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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高升。
毫无温度的橙色暖光撒下,竟也能稍稍驱散一点彻夜后的渗骨阴寒。
李星河等三人出门的时候,街上尚且人流稀疏,然不过一刻钟过去,大街上便又开始人流如织,熙熙攘攘起来。
李星河领着风杨二人至路口的一家早餐店里坐下。
这家店里的人不多,想来也并不出名。
“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做什么总要先吃饭,尤其是早饭,至关重要。”李星河随意点了几份早点,并对杨楚说道。
杨楚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看着一脸食欲不振的杨楚,风静如不禁也出言劝慰道:“阿楚你多少吃一点。”
“我吃不下。”杨楚别开视线摇头。
可就在杨楚移开视线之际,他的目光突然死死地定在了早餐店一个角落的方向,激动站起,冲了过去。
“清和!”
杨楚冲到其中一张桌子面前,一把抓起面前那人拿着筷子的右手。
被杨楚抓住手的女子抬头,冷冷地看着杨楚:“放开。”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在瞬间抽空了杨楚所有的力气,他哑然了,默默放开手,茫然地立在原地。
眼前女子的右边眼上带有半张嵌珠面具,虽掩去其一小半容颜,但也还是可以看出她绝非江清和。
“不好意思,他认错人了。”这时,风静如和李星河也走了过来,风静如见状,忙抱歉道。
“无妨。”那女子抬起头,看了走近的李星河一眼,又重新垂目吃面。
“沈姑娘,真巧啊。”李星河微微一笑道。
风静如诧异:“你们……认识?”
李星河点点头:“入城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可多亏了沈姑娘出手相助,在下才能免于一难,目前我们同住在悦来客栈。”
“原来如此。”风静如颔首表示了解。
“以你的能耐,那些贼匪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当日是我多事了。”沈辞衣淡淡道。
李星河挑了挑眉,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好奇道:“悦来客栈远在城中,这大清早的沈姑娘怎会特意来到这边用早饭?”
沈辞衣抬起头,反问:“我不能来?”
一字一字像初春的冰河解冻,一粒粒的碎冰相撞,冷冽的清脆着。
“能,当然能。”李星河答。
李星河此前几次遇见沈辞衣都是在晚上,夜晚虽有光亮,但到底看不明晰。眼下□□,艳阳高照,此时再观沈辞衣,李星河只感一股说不出的矛盾涌上心头。
沈辞衣的容颜清秀端丽,甚至带点稚嫩,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可她浑身上下所展现的气质,以及那于不经意间所流露出的撼人气场,都昭示着她远远不止这个岁数。
当然感觉只是一个方面,朝阳之下,李星河可以清楚地看到沈辞衣微眯起眼时,眼角所折起的小细纹。
面前女子究竟年岁何几?
她会是自己推测中的那个人吗?
过了一会儿,李星河不着痕迹地将若有所思的目光移开,转到杨楚身上,笑问道:“你怎会认错人?难道沈姑娘竟和清和姑娘长得很相似?”
杨楚没有回答。
风静如见状接道:“乍一看是有些相像,可细细一看却不尽相同,是我们唐突姑娘了,还请见谅。”
沈辞衣闻言放下筷子站起,冷目横了李星河一眼,垂手拿起被她靠在桌上的长刀,绕开三人走了。
“沈姑娘。”李星河叫了一声。
沈辞衣顿步停下,略略侧首。
李星河微微一笑,风度翩翩道:“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这顿我请。”
沈辞衣依旧没有回话,却也没有结账,便直接离开了早餐店。
“是个真性情的奇女子。”李星河目送赞叹。
风静如颔首赞同:“这点也与清和很像。”
三人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李星河看了眼杨楚,随即转过头问风静如道:“江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风静如正打算说话,杨楚便已开口道:“清和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看似沉默寡言,十分冷淡,实则善解人意,很会为人设想。”顿了顿,杨楚问,“刚才那姑娘手里的佩刀就是皓星天华?”
李星河点头:“不错。”
杨楚又不说话了,转开目光,视线落在了虚无处,脑中思绪快速翻搅,恍如走马观花。
良久杨楚重新看向李星河:“你来申州,并非只是单纯的游历对吗?”
李星河闻言挑眉。
不等人言,杨楚摇了摇头直接定论道:“你不是来游历的,你会来申州是因受了关雩风的托付。”
“哦?”李星河看着杨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为何会这样想?”
杨楚凝目回视:“在扶摇山庄,你找上关雩风为阿文求情,之后便出现在了申州城内,你一向不喜多管闲事,当初为了请你帮忙,我跟阿静二人费尽口舌,甚至连春梅都请了出来,可这次你却一反常态的让我帮你查找皓星天华的资料,前后串联,这不难推测。”
李星河笑了笑,道:“不错,我会来到申州确实是受了关雩风之托,至于究竟何事,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杨楚点头表示理解,顿了顿,又问道:“与刚才那位沈姑娘有关?”
李星河不动声色反问:“你很关心她?”
杨楚:“她……跟清和很像?”
“嗯?”李星河不觉转头与风静如对视了一眼,不是说不像吗?
杨楚见状解释道:“不是单纯外表上的相像,那位姑娘的五官,细看起来确实不像清和,但很多时候,一个人静态的五官并不足以成为她全部的外貌特征,不论身形还是寡言的气质,她给我的感觉都跟清和很像。”
“方才已是我第三次偶遇沈辞衣了。”李星河沉吟了会儿,说道,“诸事可一不可再,过多的巧合,便是刻意而为,她是在故意博取我的关注。”
杨楚闻言皱眉。
风静如没搞明白两人的话中之意,想了想,语出惊人道:“她看上你了?”
“噗。”李星河正在喝豆浆,听了这话,一口豆浆当即喷了出来,猛地就是一阵咳嗽。
风静如:“……我说错了吗?”
“废话!”声音陡然拔高,李星河怒视风静如,一时间温和不在,风度尽失,看着活力十足,充满了人气。
话语落下,三人都呆愣了住。
自己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在人前展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了?李星河骨节分明的手摆在桌上,扪心自问间,手指不觉微微颤抖了下,一时竟乱了方寸。
哈,李星河心下嗤笑。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慌乱的,自己也不是没有保留着以前的一些脾性。
譬如嗜好风雅、譬如恣意率性、譬如口舌刁钻,只是这些脾性在千帆历尽后被往昔蹉磨,磨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留下些微末且模糊的框子。
眼下所为,不过是不经意间将那框子抹了开去罢了。
良久,李星河轻笑出声,道:“我很久没这样同人讲话了。”
见人起了个头,风静如如蒙大赦,也不再刻意回避,道:“你应该多些表情,这样才更像一个人。”
清风浮动,吹着店门口的旗帜飘飘扬扬,并透过敞开的大门,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和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李星河看着那交叠的影子发了一会儿呆,开口道:“先不管这些,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江清和的行踪。”
杨楚轻叹:“可我们并无任何线索。”
“也不尽然。”迎着杨楚激动的目光,李星河气定神闲道,“事件的原貌,正在慢慢浮现。每一种说法,都会因为陈述的人不同而带来不同的结论,我们只要将相对的立场抽离,便能看清真实的事件。”
杨楚倾身靠近李星河,迫切道:“你已有眉目?”
李星河点了点头:“但我还需一个论证。”
杨楚:“那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星河摇头:“你们什么也不用做,就按照昨夜说的,等上七天便可。” 大梦觉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