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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会一结束，两个人没多呆，立即就回H市。颜朗和来时一样在买票，微斯看了一眼，他买的还是飞机票。
“我坐高铁吧。”
研究所和H市的高铁站刚好有直达的地铁，半个小时就到。微斯觉得自己坐高铁比乘飞机方便。
颜朗买着票，头也没抬：“要一起坐五个小时，时间太长了。”
微斯倒也没多说，没必要为这种事增加罚时。
颜朗这人特别有意思的是，平时两个人相处，一定要刻意强调距离；看热闹的时候，就什么也不管了，唯恐天下不乱。
两人过了安检，结果广播通知搭乘的航班要延误一个小时。
颜朗找个了位置坐着闭目养神。微斯心情大好，把行李留在颜朗那里，自己去机场的书店逛了逛。
可惜机场书店里大多是一些成功学营销书籍，微斯不感兴趣，只逛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在颜朗对面的休息椅上坐下。见她回来，颜朗也不休息了，眼珠子转了转：“就什么也没买？”
“不至于还要带点特产回去吧。”微斯笑着问他：“您要去逛逛吗？”
颜朗没说话，打开了自己带的电脑，不知道在写什么。
到达H市时，飞机下落低空盘旋了会。可能是吃了飞机餐，微斯感觉到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两个人一起下了飞机，微斯因为晕机反应，整个人恹恹的。本来想要和颜朗分开回去，颜朗却叫了车，先报了研究所的地址。
颜朗从前面递来一瓶水：“你跟你哥，也是久别重逢？”
微斯道了声谢，拧开喝了一口，声音有气无力：“只是好久没见了。”
“资料里连父母都不写，怎么语气听着还挺想念的？”
“那不是个人资料吗？”微斯又喝了点水，正打算闭目休息，还是怼了颜朗一句：“颜老师是个上网的人，就别装什么也不知道了。”
“有本书里写，‘世界上最大的折磨莫过于在爱的同时又带着藐视’，你看过吗？”
微斯对这本书熟的不能再熟，她刚刚说颜朗知道自己的事，颜朗就抛出了她最喜欢的书，未免太过巧合。
她看了看颜朗，没回答。
正值晚高峰，路上又堵起车来，微斯看了看车流，又看了看前面眉毛挑的老高的颜朗。心情好起来，晕机带来的不适感都少了很多。
你看，人可以原谅别人的错误，却无法原谅别人的正确。
经历两个小时车程，才到研究所。微斯刚要下车，颜朗突然出声叫住她：“本来懒得管你，只是这个人，真不算什么好东西。”
微斯居然立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因为不是好东西的秦仲，这个时候就在研究所门口，微斯看到了他的车。
微斯看了看颜朗，没说什么。
秦仲是什么人，微斯其实很少去考虑。人总是比单一的标签复杂的多。只是颜朗这么说，微斯觉得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这样说。
她也想拒绝秦仲，只是秦仲真的太过有耐心和毅力，好像不管怎么和他说，他还是会等在这里。
微斯下车的时候就在想，要怎样断绝秦仲的念头。
想着颜朗的话，微斯很快想到和秦仲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提起过，只是微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他说，就是微泽曾经告诉过她的，网上两人视频的事。秦仲现在这样对她，无非是认为两个人还有可能，这件事也许可以，把他这个念头彻底的断掉。
微斯想着，要怎么说，秦仲也看到了她，从车里出来，跑到她身边。
“你回来了。”
微斯从包里拿学生卡，对秦仲说：“想进去看看吗？”
秦仲有些意外也惊喜：“可以吗？”
微斯先回寝室放东西，秦仲就在楼下等她。
“没想到你会带我进来。”
“你想找我，总能找得到的。”微斯轻声笑了，想起大学的时候，他有一次也是在寝室楼下等她：“既然这样，不如我带你进来。”
她这样挂着笑和自己说话，秦仲就好像看到有一道淡淡的霞光飘过白色的云层。
“走吧，我带你逛一圈。”微斯说：“其实挺小的。”
秦仲嗯了一声，两个人逛了到食堂。
微斯出门的时候拿了饭卡，不问也知道秦仲没有吃饭，于是又带秦仲进去了。
“回去A市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微斯想了想：“比去其他地方稍微好点，没必要浪费时间去了解特产。”
食堂晚餐的品种不多，几样炒菜配米饭，比午餐菜少一半，多了粥和面点。微斯下午晕机了，现在只想喝点粥。
微斯拿了一碗小米粥，一份拌黄瓜。秦仲也拿了粥，食堂阿姨见是个生面孔的帅哥，热情的推销起三丁包来。
空位置很多，两个人找了一个靠边角的位置。
也许是晕机症状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微斯今天吃饭吃的很慢。
“还是会不舒服吗？”
“没什么，今天有点晕机。”
等她吃完了，两个人在研究所的小操场里散步，秦仲问微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这样容易。
微斯直接问他：“你知道我们之前在纽城的时候，被拍了视频，放到网上吗？”
秦仲神色凝重，去一个地方，连看特产都觉得是浪费时间的微斯，原来是为这个事情找他。
“果然还是因为这个。”秦仲克制了下自己，语速却还是比平时快了许多：“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个视频明明在三年前就已经销毁了。”
“我……”微斯想告诉他，却敏感的打住了。秦仲对她之前的事情，有些反应过度，不好提太多。
“原来是因为这个。”秦仲却还是立即就联想到了：“微斯，之前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和李明晏订婚，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跟这事没关系。”微斯说：“视频不会威胁到我的。”
秦仲的眉毛锁成微怒的直线：“所以是谁拿来威胁你的？”
微斯不知道怎么说，她略显笨拙的否定：“我和李明晏不是因为这个视频……”
她说不下去了，秦仲正在看着她，所有掺杂的情绪，全在眼眸中化为似水柔情。
“不是的……”
秦仲猛然把微斯揽到自己怀里，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视频早没了。以后谁再拿这个威胁你，你就告诉我。”
“秦仲，你真的不要把什么都往这件事上想。”微斯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不把前因后果都讲给他听，对方就怎么都不信：“我以前的事情跟这件事无关，我也不是在问责或怎样，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是我知道的太晚了。”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吓到她：“这不是你的把柄，就算以后有人拿这个出来攻击你，诋毁你，你在这件事上都是受害者……”
“算了。”微斯原计划落空，眼见谈不下去了，又和秦仲强调：“我跟你说过，不要总来研究所找我。”
“不想打扰你的。”秦仲委屈：“可微小姐又把我拉黑了。”
微斯想说他耍流氓，话到嘴边又止住，这样太像在调情了。
晚上回去觉得有些累，可躺在床上，又睡不着。
她想和秦仲断的干净一点，却发现他还在对她的事情反应过度。微斯怀疑他是不是调查到了一些不怎么真实的情况，脑补她的过去无比惨痛。
这真令人头疼。
头疼的微斯，想的失眠了。
第二天正是周日，微斯晚上没睡好，早上觉得昏昏沉沉的，喝了一大杯水，缓了好一会儿。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去食堂吃了点饭，然后又去颜朗那里。
颜朗看着她：“不舒服何必来找更不舒服。”
微斯没说什么，颜朗今天也没准备黑暗料理，两个人直接去了书房。
“处理数据的时候，会看看吗？”
微斯反问他：“谁没事的时候会看这个？”
颜朗从手机上发给微斯一个地址：“今天把这个网站的数据，拿软件爬一下吧，然后做个信息来源的分析报告给我。”
微斯打开书桌上的电脑，颜朗配置的电脑硬件很高，处理起数据比微斯的笔记本要快。微斯一边看数据跑取情况，一边想颜朗是什么意思。
颜朗每次需要数据的地址，都是直接发到这台电脑上的。这次单独从手机上发给她，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今天颜朗没罚她，也没留微斯吃晚饭。
微斯控制了半天，不去表现出一种开心的状态，然后背着自己的双肩包一路小跑离开了。
研究所附近有条小巷子，里面卖小吃。微斯回去的路上就打算去逛逛。说起来H市确实是这几年发展的很快的城市，常有街道是一边高楼大厦，一边老旧民居的割裂感。
微斯在留风巷里散步，巷子里有潮潮的湿湿的霉味，耳朵里还会不时贯入软软糯糯的方言。走到巷子的尽头，有家红底绿字招牌的点心店。店里人不多，微斯要了份招牌小混沌。
说起来H市饮食习惯和微斯还是挺像的，很多小吃都是汤汤水水的。
老板热情推荐她：“葱煎包也好吃，很多人专门来吃这个。”
微斯点头：“下次吧，吃不了就浪费了。”
混沌很快就送来了，紫菜虾皮的汤。老板还送了她两个小生煎，微斯道了声谢。
“不客气呀。”老板笑眯眯的说：“尝尝看。”
微斯尝了一个，确实很好吃。
陌生人的善意总是让人惊喜，因为不会对陌生人有所期待，所以很容易有惊喜感；又因为这样的善意也不用刻意去回报，没有负担。
微斯吃完饭走回去的时候，秦仲今天又在研究所那里等她，说等其实不合适，他这是在蹲她。
“秦仲，研究所这里不让停外车的。”
“我交停车费了。”
“吃饭了吗？”秦仲要去接她的双肩包，微斯没给他。
“我吃完了，现在要回去休息了。”
“好。”
微斯走了两步，回头的时候，发现秦仲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既然这样子。”她在心里想，总要再做点什么，去断掉他以为的机会。
秦仲惊喜的看见微斯又回来了，她拿着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
“这是要干什么？”
微斯也没打算瞒他：“只准你查我的过去，我就不能查查你吗？”
秦仲畅然一笑：“想查什么，不用你查，我都告诉你。”
“人是会骗人的，可数据不会。”
“微斯。”他伸手去拢她鬓边的碎发，微斯躲开了。
秦仲看着她：“你可以查我，如果我的过去，你愿意接受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微斯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查他的目的，与他所想完全相反，她想彻底清理掉他心里残留的可能。
“你这么自信吗？”
“我不自信。”
“你知道我会查什么吗？”
“不知道。”秦仲抿了抿唇，喉结上下动了动：“我这不是自信，也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想和你换一个机会，只要有这种可能，我不愿意放过。”
微斯很多时候怕看秦仲的眼睛，是怕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会激起内心那种想要得到的情绪。
这样想，拒绝的话梗在喉，极难说出口，可微斯还是和他剖白：“秦仲，你看我这个人，自私又冷血，超级怕麻烦，我妈来了，我都能把她拒之门外……以前读书的时候，别的女生喜欢诗词，我特别喜欢一句话，叫‘自绝于人民’。”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既然把我的过去都仔细的查过了，也应该知道我曾经跟别的男人一起住过不短的时间。你干嘛这么想不开，总要来浪费时间，做无用的事？”
秦仲面色不变：“可我还是想要这样一个机会。”
微斯没再拒绝他，照片也拍了，转身回进了研究所。
回去洗完澡，又吹干头发了，已经是九点半了。微斯泡了一杯之前在路边随便买的龙井新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
点开了颜朗给的链接，写了一段小的程序，把拍的秦仲的照片输了进去。
输入成功的时候，微斯手有些发抖，自己交叉握着，还是执行了检索的命令。
灰色的悬浮框，上面结果快速的跑着，只用了一分三十七秒就跑出了结果。
微斯屏气凝神的点开结果，却发现里面只有少量的网页图标。微斯一愣，嘲笑自己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她又处理了下，把网页都转成了图片格式，然后一张张的看过去。其实没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只有一张照片，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上的人，微斯也不确定一定是秦仲。
他身边还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瘦小女孩。
微斯又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张照片本身没什么，只是出现在颜朗给的数据里，就显得有些不大对劲。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朗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微斯又想起纽城那个俱乐部，和俱乐部里面那个曾经在她的羽绒服里睡着的小女孩。她估计颜朗是在暗示这个，颜朗给的都是些什么内容，微斯再清楚不过，能检索出他的照片，至少说明他的信息曾经参与其中。
只是颜朗不会知道，微斯比会处理数据，更早认识秦仲。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秦仲，会和那些人一样。
查到这里，微斯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矛盾，年少时候就在信任区的人，要怎么查？
查出一些结果，还是会相信他。
微斯把跑出来的结果文件夹删了。
这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