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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斯拿到了颜朗给的账号,也懂他什么意思,却没有立即就去查秦仲。
比起秦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是周一,上午的课因为教授有事临时取消,微斯就开始照着方案,试着做项目数据建模,原始数据已经清洗过两轮,可真要直接拿来建模,却也不容易。
看课程视频,学到的永远是最基础的,实际中总是有很多,讲解老师可能都没遇到过的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样,清理出一份完美的数据,才显得有成就感。
上午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微斯按照方案试了一部分,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两点了。
食堂没有饭,微斯也想出去走走,于是打算去上次那家店吃混沌。
她出门的时候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总是在附近撞见秦仲,搞得微斯外出的时候,都养成了留心附近环境的习惯。
那家老板仍记得她,见微斯只点一碗混沌,又从平底锅里捡了两个小包子一起送来。
“不好这样的。”微斯算了算,一份包子八块,十来个,就多给老板扫了两块钱。
“哎呀客气了,你们研究所老师学生经常来吃,那个出入卡我都认得的。”老板收了也不推辞,又去厨房装了一小盘凉菜送来。
微斯忙拒绝:“吃不了的。”
“没多少,自家做的,拿点给你尝尝。”老板笑呵呵的:“小姑娘饭量真小,下次带男朋友过来,一起点就行了。”
微斯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她很少考虑恋爱的事情,也不觉得自己一定要和谁恋爱或者结婚。说跟个人经历完全没有关系,显得很假,可影响也不是很大。
年少的时候,因为秦仲的接近,她也读过很多耶鲁达的诗,摘抄过一些。总的来说,爱情美则美矣,却是一门没什么逻辑可言的功课。其实想过也会喜欢上一个人,但也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只为这一件事生活的。她还有很多书要读,有很多事要做。
吃完混沌,微斯慢悠悠地闲逛了会,又在路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些苹果。
再回到数据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午投入的时间太长了,下午就很难集中精力去做数据建模。
以前遇见解不开的数学题,就喜欢把条件一遍遍地列出来,和它死磕。
现在做这个项目,倒也不敢这样死磕了,她怕出错。
最近负面状态有点多,出现这样的状态,只能靠自己慢慢去调整。
微斯把上午的成果整理好,就打算休息一下,想着要不要去附近的书店逛逛,买几本读起来会令人放松的书。先去饮水机那里接了一些水喝,翻了翻微信,就看到卜思莹发的信息:
“斯斯,研究所住宿条件怎么样呀?我看了下你们今年录的女生就三个,哈哈哈我要是去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住。”
微斯回她:“目前是三人间一个人住的条件,阿姨很好说话的,应该可以一起住。”
她想发几张自己寝室的照片给卜思莹看,点开上传的时候,又看到自己拍的那张秦仲的照片。
楞了一下,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最早去颜朗家,颜朗拍她的照片,是不是也这样查过她。
微斯并不忌讳颜朗查她。和颜朗相处了快五个月了,她早看出来了,颜朗当老师就是顺便的,他其实是需要一个助手,和他一起做课题的数据处理工作。
颜朗这个人,抛开过分自信这一点,实则警觉性奇高。估计是招个助理,无法信任对方,学生背景简单,也好掌控一点。刚开始时,颜朗这样严格地对待她,也有几分考察的意思在里头。
只是微斯不明白,他这样水平,明明可以自己处理数据的。不过颜朗这个人行为逻辑不是那么符合常规,微斯猜不透,说不定只是他不想做,又或者等微斯先做一遍,他自己再做一遍来验证。
颜朗去查她,怎么看待她,不是很不重要。颜朗经常罚她,微斯接受,也不代表微斯认可自己做错了。
读大学时,有句话很流行,叫“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微斯却仍觉得成人的是非观也很重要,只是应该把对错的评价留给自己,而不是用于评价他人。对错对自己重要,别人评价你是对是错,就无关紧要。
本来是想调解一下心情,反而越想越堵得慌。这样站在窗口吹了一会儿风,微斯又开始想那个账号的事情。
她发现自己一直在想秦仲是怎么样的,却没有考虑一下,自己是什么样的。
颜朗给了她这个最全的互联网信息存储库的使用权限,那么在这个数据库里,颜朗能查到的她,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微斯立即选了一张自己的证件照,时间设置了自己中学到今年的六月。数据量检索范围缩小到三个子库,开始了高级检索。
三个子库的数据量也是巨大级的,饶是研究所数据室这种顶级配置的计算机,也还是检索了很长一段时间。
微斯一边喝水一边等结果,心里多少觉得自己这是在发疯,颜朗说得对,她确实是要多去找房医生,少胡思乱想。
不过这样也很好,很公平。在查秦仲之前,先查查自己,结果还可以做一下参照。
也许是被检索库数据量太大,微斯自己的结果比那天晚上查秦仲的结果多不少。她一项项地确认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就直接删掉了。
微斯的照片被帖在过贴吧和论坛,但是自己从来不知道。
她一个个网页快速看了一遍,这些照片大一时期的偏多一些,一些是军训时被拍的,一些是平时在学校被拍的。寝室几个女生都不是这些论坛的用户,也没有人告诉过她。
偷拍发帖的人倒也没什么恶意,标题和内容都挺正常的。这些无关的信息,微斯快速略过了,她想找的不是这个。
看了半个小时,唯一一个和微泽描述的视频有些关联的网页,是搬国外视频的国内网站,微斯又这回去找原网页,已经没有了。
国内对这类犯罪打击力度很大,也在做净网的整治,没有了很正常。
研究所里有翻墙的梯子,微斯根据网址信息翻到了国外,费了一番功夫进入那个收费网费,同样发现那个视频已经显示销毁。
时间正是在三年前,和秦仲那天晚上告诉她的一样。
自己的信息全都浏览完了,微斯把结果都删干净了,修改了下一些小的算法细节,把秦仲的信息输入了。
这样去查一个人,其实不是很容易,只是秦仲对自己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年少时喜欢过的人,再回头看时,总是觉得他还是那样干干净净的。就像邻居亲戚家里的小朋友,偶尔见过一两面,就会总是会记得对方只是个小朋友。
她决定只疯这一个下午。
秦仲的结果出来得比微斯的更慢,微斯看着上万条的结果,自己看一晚上,也看不完。
微斯简单分析了下,先把跑出的数据做了一个过滤,去掉了完全重复的内容。又写了数据记录程序,拉出年月日,把查到的资料和时间都输入进去,程序一边读取信息,一边会显示出同一时间段进行的事项。
点了执行,自动读写的数据,一点点地填补着微斯与秦仲分开的五年里的空白。
秦仲在加州理工学的是药剂,两个人分开的第二年夏天,秦仲就拿到佩珀代因大学的应用金融学硕士学位,同时期进入了家族的风琴投行工作。
微斯没听秦仲谈过他的专业,却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学这个。因为秦仲懂了,有些战争从一出生就注定会有,一味的回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Duedil是国外的企业信息查询网站,它的历史数据显示那一年,秦仲在风琴下最大的风投机构PQQ最多持有过10.71%的股份。这个份额并不低,PQQ作为头部风投,里面的持有股份多的几个股东是基金机构,虽然持有股份,却只享受分红,没有投票权。秦仲再做一两年,收购一些小的股东的股份,持有超过15%,就相当于拥有了PQQ的决策权。
微斯在之前也查过风琴的风投机构,除了国内的分支,也查到过PQQ。虽然那个时候是大四上学期,但是微斯记忆力很好,她记得很清楚,风琴整个附属机构的自然人股东里,并没有秦仲。
秦仲斗不过秦政,这个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也可能是秦仲自己把股份出售或转让,然后又去了红磨。
数据一点点把他的时间线填满,微斯发现秦仲的事情这样的多,多到令她怀疑同一时间节点下,是不是有错误的数据混入了。
微斯以前在微仪做国家行业标准,在瀚潮做游戏策划和项目经理,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是最少的。可对标到秦仲这里,微斯算不出他能休息几个小时。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过度反应,成功的人精力总是比一般人旺盛,也不能用常人的标准去思考。
Duedil的一些报道跑取完成,微斯发现秦仲就是红磨投资的老板,并而不是她当时以为的高管。相当于在从风琴净身出户后,转卖了一些不动产作为初始资金,重新入资本局。只是红磨投资最早进入国内市场时,他没有把自己的信息公示,国内基金部分也是其他人代理。
微斯查完红磨,注意力仍然落在秦仲在PQQ的股份上,她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明明这么辛苦,第一年的工作成绩又如此耀眼。
企业的资料远比个人的要盘根错杂,并不好查,特别是风琴规模很大的投行,加上下属无数的风投机构,怎么看都像是不可能查得出来。
微斯的手指像很早在计算机社学Java语言那样卡顿,长时间地停留在键盘上。她在Duedil一点点翻着风琴股东的零星资料,把所有的变更信息都梳理到表格里。
表格里整理的太多了,微斯就又拆分了关键词,然后导入刚学的SPPA建模。
Duedil上有些词汇不常见,微斯也不能确定,就去查专有词汇的词典;有些内容是需要付费的,微斯在淘宝买了海外代充值的服务。
一点点地梳理着,竟也把所有变更信息,都整理了起来。
微斯处理了两小时,才有结果。
秦仲持有的股份不算少,可转移的时候,却是全部转移的。PQQ在国外也是头部的风投机构,就算秦仲想自己单做,也没有必要全部转移。
他转给的人叫Matthew,这个人又在短时间内,又转给了LLY基金9.71%的股份。而LLY最大的持股人,正是秦政。
秦仲从PQQ离开的时间,正是三年前。
这个时间点有些敏感,微斯心里隐约有一个指向性的猜测。可是她不敢信,又回去爬了一遍暗网那个页面的历史信息,确定视频下线时间,正是在秦仲转让了PQQ股份之后。
至此,秦仲的信息全部导入了对应的时间里。微斯整体上看了一遍,他的过去除了没有被家庭逼婚,其实和自己还蛮像的:读书,工作,从一个公司到另一个公司。
不知不觉,鼠标又移到了PQQ的股份变更上。
“别想太多,别想太多。”微斯不停的暗示自己:“只是正常的股权变更,不要反应过度。”
冷静不下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又落在了Matthew这个人身上,Matthew没有具体信息,这个名字放国外也很多。微斯不抱什么希望地把Matthew输入谷歌,果然五花八门。
她加了一些关键词,加到视频的时候,结果页出来一篇报道:
“U*S联邦司法机构26日发布,他们与其他多国合作调查的一个传播**视频的网站。目前这家网站已被查封,自2014年开始对该网站进行调查以来,已有50余人被抓……”
微斯在名单前几个名字里,就看到Matthew。
查到这里,仍然不能确定其身份,她又用报道的标题,找到了一些相关的视频。
这一次,她没有白费功夫。这个Matthew自大得很,他面对记者的镜头,说自己是风琴投行的股东,还警告了几个拍他的人。
……
微斯关掉无关的页面,一点点地抹掉这个疯狂的下午的痕迹,只保留了跑出来的那张时间表。
其实她和秦仲是一样的,他们都要为自己的过去,承担责任。
最早的时候,微斯以为秦政在报复微家,她给微辛侃的公司梳理项目,夜以继日地做行业标准。最后可以很轻松地说,我不欠爸爸什么了。
秦仲在为年少的事情买单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微斯在这一刻,才明白秦仲为什么总是对自己的事情过度反应,因为他在查自己的时候,会把她的行为逻辑,归到年少的事上。拥有着共同的隐晦,他们在查对方的时候,很难不会这样去想。
她有些想笑,秦仲其实也挺自恋的。
只是这么想着,眼眶一阵发酸。
微斯没有他那样的自信。查出这么个结果,要她怎么去想,又怎么敢去想,自己有可能是一个人的隐晦,也会是他的皎洁。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