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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六个来月的班,微斯在研究生考试前心里有点忐忑难安。她考的是A大本校的研究生,竞争不可谓不激烈,报录比接近10:1,微斯也没有什么把握。
笔试虽然还算顺利,特别是专业课,可A大笔试分数高的离谱,微斯考完试也没觉得轻松。每年报考A大的学生这么多,复试只会比笔试更难,竞争更加激烈。而且面试会考学生的知识储备,这让微斯感觉比笔试更没底。她又网购了一些相关的选修书籍,决定从现在开始准备面试。
想了想微家那个环境,微斯都不打算回去过年。
年三十的那天,微泽打电话给她,要接她回家过年。微斯没有说自己住在哪儿,只是含糊的说家里太吵了,外面安静一点。
除夕夜,小窗户外亮着温馨的万家灯火。凌晨时分,一串鞭炮接着一串的响着。微斯被吵的睡不着,就又起来看书。
考研成绩在初十的时候公布,微斯的笔试成绩中考研英语考了75分,政治考了72分,数学112分,专业课131分,总分是390分,在报考人中排名第四。
微斯挺满意的,却也没有因为笔试成绩而放松,在学校开学前,一门心思的准备考研复试。
A大复试的时间是在三月底。彼时微斯在微辛侃公司做的那个项目已经回款,且以后继续合作到话,每年还会有升级费用可以报预算。
微斯梳理完工作后,就和同事做了工作交接,李建军还很舍不得她,一个劲的建议她毕业之后来一定要来微仪管项目。
微斯:“您高看我了。”
李建军说的恳切:“我这真不是在跟你说场面话,我也是公司的老人了……这两年微仪在项目管理上出了很多问题,自身竞争力随着行业其他公司往这边的发展,而慢慢不再有明显优势。你是老板的女儿,又有能力,你来管项目,公司一定会好很多。”
微斯心下一动,认真的把他的话记下来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交接时令微斯觉得最搞笑的事,是在得知她要交接后,合作单位的总工刘子墨以为她要离职,还悄悄的问她要不要来他们公司工作。
微斯很认真的道了谢,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退租了公寓,搬回了学校宿舍。
刚回来两天,钟曼吟奇怪的问她:“你和你哥没加过微信吗?”
微斯以为她说的是微泽:“加了的。”
“那他干嘛老问我你在不在?”钟曼吟把手机递给微斯,发消息的人正是微汿。
“您好,请问下,微斯回寝室了吗?”
这样的话他问了很多遍,问得钟曼吟都烦了。
微斯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通过他的微信,期间微汿应该也有打过电话找她,只是微斯手机静音了,没有添加到联系人的电话,她都没有回拨过。
微斯打开手机通话记录,这是她第一次给微汿打电话。
“微斯……”微汿叫她。
“你有什么事情吗?”微斯说:“如果没有,就请不要总是给我舍友发信息。”
“我有一份东西要给你。”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真的很重要……你别拒绝我。”
两个人这一次在学校的情侣圣地“TheLibrary”咖啡馆见的面,这里离微斯的寝室很近。
许久不见,微汿发现微斯好像比之前还瘦,目光却亮亮的,就像她以前贴在A大门口的那张照片,是眼里有光的。
微斯有些意外,微汿最近显然休息的不好,除了眼睛下面的淡淡乌青,眼睛里还泛着红血丝。
“是在准备论文开题了吗?”微斯好奇的问他:“怎么搞得这么的?”
她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
“微斯。”微汿斟酌着用词:“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可能是别人?”
微斯对这件事并不意外:“我知道,我不是叶兰兰生的。”
“那你有想过,你可能是章岚岚的女儿吗?”微汿的声音慢慢的低下去:“你没有想过……”
“想过。”微斯坦然的和微汿说:“其实不难发现,我长得有些像她,不往那个方面想都很难。”
微汿的喉结起伏了一下,把放在一边的牛皮纸袋递给微斯:“这里面是你们的鉴定报告,她是你妈妈。”
微斯没想到微汿连这个都有,猜测得到了验证,她没有去接:“不用了。”
微汿的喉结动了下:“你不信我?”
“不是的。”微斯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和他说:“可我已经不需要母亲了,她对我也算不错,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微汿没想到微斯是这样想的,他来之前想过很多次微斯的反应,却没想到微斯这样的冷静。这两份报告在微汿这里待了很久,他常常不知所措。微汿在无数个梦里,梦见微斯说他是个小偷,说他偷走了自己的人生……而等他真正的面对这件事,居然是这样的容易。
“我其实应该早点公布出来……”微汿沮丧起来:“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公布,我也怕从此之后,你会把我看成一个小偷……”
“微斯,这个可以保护你的。”微汿说:“爸爸他……”
微斯懂他的意思,她把那份报告接过来,却没有打开。
“哥。”
微斯叫他,她的声音其实也很甜,只是微斯鲜少这样和他说话。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也别为我的事情费心了,没有人可以逼我做不愿意的事情,微辛侃也不行,我不欠他什么了。”
提前微辛侃,微斯的口气显得很轻松,微汿见她收了报告,也就没有再和她提李明晏的事。
考研复试那天,微斯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因为A市倒春寒,外面还套了一件米色羊毛呢的外套。
微斯给自己做考前心理调节,A大的复试是九点开始,因为复试的学生多,一般是九点前就全部要进入候考室,为了防止先考完的学生泄题,所有学生在进入候考室后要将手机等电子通讯工具上交,考完才可以领。
微斯八点整已经等候在作为复试考试场所的楼下。只是没一会儿手机响了,微斯掏出来看,是个固话,她疑惑的划过接听,电话那端却是学校医院。
“请问你认识微汿吗?”
微斯愣了一下,回复:“他是我哥哥。”
“那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对方的声音很着急:“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现在的情况不大好,有些事情可能要家属过来签个字,他留的家庭电话都打不通……”
微斯看了看时间,离面试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学校校医院来回预计在二十分钟。她心里慌慌的,但又想到刚刚电话里医生那焦灼的语气,不再犹豫,立即从教学楼门前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直接骑去了校医院。
微斯到那里后,发现医院躺着的人并不是微汿,而是面部血肉模糊的李明晏,只是刚好微汿的证件在车上,学校医院便确定他是微汿。因为微汿留的父母电话都是假的,学校查到他和微斯的亲属关系,所以给她打了电话。
病房外还有两个交警,见微斯过来,于是便和她交流情况。
“应该是昨天夜里出的车祸,撞到的是后山的铁栏杆,早上负责那块的校职工发现了报了警,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就近送到了这里。”负责的交警讲到:“这辆车是你们家的车吗?登记车主是微辛侃,是你们父亲吗?”
交警把拍下的肇事汽车照片的手机递给微斯看。
“我不经常回家,也不能完全确定。”微斯没有直接回答是,她指着床上的李明晏:“别说撞到栏杆,就是撞到后山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吧?”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交警说:“车前面的玻璃碎了,他的脸上应该是割破的,其实最严重的是右边的小腿,医生说那边有局部感染,可能会有小截肢的风险。”
“这个人不是微汿。”微斯刚想和交警说,却又闪过一个把自己吓了一跳的想法:李明晏不可能开微家的车,这车肯定是微汿开的,如果李明晏出了车祸,那微汿去那里了?微汿如果没有受伤,为什么不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报警?微汿如果不在这辆车上,他的证件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脑子慢慢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微斯借口去洗手间,给微泽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嘟了几声才被接起,刚刚起床的微泽声音慵懒:“喂……”
“哥,微汿在家吗?”
微泽想了想:“昨天周五,晚上他和李明晏出去玩了,就是不知道昨晚回没回来……”
微斯的心里没由来的凉了一半,她的声音在打着颤:“能麻烦你帮忙确认一下吗?”
“好的,你稍等一下。”微泽说着,微斯听着开门的声音和敲门的声音,和他下楼询问张嫂的声音。
“京A63***3是爸爸的车吗?”微斯的声音低低的,微泽还小声的问她怎么了。
“那是爸爸给微汿买的。”微泽显得很疑惑,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发生什么事了?”
“李明晏早上在这辆车上出了车祸,现在躺在学校的医院里,但是微汿不知道在哪,他的证件还在车上。”
“啊。”微泽发出一声惊呼:“你是在A大的校医院吗?我马上过去。”
微斯放下电话,一看手机,离九点只剩十三分钟了,她要立即赶去参加复试。她一路小跑,却在下楼的时候撞见了一个人,正是顾紫涵。
顾紫涵立即拦住她:“你别走。”
微斯说:“我有急事,能不能等会儿再说?”
“小汿在哪儿?”她问:“你得告诉我小汿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不可能,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儿?昨晚微汿和明晏哥哥就是因为你才吵起来的。”
微斯愣了一下:“因为我?”
“就是因为你。”顾紫涵推了一把微斯:“昨天晚上,他们吵了架,然后喝了好多酒,还出去飙车,我当时就觉得可能要出事了。”
“你这个狐狸精,你怎么不出车祸呢?”
微斯的表情凝重起来,不是因为顾紫涵的咒骂,而是想起微汿把亲子鉴定给她时说的那句可以保护她。
顾紫涵没注意到微斯变化的脸色,犹在委屈:“你得告诉我,小汿在哪儿,他是不是在医院?我在这附近找了他一晚上,早上微泽哥哥告诉我说,你知道他在哪儿。我一早上就来A大找你了……”
“微泽?”微斯疑惑起来,刚刚自己给微泽打电话的时候,他像是并不知道微汿在哪儿,怎么会又打电话给顾紫涵呢?
只是微斯的脑子里现在根本无暇细想,复试时间快到了。
“医院躺着的那个不是他。”微斯对顾紫涵说:“你先让我走,我赶着回去考试。”
“不行。”顾紫涵扯着她的外套,死死不撒手:“你得陪我去找小汿。”
“你如果有病,可以顺带看看我们学校的医生。”
微斯企图拉开顾紫涵拉着她的手,却发现顾紫涵的力气很大,她居然挣脱不开。
情急之下,微斯只能出言激怒她:“我劝你别在医院闹事,巡捕就在上面,李明晏开微汿的车出了事故,而微汿却不在……要么他压根没和李明晏一起,要么就是他就是那个肇事的人。”
“你……你……”顾紫涵说不出话来,微斯趁机摆脱了她的钳制,她一路骑着车飞奔赶往学校的复试考场,却还是晚到了两分钟。
负责组织考试的老师特别遗憾的告诉微斯,复试考生已经全部进入了候考室,迟到的学生按弃考处理。
老师本以为微斯会请求自己通融通融,至少也会跟自己卖一下惨。可微斯只是抬头看了一下那充当考场的老旧教学楼,转身离开了。
微斯把自己打印好的准考证折了起来,她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图书馆还是自习室?
微斯最后选择回到寝室,大家都不在。微斯把正装脱了,换上了睡衣,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埋在那个能给她一点安全感的地方。
不知道过去多久,微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来时,欧阳晴雪正回来拿东西,看见早早外出的微斯现在居然在寝室睡觉,小心翼翼的问她是不是复试不大顺利。
“没赶上。”微斯含糊的说,她下床换了一套衣服,放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里没有未接电话。
微斯打开微信,最上面的是微泽的消息:
“李明晏已经转院,微汿也找到了,放心吧,没什么事。”
微斯回复了一个好的。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