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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浦城竟然还有这样局促的房子,温潋秋惊异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房子和房子的间隙都狭窄得没有章法,窗子和窗子之间更没有一点缝隙,重重叠叠旧损的砖瓦,摞着补丁似的苫布,以及其他歪歪扭扭的遮蔽物。这连砖瓦都挤得喘不出气的地方,凋敝得像是随时要坍塌的地方,却满满当当地住了人。
这些房客更叫温潋秋感到惊讶,他们有的人甚至是衣着不整的,却毫不在乎地在房门前站着或坐着,迟钝地打量着来往的人。
那些房间都是黑洞洞的,面积都不大,却都是要吃人一样。
叶泽人走在最前面,她找到了一个挂着藏蓝印花的门洞,一矮身进去了。
温潋秋跟在梅鹤至旁边走进了,在那门边闻到了一股温柔的脂粉气味。那简直不像是这样的穷街陋巷该有的馨香。
旁边房间一个矮黑的妇人看着他们,露出鄙夷的眼神,将自家的门甩上了。
梅鹤至把手掌搭在温潋秋肩上,像是催促他进门去,又像是某种安抚。
这同样是一间黑洞洞的、要吃人似的房间,里面又被一层布帘隔开了两半。
他们先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她有些谄媚地冲他们笑着。这笑容让温潋秋很难过。这样年纪的妇人该是母亲和祖母了,有什么原因要让她这样谄媚地对着年轻后生们笑呢?
来不及多想,梅鹤至已经拉开布帘,拽着他进去了。
布帘里的空间只够放了一张床,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躺在那里。她很瘦,在这样暗的房间里,也看得出她的眼睛发灰,缺乏光彩。她像是在遭受什么病痛的吞噬。
那温柔的脂粉气味的源头就是在她这里。叶泽人坐在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可她却把手抽了回去。
“妹妹,”她说话是柔声软语的,“你别拉着我,我脏。”
“你说什么呀?”叶泽人嗔怪着她,替她扶着身后的枕头,让她略微坐起身来。
她在这时才迟钝地转动眼睛,看着站在旁边的两个男人。
“啊。”她小声惊叫,抬起手来,可又很快地平复了,
“梅先生,”她又柔声软语了,“我没有认出来,是你呢。”
“妹妹,”梅鹤至躬身看着她,流露出殷勤却不轻浮的笑意,“我好久没看你来啦。”
“我有什么可看的,”女人当他胡闹似地嗐了一声,“还带累了你们的名声。”
叶泽人俯身在女人耳边窃窃地说了几句什么,她猛地扬起脸来。
“妹妹,”她扎挣着要坐得更高一些,好更端详叶泽人的脸,“妹妹。”
眼泪从她灰蒙蒙的眼睛里流出来。
“你别哭,”叶泽人忙劝她,“不要哭。梅先生还在,我们还有许多的朋友,他们都会照顾你的。”
女人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从她下巴尖儿上落下来。尽管瘦得形销骨立,但从侧面能看得出她本该是个美人,有着一弯温柔的、月牙儿似的下颌线。
“妹妹,你该去!你是有本事的,我替你高兴,”女人痴痴地看着叶泽人,像是不舍,又像是艳羡,“我也读过书,可是家里没有钱,只读到高小,就去做女招待。那时我还恨过,读书有什么用呢?先生们教给我那些知识,那些道德,有哪一个能让我吃上饭呢?但凡我有一样能吃上饭的本事——”
她不再往下说了。
叶泽人体谅地、同情地抚着她长长地垂在颈侧的头发,那头发很快就被泪水沾湿了。
“妹妹,我真想早些认识你们。如果早些认识你们,我或许就能做一个有用的人了。”
“你岂止是一个有用的人,”梅鹤至的声调从来没有如此温情过,“你是我眼中的神女。我向你保证,我会请江南最有名、最美的女演员来演你的故事,还要给你配最动听的曲子。你最爱听笛子的,对不对?我都记着呢。”
“对,”女人破涕为笑,“笛子的声响,又清又甜。”
温潋秋看向梅鹤至,梅鹤至也回过头来,向他做了个肯定的手势。
“那位女演员我今天没能带来,”梅鹤至诚恳地说着,女人却以为他是在逗趣,啼笑皆非地哼了一声,“可是那个最动听的曲子我给你带来了。这是温潋秋,他是国立艺术学院的高材生,曲子是他写给你的。”
温潋秋已经从包里抽出一只锦匣,解开精致的象牙口,拣出那支昂贵的笛子。
手中的笛子和眼前的房间格格不入,几乎有些冒犯的意味。他轻轻闭上眼睛,吹出第一个悠远的音调,徐徐地带出颤音。
这是一支哀怨的曲子。
女人的身份不是个秘密,她是个常被冠以不道德之名的流莺。
这也是一支刚硬的曲子。
如果不是被人偶尔发现,女人的故事本有可能成为一个被湮没的秘密。她幼年丧父,十几岁时就为生计所迫沦为暗娼,曾被新政府拿去“感化”。可到了那所谓感化人的地方,她才知道,只要有男人肯花两块钱的手续费,就可以娶一个像她一样被“感化”的女人。
她原是为了不得已,自己卖了自己,没想过还会这样被别人明摆着再卖一回。
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有权力的人的方便,为了男人们的方便。
这个浑身病痛,柔声细语的女人,把那“感化”她的官员狠狠啐了一口。
笛音的曲调急转而上,丝竹的锋棱在笛身的共振之间尽显无余。一支小小的笛子,却有直冲云霄的呐喊声。乱糟糟、暗惨惨、窄仄仄的小楼像是卷起了一道带着白光的风,飘飘摇摇,悠悠荡荡,延伸向远方。
“他真俊俏,像我最早跟着的那一个男人。”女人小声地向叶泽人说着,笑了。
这声音温潋秋其实听得到。女人不会不明白,但她显然是足够大胆的。
“可惜呀,男人都是那样靠不住,”女人怨恨起来,“他们说怎么对你好,都不过是想讨那一点便宜。”
这话说得叶泽人有些羞,只好低着头不接话。
“妹妹看得透,”梅鹤至却毫无压力,“我是个男人,我很明白男人怎么想的。”
“梅先生,我不是说你呀。”女人又柔声细语了。
他们并没有逗留很久。
房间里实在太狭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女人坚持要起身来送他们,叶泽人怎么也拦不住,只好扶着她坐在床沿。大概女人已经很久没有起身了,竟一时没找到她的鞋子。还是外面的老妇递了一双鞋进来,温潋秋伸手接过,半跪下去,给女人穿上了。
一抬头,几个人都看着他发愣。
从床沿到门边,其实也就几步路,女人走得很费力。她同叶泽人说了许多依依惜别的话,在他们已经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叫住了温潋秋。
“小兄弟,”她是这么称呼他的,“你写给我的曲子,真好听。”
温潋秋回过头去。
门外的一点光亮映在女人的面庞,她笑起来的时候,两颊微微凸起,依稀能看出一些她盛放时的光彩。
离开那一排逼仄局促的建筑时,温潋秋回头看了一眼,才又加快脚步追上梅鹤至和叶泽人。
“你什么时候动身?”梅鹤至问着叶泽人。
“大概下个月。”叶泽人回答着。
“小叶,你是个女孩子,走这条路多么辛苦,你想清楚没有?”梅鹤至又问。
“想是没有用的,”叶泽人的言语间没有丝毫犹疑,“我就是要去试试看,我要做了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们走这条路的辛苦能换来一个好的社会,我和我的女性同胞都能够读书,学到真正有用的本事,有许多路可以走,那这辛苦又有什么可怕呢?”
梅鹤至闻言站住了,郑重地看着叶泽人。他停得太突然,叶泽人又往前迈了一步,才回过头来看他。
“向你致敬。”梅鹤至说着,伸出手来。
“梅先生,你说什么呢。”叶泽人扑哧一笑,大概也以为他是在闹,却仍同他握了握手。
温潋秋却觉得梅鹤至是真诚的。真诚得连他也被感染了。
“泽人学姐。”
那两个人都回过头来看他。
“学姐,我也想像你这样,”他热切却又胆怯地问,“我——我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呢?”叶泽人像是又被他逗笑了,“你的心肠很好。可我觉得你更像个艺术家,不像个社会活动家,也不像个战士。”
温潋秋难过地摇摇头:“艺术家又有什么用?我吹一支曲子给她听,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你吹了那支曲子,她笑了,”叶泽人温柔地看着他,“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破碎的人。你的一支曲子能让她笑,这是多么好的事。”
春日渐暖,是适合用功的季节。
可温潋秋大概用功得太过头了。
他常常在琴房待到深夜,偶尔没有课,他留在家里,也往往是扑在书桌前。时常嬷嬷跟他说话,他像是听到了,也像是全然没听见,也不管她说的是什么,都一概回答:“等一等。”
这彻底惹恼了嬷嬷。
傍晚,裘灏刚一进门,嬷嬷就走上来告状。
“小哥哥儿往桌子前面一坐,就不知道起来了。连午饭也没好生吃,这还了得!当年他在家准备考学,也是这么样。我怎么说也不管用,他不听我的。”
“我知道了,嬷嬷,”裘灏宽慰地道,“交给我。”
他递了一篮枇杷给嬷嬷。
这枇杷在淞州一带是有名的,带着奶油的清香,甜得可爱。
嬷嬷把枇杷洗干净了,娇黄水灵地盛了两个白瓷大碗。那碗是市面上常见的,很普通的白瓷碗,只有碗沿一道黄栌色镶边,底下衬着一道墨灰色的装饰。可此时同枇杷的颜色相映,就显出古朴的趣味来。
裘灏端了一碗进了书房,站在温潋秋身旁,果然见他低着头只顾着写乐谱,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走进来。
“毛毛?”裘灏把碗搁在他手边,在他压低的颈后摸了摸。
“嗯,”温潋秋心不在焉地应着,“等一等。”
裘灏觉得好笑,剥了一个枇杷喂到他嘴边。温潋秋看也不看,咬了一口。
“哦,这个好吃。”他甚至由衷地评价了一句,却仍没有抬起头来。
裘灏又剥了一个,抵在他唇角。温潋秋就着他手心里吃完,这回一句话也没了。
“累不累?毛毛。”他一手仍在温潋秋颈后摩挲,低下头去看他。
稍长的额发下面,是温潋秋一双澄澈的眼睛,黑白分明地,盈盈地,眼尾两道线条的弧度柔和而饱满,收成一个秀丽的小小的凹陷,淡淡的阴影几乎要没入鬓边。还有他的嘴唇,因为全神贯注,嘴角在不自觉地轻轻用力,带出下唇一点微微撅起的模样,像是引人亲吻。
“歇一歇,好不好?马上要吃饭了。”裘灏手心里兜着温潋秋吃剩下的枇杷核,用沾着枇杷清香的指尖在那小巧的下颌勾了一勾。那下颌的线条很玲珑,包裹的皮肤很融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动了动,像是点了点头。
“等一等。”温潋秋仍旧说。
“要等到什么时候?嗯?”
“等一等嘛。”温潋秋扭了扭肩膀,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裘灏也拿他没办法,把碗里的枇杷剥了五六个搁着。
“这是剥好的,你自己记得吃。”他嘱咐了一句,把枇杷皮和枇杷核都拢在手里,拿去丢了。
嬷嬷见了,也是一通数落:“哥儿,你不要给他吃这么多零嘴。”
一时,晚饭都齐备地上桌了。嬷嬷又去书房里叫温潋秋吃饭。走到桌边一看,就看见一碗枇杷核儿,叹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还吃不吃饭了?”说着,抬手在温潋秋脑门上杵了一下。
温潋秋被她杵得疼了,捂着脑门,不明所以地抬头来看。
“吃饭!”嬷嬷的脾气上来了,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把他拖了出去。
裘灏坐在饭桌边等着,就看嬷嬷虎虎生风地走上来,将白瓷碗“当啷”往桌上一搁,又发作了:“你看看,吃了这么一大碗枇杷!”
那碗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枇杷核。裘灏不由站起身来,仔细看了一眼。
“皮呢?”他问。
他原先只给温潋秋剥了五六个,剩余的大半都是带皮的。
“毛毛,你把皮也吃了?”他皱起眉来,抬手捏着温潋秋两腮,往他嘴里看。
现在哪里还能看到什么,该咽下肚的早都咽下肚了。温潋秋竟然还在那里恍然大悟:“难怪后来吃着有点涩涩的。”
“小哥哥儿,你还能呆成什么样?带不带皮你都吃不出来?” 这个发现对气头上的嬷嬷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毛毛还不算呆,”裘灏扶着温潋秋的肩膀,笑着让他坐在身边,“好歹没把核儿吃了。”
这也是打趣,引得温潋秋不满地赖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
“这都要怪你——”
“怪我什么?”
“你没有同我说清楚。”
这几乎是在耍赖了,温潋秋自己也知道,两颊微红,偷眼看着裘灏,生怕他不吃这一套,会不客气地给他难堪。
“嗯,”裘灏竟然应了下来,“这倒是,什么话都得明明白白地跟你说清楚,靠你自己领悟是靠不住的。”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温潋秋顿时绷住脸,坐直了。
兄弟俩前不久才闹了一段不愉快。温潋秋不和裘灏说话,也不理会他,冷了他十多天。裘灏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得处处示好,倒春寒的时候还主动留着温潋秋在自己房里睡。温潋秋被他抱着,挣也挣不脱,便抡起枕头往他脸上拍。
裘灏也不躲,被他结结实实砸了几下,见他还不停手,忍不住呵斥了一声:“毛毛!”
温潋秋也惊觉自己过分了,委委屈屈地低了头,却也不认错。
裘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己起身披了衣服,竟是要出去的样子。
“哥哥。”温潋秋这才稍微服了软,拉了一下裘灏的衣摆。
“怎么了?”裘灏回过身来,把他的胳膊裹进被褥里,“这里已经暖和了,你就在这里睡。”
“你去哪里?”他爬起来,开始害怕了。裘灏像是要干脆利落地一走了之,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抛开了。
然而,裘灏还是顾着他的,俯身轻轻地推着他,让他睡好。
他想挽留裘灏,可这些天闹别扭的是他,刚刚拿着枕头打人的也是他,他开不了这个口,只能拗着不睡。
“毛毛,你究竟想怎么样?”裘灏明显也焦躁起来,坐在床沿,拉起被子,把他的肩背都裹紧了,揽在了怀里。
这样的怀抱常常让温潋秋觉得很踏实。他扬起脸看着裘灏的表情。裘灏是着急的,也是克制的,这着急是为了他,克制也是为了他,可这着急和恼怒已经很接近,克制和冷淡也有相似的面孔。
想到也许有一天,裘灏面对他时不再是温存和宽容的,而是恼怒和冷落的,温潋秋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自己先被这想象激得恼怒了。
“明明是你,是你想怎么样?你总是骗我!你骗我说你没有亲过别的人,你还说你不打算成家的!你怎么能这样坏!”
他说的声音不算小,裘灏起初像是想掩着他的嘴,可听到他说了什么,就没有动。
温潋秋说完了,还不解气,张口狠狠地咬在他拇指的指节上。那里都是骨骼,皮肤很薄,咬下去一定是很疼的。
裘灏任他咬着,也不阻拦。可不知为什么,温潋秋还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你咬我,你还哭?”裘灏拨了拨他的额发,声音像哄着他似地柔和,“还讲不讲道理了?”
他呜咽着,牙齿不敢用力了,嘴角湿漉漉地沾着泪水和唾液。
“傻毛毛,你让哥哥怎么办?”裘灏把他往怀里抱得更紧了,“哥哥跟你起个誓,好不好?只要你不愿意,哥哥一定不会和别人亲热,也一定不和别人成家。这样行不行?”
温潋秋抬起手,手指穿过裘灏的指缝,抓住了那只被他咬出了牙印的手,急急地要说话。
“你只是嘴上说,”他仰头看着裘灏,“我不相信你。”
“哥哥说话算数。”裘灏低头在他额发上蹭了一下。
“真的吗?”他探究地看裘灏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那样明亮,像是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的。
“可是,”他抽抽鼻子,悲伤地蹙起眉尖,“你的未婚妻怎么办?”
“什么未婚妻?”裘灏问出了口,随即又立刻明白了似的,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傻毛毛。”他亲昵地低下头来,用额头和鼻尖在温潋秋脸上蹭着:“你真是个傻毛毛。”
“我哪里傻了。”温潋秋很生气。
可哥哥身上很暖,鼻梁很挺,蹭着他时很亲密,又让他觉得心里很欢愉。
“哥哥没有未婚妻,”裘灏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含着笑意,“如果不那么说的话,也许就要有了。”
温潋秋听着,这才渐渐地绕过弯儿来。
“我还以为你明白的。”裘灏说。
他的声音低沉,柔柔地隐到心腔里去,带着几分让人害羞的戏谑。温潋秋被这声音迷得晕晕乎乎地,慢慢回想起来,卓昀宜谈论“未婚妻”的时候,哥哥似乎一直都在看着他。可当时那三个字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总要说清楚我才明白。”他嘴上又犟了一句,声调却已经软和得没有立场了。
“现在说清楚了,你还要赶哥哥走吗?”裘灏说着逗他的话,温热地贴近,“还要打哥哥,咬哥哥吗?”
“嗯,”明明是他错了,他却仍撒娇地往裘灏怀里躲,避开耳边让他有些发软的气息,“可你还是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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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赠一则林阜安算命技巧大揭秘。林阜安算命也会有察言观色的成分。他早就注意到了底迪是个被娇惯的孩子。他也很清楚,像底迪这类被惯得太天真太心软的孩子,一旦离开惯着他的人,肯定会面临巨大的落差,所以最好不分开。
不过当然啦,最好是葛格从一开始就不要惯孩子。
葛格做对了的地方是让底迪知道他会无条件地爱他,从此之后底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想到这一点。这会给底迪很多支撑。但葛格做错了的地方是让底迪意识不到这世上会有很多对他不好的人。他爱而娇惯,总以为底迪吃了很多苦,但其实裘仕昌当年最多也只是冷漠,并没有对底迪很坏过。这使得底迪对独立生活的困难缺乏预估,也不懂得如何应对,会吃很多亏。
世俗观念里小孩子和成人最大的分界标准其实在于他们怎么看待恶。所以总有些人无论年龄多大都还像孩子,也总有些人年纪小小就很成熟。 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