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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我们分手吧

傲骄与执着 流浪者乌托邦 18754 2021-04-06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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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点,夜仿佛才刚刚开始,风却越来越猛,天空黑得慑人,像是一个无边的黑洞,将满天的星子都吞噬掉了。

  金东方站在走廊的窗前,探出半个身子,英俊的脸庞在暗色里若隐若现,表情亦隐匿在暗色里。

  耳畔听着外面夜风的狂啸,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不时地从颊边拂过,风很大,刮在脸上很疼,如同匕首割了一刀又一刀。

  他的手也探出窗外,手心里摊着一个小小的方盒,里面是刚刚才买回来的钻戒,外面被精致的包装裹着,粉红的丝带打成了漂亮的蝴蝶结,垂下两条长长的丝带,那丝带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稍稍将手往回收一收,那丝带飘荡得就不再那么厉害,可怜地垂落下来,他再将手往外伸一伸,风立刻又猛了起来,于是那可怜的丝带又如之前那样颤动起来,仿佛充满了惊惧。

  丝带在风中可以收放自如,可是爱上一个人后再收回心,心就会碎了。

  爱情如果说最伤人,不是她不爱你,也不是你不爱她,而是明明两个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哪怕用尽毕生的精力,透支一辈子的幸运,也还是不能在一起。

  望着,却不可以拥抱。想着,却不可以拥有。

  默默地从楼梯走下,从9楼到1楼,一步一步地走,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夜色逐渐加深,万家灯火一盏盏亮起,照亮了漆黑的城市,四通八达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夜归的车辆排成长龙,每一辆车的主人都在焦急,只有金东方例外。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疾不徐地面对着拥堵,他不但不希望交通好转,反而希望这条路就这么一直堵下去,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回家、不必去面对什么了。

  只是,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的终须面对。

  9点,车子缓缓地停靠在楼下,金东方下了车,却没有勇气立即上楼,轻轻地关上车门,斜斜地站着,随手掏出烟盒,点燃一根,尼古丁的味道蔓延开来,烟雾升腾,隐匿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幽暗的眼眸在夜色里依旧呈现出邃亮,却氤氲了几许迷离,甚至有些彷徨。

  顾仪容痛苦的疑问犹言在耳。她问她的女儿是谁,陈梦颖不肯说,他却知道。

  这一刻,金东方甚至痛恨起自己来,他为什么要知道小彤和陈梦颖的关系,为什么要知道?

  也许小彤是对的,她一直对他保持缄默,可是他非要弄个水落石出,这下好了,他全都知道了,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如果他不知道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做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哪怕她当初是为了朱凯文才答应跟他在一起的都没关系,总好过现在……好过他们是……兄妹。

  仰头望向楼上,某间窗户里透过温暖的灯光,那抹光线让他心暖又心酸,那里,有她在。

  想到这里,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自嘲。

  爱情?

  也许他这辈子注定了与幸福无缘。

  爱一个人,是一件磨人的事情。而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

  只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怎么会这么薄,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相爱甚至还不到一天。

  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响起,他没有接,但是他知道是谁打来的,金家大宅的晚宴开始了,也许就等他了,等他把谁领回去。

  楼上,凌彤萱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双手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

  不知道怎么回事,金东方离开后没多久她的心神就开始没来由地慌乱起来,一颗心脏紧紧地揪着,脑子也浑浑噩噩的,就好像是有预感,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不愿意胡思乱想,所以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饭菜早已经做好了,她只好整理房间,洗了床单,拖了地,每一块瓷砖也都擦得闪亮,直到所有的地方都纤尘不染,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

  看了看时间,已经9点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不不,不可能,会出什么事呢,不要自己吓自己!

  凌彤萱在心里勉力安慰自己,卸下满腹心事,轻轻步向窗边。

  借由着昏黄的路灯,她清楚地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还有车子旁边的男人,她的一颗心终于平稳地落下了,可是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奔下了楼,飞蛾扑火似的,忍不住迎向了他。

  金东方站在原地,凝目望着楼梯口的方向,深邃黝黑的瞳眸,迷蒙而阴郁。

  凌彤萱到了金东方跟前,刚刚要抬眸微笑,却被他寡淡的表情所怔住,小兔般的眼眸瞬间冲撞进他深不可测的瞳眸里。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那深不见底的黑潭里,让人看不清里面隐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可是却让她感觉到好孤单,他好像有满腹心事。

  她的鼻头蓦地微酸,她好想为他抚平眉心的褶皱。

  “怎么下来了,嗯?”他忽然开口,声音沉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低哑。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出实话,也许那样会让他误以为她很不矜持,可是她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获得幸福的良机,一旦逝去就不会再有,她不想因为莫名的羞怯,而失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

  于是她忍住脸红,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想你了。”

  明明他才离开了一下下,可是她却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已经隔了万水千山,她不敢告诉他,刚刚她一直好担心好紧张,她害怕他不会回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可是她就是没来由地心慌,她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样患得患失,可是她是,她一秒钟见不到他都会心慌,直到他现在站在她面前了,她还是心里惴惴。

  金东方明显呆愣住了,心却霎时变柔软了,他太了解她的性格,如若不是真的想念,她是断然不会亲口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她有多单纯、多容易害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生气或是羞涩的时候,白皙的小脸都会转红,看起来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打从心底里怜惜。

  自己的话一说完,凌彤萱便轻轻垂下了头,耳根偷偷泛红,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她不后悔。

  金东方默默望着她,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大发夹束在脑后,露出了纤细姣美的脖颈,衣领微开,肌肤上还残留着他不久之前留下的吻痕。

  深沉的眼眸,忽然一紧,寒戾的目光,隐匿着痛苦。

  兄妹……乱伦……

  当这四个字闪过脑海,英俊的脸庞忽然罩上一层阴霾,高大的身躯甚至微微一晃,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凌彤萱狐疑地抬起头来,一脸的困惑,“阿King……?”

  金东方没有回应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倏地转身,移动脚步朝着楼上走去,凌彤萱快步追上。

  到了门口,他伸出手,握住那柄雕刻着精细纹路的金属门把,同一时间,有只纤细柔软的小手也同时伸出,去握那个门把,但是她比他稍慢了一拍,小手没握到门把,反而握到了他的手。

  金东方缓缓低头,看着两人碰到在一起的手,猛地甩开。

  凌彤萱忽然一愣,抬眸望向金东方,眼睛里明显浮现出受伤的颜色。

  金东方也是一怔,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一想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有一半是相同的,他就会感到罪恶,哪怕只是牵一下她的手都会觉得那是十恶不赦。

  瞥见她眼底的受伤,他的心也在剧烈地撕扯,可是他不能心软!

  欲望之门一旦开启,就会绵延不绝,他对她做过那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不是一个纵欲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清简的,可是一遇到她,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其实兄妹之间牵牵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把持得住自己,他想要的绝对不仅仅是牵手那么简单,他怕自己的身体失控。

  可是她瞬间苍白的脸蛋和瞬间空洞的眼神,却也快让他的理智失控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一个小时?一分钟?还是下一秒他就轰然崩溃?

  凌彤萱咬了咬唇,微粉的脸蛋上早已经失去了血色,默了默,她恍若不经意地,飞快地缩回自己的手,低头道歉,“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好颤抖,甚至像是快哭了,就连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慌成这个样子,她刚刚做错了吗,她不该奔下楼去接他的,他们的感情才刚刚确定下来,也许他还不习惯两个人太快黏在一起,她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又抓了他的手,他会不会以为她太主动、太缠人了,可是……可是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只是……

  思绪进行不下去,眼泪就已经掉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有过恋爱的经验,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就这样傻里傻气的。

  “没关系!”金东方忽然沉声说道,声线里带着某种压抑,“是我不好,是我觉得自己才刚刚去过医院,手太脏了,会有细菌,我怕会传染。”

  冷硬的心,濒于崩溃的理智,在她眼泪掉下的那一刹那,全都不能左右他了,因为……他无法看着她哭。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她忽然有一种怪异的念头,好想继续听他的声音,就这么听一辈子。

  “进屋吧!”金东方打开房门,见她还是站着不动,淡淡勾唇,“我们该吃饭了。”

  “呃,好!”凌彤萱这才猛然惊醒,发现他已经替她拉开了门,连忙走了进去。

  对哦,她怎么会忘记他的洁癖呢。真是好笨!

  金东方跟着她身后走进,在门口略微停顿了几秒,他告诉自己,只是吃一顿饭,最后一顿饭!

  他关好房门后,直接走进了浴室,说是要洗手,但一进去后,便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冰凉的水花直接撩上了脸颊,冷得彻骨。

  饭菜早已经摆上了餐桌,凌彤萱在厨房里做着最后的准备,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浴室的方向,有些心酸地一笑。

  金东方忽然去房间里翻了一通,不多时后找出了一张小小的折叠式书桌,这是他从前用来在床上打电脑时用的,他将小书桌擦干净,然后搬到了餐厅,将餐桌上那些饭菜一样一样地端了下来,转而摆上小书桌,凌彤萱不明所以,狐疑着望着他,直到他将盘碗全都转移,然后他端着整张书桌走向了阁楼。

  她好奇地跟了上去。

  这套公寓是顶楼,上面附带着小小的阁楼,金东方将小书桌放在地中央,又找来一个圆圆的软垫铺在地上,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软垫上,然后他才走到对面,席地而坐。

  “你看。”他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幽幽响起。

  她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望去,然后,骤然屏住了呼吸。

  头顶上,没有屋顶,而是一整片阒暗的天际,一颗一颗晶莹而又闪亮的星星挂在如黑色丝绒一般的夜幕上,好像整个璀璨的银河系,都洒落在她的眼前。

  在上海,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星空,亮晶晶的,让她眼花缭乱。

  阁楼里没有开灯,他们头顶皎洁的月光成了唯一的照明,一切的一切,都在月色里泛起朦胧。

  天窗开启,凉凉的风吹进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星星在眨眼,偶然之间,有一颗银亮的火流星拖曳着残红的尾巴扫过,迸出灿亮的火花。

  这里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可是她却觉得好美好美,美得快要醉了。

  他望着她着迷的神情,情思起伏,看来她很喜欢他的这个安排,他终于可以为她做一件浪漫的事。

  看她望着星空,像个孩子似的高兴,他就觉得心满意足。

  “好漂亮。”她收回视线望向他,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然后,被他深邃的眼眸攫住,眼睛瞬也不瞬。

  夜色里,他邃亮的瞳眸如大漠中的星辰闪烁,将她的身心吸引了过去。

  他望着她,深刻而且专注,而她也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角。甜甜一笑。

  微凉的风吹动她的发丝,她轻轻打了个哆嗦。

  “冷吗?”他看见她单薄的衣衫,便主动拿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肩头。

  “不用了。”她推拒着,抬眸迎上他的俊容。

  “穿上吧。”

  “好。”她感觉到他残留的体温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很是温暖。

  两人开始用餐,他喝着红酒,她喝着酸梅汁,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酸梅汁竟然是甜的,甜得牙齿都快碎掉。

  用餐的过程,他们几乎没有言语交流,但是气氛却是那样温馨,他帮她夹每一道菜,将她的碗里堆成小山,她其实吃不下那么多,但是却很努力地吃,把胃撑得鼓鼓的,心也满满的。

  八道菜,虽然都是小盘的,但是两个人来吃的话当然还是嫌多,当他们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凌彤萱不由得发出惋惜,“好浪费哦,阿King,你再吃一点,全部吃完好不好?”

  金东方握着筷子的左手微微一紧,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吃着菜。

  凌彤萱早已经吃饱了,所以放下了碗筷,双手支着下巴,眸中带笑地凝望着他,用眼神鼓励他,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可是最后,金东方把每一样菜都多吃了一些,但是每一样又都留下了一点。

  凌彤萱忍不住叹息,就剩下那么一点点而已,他明明就可以全部吃完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故意留下来呢?

  她不由得泄气,在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却听到他突如其来的一句低喃,“这顿饭我永远也不想吃完。”

  “吧”的一声,是打火机发出的声响,他点燃一根香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了起来,凌彤萱不由得蹙眉,“阿King,吸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刚刚才吃完饭。”

  金东方听而不闻,他背对着她站着,透过小小的窗望向外面,指间的烟袅袅地燃着,烟灰散落到地上,星星点点。

  凌彤萱望着他那若有所思的侧面,眉心不自觉地蹙得更紧,他高瘦的身材明明那么挺拔,但她怎么忽然觉得他身上似乎隐隐地流露出一抹脆弱呢,她没有忘记他刚刚回来的时候那么低沉的样子,难道……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King,阿姨的身体怎么样了?”她内心里纠结的时候,话已经不自觉地出了口。

  金东方的背脊微微一僵,夹在指间的那根烟被掐出了一记凹痕,那不是她的阿姨,那是她的妈妈,亲生妈妈啊!

  她对陈梦颖的感情那么深那么重,倘若她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另有其人。她一定会很伤心吧,而她的亲生妈妈却又命不久矣,到时候她可怎么面对,一定是痛不欲生吧。

  老天爷,你不仅给了我一个难题,你难道还想逼死她吗?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有多需要爱,可是一个养母、一个亲妈,却全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她于罔顾,她原本就已经破碎的心灵伤口上还要再被洒盐吗?

  “今晚月色不错,有没有兴趣出去走一走?”金东方忽然沉声说道,话一出口自己也是一愣,欲壑难填,吃完了饭,但是他还是不想说结束,爱情太短,遗忘却太长。

  “出去走一走?”凌彤萱站起身,也踱步到了窗前,天边一轮明月高高挂着,投射出银白的光芒,确实迷人。

  “好啊。”刚刚点了头,心里却又懊恼起来,今天她穿得不够漂亮,应该穿那条白色的长裙才对。

  凌彤萱,你变虚荣了。她暗暗斥责自己。

  可是,女为悦己者容。

  脸上微微一红,她连忙转过身去。

  十分钟后,两个人准备出门,凌彤萱觉得晚上天气凉,便顺手拿了金东方的外套,可不经意地碰到他口袋里一个硬硬的东西,摸起来像是个小方盒。

  她的心跳忽然不可抑制地加速。

  “走吧!”金东方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缓缓从阁楼上走下。

  凌彤萱呼吸一紧,却佯装平静,朝他微微一笑,温柔地叮咛道,“你记得拿钥匙,不然我们就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金东方的瞳孔骤然一缩,她说对了,这一走,只有往生,没有回路。

  月下,两个人并肩走着,他们的影子被拉得细长细长。

  金东方略微走在她前面,只快大半步的样子。他的双手插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姿势潇洒。

  凌彤萱也把自己的手缩在衣袖里,心里却是惴惴的,如果没有猜错,他西装外套里的那个小方盒里面装的应该是戒指。

  他会向她求婚吗?

  好紧张!

  如果他真的求婚,她该怎么回答?

  她没有过这种经验,所以只好努力回想电影里的情节,可是她的脑子一下子像是生锈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YES,IDO。

  不对不对,这个是婚礼宣誓的时候才说的。

  哎呀,她怎么这么不知羞,他还没有求婚呢,她居然就想到结婚去了!

  凌彤萱用力吞了下口水,吞咽下心头的躁动,脸颊却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连耳朵都跟着发烫。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耳垂,不经意间腕部的手表蹭上了脸颊,金属的冰凉与灼烫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底幽微的情弦缓缓波动。

  缓缓放下手,特意看了一下时间,他们都走了好久了,他怎么还不开口?

  她偷偷地觑了一眼他的身影,心里紧张而又期待。

  “怎么不走了,累了?”金东方察觉到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那个身影慢慢落在了后面,忽然顿住脚步,扭头去问。

  “没有没有。”凌彤萱连连摇头,望着他比星辰还要灿亮的黑眸,感觉到他散发出一股磁石般的力量,恍若要将她的心魂夺去一般。

  她无助地眨了眨眼睛,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轻颤,理智与情感正在强烈地拉锯着,明知道应该耐心等待,可心里又忍不住想要快点听到他开口。

  走,继续走,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终于到她走不动了,他也似乎是精疲力尽了。

  “阿King,我有话跟你说。”她等不及了,她好累,如果他觉得别扭,那么她来说也可以。

  “小彤,我有话跟你说。”他无法拖延了,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他也要说。

  两个人一起开口,彼此都是一怔。

  “你先说。”

  “你先说。”

  四目相对,他们的视线在白白的月光下胶着。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凌彤萱的惊讶大于惊喜。她错楞了一下,内心忐忑。

  正常情况下,金东方总是从容冷静,说话从来不会犹豫不决,他如果有什么事情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而不是这样慢慢吞吞。

  求婚的话真的那么难以启齿吗?

  她不知道,她不了解男人的心理,可是她愿意体谅他。

  她知道若是想从金东方嘴里听到什么甜言蜜语似乎不太可能,可是她不在乎,他虽然没有对她说“我爱你”,可是他为她做过的,远比这三个字多得多,不过他若是想说,她当然也愿意接受,而且她会鼓励他。

  “前面有便利店,我们去买水好吗?”她望着街角的那片亮光,柔声说道。

  “嗯。”金东方点了点头,声音愈加低沉。

  便利店距离他们只有几百米,门口有自动贩售机,凌彤萱丢了硬币进去。机器里自动滚出一瓶气泡矿泉水,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给你。有什么话,喝完水再说。”她暗示性地对他说,她想他可能是太紧张了,也许每个男人求婚之前都会这样,他也不例外。

  金东方没有回答,眸色沉重地接过矿泉水,指节握着瓶子,竟有些颤抖,他从未如此怯懦,就算现在公司破产,他也可以勇敢面对,可现在却是,他对她允诺的感情破产了。

  他旋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缓了缓,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真是讽刺,就在他即将要毁灭一切美好的时候,居然还是她给他勇气。

  “小彤……我有话想跟你说……”他握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瓶子发出微微尖锐的声响,就像是他的心坠落冰湖。

  “我知道,你说吧。”她微笑以对。

  望着她嫣然的笑容。金东方开启的唇角再次僵住,她那双清澈而温柔的眼眸,让他开了不口,她的柔情只会让他更难受,这不公平,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不,还是我们一起说吧。”这样的话,起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说出她想说的话,否则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凌彤萱眨了眨眼,像是思索,然后慎重地点头,“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再次胶着,天边的月却忽然躲进了云层,连星星也黯淡了几分。

  1、2、3。

  他们在心中同时默数,然后一起开口。

  “我想结婚。”她鼓足了勇气说道。

  “我们分手。”他也同样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说道。

  凌彤萱的脑中轰然巨响,呆怔了好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昏倒了,可是没有,可惜没有。

  世界安静下来,空气凝固起来。连呼吸都变成了奢侈。

  金东方闭着眼睛,甚至已经侧过了一边脸颊等待她的耳光,可是半晌过去,她没有任何动静,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她在哭,安静地哭。

  她纤细姣美的脸蛋上挂着两行清泪,红肿的双眼像是在指责他的残忍,咬紧着的唇瓣早已苍白,一点微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血。

  而她的血跟他体内的有一半相同。

  金东方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掌中的矿泉水瓶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声,滚落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而此时,凌彤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地转身就跑。

  金东方望着她纤细的背影越跑越远,怔忡地握紧了拳头,她像个走失的小女孩,无依无靠,整个人和整颗心都流离失所。

  月亮再次从云层里露出,照出了他眸里那浓得化不开的哀怨和一闪而过的泪光。

  空荡的街头,金东方默默地抽着烟,指间的烟火明明灭灭,好似芍药遍地,红极成灰。

  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直到烟盒里的香烟没有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空荡荡的烟盒,心情愈加地阴郁,掌心一紧,将烟盒捏成了一团,扬手掷向了远处的垃圾桶。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投进,皱成一团的白色烟盒撞上了垃圾桶的边缘,然后又轻轻地弹回他的脚边。

  他抬脚一踢,将它踢出了两米外。

  他往前走,走到它跟前,再次踢了一脚,烟盒又被踢得远远的了。

  如是,反反复复。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她的住处,他就站在大楼下,默默地遥望着她的窗户。

  屋子里面没有灯光。

  她睡了吗,还是正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她的笑容那么美,可是他却总是把她弄哭,想到她刚刚紧咬着唇瓣,想哭却又忍着不出声的隐忍模样,他的心就一阵阵绞痛。

  如果她打他、骂他,他心里也许还会好过一点,她也会把情绪发泄出来,可是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他,可是她的眼泪却给了他最直接的回击,他的心被她一滴滴的泪水所灼痛。

  望着那黑漆漆的窗户,他想象着她一个人躲在冰冷的被子里伤心地哭,甚至可能会含着眼泪直到天明,不,不!

  “小彤!”金东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拔腿就朝着楼梯奔去。

  他放心不下她!

  他对她也无法放手!

  爱一个人很难,放弃自己所爱的人更难!

  兄妹就兄妹吧,只要他们恪守自己,发乎情止乎礼,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就像是朋友那样也好,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终生不娶。

  君若安好,便是晴天。

  寂静的楼道,急促的奔跑,相遇原本已是一种幸福。

  金东方吸呼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按下门铃。

  叮咚的门铃声,让缩在被子里的凌彤萱吓了一跳,本来痛苦的意识让她没有睡意,可是回来后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折腾了好一阵后狂吐了一番,虚弱的身子让她承受不住更多的悲伤,连衣服也没有换,就爬上了床,在咸咸的泪水中入眠。

  双眼紧紧闭着,她半睡半醒,可意识却是清醒的。

  分手,在她满心欢喜等待他求婚的时候,他居然说了分手。

  她难过,可是她不明白,一切都好好的,他为什么忽然说分手呢。

  因为事发突然,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慌慌张张地跑掉了,可是回来之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她才忽然想到自己连个为什么都没有问,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他分开了。

  回想这一整天的事情,她察觉到自从他从医院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她了解他,也知道若是金东方不想说的话,任谁怎么逼问都不会说,可是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是刚刚那一阵呕吐提醒了她,她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宝宝,所以她还是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他们的孩子一个机会。

  门铃作响,她知道是他,他来这里,是为了道歉,还是想要收回分手的话,抑或者是为了其他什么别的?

  不管是什么,她都决定去开门。

  这一次,她会冷静,不光是为了自己,更为了肚子里的宝宝。

  下了决定,凌彤萱揉揉红肿的双眼,掀开被子爬起来,内心惴惴,却还是勇敢地走了出去。

  路过厨房,她特意停下脚步,进去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轻轻喝了两口,藉此清洗迷失的灵魂。

  她需要清醒。

  她的手放在门把上,颤抖着将门打开。

  透过门缝,走廊里橘黄的灯光令她的双眼不舒服,她举起手来遮挡。

  “小彤!”金东方在门开启的一瞬间就冲上前去,他立即打量她的脸,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明显哭过,他看得出她的唇在颤抖,却还是在强忍情绪。

  “对不起!”他拥住她纤细的身子,情难自禁地低下头在她颈边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小彤,原谅我,好吗?”

  他将她抱得好紧好紧,那力道甚至弄疼了她,凌彤萱不自觉地蹙眉,挣扎,“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金东方呢喃地道歉,却不放开她。这样抱着她,他所有烦躁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这样就好了,只要他还可以见到她,还可以这样拥着她,就可以了。兄妹,朋友,恋人,都不过是一个名称罢了,唯有感情是真的,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他忍不住心疼地吻上她微肿的眼皮,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怜惜。

  面对他的温柔,凌彤萱有些羞涩,却有着更多的惊惶,她想推开他,可是她没有力气,所以任由他抱了许久,直到胃部再次泛起搅乱,她又想吐了。

  额头上冒出冷汗,她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伸出双手将他推开,抬头,一张纤细的脸蛋上写满了坚定,那抹坚定让金东方忽然一阵心悸。

  他注视着她,艰涩地问,“小彤?”

  她挤出一记勉强的微笑,喃喃地道,“你现在不想分手了吗?”

  他抬头,注视着她受伤的表情,自责地说,“我从来都不想。”

  她眼眶一热,隐忍着想哭的冲动,她很想告诉她,她怀孕了,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他真的不能跟她分手,但话却哽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揪住衣襟的指节隐隐泛白,仿佛正隐忍着极大的痛楚,她发现了他准备求婚的戒指,那让她更渴望婚姻,更渴望一个家。

  “我想结婚。”她再次说道。

  金东方的表情顿时冻结,而面对她无助的眼泪,他觉得自己自私极了、可恨极了,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她有多需要爱、多需要家,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可是……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他让她流的眼泪还不够多吗?他伤她伤得还不够深吗?他还要她一生的年华来等待这样一份永远也不能见光的、残缺的爱吗?

  “小彤……”他望着她泪痕斑驳的小脸,再次痛恨起自己的残忍,艰涩地摇头,“不可以。我不能娶你。”

  她怔了怔,笑容冻结在唇角,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心痛得快喘不过起来,她用手背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卑微地提出最后的请求,“如果我怀孕了呢?”

  她凝着雾气氤氲的泪眼,温柔而又坚定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金东方忽然色变,遥远的天际劈下一道响雷,“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可能怀孕?你不是一直吃药的吗?”

  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急切,她却越来越冷静,忽然挤出一抹脆弱的笑容说,“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呢?”

  她轻柔的嗓音截断了金东方的叫嚣,他望着她泪眼蒙蒙的小脸,感觉既心疼又不舍,可是低沉的嗓音却盈满了冷酷与绝情,“就算有了孩子也必须打掉,你不配。”

  我也不配。

  他在心中补了一句。

  他们都没有资格。

  凌彤萱用力睁着眼睛,想恨他,却做不到。

  美梦几乎成真,却在最后一刻破灭,梦醒时分,何其残忍。

  她柔柔地一笑,“金东方,我们分手吧!”

  爱情是生命中最美的学习,爱过了,花开完了,从此就是寂静与荒芜。 傲骄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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