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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斯第一次进入微辛侃的公司是在大四开学一个月后。
大四的课程相对大三时少了一半，开学一个月后又结课了两门。同学们纷纷出国、考研、参加秋招……微斯一边准备着考研，一边决定以实习生的身份参与微辛侃公司的一个存在重大延期，可能面临被提前违约赔偿的项目。
微辛侃的公司名叫“微仪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软件和信息服务为主营业务。其实这不是微辛侃最赚钱的生意，他这些年地产投资做的比公司好，只是在他心里，这是他引以为豪的事业。
微斯参与的那个项目是个已经延迟了两年多的一个大的流程软件，这个项目金额并不大，只是别的公司外包的一部分，但因为甲方央企的特殊性，导致项目断断续续总有新的需求，项目范围逐步无法控制。
且因为微仪负责的那部分比较重要，如果放弃投入，就会导致微仪面临巨额的逾约赔偿款，还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微仪大部分的客户都是政府机关，这种负面影响，算得上是宣告出局了。
正因如此，这个项目已经逼走了三个项目经理了。
微斯在研究微仪信息的业务时，总是绕不开这个烂摊子，她调研了负责外包的指节科技，把自己做的分析内容拿给微辛侃看，微辛侃翻了两页，放在了一边。
“爸爸。”微斯甜甜的叫一声爸，语气无比诚恳：“我大四了，学校要求要有实习报告的，我可以去您的公司吗？”
“项目的事情，比你想的会复杂很多。”微辛侃揉着太阳穴，看她的目光有点慈爱，这一次倒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这里边的事情，也远没有你写的这么简单。”
“我知道。”微斯说，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对公司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我会学的。”
“当时……我和你妈有一份协议的。”微辛侃的手在她给的那份材料上翻了几页，斟酌着语气：“因为我怕自己如果出了意外来不及立遗嘱，你那个妈妈会借你来分遗产，所以我和她约定了一些，你是作为养女被我收养的，也没有我遗产的继承权。你就算进了公司……”
微斯并不意外：“这个我知道。”
“那你还想来微仪？”
“我只是想去实习。”微斯说：“您知道的，互联网这个行业，我一直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给我这个实习的机会。”
微斯说的很诚恳，令微辛侃无法拒绝她。
微辛侃有些意外，在他的认知里，他们这种家庭的女孩子，都像是章岚岚养大的顾紫涵，是家里精心保养的花瓶，装饰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微斯考上A大，他虽然意外，但并没有寄予像对儿子一般的期待。
名校是她的附属价值，这些价值决定她能嫁个什么样层级的家庭，最好还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好处。
微斯也不恼父亲用争夺财产这个动机去揣度她，她穿着大二和卜思莹一起买的那件西装，走进微仪位于A市市中心的办公区域，她在前台登记后，人事专员带她去了办公区。
微斯参与的这个项目，现任项目经理姓张，他安排了一个产品专员给微斯介绍整体业务，微斯仔仔细细的问了，这个项目的变更次数、复杂程度确实远超她的想象。
实习的第一周微斯都在看需求设计文档和技术设计文档，从里面抽离出不合适的地方，她查阅了每周的项目周报，整理了半年以来客户提出的所有问题。
这些问题被她整理成了分析文档，打印出厚厚的一沓，一个个的在脑海里思索着适合的解决方法。
微斯是作为实习生进入公司的，同期的其他项目组也安排了毕业学生实习，所有没有人知道她是微辛侃的女儿。
因为她的形象气质较好，整理的工作又很细致，第二周开晨会的时候，项目经理李建军在项目组人员里看了一圈，居然选她一起去客户单位开会。
微斯背着自己的电脑，和他攀谈，李建军其实早就发现微斯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了，他以为她是个刚接触工作的学生。
“等过一段时间，你就没这种感觉了。”他幽幽的说：“谁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路上微斯都在听他的抱怨。需求朝更夕改，甲方难缠挑剔，合作公司总是甩锅……微斯听的很认真，李建军开着车，余光瞥见后视镜里的微斯，哪怕是抱怨的内容，她也听的很认真。
他有了一个想法：“你想不想去客户单位驻地？”
微斯回答的很快：“想。”
“哎。”李建军叹气，他觉得微斯并不知道客户环境有多复杂：“你别答应的这么快，客户那个单位挺远的，给的办公室条件远不如公司，里面还有合作公司的人在办公……我们之前招了好多驻地运维，没一个人干的下去。”
微斯脑子里在过那些问题，挨个考虑了下，然后说了句：“没事。”
李建军见她一副不怕吃苦的样子，心想年轻人还是缺少社会的打击：“行，下周你先去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受不了再跟我说。”
微斯去的这一段时间，是整整五个月。
在外面办公，微斯嫌每天来回三个多小时的通勤时间太长，直接在客户单位附近租了一间单人公寓。公寓月租不低，不过家具电器一应俱全，但是微斯连洗衣机都没有用。
也许是一个人住在城郊的原因，她有时候会想念微家三楼自己那个房间。真神奇，刚搬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归属感，时间一长，居然也会想念。
李建军说的其实一点也没有夸大，微斯在客户单位遭遇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慢慢的发现合作公司和微仪合作的方式，有点问题。
前两任的项目经理总是怕这个项目砸在自己手上，对方提出的所有的工作全部都做，分不清工作的边界。合作公司更像狐假虎威，仗着自己是总包，总是让分包的微仪做很多事情，然后拿着这些成果在客户单位那里归为自己的工作。
抢功劳就算了，微斯能理解。
只是对方不仅抢功劳，还会让微仪项目组给他们背锅。
对方的技术总监叫刘子墨，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微斯刚过去上班的时候，刘子墨对她百般照顾，然后当天晚上，就在工作群里，把一件微斯根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的责任推给她。
刘子墨说的无比隐晦，新人刚来总是不能适应的，客户也很能理解，忙说着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处理了就行。
微斯躺在公寓的床上，刷着工作群里的消息，然后起来把这些事情详细的理一遍。
第二天，微斯想跟刘子墨沟通下这个事情，对方却并不想和她谈。微斯看着他，他回以一个亲切的笑容：“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复盘了。”
微斯总觉得自己听到的是：“这个锅你都背了，就别摘下来了。”
她也不生气，只是回到自己的简易工位，继续看系统的遗留问题。
隔了几天，刘子墨故技重施，微斯正在公寓做题，群里哗啦啦的刷出很多条消息来，微斯点开看了看，只是一个突发性的小事故。
不一会儿，刘子墨开始在群里责问她。
微斯最近和李建军有电话联系，也弄清楚了对方为什么总是把责任推给她，因为之前的微仪的工作人员，为了和合作公司搞好关系，都是直接承认错误。
微斯不习惯什么都不分析，就直接道歉，而且她初步分析，这个突发事项不是微仪负责部分导致的。
她打开电脑，远程连上服务器，排查后确定，这并不是微仪的原因。
微斯想了想，如果直接在群里说，势必要和刘子墨拉扯一番，没什么意义。于是又在数据库里建了一个类似的数据模型，详细的把每个数据的问题做了一个分析报告，当晚就发到了群里。
发送完是晚上11:56，令微斯意外的是，群里的甲方职位最大领导回复了，他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并圈了微斯。
见客户回复了，装死的刘子墨也随后回复：“收到了，我今晚看一下，你辛苦啦。”
微斯躺在床上，说不累是假的，连下面的信息都懒得看了，就直接关机了。
如此两次下来，刘子墨也不敢随意让她背锅了。主要是负责的甲方客户格外欣赏微斯的做事态度，他见风使舵，也不再总是找事了。
一个月磨合期后，微斯也开始被要求参加会议，她常年养成的记录能力，总能给出一份最详细又有条理的会议记录。
小公寓夜晚的灯总是亮到很晚，微斯写自己的毕业论文时，手边还放着一份她亲自参与了起草工作的，软件行业的国家标准初稿。
这是刘子墨丢给微仪项目组的难题，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也以为微仪无人能够撰写一份符合国家要求的行业标准。
李建军要拒绝，微斯却接了这个事，她说服了李建军。
她的毕业论文只改了四遍，而这份国家标准经过草拟稿、初稿、送审稿、意见稿到正式定稿，微斯投入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每当专家意见难以认同，被刘子墨刁难，撰写不下去时，也会想放弃，只是天亮了，又好像能重新投入进去，总能想到解决的方法。
每一轮的评审后，微斯需要写回复专家意见的文档，还需要修改标准，经常一改一个通宵，第二天还得正常的去客户单位处理事情。
“可以的。”
累得想哭的时候，微斯总是这样的安慰自己，她也在心里分的很清：“这个项目验收了，我就不欠爸爸什么了。”
微辛侃其实并没有完全不关注这件事情。当他拿到那份行业标准，翻看铜版纸上印着本标准起草单位中的“微仪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和本标准主要起草人里的微斯时，头一个想法，居然是想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同期那么多单位，承接国家标准的也很多，没有这么短期做成的，有的团队耗费几年时间，都不能通过层层审核。
和微斯预想的一样，这份标准出台，也推进了项目的验收工作，微仪还借此拿下了几个相关类型的项目。
在近期项目总结的人员部分里，微斯的考评分是整个团队最高的，因此虽然微斯在微仪挂的还是实习生，李建军却给她分配了三万块的项目奖金。
微辛侃审批这个项目结项文件的时候，生平第一次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微斯是个儿子会怎么样。
他想起来李瀚海，对方好几次夸奖过微斯，突然间觉得李瀚海能做成瀚潮这么大的公司，确实是有几分识人之明的。
不过想到连襟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又心情很好的又看了几份公司的项目汇报材料。
项目验收通过，微斯也如释重负。通过这种方式去弥补一些微仪的损失，是她唯一能去做的事。
微斯的计划单上现在只剩两件事：1、读研；2、找个远离A市的工作，离开微家。
*
微辛侃还是发了朋友圈。
“小女来公司实习半年，与国家监管总局的各位专家领导一起草国家行业标准的，已经通过评审正式施行。”
下面配图是一本标准的前言，上面有主要单位和起草人。
李建军这才知道微斯原来是老板的女儿，心中对微斯的评价就更高了。
正是年底，微汿和微泽都在家，两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聊天。
微汿之前并不知道微斯去了微仪实习，只是以为她搬到外面住了，一边刷手机一边和微泽说：“她怎么这么拼命？别人做行业标准，都是一个小团队，一做一两年的，这也太拼了。”
微泽笑了：“她和你我都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微汿现在最听不得这种话，这会让他想起自己是个卑劣的小偷。
“她是个女孩。”微泽以为弟弟想的是出生，他提醒道：“你不会不知道，爸爸的公司前段时间差点要被冻结资产吧？”
“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家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时，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可是如果爸爸的公司真的出现资金链缺口，她第一时间就会被拿来置换资源。”微泽语调缓慢：“你也是A大的学生，应该知道没有人会在考研前，还去实习六个月的，再说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呢。”
“不可能。”微汿反驳他：“爸爸不是这样的人。”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的。”微泽说：“可是你别忘记了，姨夫一直想要一个能干的儿媳，在姨夫那里，微斯比你我都有价值的多，他给的价码越高，爸爸就会越动摇。家里是不需要微斯锦上添花，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什么问题，爸爸会毫不犹豫的做这笔买卖。”
微泽一边观察微汿的表情，一边继续说：“还有一个问题，李明晏他自己……”
微泽停顿了一下，微汿转头，身后章岚岚正从楼上下来，在和顾紫涵视频，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章岚岚笑的特别开心。
微泽什么也不说了，他和微汿就此停止了关于微斯的讨论。
微汿回房间写实验报告，敲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写出来，索性拿起手机，给李明晏发微信，约他出去玩新出的密室游戏。
李明晏：“哟，大学霸今天怎么有空了？”
微汿回复：“好久不见了。”
李明晏：“别去玩那个了，那个没意思，去蹦迪吧。”
虽然如此说，两个人还是约在了一个清吧，李明晏觉得清吧没有意思，但是考虑到微汿不常来，也没怎么发牢骚。
对于微汿这个表弟，他一向非常照顾。
两个人坐下没聊几句，就有女人围过来搭讪，李明晏喝了一口女人杯子里的酒，女人作势就要往他腿上坐。
“今天有事。”李明晏压低了声音，女人嗔他一句，便摇曳着离开了。
“没想过要做点什么事吗？”微汿问他：“也不打算去工作？”
“上班有什么意思啊，我一看字多的纸就头疼。”李明晏端起自己的酒杯：“家里老头子天天催我去上班，可你说他们赚那么多的钱，不就是要让我们享受的？”
微汿不吭声了，李明晏话题一转，提到微家的事：“你们家最近是不是不大好？我听老头子说过一次，不过最近听说出问题的项目已经处理好了。”
微汿问他：“姨夫还跟你说什么了？”
李明晏想了想：“他能跟我说什么呀，我们两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微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李明晏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好玩的事：“你说，我爹怎么想的，居然想让我娶你们家那个哑巴。”
微汿心下一沉，微泽说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虽然说她现在不是哑巴了……”
以前李明晏也总是叫微斯“哑巴”，只是这一次，他每一个字都像一块从高处坠落的冰渣，砸在微汿的心坎上。
“你不同意不就行了。”微汿平复着情绪，装着并不在意：“我不信姨父还能强迫你？她有什么好的，没意思透顶。”
“其实吧……”李明晏语气一转：“老头子这么说，我还挺开心的。”
“你没病吧。”微汿的语气有些急：“你不会是真的……”
“小弟弟啊。”李明晏啧了一声，他别有所指：“一看你就还是什么也不懂。”
微汿紧攥的掌心沁出汗来，他心里隐约有预感李明晏接下来要讲什么。
“这丫头我馋了好几年了。”李明晏描绘给微汿听，脸上挂着令人不适的笑：“就是要摸过才知道啊。”
光听李明晏的话，微汿就已经感觉到恶心了，他无法想象那个夜晚，微斯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都摸过……”
李明晏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全部都……”
微汿强忍着心里泛起的恶心，他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令自己显得不那么慌乱：“她不是你身边这种会听话的，你还是别想了。”
李明晏嘿嘿的笑出了声：“你不知道，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有滋味吗？”
“男人对付女人，有的是手段。”
李明晏荡漾的笑有点刺痛微汿的眼睛，他第一次真的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些事情对微斯来说，提到都是一种伤害。
他越是这样口嗨，微汿越是觉得自己珍贵的东西，然后当着他的面，从高处随意的一抛，摔的粉碎了。
一想到那个夜晚，心上好像有人在上面割出了一个十字形的伤疤，每次跳动时都刻骨铭心的疼。他无法想象当年的微斯到底是怎么面对这件事的，那个时候她又不会说话，在房间里遇见闯入的李明晏，该有多绝望。
微斯的脸很小，那个时候剪了带刘海的发型，就更显得小，李明晏的一巴掌，就能在她脸上留下可怖的掌印。
微汿不知道李明晏到底扇了几下，只记得那天晚上微斯烧的很厉害，她难受的缩成一小团，像是要死掉一样。
而当年的他，却因为怕被家长发现，在门外充当着李明晏的帮凶。
微汿想起来自己两次和微斯关于这件事的争议，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十足的混蛋。
微汿因为要开车，所以即使在酒吧，微汿也没有喝含酒精的饮料。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要把报告拿出来，把真相告诉微斯，这样至少不会让她被逼迫到嫁给李明晏。
说起来特别的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都没有人注意到，微斯长得和年轻时的章岚岚，是那样的相像。
也许别人不觉得她们长得像也有正当的原因，章岚岚自小顺风顺水，她的生活里没有什么挫折风浪，所以整个人气质十分符合长相，属于明艳型的。
微斯和她的成长经历毫无相似性，虽然顶着一张类似的脸，可她很少化妆，又总是没什么表情，就透出一种清冷来。
如果说章岚岚是五月盛放的魏紫牡丹，那么微斯就像四月开的白色芍药，虽然花型很像，却并不会让人联想到一起。
家里有很多章岚岚年轻时拍的影视作品，微汿看的次数最多的就是《侠女柳青青》，章岚岚饰演的柳青青心系天下百姓，总是显得有些沉重，这样的时候，两个人的影子跨过岁月的距离，会在他眼前慢慢的重叠在一起。
微汿会去做亲子鉴定，正是因为每看一遍《侠女柳青青》，都觉得微斯一定和章岚岚有关系，他快被这个想法逼疯了，索性就去验证一下。
微斯高中在市一中住校，微汿去她房间，小心的收集了一些头发，和章岚岚的头发一起送去检测。
因为缺失很多证件，很多医院拒绝检测。微汿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有实验室的私人医院肯接，但是价格是普通医院的三倍。
微汿交了钱，还和医院签了保密协议，等了小半个月，才拿到这份鉴定结果。
他拿着结果，感觉自己花钱买了一个地雷。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微斯是章岚岚女儿的那一刻，微汿心里居然说不出的轻松。
微斯，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辛苦。
微汿后来又拿了自己的头发去机构，和章岚岚的做了检查比对，因为排除亲子关系的结果比较容易出。微汿被告知了结果，就没有要报告。
他不是章岚岚的儿子，而微斯却是章岚岚的女儿。
在那之后的很多个深夜，微汿会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曾一度怀疑自己才是叶兰兰的儿子。直到有一次顾紫涵烦恼的跟他抱怨，说自己的母亲总是念叨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微汿才把怀疑的矛头指向顾家。
在微汿看来，顾家也确实格外可疑。
顾紫涵的母亲云惠曾经是章岚岚的好友，两个人一起生的孩子，可生完孩子云惠就进了A市的一家疗养院，可以说，顾紫涵几乎是章岚岚一手带大的。
章岚岚对顾紫涵的态度，不用说微斯，就是微汿自己也比不上。
两次下来，微汿对于采集标本这件事，已经十分熟稔，他去了顾紫涵家里，在顾远山的房间里采集了一些牙刷上的唾液和少量的头发。
这一次的送检结果出得很慢，微汿拿了报告，一页一页的看着，心里就像是慢慢的有一束光照了进来，迷雾散去，无比敞亮。
他是顾远山的儿子，而微斯是章岚岚的女儿。
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如果单纯是章岚岚的女儿和云惠的儿子被掉了包，那么本来的微斯，也应该拥有像顾紫涵那样无忧无虑的幸福童年。
微汿收好两份检查结果，却不知道要怎么样公布出来。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至少对微汿不是。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真情实感的把微辛侃当作自己的父亲，把微泽当成自己的哥哥……唯独对微斯，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他根本顾不上考虑整件事要如何妥善处理，他只想保护一次微斯。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