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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冥灵和摇光其实都听见了，但是两人根本就没打算管，小仙们讨论上阶品神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天上的神仙也就这么点乐趣，无论阶品，其实都八卦，不然活那么长没点聊的太无趣了。
对小仙们的谈论，很少有当事人会训斥，除非是那种敏感话题。
冥灵看着摇光淡定的模样，笑着打趣：“怎么，外人面前不是挺闹腾的吗，怎么现在一副乖巧冷静的模样。”
“殿下别打趣我了，外头的那些闲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必要和小东西计较。”摇光无所谓一挑眉，完全不像方才‘发疯要吃肉’的摇光。
“这倒也是。”冥灵点点头，没去在意摇光的态度转变，随后他顿了顿，又道：“你不是说你发现了点事儿吗，说说看。”
“我在兔子窝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摇光神神秘秘的，还设下了结界，然后小声道，“是妖君桐木。更重要的是，我还听到他和兔妖族的人在讨论传闻中的颜粤。”
冥灵愣了一下，忽然才觉得事情不简单。
颜粤，也是个半妖半仙，他和秋暮地位不同，他的父亲是天上地下唯一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存在且从未进入过轮回的神明，名唤颜祈，百万岁的祖宗啊，比大椿还要老，这使得颜粤的寿命也比较长，算起来，颜粤的寿命比得上正常生死的冥灵。
有意思的是，这位殿下，千万年前就归隐了，妖君之位也不再过问，传闻，他是个断袖，嫁了当时的天皇诸映，诸映随他归隐，传位于温决的祖辈。
虽然这都是传闻，但是当年还在的神仙，除了入了轮回不在记得往事的冥灵，都说确有此事，而且传闻中的妖界妖族比现在还要复杂，说是当年妖族被当时的妖君华扇带着归隐，再不复出，之后有妖跑了出来，又有新的妖诞生，于是又形成了现在表面上易看到的妖族，传闻颜粤还有个姊妹，就是那个归隐妖族的女君。
冥灵倒吸一口气，觉得大概要有大事发生了，还是跟千年前的妖族有关。
如果颜粤没死，那么按照冥灵的寿命来算，他如今应该也是万岁的老人了。
多年前那妖族归隐后，因为有颜祈的庇佑，谁都找不到，如今这般，怕是他们也躲不过。
“妖君桐木，似乎对当年归隐的妖族很感兴趣，而且，引子似乎是秋暮殿下。”摇光不确定冥灵和秋暮的关系，所以顿了顿，看了看冥灵的反应，果然，冥灵的瞳孔一下子就变大了，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看得出来他紧张了。
摇光接着说：“当年归隐的妖族，入的是颜祈神君和华扇女君亲自设下的秘境，妖族万万碰不得颜祈的仙力，仙族万万碰不得华扇的妖气，所以……”
“所以，这天上地下，只有半妖半仙的可以一试，其他半妖半仙难以确定，所以秋暮成为目标是最简单方便的，而且秋暮得到了花神的修为，强得很，打开秘境入口的可能性最大。”冥灵插了一嘴。
摇光点点头，道：“秋暮殿下早就成了目标，我总感觉他们蓄谋已久，而且……冥灵殿下，似乎，你也是目标。”
“为何？”
“传闻秘境的入口飘忽不定，谁都找不到，原因是，秘境的入口被当年的冥灵殿下加封过。”摇光道，“如果传闻没有错，那多个轮回前的你，应该是出手过的。”
摇光本想看冥灵怎么想，但是冥灵却没说话，无奈，摇光接着说：“无论传闻是否正确，冥灵殿下已经被卷入其中，传闻早就已经无法被证实，所以妖君桐木一定会从你这里下手，殿下还是小心为妙。”
这些传闻冥灵都没有听过，他这一世被温决保护得太好，导致很多事情，他没参与过也没听闻过，有的小婢谈论，温决都不让他听。
这种保护，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告诉帝君了吗？”冥灵问。
摇光点点头，道：“昨日回来的时候就禀明了帝君，帝君说此事不要张扬。”
冥灵一听，笑道：“那你告诉我做什么？”
摇光颔首，笑道：“如今能和当年归隐妖族有联系的，只有年龄能与之比拟的冥灵殿下、紫薇星君和玄武神兽。大椿殿下入了轮回，就与当年再无联系，冥灵殿下若是能找回记忆凝珠，应该就能想起所有前世的事情，帝君如今事务繁忙，目标太大，其实不宜查探，紫薇星君掌控紫薇星系命盘，不宜抽身，至于玄武神兽……玄武神兽虽然年龄能与之比拟，但是沉睡多年，从未苏醒，如今在世的，只有冥灵殿下可以一试。而且，既然殿下已经成了目标，那还是知道点比较好，也好防备。”
“防备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你是想让我去试探一下当年的秘境入口吗？我不可能的，我不会去找记忆凝珠，剩下的事情，帝君心里有数。”冥灵想都没想这样回答，记忆凝珠可是在生离的身体里，要是他要记忆凝珠，生离就必须死，他绝对不能对不起大椿。
但是他绝对不能放任温决自己去面对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绝对不可能放任秋暮自己去面对危险，如今，他肯定已经脱身不了了，那就试试看，看能不能将影响降到最小，反正他也不会死，最多就是再来个轮回，他没什么好失去的。
摇光顿了顿，拱拱手道：“殿下，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总之，我如今已经脱身，往后也不会再参与此事，望殿下万事小心。”
随后，摇光解开了结界，走出去大喊：“本星君的肉呢！我要吃肉！”
冥灵看着他离开，心情复杂，他明白，很多事情摇光其实心里清楚，只是他不愿意去参与纠纷，所以装得像个孩童。
摇光很聪明，他可以自己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冥灵离开后，没有回冥灵殿，也没有去天宫，反倒是迷迷糊糊到了朱雀山，他站在山下，没往前一步，因为他知道，他再往前一步就是秋暮可以感知的范围，他就能感觉到他来了。
他如今不记得很多事，往后也不会记得，等生离这一代大椿死后，他才能得到他的记忆凝珠，等那时候又是很多个轮回了，他们的缘分定然已经消失，那样的话，他再记得什么事，就无所谓了，总归影响的就只是一个他了，秋暮就能回到正轨得到他本来应该得到的生活。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呢？
冥灵微微皱眉，一动不动站在山下，望着根本就看不到的山顶，一直站到他觉得四肢麻木。
他想不通自己会什么还会喜欢秋暮，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偏要去飞蛾扑火。
但是冥灵很清晰地感觉到，如今站在这山脚下，他知道秋暮在，所以哪怕他纠结痛苦疯狂，也会觉得心有所属，人有所依。
安心随之而来。
冥灵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就像是要把他填满一般，他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般渴望情感。
冥灵不知道是不是只要恢复了记忆，他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秋暮，但是他一瞬间也动了和大椿一样的心思，他想把秋暮变成‘怪物’，然后让秋暮永远属于自己而不死。
可是这种心思太可怕了，冥灵一瞬间都惊呆了，他的占有欲从来没有这么强过，强到想要把另一个人囚禁在身边变成自己的从属物。
对冥灵来说，这是一种肮脏的心思，他本不该有，他本是上古神明，是世人觉得就算有情也只能纯粹的神明，他怎么能起占有的心思。
哪怕冥灵知道他不应该这样，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把秋暮关起来，每天眼里只有自己就好了。
神明为天下苍生而生，冥灵绝不会允许自己被这种奇怪的占有欲所支配情感，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可以忍不住去想想，但是绝对不能付诸行动，旁人……一定要平安自由。
尤其是秋暮。
其实凡人很好，可以有七情六欲，随心而生，可是神仙阶品越是高，越是身不由己，冥灵就已经是如此了，没人会愿意次次都站在所有人前面面对危险，只是这是冥灵职责所在，他没得选。
冥灵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跟随心而做事，可是最终都没有答案，如果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就真算是恩赐了。
对秋暮的情感，是冥灵无法控制的，且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前世，秋暮真的动手杀了他，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一命赔一命罢了，无论因果如何，如今都是这样了，冥灵觉得，很公平，他没有什么好生气和抱怨的。
他不敢去见秋暮，只是因为，那些事情让冥灵的思路有些乱而已。
许久后，冥灵转身离开，他终究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去看一看那个他今生也念念不忘的人，也没有去告诉秋暮，他其实一点都不生气。
冥灵只是觉得，如果他下定决心要离开秋暮，那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冥灵能感觉到秋暮对前世自己的愧疚，所以如果他表现出来他厌恶秋暮，秋暮就绝对不会再纠缠了。
那他们也就断了。
只要冥灵狠得下心。 楚之南有冥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