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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响着尖脆的歌声,两个小女孩一边捡着山珍,一边往前走着,不时地回头来看看,嘻嘻笑。
温潋秋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就叫苦叫累。
“哥哥,我的腿在发抖。”他撒娇地说着,向着裘灏伸出手来要牵着。
裘灏背着手让开了。
“毛毛,你能自己走。”
温潋秋赌气地停住。
裘灏顾自往前走了一段,再回过头看他。温潋秋怕被甩远了,又不情不愿地跟了几步。一见他走动,裘灏就又向前拉开距离,再回头看着他。重复了几次,温潋秋急了:“哥哥,你等着我!”
“我等你。”裘灏含笑看着他闹脾气。
温潋秋气呼呼地跟了上来,裘灏伸手拉了他一把,就被他扑在怀里抱住。
“我头晕,”他说,“吹了冷风,想吐。”
他们的确出来得太早了,山林里还有些濛濛水汽,随着泠泠的风沾湿了温潋秋的发梢。
裘灏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冷汗。
“回去吗?”裘灏问。
温潋秋摇摇头:“不回去。”
裘灏在他头发上抚摩片刻,道:“哥哥背你上去。”
“不要。”温潋秋又是摇头。
裘灏拽着他的手臂,不顾他的几下挣扎,把他背了起来,加快步伐,赶上那两个小女孩。
两个小女孩很淘气,唱着歌儿嘲笑温潋秋。
“小箩筐,沉甸甸,不装浆果与草药。百来斤,背在身,原来是个娇宝宝。”
裘灏不用看也知道温潋秋一定气得脸红了,连忙站定,任他背上踢蹬挣扎了几下,反手扶着他的膝盖。
“别乱动,你不是腿发抖,头晕想吐的吗?”
“她们笑话我!”温潋秋也不撒娇了。
裘灏只得放他下来,温潋秋走着走着就又落了后,喘得很厉害,却听两个小女孩又在前面唱:“小乌龟,慢吞吞,四只爪子——”
“别唱了!”裘灏喝了一声,眼见温潋秋难受得躬身停住了。
两个小女孩叽叽咯咯笑成一团。
温潋秋连生气都没劲了,两颊浮着红晕,带出几分病态,乏力地撩起眼皮看裘灏走近时,又是艳丽不可方物的。
裘灏禁不住握着他颈后,在他汗湿的额发上吻了一下,又把他背了起来。这回温潋秋不挣扎了,枕在他肩头喘气。
他们很快走到山林的最顶端,越过树顶,俯瞰着村寨与码头。河面上的雾霭渐渐散去,太阳的光彩渐渐明亮,两个小姑娘精神抖擞地唱起歌来,起初都是听不懂的,到最后才清晰地唱出几句词:“山脉悠长,河流悠长,我的歌也悠长。竹叶摇荡,青苗摇荡,我的心也摇荡。”
这大概是一首情歌了,又大概只是在高处为抒发胸臆而唱出来的。歌曲未见得多高明,词句未见得多脱俗,可是那样真情挚意,坦荡开阔地唱出来,就在山林间,胸怀中,引发了震颤不已的轰鸣。
颈子里被温潋秋悄悄地吻了一下。裘灏侧过头去看他,见他双眸清亮地一闪,目光缠绵片刻就又害羞起来,埋着脸不让看了。
两个小女孩唱完了歌,又来捉弄温潋秋。裘灏刚把温潋秋放下了,就见小女孩一扯他的衣领,拈着一把苍耳丢进去,又叽叽咯咯地跑远了。
“你们回来!”温潋秋这会儿缓过了劲,气得抬脚要追。
“毛毛!”裘灏又把他叫住了。
温潋秋气呼呼地,却乖乖停住了:“是她们欺负人!哥哥你怎么不帮我?”
这倒是,就连两个小女孩也能欺负他。裘灏笑着拉开他的衣领,帮他把苍耳摘出来,又在他融滑的背脊抚了两把。温潋秋“嗯”了一声,转过身来,要他抱。
“你不去追她们了?”裘灏逗他。
“嗯。”温潋秋闷闷地伏在他怀里,痴迷地轻轻蹭着他。
裘灏纵容他蹭了几下,还拨弄着他的头发:“乖毛毛。就是两个小女娃娃,淘气了点,没什么的。”
阳光细碎的影子从树丛间投了下来。
他们从山上下来之后,又去河流上游钓鱼,路上经过了情人坡。
情人坡是一片丰茂的草泽,周边围绕着绿树和灌木,将里面的景象遮得朦胧隐约。
过了情人坡不远,就是一块从河道引出的池塘,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拿着鱼竿钓鱼。其中一个也是疗养院的人,虽然不认识,却面熟。彼此问候了,那人提醒:“池塘涨了水,可要小心。”
温潋秋主动应了一声,不像是第一次来。
两个小女孩从背箩里取出用削过的树枝绑的钓竿,温潋秋接了一个,理了理线。又有一个小女孩捧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钓饵。裘灏眼看着温潋秋将钓钩小心地捏着,递给小女孩,让小女孩替他装钓饵。
小女孩笑嘻嘻地,从小罐子里拎出一只蚯蚓,逗弄地作势往温潋秋手背上放。
“别别别!”温潋秋畏惧地往后躲,娇气地拱起肩膀。
好在小女孩只是逗他两下,就把蚯蚓撕下一截,替他串在了钓钩上。
裘灏叹了口气,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还会被两个小女孩欺负了。
却见那个小女孩回过头去抿着嘴笑,又从罐子里捉出什么,握在手里,往温潋秋眼前一送。温潋秋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足有三四秒,才看清那是什么,遽然站了起来,连钓竿都甩开了。小女孩咯咯咯地笑起来,摊开了手掌。
那是一只蟾蜍,生得丑模丑样。
“拿开!”温潋秋又气坏了。
“有什么可怕?”小女孩还在逗他。
温潋秋连连往后躲,脚下一滑。
“毛毛!”裘灏见势不对,才要起身,就看他摇摆两下,摔进了池塘,溅起一大片水花。
小女孩还捧着蟾蜍,站在那里愣了片刻,竟然又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热水氤氲,裘灏还穿着一身湿衣服,坐在浴盆边,替温潋秋洗着头发。
温潋秋还在哭,他呛了水,又见了风。裘灏训斥那两个小女孩的时候,那只才被放生的蟾蜍又往他脚边蹦,他躲一步,它跟一步,丑兮兮的,脏兮兮的,让他一阵阵起鸡皮疙瘩,急得哭了出来。
裘灏细心地给他洗干净了头发,在他额头亲了又亲,又在他颈后和脊背擦拭,动作缓慢,却又带着力道。早上裘灏替他摘掉苍耳的时候也是这样,手掌暖和地抚过他的皮肤,有些微的压迫感,却令人安心。
“哥哥。”他泪眼朦胧地出声。
“嗯,”裘灏应着,“是哥哥不好。哥哥该帮着你的。”
早上他是为这个着急的,可眼下他着急的并不是这个。他微微向后倾,抬手捧着裘灏的脸,伸长颈子亲吻。
裘灏喃喃了一句,俯身把他搂住了。
温潋秋按捺不住地哼出声。
近来月余,他都是同裘灏共枕的,每夜入眠,每日清醒,总觉得难耐,时常缠着裘灏亲吻。裘灏大多数时间是纵着他的,唇舌亲密,抚弄深情,让他满足不已。
只有一回,他懒洋洋地,还趴在裘灏身上接吻,裘灏任他吻了一会儿,就捏着他的脸,让他早点睡。他哼哼唧唧地,不情愿,趁机又吻上去。裘灏说话时的气息就呵在唇边,微妙地触动。他鬼使神差地去舔裘灏的舌尖,舔了没两下,就被裘灏翻身压住了,重重地在他身上喘气,低头粗暴地亲吻。
一直以来,他在裘灏这里吃到的都是甜头,甚至于已经忘记,他的哥哥若是不收着力道,只是抱他一下也会把他抱疼了。他立刻害怕起来,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躲。裘灏察觉了,又焦躁地在他唇上吻了几下,放开了他。
温潋秋还懵懵地,只觉得唇舌发麻,那暴风骤雨似的片刻,他像海浪中的一叶小舟一样身不由己,无所凭依,却又心潮澎湃。一时之间,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胆怯。
“哥哥。”他又绵绵地叫了一声,想趴回裘灏怀里去,却被裘灏不客气地掀开了。
“别胡闹。”裘灏沙哑地凶了他一句。
“哥哥。”他还是固执。
裘灏却拿出了杀手锏:“你不睡,我走了。”
“别胡闹。”
热水的氤氲中,又是裘灏沙哑的低喝。
温潋秋睁开眼睛看他,却又着迷地去舔他的嘴唇。裘灏肩头湿透的衣服很凉,此刻却也凉得很宜人。
“我走了。”裘灏仰头躲开,握着温潋秋的手肘把他按回热水里,真的起身离开了。
“哥哥!”温潋秋委屈巴巴地在他身后叫。
没有回音。裘灏甚至没有回头。
呆呆地在热水中坐了一会儿,温潋秋自己把自己收拾停妥了,穿好衣服出来,却见裘灏不在。他又去了裘灏的房间里,一推门,就看见裘灏倏然回身。
盥洗室里有水声,裘灏大概也是准备洗澡,上身的湿衣服已经脱掉,露出肌肉结实、宽阔有力的脊背。温潋秋顿时脸一红,慌张地退出去,把门关上了。他忽然意识到,自裘灏少年离家之后,他还从没看见过裘灏裸i露身体的样子。尤其是裘灏从军以来,向来都是穿戴严谨的。
温潋秋喜欢他穿戴严谨的样子,无论军装还是便服,在他身上总是妥帖得很迷人。
但这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迷人。温潋秋胡思乱想起来,甚至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城隍庙戏台后台看到过的那不堪的一幕。那一幕里肉i体是丑陋的,可裘灏的身躯是俊美的,温潋秋不由自主地想象着。
门又打开了。温潋秋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裘灏又把湿衣服穿上了,把他拽了进去。
“怎么了,毛毛?”裘灏问,“哥哥吓到你了?”
温潋秋两颊做烧,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心里还在想象。
“毛毛?”
温潋秋面红耳赤地抬起手,去勾裘灏的衬衫领口。
“怎么了?”裘灏不明所以,习惯性地俯身就着他。
“哥哥,”温潋秋声如蚊蚋,“我想看看你。”
“嗯?”
这句话说得奇怪,裘灏疑惑了一瞬,转念又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扣,刚刚拉开衣襟,温潋秋就含羞带怯地捂住了脸。
“怎么了?”裘灏逗了他一句,“不敢看?”
温潋秋颤颤巍巍地拿开了手,裘灏的指尖刚搭上腰带,他就又把眼睛捂起来了。
裘灏道:“转过去,自己出去玩。”
温潋秋别别扭扭的,还是不肯。
“那就待在这里,别乱跑。”裘灏丢下一句。
温潋秋慢慢睁开眼睛,从指缝里看着裘灏走进盥洗室,仍旧只是裸i露着宽阔的脊背。
床尾还放着裘灏脱下来的湿衣服,温潋秋看了一会儿,又面颊绯红地调开目光。
真奇怪。他不甘心地在问自己,这有什么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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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蜍可怕是因为丑,葛格可怕是因为会失控,不是被底迪撩得失控,就是把底迪帅得失控。 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