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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她就是主谋
宁神婆拄着拐杖，慢条斯理地从房间里出来，她眯着眼睛，装作认真打量对面两个人的样子：“噢，原来是苏园长啊。”
苏红点头，目光从宁神婆背后昏暗的房间里滑过，语气有些急切：“宁神婆，你下午放学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邹老师？”
宁神婆凝眉细想了一下：“就昨天捣乱的那个丫头？”
苏红忙不迭的点头。
宁神婆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嘲讽：“那个丫头那么厉害，说我是个骗子，那我肯定是绕着人家走了，没有见没有见，你们走吧。”
苏红不死心：“可是有人说下午看到你见过……”
“哎……”
苏红的话还没有说话，宁神婆便看到面前闪过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越过她进了房间。
宁神婆明显是没有说实话，程遇也不听她在这浪费时间了，一进房间，他便被摆在中间的饭菜吸引了视线，虽然桌子上有三菜一汤，但是却又有一个碗两双筷子。
宁神婆的眸色一暗，她的手下捏紧了拐杖，转身揪着程遇的衣摆控诉道：“来人啊，有没有人管管啊，有人闯进我老婆子的房间，来人啊……”
程遇没有理睬宁神婆的胡搅蛮缠，他的目光在这间昏暗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衣柜上，这个房间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苏红上来拉着宁神婆的衣服安抚着她，程遇趁机挣脱了宁神婆扯着她衣服的手，几步走到衣柜面前，他伸手，一把将柜门拉开。
柜子里面除了几道深色的衣服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了，程遇皱眉，俊朗的脸上乌云密布，他转身，却突然发现干草堆旁边有一条细细的东西。
程遇走过去捡起来，才发现是邹宁常戴的那条向日葵吊坠，他只觉得胸口微微一颤，然后便大步走到宁神婆的面前，厉声问道：“这是什么？她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宁神婆咚的一声敲击了一下拐杖，没好气的开口：“这是我昨天在小飞家捡的，你们不能仅凭这个就说我见了那个丫头吧？还有没有天理呀……”
这会，宁神婆开始了哭哭啼啼的招数，以她的这种叫法，迟早会让离这儿几十米外的邻居们都听到。
程遇攥紧了向日葵吊坠，望着宁神婆绕有深意的问道：“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是个神婆吗？那你算一算她现在在哪儿？你要是算得出来的话，要多少钱都可以。”
宁神婆一愣，她双手拄着拐杖，目光从程遇的身上自下而上打量了一遍，然后冷声拒绝了：“哼，那个丫头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东西，你还是早些死心吧，你找不到她的……”
程遇突然上前，站到了宁神婆的面前，他的手下握拳，堪堪忍着想上前拽住宁神婆衣领的动作，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冷厉，像是数九寒天里的冰刀子：“到底是有鬼，还是有人装神弄鬼，待会警察来了会弄清楚的。”
出了门后，沉重地夜色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程遇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语气低沉：“那就请苏园长组织人，帮忙找邹老师。”
如果邹宁这次出了事，那程遇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村里的人虽然没什么文化和大见识，但是从他们的思想根处来说，是尊重老师这个职业的。
所以苏红大晚上的挨家挨户请求，请他们帮忙找邹老师。
村里的人关掉电视机，沸沸扬扬的传言又开始了，说是什么狐妖显灵又来抓女人了，大家聚集在街上谁也不敢乱动。
苏红拿着手电筒，语气急切言辞诚恳：“请各位乡亲帮忙找找邹老师，人家邹老师这次来是为了给咱们幼儿园带来先进的教学经验，是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教育……”
黑暗里，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谁不知道那狐妖的厉害啊，以前丢的人从来没有找到过，万一狐妖再迁怒于我们怎么办？”
东边的天际挂着一轮弯月，群山在夜色中只剩了一个不太清晰的轮廓，原本应该静谧安和的村子，因为邹宁的失踪，人人惶恐了起来。
听罢，程遇攥紧了向日葵吊坠，对着隐在黑暗里的乡亲们鞠了一躬：“各位乡亲们好，我叫程遇，四年前我的小外甥被拐卖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已经丢过一个亲人了，不能再丢一个最爱的人了，我求求大家帮忙找找邹宁，求求你们了……”
说完后，程遇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黑暗里，依然没有人说话。
苏红转身，冲着乡亲们跪下了：“各位乡亲们，我苏红从来没有求过大家什么事，今天我求求大家帮忙找找邹老师，我苏红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
人群中，一个在苏红幼儿园上学的孩子妈妈上前去扶苏红：“苏园长，你看你这是干嘛呢，快起来。”
这位年轻的妈妈转头，冲着乡亲们开口：“大家好好想想，如果没有苏园长，咱们的孩子哪能上成幼儿园，估计还撒着欢乱跑呢，咱们总是说希望孩子长大后能离开这个村子能有出息，咱们穷，是个农民，但是电视里不是说嘛，说知识……什么来着，对，知识改变命运，人家邹老师是大城市里的来帮助幼儿园来了，帮了幼儿园就相当于帮了咱们的孩子啊，人家失踪了，咱们不能看着不管啊。”
人群久久地沉默了，每个人心思各异，有的在寻思老五家的媳妇今天说得话还挺有水平，有的则在寻思自家孩子的未来，还有的望向夜空想象着电视里大城市里的样子。
大城市，多么美好令人憧憬的三个字啊，那里的人喝着黑乎乎苦巴巴的，叫什么咖啡的东西，脸上还能带着笑。
老五家媳妇说得对，知识改变命运，他们穷，唯一不让他们的孩子继续穷下去的只有上学多学点知识，所以眼下他们更不能把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邹老师弃之不顾。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振奋的声音：“苏园长，我帮你……”
有一个领头人，后面的便一发不可收拾，村民们纷纷扬言要帮忙找邹老师，还五个人一起的分好了组。
如果真有狐妖的的话，这阵仗也足够把狐妖吓得魂飞魄散。
大老周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弟弟，为了区分兄弟俩，村里人都大老周大老周的叫他，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忘了他的本名是什么了。
大老周原现在镇上的农业局工作过，后来回村在东村口种了一大片果树，他在果园里改了两间平房，平常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住在果园里。
今天晚上多了几杯酒，大老周刚睡下就被一泡尿给憋醒了，他提着手电筒，哈欠连天的出了棚子，准备就近找一棵树撒尿。
尿完后，整个身体都舒畅了，大老周半眯着眼睛提上裤子，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男人说话的粗浑厚声音。
大老周的困意顿时消失了，他凝耳细听，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只那一眼，就让他的身体陡然僵住了，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他的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动都动不了。
果园的对面是一片树林，在那树林里面有座坟，是宁神婆丈夫的。
大老周亲眼看见，月光下，随着风的吹动，树枝影影绰绰的，而那原本已经存在了二十年的坟头里，爬上来了两个人。
间或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男人的说话声：“你他妈快点……”
大老周下意识地屏息凝神，他把手电筒关上，一阵风吹过，吹得他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他便看到树林里的那两个人影冲着这边的大路过来了。
邹宁的嘴里塞着毛巾，手被紧紧地捆在身后，胖子武二看得很严，她中途想逃跑都不可能。
邹宁和武二在那条暗道里一直走一直走，走了有多长时间都不知道，到了出口之后，武二动作熟练的打开了上面重重地板子。
出来后，借着月光，邹宁这才看清原来出口竟然设在一座坟墓的旁边，为了掩人耳目，武二还用脚往板子上踢了点泥土盖住了。
做完这些之后，武二嘴角噙着几分淫笑，右手摸了摸邹宁光滑娇嫩的的脸颊，而后一脸遗憾：“哼，要不是那边开价高，小爷我今天就把你这个小美人收了。”
说完之后，还咂了咂嘴巴，一脸可惜的样子。
顺着果园前的这条路一直往东走去，就到了与隔壁几个村的交叉处，这片地方既没有什么人，岔路还多，不过若是熟悉这块地方的人，便可以用最少的时间穿过隔壁的村子，直达镇上。
武二的同伙已经得到消息，把车停到了村口。
看到武二领回来的人后，车里的络腮胡男人把目光停留了邹宁的身上，垂涎欲滴：“宁神婆这次给找的女人，真是标致啊，不如……”
武二开口打断了络腮胡的歪想：“那边催得紧，赶紧走吧，省得夜长梦多。”
络腮胡男人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他转身准备回到驾驶座上，下一秒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站住。”
大老周本来很害怕，但是当那两个人影走过果园门口的时候，他依稀看到好像其中一个女人是被绑着的，而且据说鬼魂没有影子，但是这两人有影子。
转瞬间，大老周又想到原来村里丢过的三个女孩，可能也是如同今夜一般被人绑走的。
想到这儿之后，大老周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给弟弟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让他多找几个帮手过来。
打完电话后，大老周就顺手抄起了放在房子旁边的锄头，跟着那两个人身影过去了，等他看到人都快要上车时，他这才从黑暗里出来。
被身后的人一喝，武二和络腮胡子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他们前几个女孩从来没有失手过，今天怎么会被人发现。
武二反应极快，一把将邹宁拽到身前，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刀，目光狠厉：“你敢过来一下，我就把她杀了。”
说罢，武二给了络腮胡一个眼神，示意他把拿着锄头的男人解决了。
络腮胡男人耸了耸肩膀，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大哥，没办法，都是为了谋一条生路吗？既然你都看见我们兄弟俩了，那你……”
络腮胡的脸色一变，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刀，高高举起：“那你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说罢，络腮胡男人举着刀冲着大老周的方向过去了，邹宁的嘴里还塞着毛巾，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看着大老周和络腮胡的身影互相交织在一起，打斗声在夜色里传出了好远，邹宁又想起了第一次遇到程遇时的样子，也是在今日这样的月色里，他身形清冷，救了她和那个小姑娘。
想到这儿的时候，邹宁微微仰头看天，她怎么这么倒霉，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她竟然碰上了两次碰上人贩子。
于是，邹宁右脚用力狠狠地踩在了武二的脚上。
剧烈的疼痛让武二的手一松，下一秒，邹宁离开他的束缚，往前跑了几步。
武二反应过来后，嘴里骂了几声脏话，他举着刀子，眼睛里带着几分狠厉。
绳子一直绑到了邹宁的大腿处，所以跑起来的时候受限制。
在武二的刀子即将要落到邹宁后背上的时候，只听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道闷哼声，下一秒是刀子落地的声音。
邹宁回头，猛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长身而立，挡在他的面前，还有几个年轻的村民也来了，原本还处于下风的大老周，因为多了几个人帮忙，很快便把武二和络腮胡抓了起来。
一看到邹宁，程遇那颗害怕不安的心才彻底的放松下来，他给邹宁松了绑，然后，双臂用力重重地把今夜这个受惊了的娇小人影拥入到了怀中，声音微颤，带着些失而复得的珍惜：“没事了没事了，邹老师没事了……”
邹宁这会顾不上去关心程遇的反常情绪是来自哪儿，她只觉得那双胳膊把她抱得很紧，紧到快要喘不过来气了：“程遇，你放开我……”
可能是因为刚才嘴里被塞了毛巾的缘故，邹宁的说话声细细的，像是有根羽毛轻轻地拂过程遇的耳朵一样，痒痒的。
程遇抱着她没动。
邹宁又重复了一遍：“程遇，你放开我，我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听罢，程遇这才放开了怀里的人，他的嘴角含笑，眸光似水，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然后，他又拉过邹宁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周警官很快就带着警察来了，一同被带走的除了武二和络腮胡，还有宁神婆。
直到这个时候，村民们才得知，什么失踪的女孩是离家出走的，什么是被狐妖抓走的，不过都这个是宁神婆利用暗道，与外面的人合谋，把那三个女孩拐卖了。
有情绪激动的村民们，冲上来了殴打武二络腮胡和宁神婆，警察们愣是没有拦住。
做完笔录之后，邹宁到大厅去找程遇，路过审讯室的时候，她遇到了带着手铐的宁神婆，宁神婆看她的眼神如同她来村里的那夜一样。
两名警察带着宁神婆往外走，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邹宁：“真是没想到，我会栽在你一个小丫头手里。”
邹宁又想起了那个给小飞驱鬼时的宁神婆，那时她张牙舞爪，做足了神秘莫测和法力高深的样子，与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判若两人。
邹宁也凝望着宁神婆，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挑眉道：“如果你不去行骗和拐卖女人的话，那你可能是个合格的演员。”
说完之后，宁神婆旁边的两个警员竟然有点赞同邹宁的话，能在一个村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拐卖三个女孩，而且还把这事嫁祸给狐妖，宁神婆隐藏的滴水不露。
“呦，邹家的丫头，你没受伤吧？”
程遇没看到，倒是在大厅里遇到了张警官，他带着人正在大步往外走。
邹宁摇头，把目光放在已经出门的警察身上，有些好奇，便随口问道奇：“没有，这么晚了，你们干嘛去？”
“宁神婆已经全撂了，现在我们要抓捕红姐与刘沉，周星就是红姐。”
与红姐正面相对的这一刻，周警官等了四年。
这四年里，他们深知红姐的作案手法，他们暗里与红姐博弈，他们抓到一个又一个红姐团伙的小喽啰，可是红姐到底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甚至于有好几次，张警官他们一度怀疑到底有没有红姐这个人，后来他们把目光锁定在周星的身上，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周星就是人贩子红姐。
没想到今天，宁神婆全部交代了，她供出了指使她拐卖邹宁背后的主谋，这些就足够了，足够把周星与刘沉抓捕归案。 亲爱的园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