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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流明

晚风已微 秋池鹿 9957 2021-04-06 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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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斯把这张表和自己写的程序存了,传到自己网盘里,又把库里的查询记录仔细地抹掉了。

  清空了日志、浏览器记录后,还清理了缓存。做完这一切,微斯重启了下电脑,再次检查一遍。

  走出数据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她去洗手间掬水洗了把脸,H市湿度很适宜。洗完脸不涂什么,也不会像在A市那样觉得干燥。

  洗手间旁就是饮水机,微斯遇见了安十三。安十三最近在跟着导师一起做研究,人也忙碌了起来,他在那里接水,看到微斯时惊喜地和她打招呼:“哎,中午就看到你在,都没好意思打扰你。”

  微斯嗯了一声。

  安十三:“对了,秋水星河新的资料片好棒啊,你更新了吗?”

  他刚说完,就想起来微斯警告她不许再提的事,有些讪讪的。

  “你还有时间玩游戏?”微斯没有生气,反而问他:“资料片出得这么快吗?”

  “刚上线的。”安十三说:“虽然说大家现在都没有太多时间玩,可还是很喜欢啊,听说履客要把这个游戏搬到独占平台了,这样就可以随时在掌机或者投到电视上玩了……”

  “游戏玩家流失得多吗?”

  安十三没想到微斯会这么问,笑出了声:“不要说游戏了,小姐姐,你自己去nga和微博看看吧,之前有个人在微博假冒你,几天就十几万粉了……后来还是履客游戏澄清了,说你没有社交账号,还呼吁大家不要打扰你的生活。”

  微斯:“……这么闲吗?”

  “网上为了流量,干什么的都有。”安十三说:“你别担心,履客都处理好了。”

  微斯倒也没有登nga和微博查看,她想到在履客那天,秦仲对她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

  其实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购买的,明确被赠予的,极少的东西会标注主人的姓名,更多的时候,是靠别人的反馈来确认的:“这是我的”,“这是他的”。

  微斯小时候不会说话,从来不会去表达什么是自己的东西,也不会去主张权利。比如明明她才是微家的小孩,凭什么顾紫涵可以不让她坐自己家的车回去。

  现在的秦仲还以为她是和以前一样,于是自作主张地把一些东西标上她的名字,不管是什么,统统的标上。

  可他来得太晚了,没有在她曾经有所期盼的时候出现,把自己打上标签给她;他回来的时候,事物对微斯来说已经只划分为了两种:需要和不需要。

  微斯没有什么需要,生活却并不贫乏。她可以和老师斗斗嘴,和同学开开玩笑,总有一些萍水相逢的人愿意给予一些小小的善意,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温柔的一面。想知道永恒,就抬头看星星,想了解瞬息,就去读纤细的诗行。

  母亲不再被需要,秦仲也是。

  最初的时候,她是需要秦仲的。秦仲引导她开口说话,帮助她矫正心理障碍。两个人在高处俯瞰过万家灯火,浩瀚星河和对方都映衬在彼此眼里。他一点点哄着她叫自己名字,满身星月静栖,也赢得她懵懂的爱意。可惜微斯都没有跟他袒露过心迹,就要立即拿出接受失去的勇气。

  回国时满身疲累,耳后和颈间还有被他吮噬出的草莓。她那个时候就在想,秦仲,我们两清吧。

  以为秦政报复的时候,她也踟蹰于要不要找他,却每次都作罢了。回想起来,她人生里有很多灰暗的时刻,没有人会来拯救她;不过心上那个人,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不是她的错,可微斯也不愿意讲给他听。

  这很公平,她自己从黑暗里走出来,就可以选择不告诉他,曾穿行过怎样一片泥沼和荆棘。

  颜朗说得对,她早就需要房医生了。微斯无法不受课题的影响,只是颜朗每次问她,她都说我可以做。

  房医生认为“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所以她在催眠治疗时,最喜欢让人重新长大一次,幸运的人可以获得治愈,另一类人则弥补过去。

  可微斯偏偏两种都不是,她的童年痛苦很真实,却也永远爱那个在寂寂黑夜里活下来,不觉孤单和路长,反而惦念着星光的小女孩。

  她和房医生说远不如小时候,倒也不是长大不好,而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人很难活得不清醒。微斯从小到大都明明白白地知道,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承担责任,所以对任何事情都会进行理性的分析,判断利弊权衡;每做一个选择,要考虑相对应产生的后果。

  长大的她,做事很高效,且有很强的独立自主性。

  拥有绝对的清醒和理智,可以压抑下一切。

  能在知道章岚岚是自己妈妈时,选择不与其相认;能面不改色地和导师讨论侵犯类视频怎么统计,还可以一次次拒绝他的接近。

  她这个时候就很想见他,什么都抑制不住。她想问他为什么要去做交换,这是没有必要的事,她根本不在乎的。

  微斯发现,她竟然连明天都等不到。

  先回寝室放东西,晚上有点凉,还换了一件风衣外套,里面也穿着衬衣。想起来上次在店里三个人吃饭,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他穿那件衣服,真的很好看。

  走在路上,她又习惯性地抬头看月亮,月亮好像总是会跟着自己走一样。

  H市确实比A市宜居很多,按时间算已是初冬,风却还是像秋天时那样温温柔柔的。

  微斯从手机里找出秦仲后来给她打电话的号码,拨了过去。

  等待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天上的月亮。

  那端却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

  “微斯。”秦仲的声音低沉,先叫她的名字,然后又立即问:“你怎么了?”

  “你在哪儿?”

  “在家。”秦仲急促的问她:“出什么事了?”

  “你先别紧张。”微斯说:“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嗯,我让怀哲去接你。”秦仲轻咳了一声:“对不起,我刚刚喝了一些酒,不能开车。”

  微斯能感觉到秦仲说“对不起”时的那种落寞。

  “不用接我。”她告诉他:“我就在小区门口。”

  微斯第一次见秦仲,是在帝一号院门口。灰衣白裤的少年,乌眉薄唇,眉目间,一双眼睛像山间的一汪深潭里的泉水,好看得令人溺死其中。

  “等了很久吗?”

  他没让她久等,微斯去看他的眼眸,看水面倒映月色的清辉。

  秦仲被她看得有些紧张,想抱她,却又不敢。

  “我也刚到。”微斯说,两个人走在一起,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配合自己熟悉的香气,显得有些特别。

  “怎么喝酒了?”

  “没什么。”秦仲回避了下这个问题,两个人坐电梯上楼,秦仲问她:“刚从研究所过来吗?吃晚饭了吗?”

  “是不是有些打扰你了?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没有,吃饭了吗?”

  “没有。”

  秦仲输了密码开了门,微斯进来的时候,眼尖地发现沙发前的茶几上散着一沓资料,旁边还放着一个玻璃醒酒器和一个高脚杯,杯子里还有一点残存的红色液体。

  她不是故意想去看别人的资料,只是最上面有一张照片显眼到无法忽视。

  “想吃什么吗?”秦仲也不收拾那些资料,他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对微斯说:“没什么菜了,你想吃什么?我请怀哲去买。”

  “别忙了,我什么也不想吃。”

  微斯问他:“我来之前,你正在看什么?”

  “就在那里,你也可以看的。”

  微斯于是正大光明地走过去,桌子上放着不少照片,都是她和颜朗的。有两个人一起在B大安排的酒店办理入住时的照片,两个人在B大校园的,还有一些是微斯出入颜朗住的小区的,每张照片下面都标着时间。

  一张张地看着,有进入有外出,却独独少了一张外出的。

  这是什么意思,成年人都会明白。

  微斯却立即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别人给秦仲的。

  秦仲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微斯一张张的整理着,按着时间在排序。

  “怎么少一张。”微斯把那沓照片放好:“上周三我应该十点就离开了,怎么没有呢?”

  秦仲没想到微斯是这个反应,忍俊不禁:“可能拍照的人眼神不好。”

  “你就是因为这个在喝酒吗?”

  “倒也不是,我知道他是你老师,也知道你每周要在他那里上三次课。”

  “那是为什么?”微斯继续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他轻轻一叹,把今天遇到的有意思的事分享给她:“有人跟我说,你会为这个男人来找我,然后利用我。”

  微斯听了倒也不恼:“你哥哥自己有麻烦了,还想拿你当刀子,对吗?”

  “脑子转得真快。”秦仲脸上的笑淡淡的,轻云一样,揉在惆怅的情绪里:“他不会懂的,他这样讲我反而会开心,因为我其实求之不得。”

  “微斯。”他的声音低下去:“你可以利用我的。”

  微斯收敛了笑,走到他身边,认真的问他:“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喝酒?”

  “问题小姐,真不好应付。”秦仲试着转移话题:“你考研数学考了多少来着?”

  “秦仲,我想听实话。”

  “干嘛总是把话,讲的这么不好接。”秦仲不想说,只是微斯一双星眸微转,极认真的在等他的回答,对着这么个人,好像再不堪的心思,也是可以吐露的。

  “微斯……我在想,在你这里,我可能是世界上倒数第二没有机会的人。”秦仲受不了她看自己的眼神,她太专注了,大着胆子把她揽到怀里:“也可能是倒数第一,反正是没有。”

  微斯知道他说的倒数第一是谁:“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秦仲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不能去想,一想就觉得心里难受。”

  见自己把微斯也带入了这种有些低落的情绪里,秦仲忙问她:“不是有事情来问我吗?怎么不说话了?”

  “为什么转让PQQ的股份?”

  “这没什么。”抱着微斯,秦仲低头就能闻见她发丝的馨香,语气里满是骄傲:“你怎么什么都能查到。”

  “真的什么都查到,就不会来问你了。”微斯轻轻一挣,秦仲就松开了她,她退后两步,抬眸看着他:“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秦仲不愿多提:“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我其实看过视频的照片。”微斯斟酌着用词:“你的脸有做处理……”

  秦仲喉涌上一阵苦味,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微斯,别说了。”

  “第一年在PQQ做得那样好。”微斯说:“为什么要去换?”

  “没什么。”

  “秦仲,我不在乎的,这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那还是国外的网站……”她微微仰着头看着秦仲,一滴泪极快地顺着脸颊滑落:“从小到大,所有的家人都觉得我挺不堪的,我习惯了。”

  “微斯,别这么说……”秦仲蓄积的眼泪连串掉下来,喉间也像是涌上难言的痛,连带着声音在颤抖着:“你不是的……对不起,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他们算计你,怎么可能早早告诉你。”微斯伸手去抹他的眼泪:“你每天能睡几个小时?做得这么辛苦,干嘛要便宜他们?”

  秦仲不想在她面前哭,只是听微斯这么说,就很难控制得住:“放心,他们都没捞着什么便宜。”

  微斯从口袋拿了纸巾,伸手给他擦眼泪,秦仲把她整个抱起来,放在中岛台上。

  “为什么总要把我放在高的地方?”

  “这样吻你的话,会很方便。”秦仲心里想的是,你就该放在这样高的位置,却没告诉她。他把脸凑过去给她擦:“想试试吗?”

  “这个等会再说。”微斯继续和他说:“上次我没骗你,我确实不算什么好的择偶对象。”

  “这又不是投资,也不需要风投师评估的。”秦仲低头抵着她的脑袋:“微斯,恋爱不应该是那么沉重,让你喘不过气,反复觉得挫败和自卑东西,所以你每一次这样贬低自己,我就觉得是我做得不够,才让你这样。”

  “不是这样的。”微斯深深的吸一口气:“是我太清醒了,其实就把你当成一场梦,也很不错了。”

  “哪里不错?”

  微斯笑了,眼睛弯弯的:“秦仲,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眼睛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

  秦仲没想到微斯就这样说,还以为自己在幻听:“你在说什么?”

  “你穿那件衬衫也好看。”微斯伸手搂住秦仲,在他耳边讲给他听:“你不是没有机会的,是除了你,我就没有给过别人机会。”

  她一句接一句,每一句都在秦仲的脑海里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没有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话,却每一句都撩到秦仲以为酒喝多了,做了一个美梦。

  “怎么就没有人教教你,”秦仲终于反应过来微斯这是在干什么,哑着声音回应她:“不要这么和男人说话。”

  微斯吻上了他的唇。

  坐的高,果然适合接吻。

  微斯不一会就松开了他,刚想擦一擦,纸巾还没掏出来,秦仲却只是先让她喘口气,又吻住了她。

  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够了,可下一个念头却是想要的更多。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微斯问他:“会难受吗?”

  她坐在那里,唇色红润诱人,巧笑倩兮,目光却清亮得像是许愿池里的水。

  秦仲彻底被打败了,哑然失笑:“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于是无需多余言语,秦仲抱着她从厨房转移到卧室,然后是浴室,最后去了次卧休息。

  秦仲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沉迷男女之事的人。出入名利场,也有不少人投怀送抱,却不为所动。原来不是没有欲望的,只是不是那个人。

  清晨的时候,秦仲先醒过来,他平时睡眠就很少。

  微斯在他身边睡得很沉,他搂着她,不愿意放开。

  柔软的长发半披散在他胸膛,秦仲拈了一撮把玩着。睡梦中的微斯无意识的哼了一声,看来像是快醒了。

  他静静等待着,微斯睡觉的时候很乖,也不会踢被子,只是翻身的时候有时候纤细的小腿会不自觉的搁到他膝上,惹得秦仲深深倒抽一口气。

  可也知道,早上不能再闹她了。

  “唔……”微斯迷迷糊糊:“疼……”

  “哪儿疼?”秦仲温柔地问她。

  “哪儿都疼。”

  微斯的声音小小的,然后又靠着他睡得很沉。

  次卧的窗帘没有拉齐,有一束恼人的阳光透过间隙探入房间,秦仲的手掌虚照着微斯的眼睛,帮她遮着光。

  其实没有阳光,秦仲也觉得房间里明亮如斯。

  他想起来有个专门的光学词语叫流明,是可以被感知的光。

  月亮算,星星算,身边喜欢的人也算。 晚风已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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