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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市，刚进去，就起了大雾，伴随着一股腐臭味。
“看来这个土鬼选的是一个染了瘟疫的地方。”冥灵蹲下捏了捏泥土，“这泥土上染了血迹还没完全干，应该是刚死了人。”
冥灵又看了看大雾，问：“这瘟疫不会也是土鬼干的吧？没道理啊，土鬼没有这种能力。”
“土鬼确实没有这种能力，他们只能在死去的一定范围内活动，所以这个土鬼本来就是死在这个地方的。他只是运气很好，这个地方有很多‘食物’。”秋暮说得轻描淡写，看上去是见过很多这种场景了一般。
说实话，也确实是的，从之前冥灵仙逝之后，秋暮就没觉得有什么大事可以让他紧张了。
“你一点都不怕吗？”
听冥灵这样问，秋暮笑了，道：“殿下，我千岁了。”
冥灵一愣，他其实初见他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深厚的修为，但是没办法，秋暮长着一张白皙的脸，看起来太年轻了，冥灵的错觉打败了现实。
他还没再说什么，秋暮就收敛了笑容，伸手将他护在身后，眼睛死死盯着城市深处的迷雾，道：“有什么东西来了。”
秋暮这么一说，冥灵也提起精神来，试图用灵力去探一探那是个什么东西，一探，倒是愣了：“竟然是个半鬼？”
所谓半鬼，就是死后的人执念太深，又重新醒过来的鬼，这种鬼，一般是有人的意识，所以没什么威胁，但是他们最终都会在身体腐烂的痛苦之下灰飞烟灭。
“有点奇怪。”冥灵皱起了眉头，方才探到的这个半鬼，气息未免过于沉稳，就和常人无异。
秋暮没有问冥灵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已经探知到了，对他来说，这个半鬼构不成威胁，但是当那东西渐渐逼近之后，他有些慌了。
虽然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人身也腐烂地差不多了，秋暮还是认得出来。
“咯咯咯”，那半鬼看到冥灵的时候，似乎突然有了精神，步伐快了许多，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秋暮护着冥灵，抬手就将那半鬼削成了两半，他不在乎这个东西对这次的案件有没有帮助，他只在乎这个半鬼会不会威胁到他的冥灵。
让秋暮和冥灵都意外的是，那半鬼被削成两半之后，上半身竟然还可以活动，他看着冥灵，向他爬去。
冥灵皱着的眉头越来越深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执念这么深的半鬼，居然都变成这样了还不魂飞魄散，这种半鬼是为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一切代价的。
秋暮似乎又想要动手，冥灵拦住了他：“等等，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要跟着我，就要听话。”
秋暮没再说话，可是慌乱尽在眼底，冥灵不可能看不到，他觉得秋暮知道关于这个半鬼的什么信息却还是瞒着他。
冥灵等那半鬼靠近之后，蹲下看他，他看了看冥灵，突然笑了，开始含糊不清地说话，冥灵听了好久，凑近了听，才总算是听清了，他就重复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不能死……”
似乎是知道冥灵听清了，那半鬼咯咯咯笑了几声，就消失了。
冥灵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半鬼认识他。
这一世他没有印象，那就只能是前世了，那个谁都不愿意提起告诉他的前世。
“他说什么了？”
秋暮很担心那半鬼会透露点什么信息出来给冥灵，所以声音都是有点发颤的。
冥灵起身看着他，摇摇头：“没什么大事，走吧，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赶紧解决南市土鬼的事情，至于这只半鬼……往后我自己会处理的。”
“殿下，”秋暮抓住冥灵的手腕，脸上藏不住的紧张，“你别自己承担着，有什么也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冥灵抽出手，垂眸：“我们不熟秋暮，更何况……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吗？”说着冥灵就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他。
冥灵不傻，自从秋暮出现之后，发生了很多和前世有关的事情，他早就猜到眼前这个男人跟他的前世有关，甚至可能是更加紧密的关系，秋暮不说，温决不说，谁都不说，那就只能说明，他们瞒着前世的事情，是为了让他今世活得更好。
只是人啊，总是好奇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哪怕猜测自己知道之后会万劫不复，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去触碰真相。
秋暮愣住了，他没再拉住冥灵，因为他确实是没法说出口关于他和冥灵前世的事情。
“秋暮。”
“嗯？”秋暮没想到冥灵还会停下脚步叫他，一时真是有些恍惚了，竟然觉得那是前世的冥灵，是他的师父，是他的伴侣。
冥灵叹了口气，笑道：“不用在意我说的话。不是想跟着我吗，走吧。”
“好。”秋暮差点就又哭出来了，他就觉得，冥灵怎么会这么好，好到让他挪不开眼。
怎么一千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秋暮在心里这般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现在是我要保护他的时候，不能哭！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迷雾中跑来了很多鬼，目测都估不出数量，冥灵心生不妙，拉着秋暮飞到屋顶上去：“怎么这么多了？瘟疫死的人再多也不至于全部都化为鬼吧。”冥灵看着那些鬼扑在方才那半鬼消失的地方，有的还趴下舔舐地上的血迹。
真的有些恶心。
但是这么一来，冥灵突然想起来他刚才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半鬼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鬼，他是有肉身有意识的，这种状态对鬼来说是和人没什么区别的，那么他在南市生存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被这么多的鬼吞噬，也是奇怪。
除非他自己能自保，或者有人在护着他。
“这个事情，越发诡异了。”
秋暮若有所思，但是却依然很冷静，他看了看冥灵，道：“没什么大问题的，殿下不必担心。”他微微抬手，轻轻一握，下面的那些鬼便统统炸碎，看不出来整体了。
冥灵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人：“你修为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绝对不可思议，这种修为，在仙界不出名是不可能的，甚至冥灵觉得，秋暮的修为在温决之上。
“我修为不精，让殿下见笑了。”
这种程度也叫见笑的话，那仙界大部分仙君都是笑话。
“你就这样，解决问题了？”
“没有，”秋暮突然伸手把冥灵抱了起来，顺着屋檐往南市深处走，“殿下，冒犯了。”
冥灵惊得瞳孔放大，话都说不出来。
秋暮看他那样，无奈叹了口气，解释道：“殿下不必多想。方才我们见到的那些鬼不过是‘子’，我们还没找到‘母’，母体恶鬼才是你要解决的目标土鬼，土鬼能通过土地感知目标方位，而木克土，土鬼对身为神木的你天生就更加敏感，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抱着你走更加正确。”
冥灵听了他的解释，稍微缓过神来了一点点：“你怎么知道那鬼在何处？”
秋暮一笑，道：“我们顺着南市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
“为何？”
“南市深处有块地，常年干旱，是土鬼最佳的栖息之所。”
冥灵皱眉问他：“你怎么对凡间的事情也这么了解？”
冥灵刚问出口，他就感觉到秋暮的身体一僵，随后秋暮扯着笑容回答：“年纪大了，又喜欢四处走动，自然是知道的多了些。”
这个答案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就凭冥灵刚刚感觉到的那一下僵硬，他也可以肯定秋暮又在骗他。
谎话连篇，又不会说谎，还要瞎忽悠。
其实没什么好忽悠的，他又不傻，能猜出来的。
顺着这条路一直下去，迷雾越来越重，尸体也越来越多，意外的是杂碎的鬼却没有再出现，冥灵有些好奇怎么会这样，但是当他看到秋暮抱他的右手微微握紧的时候，冥灵就知道了，这些都是他的成果。
这小子，想悄悄给他开路。
想着，冥灵竟然笑出了声，秋暮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殿下，知道了也别说。”
“好。”
冥灵曾经一直不喜欢被别人护着，尤其是温决想让他当个摆设的时候，但是当秋暮护着他的时候，他却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身体本能地开心。
当他们走到尽头，看到的竟然是——公主府。
“那块干旱的地上，建了公主府。”这次就连秋暮都皱起了眉头，毕竟这块地是大凶之地，谁会把自己的府邸建在大凶之地上？
再者，按常理来说，公主府一般都会在京城，怎么会在南市这种小地方？
“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事情。”秋暮放下冥灵，郑重其事地开口，“殿下，待会儿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先护好自己。”
“……还用你说，我可是你老祖宗。”冥灵避开秋暮那别样的目光，转身往公主府里走，“走，去祠堂。”
秋暮的神情总算是恢复平静了一点，他问：“殿下这次怎么这么肯定？”
“自古祠堂出问题。在那里，肯定能找到线索。”
他没有再说话了。 楚之南有冥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