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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阳峰的位置倒是与白辞记忆中的差不了多少，只是很明显的比十年前更规整有序，显然鸿曦的整顿还是有用的。

　　齐云舟显然是用自己的方法提前跟门派内打过招呼的，在白辞还在试图感受荒火的精神状态时，守外门的小童已经哒哒哒跑去开门了。

　　齐云舟填好最后一页文件，偏过头看她，温声问道：“荒火的状态还好吗？”

　　白辞应了一声，说，“还行，算是好消息，它现在很平静，应该没有被强硬洗掉契约。”

　　齐云舟叹了口气，道：“阿均……黎均对你有所图，不管是什么目的，至少目前，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白辞应了一声，她有分析对手的习惯，几次交锋下来也大概判断出黎均的目的。

　　黎均对于异性无非就是两种态度，庇护或征服。

　　对象不同，他用的手段也是不同的，比如雪凝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是恩威并施的征服，在强硬的同时露出几分深情，就足以勾的雪凝神魂颠倒，毕竟她一辈子也只见过唯唯诺诺或妖娆浪/荡的侍君，眼界有限。

　　因此如果不是白辞过于自恋的话，黎均大概是想……征服她，黎均最爱看的就是强势冷淡的女孩臣服于他手下，征服带给他的快感甚至高于庇护池柔那种菟丝花的感受。

　　这种目的在白辞眼里跟那些叫嚣着要打败她的人没什么区别，都是痴人说梦。

　　她懒得去想这些糟心的事，道：“让人叫池柔来叫我，你再去查清语说的那天有权利带领弟子的几个人。”

　　齐云舟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去吩咐一边站着的弟子去叫池柔，就见那个小弟子看着他，眼眶含泪，无声的表示抗拒。

　　齐云舟：“……？”

　　他知道白辞的魔王名号会给这些小弟子很大的压力，因此除了鸿曦，谁也不知道来的是魔王，其他人只知道白辞是魔族。

　　齐云舟又下意识看了白辞一眼，在刻意收敛气息的情况下，她看上去只像是个冷淡一些的千金小姐，并不至于让人看一眼就畏惧。

　　他收回目光，温声问道：“是师妹不方便吗？”

　　那小弟子突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忙道：“对对对，池师姐今早起来不舒服，恐怕来不了。”

　　白辞正握着一个茶杯发呆，她本来也没有非要见池柔，就是想了解一下黎均没有齐云舟牺牲铺路的十年里日常做什么，问齐云舟也是可以的，但他这态度反而让白辞察觉到了不对：“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小弟子支支吾吾不敢吭声，白辞就顺势把茶杯放下，站起身道：“我去见她，能说话就行。”

　　齐云舟见小弟子实在害怕，皱了皱眉，道：“你实话实说，前辈只是来了解情况的，不会为难师妹。”

　　白辞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孩估计是怕圣女族来人找池柔麻烦，似笑非笑地扯过齐云舟一靠，道：“我不是圣女族的人，你别怕。”

　　那小弟子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哪里见过这场面，看白辞半靠在齐云舟身上，一瞬间眼神简直像是在看臭名昭著的采花贼，震惊又委屈：“你、你……”

　　齐云舟按了按眉心，道：“前辈开玩笑呢，你别怕。”

　　但很显然没什么效果。

　　白辞撇了撇嘴，有点不耐烦，就站直回身到座位上坐下，道：“你说吧，我就来问个事，不会动手伤人，这点你师兄可以以性命担保。”

　　齐云舟：“……嗯，是的。”

　　小弟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白辞一眼，显然对齐云舟的信任让他克服了这种恐惧，他犹豫片刻，道：“师姐有孕了，师兄又不见踪影，那个雪凝姑娘傲的很，我们怕……”

　　白辞：“……？？？”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怀孕了？？？”

　　小弟子吸了吸鼻子，说：“师姐。”

　　齐云舟就是再好的脾气，这时候脸色也不禁难看了起来。

　　这可不止是家丑了。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还有谁知道？”

　　小弟子脖子一缩，说：“师兄你离开没多久，师姐就在演武堂前晕倒了，还有血……不然，就是这位前辈打死我，我也不敢说啊。”

　　就是说，基本都知道了。

　　白辞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她在知道对方只是怕雪凝派人来报复后就打消了嫌疑，刚也就是想逗小孩玩玩，没想到会挖出这么不合时宜的消息……容欢有说黎均有孩子吗？没有吧？他女人的数量多到数不清，谁知道有几个孩子，白辞会知道池柔还是因为她是黎均第一个女人。

　　齐云舟沉声道：“我去见师父。”

　　说完他又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白辞，显然不知道怎么安排她。

　　白辞摊了摊手，说，“没事，不用顾及我，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让这小孩带我去看看池柔吧，如果她状态还好我就问问，如果不好我就当路过。”

　　齐云舟迟疑片刻，道：“小柯，带前辈去看看师妹，我很快回来。”

　　那句“我很快回来”显然给了他勇气，小弟子嗯了一声，哆哆嗦嗦上前道：“这位……前辈，请跟我来吧。”

　　白辞三两句挖出人家私事，心里正虚着，也没再多逗他，乖乖就跟着他走。

　　丹阳峰虽然是主峰，但最初并不收女弟子，只有在后来鸿曦上位后才破除了这个规定，由弟子自由选择。

　　为了避嫌，他专门为女弟子门开辟了一个地方，离得还挺远，白辞也不知道自己跟着晃悠了多久，才远远看到“静姝”二字。

　　这就是女弟子居住的地方了。

　　她看着眼前环境清幽、如小村落一般的住所，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得出来，鸿曦对这些弟子都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可惜黎均一个人任性，毁了两个甚至更多的人。

　　池柔住的小院在最里侧，小弟子不方便进去，只为她指了路。白辞大概扫了一眼这里的布局，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

　　她进去时正好有个小姑娘在晾衣服，大概是因为早有准备，小姑娘没有刚才那个小弟子那样怕，但她显然也有点局促，小声道了句“师姐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就匆匆行了礼躲回了房间。

　　池柔就住她隔壁，白辞在门外停下，想了想，问道：“吃东西么？”

　　好半响，房间内才传来一个女孩沙哑的声音：“不必，请回吧。”

　　白辞有点发愁，她不会应付别人，尤其是处于悲痛中的人。

　　踹门闯进去吧，齐云舟恐怕不会高兴；再说点别的吧，白辞总觉得她不适合跟人沟通，因为每次她想安慰别人，对方都会更愤怒。

　　继任以来堪称无往不利的白辞头一次感到了棘手。

　　她挠了挠脸，说：“多少吃点呗，干嘛用黎均的错来折腾自己？”

　　白辞其实总是不能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若换了是她，黎均此刻恐怕早就碎成一段一段的了，男人背叛了就杀了换一个，有什么可伤心的。

　　她说完里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白辞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纸窗户上隐隐约约的人影，觉得自己这次怕是白跑一趟。

　　虽然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白辞正要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听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回头看过去，苍白娇柔的少女用手抵着门板，轻声道：“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辞愣了一下，道：“你知道我？”

　　她摇摇头，微微笑了笑：“师妹和前辈们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而且您看着，不像是凡人。”

　　“你倒是聪明，”白辞说，“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

　　她想了想，又干巴巴地安慰道：“是黎均配不上你。”

　　池柔一笑，侧身道：“前辈请吧。”

　　白辞看着她，良久才慢吞吞应了一声，“好。”

　　池柔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相貌，眉眼秀丽精致，气质柔美但不柔弱，身姿纤弱却不单薄，从气息来看，实力亦是不俗。

　　毕竟是鸿曦第一个女弟子，没有实力和天赋，又如何服众？她也曾是人人敬仰的大师姐，惊才绝艳，万里挑一，并不逊色于男子，可到底还是输给了感情，做了黎均背后的一片绿叶，还是快枯萎的那种。

　　池柔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热茶推给她，道：“前辈有什么想问的，就请说吧。”

　　白辞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怎么看黎均的？”

　　说完她就恨不得时光能倒回，这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池柔却并不介意，有些惆怅的笑了笑，看着茶水漾出浅浅的波纹，垂下眼道：“怎么看的？师父领他进门那天，我当他是身世可怜要人照顾的小师弟，事事体贴照顾；后来他大了，我当他是我未来丈夫……如今，我也不知道怎么看他了。”

　　她顿了顿，突然问道：“前辈，若是按您的理解……感情是什么样呢？”

　　白辞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些年来，男女之情给她的印象太差了，不管是白子瑜和白瑶、哲圣和景潼、冥修和他的所谓真爱，还是黎均和他的一众女人，都让她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她淡淡答：“不怎么样，害人害己。” 大魔王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