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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邹宁,做我女朋友吧
从镇里做完笔录回来之后,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邹宁刚洗完脸回来,一进屋却发现没有开灯,她刚想伸手打开开关,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了。
黑暗里,程遇把她抵在墙上,眸子里一片清明:“小姑娘,现在你还喜欢喝茶吗?”
邹宁一愣:“茶?什么茶?”
邹宁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她在君远别墅见到程遇时的场面,那时程遇为了摆脱她的叫缠,以茶喻己,跟她说茶总有变淡的时候,不如从一开始就找一杯适合自己的饮品。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想起来了,她说,没试过怎么知道茶是不是适合自己?
而今天,程遇再问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邹宁的手里还拿着毛巾,闻言,她抬眸望向面前的人,迟疑的点了点头,谁知道程遇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呢?
下一秒,程遇低沉而又醇厚的声音传来,激起了邹宁心中的圈圈涟漪。
他说:“邹宁,做我女朋友吧。”
邹宁双眉微拧,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程遇低头,望着面前的女孩,眼眸深邃,在这漆黑的夜里,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些小心翼翼与失而复得后的珍惜:“我原本以为,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知道还要在寻找浩然的路上走多久,所以我不想耽误你,你还那么年轻,那么无所畏惧,我不能把你拉进我的人生里陪我一起经历那些看不到希望的事。”
顿了顿,程遇接着说道:“今天晚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等我找到你,你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时,那些我所担心的问题在我的心里轰然倒塌,万事都不如往后我见不到你重要。”
听罢,邹宁惦脚,双手圈在程遇的脖子上,黑暗里那双杏眸闪闪发亮,她突然在男人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好了,盖了章了你可不能反悔了。”
“嗯。”
程遇低低地应了声,右手搂住邹宁的细腰,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了那条向日葵吊坠,给邹宁戴上,然后俯身,吻上了那张娇软莹润的唇,他一向很有自制力,今夜却有些失控了。
虽然邹宁平时撩程遇的话张口就来,但是现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手中的毛巾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她只能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姐姐叔叔,妈妈让我问问你们,是不是你们屋的灯坏了?”
黑暗里,一束手电筒的光突然打在身上,让程 遇的动作一顿。
苏红的两个孩子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睡得也有些晚,隔着客厅苏红看到对面的房间里很久都没有开灯,她边哄着小女儿,边吩咐大女儿拿手电简去看看,她还以为那屋的灯坏了呢。
被门口的小家伙打扰程遇松开了邹宁的腰,好心情地半蹲下,跟大女儿解释着:“灯没坏,乖,回去睡觉。”
大女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蹦一跳地跑走了,嘴里还喊着:“妈妈,灯没有坏,是叔叔在亲姐姐呢。”
邹宁想开灯的动作一顿,现在的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也许是因为宁神婆,也许是因为程遇,邹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么晚了,程遇还在回复着消息,听到床上的动静时,他关掉手机屏幕,问道:“睡不着?”
“嗯。”
“害怕?”
今天的事情邹宁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她只是心里有些震撼,每天与她朝夕相处的周星,每天要面对着那么多孩子的周星,竟然是人贩子红姐。
“也没有,程遇,我想听《出师表》。”
说完后,邹宁抱着被子往里挪了挪:“喏,我的床分你一半。”
程遇的唇角微勾,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睛有温柔的光漾出:“《出师表》还是《关雎》?”
邹宁认真的想了一下:“《出师表》吧,字数多。”
“好。”
黑夜里,万物寂静,只有程遇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
还没有背完,怀里的人就已经睡着了,程遇侧头,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整个胸腔都被这安稳的幸福填满了。
隔日,一大早程遇便去镇上了,邹宁醒来的时候旁边空空如也,她在床上躺了片刻,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程遇的女朋友了。
然后她拿出手机,一脸得意的在群里跟路舟舟与程遇分享着这事。
你看,她说她迟早让程遇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已经成功了吧!
直到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的交谈声她才起床。
“妹子,你看我家里现在也着急用钱,你能不能……”
站在苏红的对面的是一位平头,肤色有些黑的中年男人。
“江哥,你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一定把钱给你送过去。”
中年男人叹息了一声:“妹子啊,要不是你嫂子住院了,我也不找你来要钱……”
苏红轻笑了两声,表示理解:“欠您的钱也挺长时间了,是该还了。”
“妹子,你说原来你们家的条件还可以,你非得开什么幼儿园?”
“江哥,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钱我会尽快给你送过去的。”
邹宁站在门口,看着那位中年男人走远,心中了然,原来是来要债的呀。
苏红转身:“邹老师,你醒了?"
“嗯,苏园长,什么开不开幼儿园的? "
苏红摇头:“没什么,就是当初办幼儿园的时候跟外面借了点钱。”
具体借了多少钱,苏红没说,邹宁也没问。
邹宁认为,就一个农村的幼儿园,能欠多少钱?总归不超过三十万吧?
苏红原来是中专学校毕业的,后来嫁到了这个村。
虽然村里的大部分男人都出去打工了,但是女人和孩子不少。
听邹宁说了小飞的事情之后,苏红觉得,在孩子们的成长时期,肯定也或多或少出现过小飞的情况,至于为什么没有听别人说起过,大抵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封建迷信,以为这事跟鬼神沾边,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家孩子,所以这事就止于妈妈的巴掌以及孩子被打的屁股上了。
于是,跟邹宁商议了之后,她觉得有必要借此开场家长会。
苏红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虽然她欠巨款盖幼儿园的事经常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但是苏红让村里以前那些光着屁股乱跑的小家伙们规规矩矩地上了幼儿园,那群小家伙们还学会了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关于这点,整个村子里的人对苏红都是服气的。
小飞奶奶是被她家对面胡同的邻居,也就是小飞的老师给“请”到幼儿园的,这位老师为了让小飞奶奶到现场,着实是费尽了脑细胞。
苏红在会议的一开始,就找了五位家长代表轮流上台发言,虽然这五位妈妈是第一次站到台上,一度紧张的浑身发抖,所幸最后还是讲下来了。
她们讲她们家的孩子,讲孩子上了幼儿园之后的变化,讲孩子在家的情况,也讲感谢的话,感谢苏红在村里开了幼儿园。
讲完后,等现场都安静了下来,苏红上台,神色之间有些动容:“以前我们村里丢了三个女孩,大家相信了宁神婆的话把这事归结到狐妖上面去,可经过前天的事情我们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宁神婆自导自演的。
那为什么我们会相信宁神婆?是因为她在外面待过几年见多识广?还是因为我们的思想太落后,一味的沉迷于封建迷信?
我也知道村里人经常说我欠了一百万盖幼儿园的事,你们大多数人会觉得我败家,可是我想问问大家,究竟什么能改变咱们身上的穷?什么能充盈咱们的思想?知识可以,教育可以,这就是我办幼儿园的初衷。”
台上苏红的讲话声,倾数落到邹宁的耳朵里,她的眸色一暗,在心里稍稍吃惊了一下,苏红园长竟然欠了外面一百万,对于农村来说,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
讲完后,苏红园长请邹宁上台给大家讲一讲想象与现实混淆的事情,给大家讲一讲城市里的孩子现在在受着什么样的教育。
开完会之后,小飞奶奶在临走之前,拄着拐杖特意绕到教学楼门口。
虽然今天讲的内容她大部分没听明白,但是她听说她家小飞跟空气说话这种情况很正常,就连城市里的孩子也会有类似的情况,还说什么等小飞长大点就没了。
这边,邹宁刚给可乐拧开瓶盖,瓶口刚触及嘴唇,她的余光就瞧到小飞奶奶正瞪着眼睛看她呢,她赶紧把瓶子拿了下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幸亏没喝,不然非呛到不行。
邹宁瞥了眼小飞奶奶手里拿的拐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老太太,你又想干吗?我不怕你啊……”
“哼,你怕我一个老婆子干嘛?”
“我刚刚都说了小飞不是鬼上身,你不能再因为我搞砸了宁神婆的驱邪活动,就来报复我……”
小飞奶奶眯了眯眼睛,响起了那天这个姑娘是怎么骂她来着,说她是心思狠毒的蛇,想到这儿的时候,她轻扯一下嘴角:“看着挺年轻,嘴还挺厉害。”
邹宁蹙眉:“你到底想干嘛?”
小飞奶奶正了正神色,颇为认真地开口:“小姑娘,我老婆子谢谢你。”
说完后,小飞奶奶就转身走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老太太微弯的背上,邹宁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没想到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竟然还会说谢谢。
张警官押着周星和刘沉回林唐市了,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从周星的嘴里会所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程遇特意在宜得镇多待了一天,他等着邹宁结束这边的工作,跟他一起回林唐市。
周警官不在家,于是苏红找了一辆车把程遇和邹宁送到镇上。
这会,苏红正帮着邹宁一起把行李往后备箱里放,门口有人找程遇,他出去了。
把行李箱放好后,邹宁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面前的人:“苏园长,这里面有十万块钱,钱不多你拿着,算是我捐给幼儿园的。”
苏红连连推脱:“怎么能要你的钱呢邹老师,你从林唐市赶过来帮我们指导工作,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你了,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苏红拒绝的态度坚决,这张卡邹宁愣是没有送出去。
“苏园长,那临走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您,您办一个幼儿园怎么就画了这么多钱?”
关键是太阳花幼儿园,怎么看也不像是耗巨资建的呀。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当初我是在县里租的房子办幼儿园,装修和招生都弄好了,可是房东却说他突然接到通知,那片要拆迁了,当时我为了办园借遍了所有亲戚的钱,往里面投了八十万,却被房东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打了水漂,然后我就回村,花了半年的时间说服老公说服公公婆婆,贷了20万,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家幼儿园。”
邹宁望着面前的人,怎么也想象不出苏红园长娇小的身体里有这么大一股能量,她为什么要执迷于办幼儿园?
于是,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就是一家幼儿园吗?您为什么非要办?”
邹宁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原来以为苏红开幼儿园是为了挣钱,没想到投入的比挣得多多了,所以,那还贷款开它干吗?
苏红的声音细细的,她的温柔与赵老师不一样,赵老师是被家里人宠的,而她的温柔更像是受尽了挫折之后,用一种温柔的方式还击着生活。
“当时我从县里回来后一蹶不振,后来我突然发现村里的孩子都五六岁了还在光着屁股满街跑,孩子们完全不知道上幼儿园是个什么概念。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中国的幼儿教育不应该在农村缺席,邹老师,不怕你笑话,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就是为学前教育而生的。”
这辈子就是为学前教育而生的。
苏红的这句话太沉重,沉重到在邹宁的心里砸下了圈圈涟漪,她望着沐浴在冬日暖阳里的幼儿园大楼,好像有点明白了她的妈妈沈婉,为什么会那么热爱学前教育事业。
她妈妈好像也是为学前教育而生的。
行李放好后,邹宁本来打算上车等程遇,突然被外面的起哄声吸引了,苏红笑了几声,招呼着她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二丫,你不是有话跟人家说吗?”
“对呀二丫,再不说人家可就走喽……”
被大家调侃的当事人二丫今天穿了一件碎花长裙,把梳成麻花辫的头发松开披散在了肩上,肉嘟嘟的脸上趴了两条“毛毛虫”,一看就是新手,这眉毛的颜色画得太深了。
“哎呀,你们别打岔。”
二丫实在是受不了众人的神助攻了,她转身蹙眉喝道。
待再转过来面对程遇的时候,她又换了一副神情,像是有人把粉色晚霞抠下来抹在她脸颊上一样:“那个……程先生,你能不能不走?”
在众多看好戏的目光下,程遇淡定地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用温和的声音回答:“不可以,我回去还有工作呢。”
二丫拽着裙边:“那……能不能把我带走?”
程遇忽地笑了起来,他把目光放在对面丫头的身上,这丫头估计才十八九岁左右,还小,辫子没有邹宁的长,她比邹宁要高一点点胖一点点……
想到这儿的时候,程遇开口:“姑娘,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带你走的人,但是那个不是我,明白了吗?而且我有女朋友了。”
说完之后,程遇侧头,把目光放在邹宁的身上,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人家程园长的女朋友是邹老师啊。
也对,邹老师被宁神婆拐走的那个夜里,程先生可是很担心很着急的。
车子告别了众人,开始走上返程的路,邹宁没了刚刚意气风发的模样,她侧头,脑海里又想到了那个夜晚,站在电线杆下那个满头白发,拄着拐杖嘴唇鲜红的宁神婆。
程遇打断了邹宁的沉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怎么程园长?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夸你有魅力,到村里都有姑娘追吗?”
程遇低低的笑了两声:“所以你这是在吃醋?”
邹宁不置可否,把头轻靠在了程遇的肩膀上,她轻声给他讲着刚才苏红园长的话。
邹宁原来以为商人终究是商人,开民办幼儿园除了一丢丢的情怀之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敛财,包括老邹也不例外,但是苏红却深深地纠正了她的思想。
在远离都市的小山村里,苏红如同一朵野花,牢牢地抓住脚下的大地,把芬芳传递在了整个村里。
于我国所有的幼教从业人员来说,苏红只是其中一名微不足道的工作者,而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带着微不足道的责任,共同承担起了神圣的教育使命。
邹宁把视线放在窗外,她看着路旁的树一棵接一棵的向后退去,看着山村逐渐离他们远去。
她的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亲爱的园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