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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方小辈杀了我的族人？”
突然有人说话了，冥灵的秋暮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个说话的人，坐在鲛人殿的宝座上，衣着华贵，冥灵一眼就知道，那是鲛人族的长老北至。
鲛人族的视力都不是特别好，基本都是靠修为高低来判断来者是什么位分，如今冥灵少了一半的修为，也难怪他认不出来。
冥灵皱眉，警惕性提高起来，他小声对秋暮说：“现在你也走不了了，待会儿保护好自己。”
“好。”
秋暮苦笑着，但是冥灵站在他前面，所以冥灵没有看到秋暮的表情。
秋暮其实是有一点难受的，怎么没有记忆还要护着他，怎么都轮回一次了还学不会先保护照顾自己呢？
很多事情，秋暮都说不得。
“长老未免过于放肆，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冥灵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
北至起身走到冥灵面前才看清他的脸，有些吃惊，随后便又没有什么神情了，他微微欠身，道：“没想到竟是冥灵殿下，是小神有失远迎。”
随后他又看到了一旁站着一言不发的那位，惊得连连后退：“秋暮？”
秋暮抬手就是将他打出去好几米：“本君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北至还撞他火气上，他不发飙都不行。
秋暮？
冥灵一愣，怔怔望着他，先前那股不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他忽然觉得揪心一般疼，便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反应，秋暮都看在眼里，于是立刻问他：“殿下哪里不舒服吗？”
秋暮看旁人都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独独看冥灵的时候，温柔至极。
冥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在秋暮想要过来拉他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秋暮抓了个空，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不用了，我没事。”冥灵开口打破了这一僵局。
秋暮点点头，收起了手。
他努力将情绪掩盖了下去，没关系，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而北至一把年纪被打得不轻，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真是秋暮——那个消失了一千多年的花神。
秋暮也是下手够狠的，出手就是甩飞。
北至爬起来，行了个大礼，直接跪拜了下去：“是小仙逾矩。不知二位神君这次一同前往臣北海可有什么要紧事？”
秋暮站在冥灵前面，一副护着他的样子：“长老可是年老体衰，竟然连自己的族人都看不住，还让自己的族人祸害到了凡人，这要是让帝君知道了，长老可是要受重罚的。”
“许是二位殿下误会了什么，吃人这种事早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仙界立下了规矩，我们自然是不会逾矩的。只是这镇子习惯了如此祭祀，我们也早就被禁止上岸了，实在是没法告知，所以就一直任由他们去了。而他们丢下去的姑娘……哎，这，毕竟是会死的，我们不吃，也会有别的鱼鱼虾虾什么的去吃。”
北至说得面部红心不跳，就像是这件事真的不能怪罪于他们似的，之前冥灵被丢下来的时候，分明那鲛人是在人没死的时候咬过来的，而且不一次致命，是在人活着的时候试图撕咬。
也不知道之前被丢下来的姑娘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说起来，冥灵忽然想起，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姑娘，为什么从未有过灵魂状告给冥府，冥府也从来没有给仙界上报过这件事。
——奇了怪了，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冥府那位应该不会背叛仙界故意隐瞒，那就是鲛人族这边出了问题，要么是这长老施了什么法术导致灵魂不能诉说，要么就是……！连灵魂一起吃了？！
冥灵记得，吃凡人的灵魂是有助于修炼的，但是由于危害太大，而且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很多年前就被设为禁术了，这鲛人族难不成在通过这种禁术修炼？
“既然要探探你鲛人族是不是逾矩，那我就不会手下留情。”说着，冥灵便施法想探一探北至的修为。
冥灵神树天生就可以通过修为来探知对方修为是否纯粹，若是不够纯粹，那定然是吃人灵魂了。
北至愣了愣，躲过了冥灵的术法，微怒：“殿下不过是树神，就算位分大了些，这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吧？”
他这个样子，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你要是真的吃灵魂，便是大罪，温决同我一向交好，岂算管的宽。”冥灵想要再次施法，北至却也不再装了，他幻化出水箭，射向冥灵，那水箭来势汹汹，冥灵还没施法挡，那水箭就被一旁的秋暮轻松化掉了。
秋暮背对着冥灵，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他，秋暮有点生气。
更让冥灵意外的是，这人，很强。
花神……秋暮……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让冥灵一瞬间有些恍惚，但是他想不起来，哪怕是现在他还是想不起来。
“秋……暮？”冥灵唤了一声。
秋暮一愣，猛地回头看，却见冥灵整个人脸色惨白，简直可以用骇人来形容。
“殿下，你……”
秋暮试图伸手去够冥灵，冥灵却后退一步，不加掩饰的躲。
“殿下……你真不舒服吗？”秋暮不敢上前，他怕冥灵再躲。
冥灵摇摇头，将自己心里没来由的恐惧压下去一点，道：“无事……抱歉……”
“不用道歉的……”秋暮想说，他知道冥灵为什么会这样，所以一切都不用道歉，无论如何，他都欠冥灵更多。
正在秋暮走神的时候，北至一剑刺了过来，冥灵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拍，他一边施法一边推开秋暮，独自一人施法扛下来北至的致命一击。
这股剑气太强，冥灵差点就没接住。
虽然冥灵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定然是受了内伤的。
北至退了回去，秋暮愣了，他忙过去扶住冥灵：“殿下！没事吧？”
“没事。”冥灵抬手举剑，没看秋暮，对北至说：“鲛人族长老，还吃了人的灵魂修炼，居然也就这种程度？”
一瞬间，秋暮似乎看到了前世冥灵举剑以一敌百的时候，他是武修文修兼备的神明，是明明看起来文绉绉风一吹就倒的神明，却是只要举剑就踔厉风发，清冷孤傲遥不可及。
“师父……”
秋暮小声呢喃了一声，冥灵没听清，也没打算问，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北至身上。
可是，秋暮只一瞬间就走不出来了，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就是前世的冥灵，是那个会哄他会教他会后来说爱他的冥灵。
这个人，是哪怕现在自己修为低，也要先护着他，先推开他。
也许冥灵没想那么多，只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保护，但是秋暮依然不能说服自己还在冥灵的庇佑之下。
他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想告诉冥灵他长大了，可以和他并肩而行了，可以是冥灵的依靠了。
可是为什么，轮回之后的冥灵，依然会想要护着他，依然不愿意对他有一丝丝的信任，至少相信他能自保吧。
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冥灵将剑指向北至：“来，看你今天能不能灭了本君。”
神明，就是有时候就算自己没有多少修为，地位和气势也绝不会输给寻常小辈。
冥灵这种脾气好的，是很少称呼自己为本君的，只有对引起了他杀心的敌人才会如此。
秋暮缓过神来，他温柔按下了冥灵的剑，笑道：“这种小事情，不劳烦殿下亲自动手，我来。”随后轻轻抬手，施法，北至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甩出去了。
北至被甩进了墙里，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另外一股箭气袭来，直直穿过了他的手掌心肩膀和大腿，将他硬生生钉在了墙上。
而做这一切的秋暮至始至终头都没回一下。
冥灵看着这一幕，愣了，然后看着离自己很近的秋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秋暮挡在冥灵前面，道：“我不喜欢殿下看我做这种血腥的事情。”
“……我又不是没见过。”
“至少不是我做的。”这一世，秋暮不会在冥灵未允许的情况下杀人，他会听话的。
冥灵不懂秋暮的这种执着来自于什么地方，但是不得不说的是，秋暮太强了，导致现在他就算看不到北至那边的情况，也能闻到空气中的一股腥甜味。
“殿下，答应我个事吧？”
“什么？”
秋暮的眉眼里都是祈求，他苦笑着看着他，道：“下次别自己扛了，我很强，我不用殿下站在我前面，我还可以保护殿下的。”说着，秋暮拉住了冥灵的手。
冥灵一惊，想要抽出手，秋暮却紧紧握着，随后，冥灵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手掌心传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方才受到的内伤都开始恢复，他大惊：“你做什么？！”
秋暮没说话，直到为冥灵治疗好了内伤才松手开口：“殿下，你其实不用故作镇定，你什么情况，我比谁都清楚，你瞒不过我。”
说着，秋暮后退了一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所以，下次殿下别自己扛了。”
冥灵没说话。
他有种自己突然被扒干净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感觉，太难受了，他习惯性自己承受，所以也没指望过谁会来关心自己，如今出现了一个比大椿和温决还要了解他的人，他有些无所适从。 楚之南有冥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