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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柔对她的回答没有表示任何惊讶,只是笑笑,道:“也许吧。”
白辞含糊应了一声,坐端,微微正色道:“现在黎均做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你的私事我不插手,但我希望你能配合我问一些有关他的问题,可以吗?”
黎均对齐云舟的真心有多少她不确定,这个人太善于伪装,想要更正确的答案,还是要尝试将两个视角结合起来。
白辞看着池柔情绪还算稳定,没有要死要活哭天喊地,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只要她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反感,就还是能问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伤害不伤害了。
池柔道:“你问。”
白辞斟酌着字句问道:“我记得,在十年前,齐云舟遇到过一次蛟龙,那时黎均也在,对吗?”
池柔愣了一下,道:“是的。”
“那之后,黎均是什么状态?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并与他相爱的?”
白辞的性格所致,哪怕她刻意收敛了几分,但说着说着,语气还是忍不住咄咄逼人起来。
池柔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适应地按了按眉心,才道:“赵师叔和哲圣长老去后,阿均相较以往更沉闷了,那时我们还并不是很熟悉,后来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我下山采买,他受魔族追杀,在那之后,我们开始熟悉。”
白辞说,“既然已经约定暂时和解,魔族就不会无缘无故追杀正道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几分不确定,那个时候是冥修掌权,魔族乱七八糟,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暗地里破坏规矩。
池柔不置可否。白辞看着她停顿片刻,也觉得自己的说辞有点站不住脚,就道:“你还记得追杀他的那些人有什么特征吗?”
池柔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他们看到我之后就跑了,我只记得那天我从阿均手中拿出的一块碎布上有一个‘日’字,看上去像是从一面旗子上扯下来的,因为当时阿均烧到没有意识还是死不放手,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
白辞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子上点了点,随后道:“好,我明白了,谢谢。”
‘日’?
魔族信仰图腾,凡是大户人家,都是恨不得将图腾刻在脸上的,但白辞对魔族的高层贵族并不太熟悉,只知道几个常打交道的,信仰都不与‘日’有关。
什么意思呢……?太阳?时间?某一天?
白辞正出着神,就听池柔盖上茶杯盖,温声道:“抱歉,这位前辈,我有些困了。”
白辞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应了一声,道:“哦,那你早点休息。”
池柔微微一笑,并不应答,白辞也没什么可问的了,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睡醒了还是吃点吧,别真饿死了。不管你是想宰了黎均给自己报仇还是想等他回来要个说法,都得先保证自己活着。”
池柔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呀。”
修士哪会那么容易饿死?白辞也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
齐云舟接过鸿曦递过来的名单,脸色凝重。
鸿曦道:“那天安排夜巡的都在上面,领头的也就那么几个,施冠玉,宁河,池羽,就她们几个负责,女弟子那里是池柔和于玲。”
齐云舟神色犹疑不定,好半响才道:“都是在丹阳峰待了至少十年,资历很深,也信得过的师弟师妹。”
鸿曦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人忠诚的原因可能不多,但背叛的理由却有千万种。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而为就是,想必魔王陛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提到白辞,齐云舟脸色缓和了一些,道:“陛下那里不用担心,我主要是怕魔族里还有主战派在里头瞎搅和。”
鸿曦笑了笑,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族敌对千年,那些仇恨哪里是短短百年就能化解的,别说魔族会有人偷偷作乱,就是我们这边,也不能保证有冲动的修士越境猎杀几个魔族,最混乱的那些年,还有人贩卖魔族姑娘给人类修士虐杀泄愤呢。”
齐云舟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听过去那些恶心荒唐的事,便道:“这个先不急,以后多观察一下……重点观察小五和池柔师妹,他们与阿均有联系,未必没有勾结魔族的可能。”
齐云舟说这话时语气冷静,若非鸿曦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还真当他毫不在意这些师弟师妹们。
他叹了口气,心里也有点堵得慌,随口找了个话题道:“你对魔王陛下,似乎很是亲近?”
齐云舟一顿,抬眸看他:“以前有些交情,信得过。”
鸿曦含糊地应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说,“啊,是这样吗,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注意……这位魔王陛下,据传言是十多年前白家主白舜的养女,打小就性情桀骜暴虐,她继任大典的时候,我去看过一眼……阿深和师叔的死,似乎与她有关,你小心些。”
齐云舟愣了一下,捏着名单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收紧:“白舜私自囚禁魔族少女,将她们当做药物对待,手段残酷,她不过是反抗而已,何至于被称为‘桀骜暴虐’?”
鸿曦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许久才道:“白辞毕竟出身魔族。”
齐云舟道:“师父曾教我,不要‘人云亦云’。”
鸿曦张了张嘴,叹息道:“罢了,是我老糊涂了。”
人年纪一大就容易怀旧,鸿曦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总是梦见过去,想起哲圣曾背着他下山买糖,赵深少年时黏着他叫师兄,赵长安刚被带回丹阳峰时满身伤痕,怯怯地叫他师叔的模样……
他想了想,又道:“但白辞弑父是事实,天理伦常不可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齐云舟垂下眼,坚持道:“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鸿曦也不知该说什么,叹息一声,挥挥手正要让他下去,就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嗤笑声自门外传来,随后一道冷风伴着狂暴的灵力刮进来,白辞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好一个天理伦常。”
鸿曦脸色骤变。
白辞接着说,“你们丹阳峰的哲圣长老抛妻弃子,算不算有违伦常?你们正道世家家主囚禁虐待养女,算不算有违伦常?你亲爱的两个弟子珠胎暗结,还掺合进了你们口中的一个魔族妖女,算有违伦常吗?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怎么就好意思盯着本座的家事过不去?”
鸿曦无言以对,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是我狭隘了……您见谅。”
白辞没打算为难他,鸿曦虽然常被评价说“离经叛道”,但该有的想法还是有,他经历过两族最混乱的时期,对魔族的提防几乎刻进了血肉里。他只是在出了黎均的事后有些担心齐云舟被魔族利用,这倒也没什么,况且他的能力和人品还是有的。
她只当没听到,盯着正在发愣的齐云舟道:“查出什么了没?”
齐云舟回过神,道:“那天领头的弟子们共五个,有三个师弟,两个师妹。”
白辞点头道:“哦,你出来说。”
齐云舟下意识看了一眼鸿曦,见对方点头后才叹了口气,垂下眼跟着白辞往出走。
白辞走到院门口处停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张望的鸿曦,似笑非笑道:“聊的挺开心?”
齐云舟按了按眉心,苦笑道:“抱歉,师父他没有恶意……”
他顿了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好半响,他才问道:“您听了多少?”
白辞笑眯眯道:“你说鸿曦教你不要人云亦云那。”
齐云舟抿了抿唇,看着白辞难得灿烂的笑容,却莫名觉得疏离。
他有种放任这个话题不管就会玩完的感觉,突然道:“在那之前,师父是想到了死去的师叔,说他们的死似乎与您有关,并提醒我……您在白家的事。”
白辞一挑眉:“所以你跟他说不要人云亦云?”
齐云舟没有吭声。
白辞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漫不经心道:“别紧张,我又不会做什么,骂我的人多了去了,鸿曦好歹还知道羞愧。以前指着我鼻子骂的人,我不也没杀,天底下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能挨个把他们杀了吗?“
“况且,”白辞偏过头,微微抬眸看着天际,笑吟吟道:“就算他们全都加起来,也不够我杀的。”
齐云舟没有说话。
他看着白辞,她正站在阳光之下,身上有一层淡淡的明亮金边,仿若神迹。
抛开白辞高高在上的魔王身份,她似乎只是个略有些恶趣味的顽劣少女,爱看热闹,爱逗人玩,有些小脾气,和那些不堪的传言根本没有任何共通之处。
齐云舟微微失神,突然想到十年前,他带着伤,大脑空茫地正要离开那条蛟龙的尸体身边,身子突然停住,心口猛的涌上一股暖意,伴着微微的刺痛,他问,“谁?”
意识没有声音,辨不出男女,那个人回答的很烦躁,他从语气中意识到这大概是一个长期处于高位的长辈,磕磕绊绊地相处十余天,“前辈”带着他的旧疾走了。
那是齐氏代代传下来的旧疾,只能由一人牵引进自己体内控制,而对方必定重创,鸿曦当年替齐灏解决了旧疾,还是在齐灏已经解决了部分的情况下,都受了重伤,闭关近十年才算恢复。
那她呢?
走的干脆果决,连姓名都不曾留下。
可即使隔了十余年,隔着一副陌生又熟悉的皮囊,他还是能凭着对方的神韵一眼认出来——
“前辈。”
齐云舟突然开口道:“对不起。”
那些愚昧无知的谣言,人云亦云,刻意夸大的虚假真相……都是白辞真实承受过的。
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魔王的千层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