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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已经被绑架了,这个时候再怎么害怕也没有用。
微斯抛开那些自己吓自己的念头,至少当前,唐琪钰对她没有那种要报复的仇恨。如果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引颜朗上钩的诱饵,就先配合她再说。
如果刚刚盲点没出错,应该已经发了短信,给紧急报警电话了。
微斯之前了解过,遇到危险,不方便打电话的时候,可以发短信给12110。盲打的短信内容是:绑架,S大,黑色货车。
她也不敢确定自己打出来了什么,但是手机很快震了下,微斯知道短信已经发出了,于是立即关了机。
唐琪钰把她手机摸了过去,看见关了机,笑问她:“怎么不给他打电话?你不想知道他什么反应吗?”
微斯差点以为,唐琪钰指的是秦仲。
“他能有什么反应啊。”微斯小声嘀咕:“估计还要好一会儿才能知道呢。”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唐琪钰说:“他会来的。”
“我觉得悬。”微斯说:“他这个人脑子特别好使,认定的事情不会更改的。他不想见谁,就不会去见的。”
“你对他了解得还挺多。”
“对他的过去不算多了解,我都不知道他认识你们。”
路上微斯就一直和唐琪钰打听颜朗的事,唐琪钰笑她:“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微斯其实心里是不信的。和唐琪钰聊天的时候,编了一些自己的事,讲给唐琪钰听,两人像是久别重逢一样,聊着过去的经历。
唐琪钰说:“我可听说秦仲又回去找你了,你还挑上了是吗?”
“他是过去式啦。”微斯把话题转到颜朗这里:“姐姐,跟我讲讲颜朗吧。”
“其实秦政和他有些误会,现在他人又不能过来,我就想和他谈谈。”
“什么样的误会?”
“等会你就知道了。”
“姐姐。”微斯靠在她胳膊上:“这事我可以配合你的,只是你别拿对付别人的手段,对我行吗?”
唐琪钰摸摸她的头发:“微斯,我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的。如果不是他逼得太紧,我也不想这样的。就算开车去撞他,只要撞不死,他也会继续查下去。我们也没有人了。”
微斯全身发寒,抿着唇不说话了。
见吓到了微斯,唐琪钰安抚她:“你别怕,我只是想借你,见见他。”
“如果他不来呢?”
“那你就陪我吃个饭吧,”唐琪钰说:“吃完饭,我就把送你回去。”
微斯嗯了一声,其实一点也不信对方的话,还是装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
下了车,地方却不是微斯原来想的仓库或者郊区厂房什么的,是一个迪厅。
只是现在没有营业,里面没有人。
唐琪钰给颜朗打电话,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又想让微斯打。
“他忙的时候都不接的。”微斯拖延着时间:“不如再等等。”
“也行吧。”唐琪钰看微斯四下打量:“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要不我带你看看?”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舞台上没有表演,大厅里也空空荡荡。
“这里做什么生意的?”
“干嘛这么问?”
微斯指着价目表:“一篮子花五位数,什么花,价格这么贵。”
“瞎想什么呢,也就卖卖酒。”唐琪钰讲给她听:“她们唱唱歌,走走秀,客人会送花或者花篮,就可以拿提成。”
“男人的钱,会这么好赚的吗?”
唐琪钰被微斯逗笑了:“明面只能这样,可有很多人还是会争着去做暗的生意,她们自己愿意的。”
“这是生活有难处,不叫愿意。”
唐琪钰又笑了:“你真有意思。”
“难道不是吗?肯定有很多,欠你们钱。”
“自己不借,怎么会欠钱呢?”
“因为有诱惑啊,你们会在网上高薪招模特,招演员什么的,人来应聘,就让她们参加培训,还要借你们的高利贷整容,所以会欠一笔还不上的钱……然后就是做一次可以还清,后面就是反正已经做了。”微斯还原了下过程:“姐姐,这样不叫自己借,叫诱骗。”
“干嘛总把责任推给我们。”唐琪钰反驳她:“你说的都对,可你想过吗?当一个人,一天就能赚到以前一个月收入的时候,她就没有办法,再回去过以前的生活了。”
见微斯不说话,唐琪钰满意了,又给颜朗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走吧。”唐琪钰说:“既然这样,我们先去吃个便饭。”
“吃什么?”
“后厨做的。”
“我不想吃。”微斯歪着脑袋,显得很苦恼:“S市的菜我吃不习惯,老反胃。”
“那我让他们出去买别的。”
“我想喝点冰的。”微斯点着菜:“太热了,想要喝点带冰块的。”
“知道了。”唐琪钰先答应了,又说:“你还真当自己来吃饭了?”
“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的吗?”微斯眨眨眼:“不要加糖,要带冰块的。”
唐琪钰那个保镖没出去,点了外卖。拿来的是一些粤式点心,摆了一桌子,微斯看着他打开的餐盒。
微斯喝着冰奶茶,吃了几块冰。
唐琪钰问她:“怎么不吃菜?”
“我不饿啊。”微斯说,捡了一个唐琪钰吃过一个的红米肠夹了:“我胃口一直不怎么好。”
“难怪这么瘦。”
吃完饭,唐琪钰又给颜朗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都跟你说了,绑架我没用,他不在乎我的。”微斯低下头,显得很落寞的样子。
“没事。”唐琪钰自信地说:“他会来的,他连不认识的人都管的。”
微斯估计她还是要让自己打电话,却见唐琪钰接了个电话,微斯隐约听到那边有人说布置好了之类的。
“微斯,”唐琪钰开了一间房间,对她说:“我有些事先走了,给你拿的只是安眠药物,你乖乖的,睡一觉就行。”
微斯在心里想,鬼知道那会是什么。千万不能吃,吃了也要吐出来。
“姐姐。”微斯甜甜地叫她:“我不能吃那个的,我以前洗过胃,吃了会吐的,到时候吐一身,就不大好看了吧。”
唐琪钰看着她:“微斯,我不想对你动手的。”
“真不能吃的。”她可怜巴巴地摇她的胳膊:“我上次洗胃之后,对这些反应很大,吐起来就止不住的。”
“那就换那个。”唐琪钰说,因为赶着离开,也没有耐心。绑架微斯那个人就拿了一个喷剂,喷了喷一块帕子,来捂她口鼻。
这种一般是乙醚之类的,得尽量少吸入。
微斯想着,深吸了几口气,装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一边屏住呼吸,憋到受不了,就假装晕过去。
见微斯毫无知觉,唐琪钰低声交代了几句,出去把门给锁上了。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吸入了一些,头有些晕眩,人很想睡觉。
她使劲咬了下自己的口腔内壁,感觉到一股腥甜味。刚刚喝了冰奶茶,又吃了好几块冰,果然不舒服起来。
疼痛是可以驱散困意的,意志也可以。
不可以睡过去,她不停对自己说,不敢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就用嘴大口换气。
等稍微不那么头晕了,微斯顺了一下事情。
唐琪钰不可能是想和颜朗谈判。没有人喜欢被人威胁,颜朗也不可能因为自己被绑架,就答应她什么。
再说,秦政的案件,已经不是颜朗放弃调查,就会结束的事情。
唐琪钰在骗她。
她在心里希望颜朗千万不要去见唐琪钰,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根本没有办法提前准备的。
四下打量了下房间,先悄悄起身到窗户那里看了一下,还挺高的。
窗户是那种老式推拉的,可能因为楼层有些高的关系,没有装防盗栏杆。微斯四下打量了一圈,目光还是落在那里。
她光脚轻轻点在地板上,顺着门缝看了看,其实能听出来门外那个人什么时候走得稍微远一些。
刚想移到窗户那里,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打电话,于是又凑过去听。
那人前面说了两句,微斯没听清,像是在叫谁的名字,下面却是听清了。
“带几个人过来,就说有新人……嗯,再等一会儿的。”
微斯打了个寒颤,唐琪钰,也没打算放过她的。
提了鞋,先把枕头堆到床上,拉好被子,伪装出自己睡在里面的样子,自己蹲在靠窗户的一边静静等待着。
见外面那人一直在走动,也没起疑。微斯先靠近窗户看了看。没法丢鞋报警,因为下面居然是个没人的死胡同。
想要观察得再仔细点,还得开窗。
其实她刚刚就想过路上没有行人,要怎么办了。
S市天气热,房子外面,有密密的空调外箱。
她又等了一会儿,轻轻地拉一点窗户,如果对方发现了,微斯就假装自己睡醒,好好说别让对方起疑。
等把窗拉出半扇,对方还是没有发觉,微斯探着脑袋看了看,有三个空调外箱都靠得很近,外面都有钢支架。只是不是直上直下的那种,位置有些偏。
跳还是不跳,是个问题。
微斯穿好鞋,爬到窗边坐着,计算了下要先落到哪里。只要跳上去,就可以了。
这是一道实际应用题,只是微斯没有算错的机会。
不能这样直接跳过去,人的惯性太大了,落脚点太小,如果重心不稳前倾,脑门着地,会比直接跳下去还惨,动静还很大。
也不能靠抓钢支架,她连桶水都提不动。
如果真要跳,最好是趴着落上去,容错率高。
看了看,还是一咬牙就跳了。等钢架撞到肚子的时候,疼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落在上面,心也放下去一半,没急着再继续,休息了会。
刚刚那一下,撞得太疼了,手上和脚踝也有不同程度的划伤。
虽然是这样,可也有一种轻松感。
只是那种轻松心情还没有撑十分钟,又提起来,旁边那扇窗户,突然传来了动静,有人进来开了灯。
有个女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来,用很脏的话,骂一个叫梅姐的人。微斯靠在空调机箱的一边,身体贴在墙上,双手握着钢架不敢动。
里面那个女人还在骂人,骂得很脏……微斯却越听这A市口音,越觉熟悉。
熟悉到让她忍不住,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也要去确认一下。
微斯在窗边偷偷打量,骂人的,果然是叶兰兰。
叶兰兰比微斯五年前在儿童收养部系统里看到的照片,苍老许多。她脸上画着浓艳的妆,却怎么也遮不住沧桑感。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骂骂咧咧,抱怨着一切的不如意。
微斯真的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叶兰兰。说遇见也不合适,她还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
这个机箱上不能久待了。
想着就瞄准了下一个空调机箱,那个靠得很近,微斯几乎是爬过去的。
就这样跳着箱子,终于到了一楼的位置,心里想着终于得救了。也许正是因为心里放松了,也可能是高度确实高,跳下去的时候,脚落地位置不正,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扭到了。
她蹲下来按了下,感觉问题不是很大。
正当微斯打算往人多的地方走的时,却发现叶兰兰就站在窗边,打量着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她可能是要来窗台收衣服或者做些别的,就这样看见了微斯,不过也没有叫人。
微斯在心里猜她能不能认出自己,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叶兰兰啪的一下,关了窗户。
看来是不认识了。微斯想,也可能是早把自己给忘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哪儿,微斯只管往亮的地方跑,心里已经完全不害怕了。S市是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她不信再往前面走几步,会没人。
等跑到一条有人流的马路上,她一下摔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脱险了。
精神不再紧绷时,嘴里腥苦加上刚刚的剧烈运动,就有些想吐,右脚也疼得要命。想了想还是往前又走了一小段,没有手机,口袋倒是有一张十块的现金,是她每次出门时都会带,用来防止手机没有电,坐不了公共交通的。
微斯找了路边的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这种店因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一般店员都会培训如何快速报警,她就是站在门口也不怕。
喝了水,微斯想要找人借手机。
只是还没找到人借,就有两辆巡逻车开过来了。微斯看着巡逻车,第一辆有个女警员,也看见站在路边的微斯,立即叫停了。
“你是微斯吗?”她跑过来问。
微斯拼命点头,往前走了一步,脚疼得她一趔趄。女警员去扶她,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微斯靠着她:“我只是脚崴了。”
“那就走吧。”
“去哪儿?”
“送你去总局。”
回去的路上微斯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警员只是这块派出所的,具体事情也不了解,微斯又问:“没有其他人涉险吧?”
“没有。”女警说:“我已经把找到你的消息发到群里了,总局那边说先把你送去医院。”
“没事,我可以先去录笔录。”
“你手上脚上都有伤,这种要打破伤风针的。”女警员从车里拿了一个医药箱:“我先帮你消个毒吧。”
路上还有些堵车,微斯觉得自己累极了,迷迷糊糊地睡过了,直到女警叫她,说医院到了。
她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颜朗。
等他走近些,微斯发现只是大半天没见,颜朗的胡子都长出不少。
“老师。”她问他:“你没事吧?”
颜朗被她这句“你没事吧”问得哭笑不得。觉得下次和她说话,还是得拿点什么,不然手上总是少个敲打她的东西。
“没事。”颜朗问她:“你除了划伤,脚崴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吃什么吧?”
“喝了冰奶茶,吃了冰块,还吃了一点叫不上来的点心……”微斯数着样数:“现在不饿。”
颜朗从医院借了轮椅,推着微斯去做检查:“没有必要说这些轻松的给我听,会害怕吗?”
“老师呢?”微斯反问他:“你这不比我轻松吧?”
说到这个,颜朗吐槽了句:“他们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去学校借狗了……”
“你们学校还有狗,怎么都不带我去看看啊。”微斯埋怨他:“狗肯定比蚂蚁有意思多了。”
做完检查,推她去打针的时候,颜朗又问她:“你会害怕吗?”
“说实话,一开始有点。”微斯想到刚被丢到车上的时候:“后来就不怕了,就有些担心你真会去见她。”
颜朗推着她的步伐顿了下。
“不过也没担心几分钟,我知道你不会来的。”微斯继续说:“除非你脑子坏了。”
颜朗半蹲着,看着她那双显得无辜的眼睛:“唐琪钰说,你等了我五个小时。”
“她骗你的。”
“真不会失望吗?”
“老师,没有希望,才能得救。”
微斯也在看着颜朗,从来没看过他脸上有这种落寞的神情,估计还在自责。
“就完全没想过,会有人去救你吗?”
微斯笑了:“是想了,但是不是想这个事。”
“那你在想什么?”
微斯小心翼翼地问:“颜老师,这事能抵点罚时吗?”
颜朗脸上终于有转晴的迹象:“给你清空。”
“我还写了一份数据挖掘平台的方案。”微斯趁热打铁:“能不能请您帮我看看?有些地方我觉得不好处理。”
“可以,课题结束后发给我。”
“还有您能不能别做饭了,也太难吃了。”微斯一脸嫌弃:“我每次都是因为罚时才夸您的……”
颜朗还是没忍住,卷起病历本敲她:“你差不多得了啊。”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