思绪而未有察觉。他能有如此的表现我可以理解,可我究竟在担忧些什么?我确实不想去蒙古更不希望离开这里,而我不愿离开王府的原因是因为我对载沣的依赖?还是这么做便是我彻底背叛了载湉,毕竟我没死却嫁于他人,可若到了蒙古太后又忽然起意将我赐给他人,那又该如何?至少在这我可以肯定只要我把话挑明载沣便会尊重我,绝不会逼着我顺从他,如此我也不会对载湉有那么多的愧意。可载沣呢?我如此可有顾及他的感受?
我坐在一处想破了脑袋却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午时以后,我耐不住心里的郁闷差了所有服侍的人退下,独自到南湖走走试着松解自己的心情,可刚一到那便见载沣立在思波亭内一动不动的望着湖水发愣,我正想避开他绕道而行,他已回过头看向了我。我不好正面回避便朝他走去。
“我方才才听丫头们说,你自打回来便待在书房,怎么这会我过来你却在这了?”我刻意笑着对他说,好让我们之间能少些忧郁。
他朝我扯了嘴角,不及半秒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神情。
“这的景色总是让人心旷神怡,不过今日却没了这般的功效。”他道。
我站到他身边道:“心里郁闷再好的景色也不过如此。自打出了宫你便是现在这副模样。太后的话怕是将我俩对这南湖的兴致全给抹了去。”
他叹了口气,随之无语。
我正想着安慰他,余光里出现的却是福晋,身边还是那个嬷嬷。
“给福晋请安。”我给她作福道。
载沣转过了身,依旧没有说话。
福晋对着我道:“爷今日带着格格进宫是见太后吧!见你俩这个神情可是太后说什么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便突然来气,若不是她说了什么,太后又怎会知道我的存在,更不会惹来赐婚之事。
我在心里白了她一眼道:“没什么,只是有意赐婚让蓉嘉回来好好想想。”
她笑了笑,看似高兴极了。她问:“是哪家的良将俊才?”
我道:“醇亲王载沣。”
“什么?!”
她一愣,看了载沣一眼。
我心里笑叹,她这下是搬石头砸自个脚上了吧!
“是王爷。”我刻意道。
她神情变得难看道:“那王爷意思如何?”
载沣看了我叹道:“蓉嘉若愿意本王便听从太后的意思。”
福晋看向我语气开始有了变化,问:“格格。。。的意思呢?”
“蓉嘉只听爷的,爷若想娶蓉嘉便嫁。”
语一落,我瞬间愣住。我竟为了和福晋赌气说了这话,可心里却又突然松了下来,好似一切都解决了般的轻松。
载沣望着我一脸诧异。福晋『哼』的一声,领着那嬷嬷调头就走。
“蓉嘉,你。。。”
我随着他的语塞转移了视线,学着福晋调头离开,方迈出一步他便将我拽住。
“蓉嘉。”
我停下脚步,好不容易挤出个借口道:“方才我过来之时,我见碧玉管不了余生,也不知它可有调皮捣蛋,我得回去看看,免得又闯祸了。”
他叹了口气,站到我面前又张望了四处道:“到我那去。”
我还未答应他,他拽着我便走,我自知逃不过也只好跟着他走了。
进了宝翰堂他迅速的关上了门,转过身便问:“你可知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知道。”
我点点头。
他又问:“你知不知道无论你这话是否当真,听在别人耳里都像是你应了这件事。包括我。”
他深叹了口气。
我呆坐在一处道:“我只知道我说了这话心里便轻松不少。”静了一会我接着道:“你改日上朝便替我向太后回话,就说蓉嘉应了她的赐婚。”
他蹲在我面前皱着眉道:“这话若是说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你可想清楚了?”
我道:“我当年就是想的太多才会让自己遭罪,我如今就想凭着自己的感受决定事情,既然答应了能让我觉得轻松定有一定的原由,我在你府上待了这么久,嫁与不嫁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他道:“怎会没区别?!”
我道:“这一时半会的我也说不清楚,我就是不想离开这里,兴许是我害怕独自留在蒙古,兴许是我过于依赖你。。。总之我不想失去现有的所有人事物。何况你不是一直想要娶我吗?”
“你怎会。。。”
“我之前无意听见了你和六爷与七爷的谈话。”
他笑了笑又皱起眉头问:“你可真的愿意?”
我道:“可我兴许不能和福晋一样全心全意的。。。对你上心。我心里始终还有他。”
他勉强挤出笑容道:“我知道。我不会强迫你的,你若不愿意我们便是有名无实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安好的留在这。”他又忽然笑出了声继续道:“说实话,我虽然想娶你可我从未想过你我之间要有夫妻之实,除非哪日我在你心里越过了他,那我可就不再守着尊卑了。”
我笑了笑,他这种绝世好男人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若是当年爱上的人是他我定不会让自己活成现在这个田地。不过我却不后悔遇见载湉。
隔日,载沣下了朝脚步匆匆的便直奔东厢房,我还寻思着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能让他这般慌张,待他喝了口茶稍喘了几口气后忽然朝我一笑,心里的担忧方随他的笑瞬间散去。
我有些抱怨道:“笑什么?好端端的这般慌张,吓我一跳。”
他又笑了笑,没有回话。
“还笑?!”
“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他眯着眼睛扯着笑脸,一点也没有不再想笑的样子。
我忍不住跟着他笑了。
我问:“怎么回事?”
他忽然收起笑意道:“太后下了口谕成亲的日子定在五月二十一。”
我点点头,示意他我没有任何异议。
“不过,是庶福晋。”他皱着眉道。
我笑道:“没事。侧福晋也好,庶福晋也罢。不都是你的福晋吗?没什么区别的。”
“若不是给你定了个庶出的身份,也不会如此。”
我道:“我真的不在乎。况且太后把我许给你,兴许只是因为他器重你,又为了可以招揽博尔济吉特家,好让自己能添多个亲信却又不得不顾及荣禄大人一家的感受,只好退其次做这样的安排。和你的设定没有关联。”
他叹道:“可日后定还会有什么侧福晋的,这要是她们连成一线同你作对,你可没了自保的身份。”
我摇摇头,心想他也想得太多了。
我笑道:“你觉得我还应对不了吗?当年我也是这般过来的。虽说看似我是输家,但你细想如今算来,究竟谁才是赢家?皇后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加害我的凶手之一,至于姐姐,她本就不入他眼。他始终对我一人念念不忘,还有什么比这更算赢的?”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问:“又笑什么呀?”
“你在我这也是赢家。”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而且你比他更能护我周全,所以你压根就无需担心这事。”
他看了一眼。
我们相视而笑,见他这般神情应是释怀了。
面对婚事他一直抱着积极的态度,总是亲力亲为的采办那些用品,即便是载洵特意送来之物,他也要细细看过几遍确认无误后又让我过眼,我心想若是我说不满意或是不喜欢他兴许又会差人重新去寻一遍,就连蜡烛也得是上好的,我原想劝他无需这般铺张可见他投入非常也不好意思坏了他的兴致,毕竟对他而言这可是难得喜事。
但反观我自己倒是一切如常,除了配合着量身准备喜服以外也没做些什么准备,就连陪嫁礼也是给我列了清单,可上头又是蒙古特有之物,在城里找到的机会也实在微乎其微,最后又是他差人直接从蒙古带过来,碍于礼节便由我那所谓的兄长博迪苏亲自送到府上。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兴许是担心被人识破,他一来便表现的和我及其熟识,就连谈话也是小时候小时候的不断提起,我和他未套过话只能沿着话题的边边角角编了个故事,他也算是机灵总能接住我的话绝不让话落在地上。
载沣见婚期逼近便留他暂住于醇亲王府上,我和他的戏就越发纯熟了。
大婚当日,由于载沣娶的是庶福晋再加上太后只是下了口谕,来访的那些皇亲国戚也仅仅只有太侧福晋、六爷、七爷和他们的福晋而已,宫里差了李莲英和几位小太监过来送上一堆贺礼,但在我看来他不过是太后派来监场的,就监视着载沣究竟有没有将我娶进门。
碧玉红着眼眶扶着我上喜轿,载沣特意命她为我的陪嫁丫头,她便跟着喜轿在府外绕了几圈以后回到了王府大门外。载沣踢了轿门,我垮了马鞍后进来王府,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礼仪,这是我当年入宫是未曾体会的,这会才知原来成个亲竟是这般的累人,也不知是否是跨马鞍时担心没踩好,使错了力支撑,脚上一阵抽痛来袭,正要往前一步时我忽然有些站不稳,险些跪倒在地,幸得载沣在我身边将我托起。
“怎么了?”
我摇摇头,听从媒婆的交待我不敢贸然说话。
他道:“百无禁忌,就说吧!身边没其他人。”
我轻声道:“脚上不太舒服。”
也不知他差了谁说了什么,之后便闻太侧福晋过来询问,才知是载沣让人暂停婚礼,太侧福晋担心误了拜堂的时辰婉拒了载沣,可他以我身子不适为由,太侧福晋担心有事便答应了他。
媒婆将我扶到厢房休息,载沣随着进来,媒婆欲将其赶出却反而被载沣关在了门外。我刚闻他过来他便忽然摘掉了我的盖头。
我道:“这个摘不得。”
他一脸担忧叹道:“别理这个,你可还好?”
我道:“没事,只是脚上有些疼,坐下便好多了。”
他点点头,坐到我身边脸上的神情依旧未起任何变化,还是如方才那般的忧心。眉头深锁,眼带焦虑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叫人难以接受的事。
“我看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我道。
我侧头看了我一眼,像是有口难言的样子。
我有些急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避开我的视线。
“载沣。”我唤了他。
他瞄了我一眼,无语。
“载沣!”我提高了声量喊他。
他忽然转过身轻扶住我的肩道:“蓉嘉,有位大臣在你上喜轿前病逝了。”
我叹道:“你如此神情定是与你有颇深的交情。你若想前去悼念我不会阻止的。”
“不是悼念的事。”
“那是何事?”
他静了几秒道:“我若说了我真不知你会有何反应?”
心里的担忧急速倍增。他说的人究竟和我是何种关系?难不成是。。。他他拉府!
我问:“那位大臣不会和他他拉府有关吧?!”
他摇摇头。
心里松了一丝,也仅仅是一丝。
我又问:“那是何人?”
“是。。。”
他欲言又止。
我在脑里细想究竟谁和我有关系,整个大清除了他他拉府就只有。。。三叔,可载沣并不知翁毓默这个人,陷入深思之际脑里忽闪过个画面,是载沣出使前我向他提及了三叔,他不知我和三叔的关系才会说不知他说了以后我会有何反应!
又是一阵抽麻感从我身上四处乱窜,眼眶早已湿透。
我试着强迫自己沉住气问:“可是。。。学士府?”
他点了点头。
“翁同和大人。”
他又点了点头。
『三叔!』我在心里唤了他可那一瞬间我便忽然觉得喘不上气,眼前一阵模糊。
“蓉嘉!蓉嘉!”
我知道是他在唤我。只是所有的声音变得异常刺耳,仿佛下一秒耳膜便会破开一般的难受。载沣走向大门,我试着去唤他眼前却只剩一片漆黑。 花开时节与你隔世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