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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暮看着那个将自己从墙上硬生生扯下来的北至，再次抬手，施法，一股强大的剑气刺向北至，千钧一发之下，北至施法逃跑了。

　　冥灵皱起了眉头：“空间转移术，也是禁术。”

　　“殿下不必担心，他已重伤，构不成威胁。”

　　冥灵意味深长看了秋暮一眼，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先禀告给帝君。”说着，他就要离开。

　　“殿下！”

　　秋暮一把抓住冥灵，眼神有些许的慌张，随后又恢复平静，他松开冥灵，笑了笑，道：“殿下，我不能去见温决，但是你如果需要我，我随时都在，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秋暮和温决还没有冰释前嫌，温决要是见他，定会下杀手，秋暮虽然也能扛，但是如今冥灵在，他又怎么能做让冥灵为难的事情，能避开温决就避开吧，至少，未来再去处理。

　　而冥灵却没思考他的话，冥灵只是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画面里的秋暮将他一箭穿心，一边做着见血的事情，一边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表情跟他说会永远陪着他。

　　太诡异了。

　　甚至冥灵感觉自己的心脏痛了一下。

　　明明眼前这个人对他那样好，可是他脑子里回想起来的画面却是那样让人恐惧。

　　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死，所以次次下杀手’吗？……

　　冥灵不敢问，他也不想去思考，如果可以，他想永远不再看到方才的那种画面。

　　他不但看到了画面，身体的本能反应是，似乎都能闻到那画面里的血腥味，真让人恶心，冥灵觉得自己身体都开始翻江倒海。

　　“不用！你！”冥灵套头看着现在他面前的秋暮，忽然又说不出重话了，毕竟那都是他脑子里的画面，而且说实话，秋暮对他很好，“你……你别跟着我了。”

　　随后冥灵便逃跑了。

　　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秋暮，那就逃走吧，等他调整好了心态再说，不然莫名其妙把火气撒在无关的人身上很不好，冥灵做不到这样。

　　冥灵永远是那种不迁怒旁人的性子。

　　只是……冥灵难道心里真的不清楚，他想起来的那些东西，真的都是他的错觉吗？难道方才他面对的秋暮真的是无辜的旁人吗？

　　也许只是他不敢去承认而已，也可能是他就是偏心秋暮，在自己和秋暮之间依然选择偏心秋暮。

　　秋暮一个人站在鲛人殿上，苦笑着嘀咕道：“你是不是在怕我啊冥灵……”

　　怕是正常的，毕竟他之前做的事情，都不是人做的事。

　　如今冥灵不记得，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有时候还是会去排斥秋暮，自我保护机制而已。

　　冥灵对秋暮，是又想相处又想躲开。

　　这必然是源于前世的种种。

　　自己喜欢的人怕自己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大概就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还不够入对方的眼，所以对方才会只能看到他的不好。

　　秋暮闭眼皱眉，喃喃道：“对不起……冥灵……”他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但是他心里的愧疚从未消减，甚至越发猖狂。

　　有的事情做了就没办法重来，只能不停地去洗清罪孽。

　　秋暮忽然开始害怕和不安，他看着鲛人殿结界外的海水，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他害怕去碰到那水，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他觉得自己浑身是血，罪恶满满，他凭什么去触碰那水，然后将它染成红色？他……为什么要脏了自己还去祸害别人？

　　“冥灵，我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再来招惹你啊？”秋暮苦笑着蹲下捂着眼睛，“可是我做不到啊，我到现在为止，还是那个偏执狂，哪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还是妄想和你在一起。”

　　也正因为如此，秋暮才觉得自己越来越肮脏。

　　许久后，秋暮起身深呼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后便也离开了，剩下的事情，冥灵会告诉温决，温决会解决的。

　　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事情，他只关心冥灵，所谓‘这天下苍生哪儿哪儿都不及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秋暮不跟着冥灵，也就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做了，所以直接回了朱雀山，从冥灵前世仙逝开始，他就一直隐居在此，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他可以安心修炼，修炼到足够强大，才有能力去面对今世的冥灵。

　　“去见你的小宝贝了？”

　　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嬉笑着靠在一边看着秋暮，她是这座山的神明——朱雀。

　　朱雀前些日子闭关，今日刚出关。

　　她年纪不大，但是身子虚，需要时刻闭关来调息。

　　朱雀属火，命短，听闻每一任的朱雀都在年纪轻轻容貌最好的时候离开。

　　朱雀当年收留秋暮，真是无心之举，后来虽然知晓秋暮干的混账事情，但她也随着他去了，朱雀从不涉世，这上古四大神兽都隐居在各个区域，它们独立存在，制衡天地平衡。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从小就和秋暮要好，她是万万容不下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那么多年的。

　　秋暮没看她，只是嗯了一声。

　　“我真是好了个奇了，冥灵到底是有多好看才能让你这样的人动心。”朱雀不是没有听过冥灵，毕竟神明之间多多少少是会有了解的，但是就朱雀了解的冥灵，还是古书上记载的万年前的冥灵，那个清冷孤傲脾气暴躁的冥灵，这种人听起来就绝不是那种绝色美人。

　　“不是因为好看才喜欢，是他才喜欢，再说了，冥灵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秋暮瞥了一眼朱雀，笑道，“比你好看。”

　　“你呸！老娘国色天香！”

　　秋暮笑笑不说话。

　　朱雀继续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出山见见这位比我还好看的神明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秋暮这种王八蛋吃得死死的。

　　朱雀对自己容貌还算自信，但是她是个嘴上叨叨，但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好不好看的人，不但如此，她还就偏爱看那种长得好看的。

　　多养眼啊。

　　秋暮打趣道：“你别到时候看上了。”

　　“我呸，我这种短命鬼，去喜欢永远不死不灭的冥灵？疯了吧还差不多！”朱雀翻了个白眼。

　　秋暮笑了笑，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才是疯了，居然觉得自己能跟他平起平坐。”

　　朱雀一挑眉，点点头，道：“你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没办法啊，就是喜欢。”

　　朱雀一屁股坐案前，拿起一张宣纸拍桌上：“来，画！让我看看让你心心念念的美人到底长什么样。”

　　秋暮坐着，摇摇头，纠正道：“别说美人，不礼貌，冥灵……不喜欢……”美人是用来形容女子的……冥灵前世就说过，他不喜欢别人将他同女子比较，女子有女子优势，男子有男子的优势，怎么能混为一谈，他只是长相清秀身材小巧，但，却并不是女子。

　　更何况，冥灵看惯了自己，他觉得自己绝不是女子那种万种风情的样子，他一天天穿得一层一层的，比有的凡间女子还要保守。

　　以前秋暮就顺着冥灵，冥灵说不是美人，那他就不叫美人，如今，秋暮对冥灵更是唯命是从。

　　“啧啧啧，好，不说美人。画吧。”

　　秋暮端正坐姿，提笔开始画，但是总归是他的画技不好，画不出冥灵万分之一的好看，画完之后，他皱起了眉头，把桌上的纸揉成了一团，扔掉了：“不好看，冥灵不是我画的这样。”

　　朱雀双手撑地，乐呵呵看他那妻管严的模样，道：“你真是护着你家宝贝啊，一幅画而已，有大概轮廓就不错了。”

　　秋暮起身道：“不行，我的冥灵，如果不能画得像他，那就什么都不是他。”只有眉眼、神情都像他，才是真的他。

　　朱雀一手撑着下巴，道：“啧啧啧，你瞅瞅你那样，深情得像个什么似的，要真这么喜欢，当年就不会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其实就是讽刺他，这么多年了，她是看着他过来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可是这样的人，他居然还在做了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之后说喜欢。

　　秋暮被戳到痛处了，垂眸叹了口气：“你们都这么说我的。温决也是这么说我的。”

　　“他说的不对吗真是，温决当年要是不念及旧情，冥灵要不是以死相换让他们放过你，你还能安安稳稳来我这里投靠隐居？”

　　秋暮不打算再和朱雀多聊，便起身准备换衣，道：“你出去，我准备休息了。”

　　“行行行。”

　　朱雀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秋暮躺在床上，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是这心跳声太讽刺了，这么多年，他有很多次都想把自己的心剜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肮脏的。

　　其实别说是朱雀和温决这样骂他，世人都是这么骂他的，连他自己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秋暮今日见了冥灵，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是一些他这辈子都再也求不到的温馨，一些他永远都得不到解脱的罪孽。 楚之南有冥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