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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斯醒来的时候，大脑有一瞬间的断片感。
也许是最近都睡得不好，昨夜和秦仲闹了小半宿，反而睡得很沉。
“先别着急睁眼。”秦仲耐心的等了会，才移开手：“好了。”
微斯懵懵的。
“还疼吗？”
“疼什么。”微斯面色不变，发现自己枕着他，推了下对方：“你也不嫌酸，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
“不想多睡一会儿吗？”
“我今天十点还有课。”微斯问他：“现在几点了？”
“还早，还不到九点。”秦仲含糊的说，起身穿了一件衬衣，去拿微斯的衣服。
微斯简单洗漱了下，拿了手机开始查找研究所附近的药店，总不好去医务室开药。
秦仲看见了，按着她手机：“没弄进去。”
微斯白了他一眼，把手机抽过来，翻了一下备忘录。
“起床气怎么这么大。”秦仲刮了下她的鼻子，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早上想吃什么？”
“哎，我昨天给忘了，今天还要做结课讲解。”微斯懊恼的拍了下脑袋，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就急着走：“我现在就要回去。”
秦仲拦着她：“昨晚也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
“不吃了。”微斯把杯子放到桌上，想着应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浪费不了几分钟。”秦仲把她抱起来，放到中岛前的吧台椅上：“听话，吃完饭送你回去。”
他刚刚已经从冰箱拿了鸡蛋培根和牛奶，牛奶已经热过了，先倒了一杯给她。
“只要鸡蛋就行。”微斯点菜：“一个就够了。”
“也是，”秦仲逗她：“昨晚吃肉了。”
“唔……”微斯好像是喝牛奶呛到了，连咳了几声。秦仲立即就后悔了，忙关了火，拿纸巾给她：“没事吧？”
微斯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秦仲带着笑看着她，把煎好的鸡蛋端过来，看着微斯吃完。
“你不吃吗？”
“等会回来再吃。”秦仲拿了车钥匙：“我不饿。”
下楼去车库的时候又问她：“中午一起吃饭？”
“不行。”
“晚上呢？”
“没时间，我要写论文。”
“别生自己的气。”秦仲把她送到学校，拉着她的手：“可以算我头上。”
微斯揉了揉太阳穴：“算你头上干什么，我自己不能负责么？”
“能。”秦仲知道她着急，也不多耽误她时间了：“其他都没什么，现在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吧？”
微斯想了想：“再等等，期末事情太多了。”
“行，谈恋爱不能耽误学习。”秦仲笑出了声，帮微斯解安全带的时候，抱了她一下：“要记得按时吃饭。”
微斯先回去寝室拿了电脑，然后立即去了教室。
数据仓库的课今天正式结课考试，因为是公共课，考试倒也不用写论文，只是需要学生自选一节进行实例讲解。微斯选的是粒度层次划分，上周就做的差不多了，本来是想昨天晚上再改改的。
这种有些慌张的考试体验还真是少，不过倒也不怎么紧张。以前在A大的时候，总是分组作业，小组排名积分，微斯每次都会有些小紧张；现在不分组，自己准备自己讲，只要不影响别人，成绩好坏反而不是特别重要。
还有半个小时上课，教室没有人。微斯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一边过PPT一边想要怎么讲，效果会更好。
安十三也来得很早，坐到她旁边，见微斯在改PPT，小声嘀咕了句：“你居然也有临时抱佛脚的时候。”
“简单改改。”微斯说：“不是还没到上课时间吗？”
确实也不用多改，微斯点了保存。安十三凑过来看了一眼，人有些懵：“……你这是公共课内容吗？”
“比基础内容深一点。”微斯说着，想起来一个事儿，刚好可以问他：“你们发论文都带导师吗？”
安十三纠正她：“是导师带我们，一般自己发，三个作者以下最好也带上，作者越多越容易过。”
见微斯沉默了，安十三咦了一声：“颜老师做什么不带你吗？”
“不是。”微斯否认：“没到那一步呢，他都没跟我说过论文的事。”
安十三：“……”
研究所期末课程考试不如本科时要求高，尤其是公共课。英语先是口语考试，老师会随即抽一段内容要求现场口译，再交两份英文小paper。政治也是结合所学专业写小论文。
微斯主要的时间，就投入了论文。在问安十三之前，她自己也做了一个论文规划，现在已经到撰写阶段了。主要切入点是在数据室做的数据实验，整理了数据预处理的三种复杂情形，详细提出了合适的处理方式。
先整理了问题和方法，放入每个架构下，形成了一稿。随着研究所课程一门门考完，可投入的时间越来越多，很快就写完了。又改了一星期，把细节也反复地推敲过。
微斯改到自己勉强满意，才敢打印一份，带给颜朗审核。
颜朗拿了论文，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有什么问题：“哦，你也要发论文的。”
微斯如实说：“本来研一第一学期不着急的，但是这块确实有些小的心得，所以按着计划写完了。”
颜朗看了看引言，手指在纸面摩挲着，发出沙沙声：“研一就发核心吗？”
微斯没有他这种自信：“核心怕是过不了，普刊也行。”
颜朗误以为她在抱怨：“我从不给学生挂名的。”
微斯也没指望他给挂名：“只是拿给您看看，您别不知道就行了。”
“哦。”颜朗闻言，轻轻的把论文往旁边一丢：“我知道了。”
微斯：“……”
“您不再看看里面内容吗？”微斯硬着头皮请他审稿：“虽然我自己核过，不涉及您这边的数据，但是也想请您审一遍再发。”
颜朗这才慢悠悠地又拿过来，整篇翻看了一遍，饶有趣味地说：“人家写数据分析结果，你写数据实验过程，还真会找角度。”
微斯其实是想撰写数据分析论文的，可也知道颜朗是不打算告诉她这批数据用途了。
颜朗看了论文，没多说什么。他这个态度，微斯就知道回去能投了。
两个人继续做课题，和微斯想的一样，数据处理完成，下面的工作就接触不到了。今天就在做收尾工作，颜朗也无意带微斯一起做数据分析。
“这些事……会有改变吗？”微斯还是绕着圈问了颜朗。
“除了毛姆，读阿尔贝·加缪的书吗？”颜朗反问她。
“读过一些。”
“你还挺谦虚。”颜朗去书架上拿《加缪手记》：“除了看书，也想想别的，这个世界上大多数，还是像我这样，会无动于衷的。你做好你的部分就行了，留点事给别人做做，不会少了你就没法继续了。别老有救世主的心态，没有上帝的，每个人都只能靠自救。”
微斯听懂了，意思是后面会有一些自己参与不到的事情。安心了些，于是对颜朗说：“我觉得您做得很不错了。”
颜朗把书递给她：“问题四个小时，拍马屁两个小时。”
微斯：“……”
临下课前，颜朗最后还是提点了一句：“南核北核研一单投都不好过，很多实验室的都过不了。普刊都是灌水区，你这个不算纯学术的，不如投CSCD试试。”
微斯认真记下了：“谢谢颜老师。”
“学校的课结束了吗？”
“课结束了，但是还剩两门没考完。”
“什么时候结的？”
“上周。”
颜朗翻了翻手机日历：“那我这里也结课吧……嗯，下学期开学一星期后，还是同样的时间再过来。”
听到颜朗说“结课”，微斯强忍着不笑出声，问颜朗：“明年学什么？”
“你罚时还剩很多，今天又加了六个小时。”颜朗好心提醒她，然后挂着笑，看微斯努力克制不回嘴的样子。
微斯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成年人要学会认怂。”
颜朗提前给自己放了寒假，第二天就潇洒地飞北海道滑雪去了。
微斯倒也没有真等期末结束，再把秦仲放出黑名单，可遇上期末加论文，放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秦仲大半个月没见到她，他在读硕时经历过的期末远比国内要严苛。印象最深的一次，在寝室一星期都没有出过门，窗帘一拉，能在书桌前复习得不知白天黑夜。自己经历过，也不去打扰她。
等微斯投了论文，考完了所有科目，才有时间和秦仲见面。两个人约好了时间，微斯却临时接到了审稿编辑的电话，有几处小细节要修改。
微斯修改了下，顺带缴了论文的版面费。
忙完一看，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秦仲微信给她发了定位，他在研究所附近的一间咖啡馆。微斯倒是没注意过这家咖啡馆，于是跟着定位去找他。
走在去见对方的路上时，微斯觉得心情无比轻松。
考完了试，和老师做的课题结束，论文被录用，还有一个很想念的人，马上就可以见到。
推开咖啡馆的门，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他。秦仲和以前一样，看电脑的时候喜欢戴一个眼镜，微微低头看着屏幕，显得全神贯注。
他的外套搭在旁边的座位上，身上穿了一件灰色毛衣，显出令人忍不住会多看几眼的身形。微斯发现他最近剪了头发，额前有些不齐整，看着不像一个金融从业者，更像个在研究所里读博的学长。
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觉得肯定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秦仲所在的位置附近的桌位，坐满了女生，有些还拿着手机悄悄地偷拍了他的照片。
“都顺利吗？”秦仲也看到了她，招了招手。
“顺利的。”微斯在他的对面坐下：“论文也过了，中午我请你吃饭。”
秦仲停了工作，合上了笔记本，专心地看着她：“你想吃什么？”
“你呢？”微斯说：“没事的，你有事可以继续忙。”
“那怎么行。想喝点什么？”秦仲把咖啡馆的饮品单递给她：“刚刚进来的时候，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不告诉你。”微斯调皮了下。不需要提神时，她不喝含有咖啡因的饮料，就点了一杯热的蜂蜜柚子。抬头见秦仲也温柔地笑了，眼眸里像是酿着蜂蜜酒。
“怎么了？”微斯好奇起来：“你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我也不告诉你。”
微斯：“那我们交换一下？”
秦仲笑着点头，于是微斯凑过来小声地告诉他：“你没有注意到你身边都是女孩子吗？”
“就这个？”
“就这个。”微斯笑着看他：“一想到这样的男人是在等我，就很开心。”
“期末会有时间看杂书吗？”秦仲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哪儿买的《情话大全》，能不能也借我读读？”
微斯问他：“你在想什么好笑的事情？”
秦仲也凑过来和她说：“我在想，今天是不是可以跟你表白了。”
微斯：“就这个？”
“我仔细想了想，该有的都不能少。”秦仲说：“我们先对下台词，等会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就行。”
微斯被他逗笑了：“那你先说说看。”
秦仲看着她，一字一句讲得很认真：“微斯，我喜欢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周围嘈杂的环境有些安静起来，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微斯靠在自己手腕上遮挡害羞：“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东西不一样，是提取不出什么具体的特征的。喜欢整体，也喜欢部分。”
“那我能拒绝吗？”
“不行。”秦仲伸手理了一下她鬓角边乱发，语气暧昧：“都把我吃干抹净了，想跑哪这么容易。”
“别不要脸。”微斯嗔他。
“当我女朋友，我就要脸。”秦仲拉着她的手：“小女生如果跟我交往，我保证从此洗心革面，不当臭流氓。”
“鬼信你。”
秦仲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无比认真：“可我知道，你信的。”
微斯没否认，还是一件件把能想到的事情都跟他说了：“我可能不会是那种喜欢黏人的女朋友。”
“我知道。”秦仲说：“你有自己的事，我也有的。”
微斯补充：“我可能也有很多优先级比你高的事情，有些事情也不会告诉你，也不会跟你解释。”
秦仲想到微斯严肃的“期末后再说”，强忍着笑意：“给你写保证书，保证不影响你学习。”
“我也没想过结婚，生宝宝什么的。”微斯说：“这些通通都没有想过。”
“这还叫没想过……”秦仲抿嘴笑了：“都随你，还有什么吗？”
微斯想了想：“暂时就这些，你先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秦仲温情脉脉看着她：“你考虑过我就行了。” 晚风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