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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炎平呵呵笑道:“我看是曹相想拿住大皇子买官卖官的把柄吧,就看能不能找到收银子的证据了。大皇子那里有一个叫袁作其的,听说有一些个头脑,不会那么轻意的被人找到把柄的。我说最近怎么大皇子跟四皇子越走越近呢,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陈炎佑道:“朱大人,您……无凭无据的,这么说大哥,不太好吧。”
朱成贵谦虚的说:“二爷教训的是,传言,都是传言。刚刚说过了,就当作解闷,二爷别往心里去。”
陈炎平笑道:“是不是真事,二哥回去问问曹相不就知道了吗?”
陈炎佑道:“曹相没跟我说过这事呀,应该不是真的。”
陈炎平呵呵笑道:“二哥呀二哥,你可真单纯,曹相做的对,这种事还真是不能让你知道。再说了,有多少事你知道呀,批个奏折还分不清楚是是非非的,这还得怪曹相,有些事也应该教教你了。朝里面的人精太多,写个奏折还绕着弯的骂人。什么太子党,二爷党,清流法家儒仕,你都分不清,有些事可大可小,所以我就不太愿意参和政事。今日就让弟弟我教教你一些浅薄的东西。”
朱成贵摇着头,有些受不了陈炎平的老成,更受不了陈炎佑的单纯。
陈炎平再次回到陈炎佑身边,拿起了另一个折子,翻开看了两眼,递给了陈炎佑,道:“二哥,你看看,这折子,你应该怎么批。”
陈炎佑接过奏折,仔细的看了一遍,说:“这是工部催要治河款的折子,有什么问题吗六弟。“
朱成贵很是诧异,双眼远远的注视在那个奏折上。陈炎佑发觉得了朱成贵的眼神,他想不通,这样的折子年年都有,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情看自己。
陈炎平道:“二哥,你就说说,你怎么批?”
陈炎佑不假思索的说:“折子里说桃花汛很快就要到了,银子再不下来,再不修一修,怕是会引起大灾。”
陈炎平追问道:“我是问你应该怎么批?”
陈炎佑说:“给银子呀,不然怎么办?”
陈炎平将双手放在桌上,把头伸向了陈炎佑,像审问犯人一样死盯着陈炎佑的回避的眼神。陈炎佑自己也觉得可能是说错了。
陈炎平冷冷的说:“银子哪来的?”
陈炎佑低头说:“国库里呀。”
陈炎平摇着头,抽动着嘴角,道:“曹相国有没有告诉你现在国库里有多少银子?”
陈炎佑抬头看着陈炎平,急等着陈炎平向自己解惑。
陈炎平道:“现在国库里怕是一两银子都没有。如果说的没错,可能还欠着工部的银子呢。”
陈炎佑惊愕的说:“怎么可能,六弟,你又不是周频文,怎么可能知道国库没银子呢?”
陈炎平道:“国库要是有银子,父皇就不会在元宵节外出皇宫出去赏灯,我的产业更不可能被查抄,父皇更不可能从我这里讹走二十四万两银子。”
陈炎佑停顿了一下,道:“不是还有税收吗?”
陈炎平冷笑一声:“二哥,你知道什么是税收吗?汉国的税收是什么时候收吗?”
陈炎佑摇了摇头,他其实不是真不知道,而是不明白陈炎平为什么要这么问。
陈炎平叹了一声,道:“这是常识呀,曹相应该教你的,这老狐狸,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不肯跟你说。那六弟今天就好好的跟你说一说。”
陈炎佑道:“六弟想说什么?”
陈炎平站直了身子,托着桌子的手也离开了,放在了身后,他说:“汉国实行的是两税法,分夏秋两税,正月刚过,夏税还没有开始收呢,国库哪里来的银子治河?”
陈炎佑想了想,道:“我不懂了,那以前也有这样的折子呀。”
陈炎平冷笑道:“你刚刚看见朱头肉的表情了吗?”陈炎佑不知道陈炎平想说什么,陈炎平转向朱成贵,道:“朱大人,您虽然在刑部,户部的事,也应该知道一些吧。这里面的猫腻本王不合适说。都知道本王不参政,若是说了,二哥一定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你说出来会好一些。”
陈炎佑问朱成贵:“朱大人?六弟说有猫腻?是什么意思?”
朱成贵十分为难,没有正面回答陈炎佑,而是对陈炎平道:“六爷你别这样,二爷天真烂漫……”
陈炎平一声大喝打断朱成贵的话:“难道你真不知道父皇的心意吗?二哥是储君!他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曹宾其心可诛!一个储君不知道税法,不知道民生,不知道朝堂之上你们这些老狐狸的想法,以后怎么治国。荒唐!今天不说别的,就说这个折子!朱成贵你明明白白的说!”
陈炎佑发觉了这个折子里一定有问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恭敬的站了起来,给朱成贵深深的鞠躬。说:“请朱大人教我。”
朱成贵受宠若惊,也站了起来,道:“二爷,您坐下,不必施礼,臣当受不起。这种事不值一提,以前也常有。”
曹宾之所以不跟陈炎佑说这些阴暗面,是怕陈炎佑听了学坏,而朱成贵这些人,不是太子党,根本不可能去教他怎么做。于是陈炎佑对这样的事从来都是懵懂的。
陈炎佑坐了下来,朱成贵这才安下心来,把椅子转了一个方向,正对着陈炎佑,这才说:“是这样的,治河款的事一般来说前一年申报,然后第二年初的时候定下核定份额,到秋收以后拨款派发。而且是秋税以后河道衙门先治河,然后再拨款。也就是说,即使是桃花汛,治何的款项也是前一年就拨下去了,臣不是经理户部,所以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朱成贵说的有一些含糊,陈炎佑听的云里雾里。陈炎平解释道:“也就是说,就算是工部上了折子,桃花汛再急,也不可能会给拨款的!因为根本没有银子可拨,只能等发大水,变成了灾,再找户部要粮赈灾,豪绅筹款。国库一个铜板也不会出的。”
陈炎佑道:“那,那工部尚书赵朋达为什么要上这么一个折子呢?他们不知道吗?”
陈炎平冷笑一声,说:“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就这样,你怎么批?”
陈炎佑道:“那,那就先问问户部,先看看有没有银子,实在没有银子,看看哪里能筹到一些,有多少算多少。”
陈炎平哈哈大笑两声,才说:“就算是秋税后给他们拨了银子,有一半用到了治河上面,就算是天大的恩惠了,为什么年年修堤,年年治,年年灾?”
陈炎平将陈炎佑问住了,他这些年也是看了不少这样的奏折,知道这种情况,但是好像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
陈炎平说:“不说别的,就单说赵朋达,明知道根本要不来银子,要来了银子也不可能送到河道上去,他为什么这么做?”
陈炎佑被说蒙了,陈炎平解释说:“工部尚书赵朋达是大哥的人,两个侍郎,一个林章佩是二哥你的人,一个张正游是四哥的人,三哥的人被你的曹相,还有四哥赶在了外面。这些曹相应该没跟你说过吧。”
陈炎佑摇着头,陈炎平又说:“工部是花银子的地方,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里装,能捞一两是一两,银子贪了,河没人治,怎么办?发了灾,谁来负责?他赵朋达当不起,他是工部尚书,多多少少知道什么时候会发水,发多大的水。”
陈炎佑有些不相信,说:“六弟,你这话说的,老天爷的事,谁能说的准,也许什么时候发大水能依惯例、天时推算出来,可发多大多怎么会知道。”
陈炎平摇着头,说:“称水!只要称一称黄河水的轻重也就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至于怎么称,你问问工部的林章佩就知道了,他是工部侍郎,是你太子党一脉的,他会告诉你。”
陈炎佑道:“知道了又怎么样?”
陈炎平说:“受了灾,怎么办?赵朋达这老货,他早想到了,今年是会发大水的,于是他先上一道折子,就说银子不足,修不好河,等哪一天真出事了,就没他赵朋达的事了!他就说自己上过折子,没准下来,于是受了灾,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炎佑点着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呀。曹相说过好多奏折都是官样文章,按六弟这么一说,这应该就是曹相口中所说的官样文章了。”
陈炎平心里很不舒服,他终于知道陈解为什么要让自己呆宫里,变着法子让自己来内阁了。
陈炎平叹了一声,说道:“二哥平时很少出宫到街面上逛逛吧。我算是明白父皇的用意了,父皇要立储,一直定不下心来是不是要把你扶正,因为你心里存在太多的懦弱与无知了,可笑那曹相也护犊子,朝里朝外一些阴暗的东西根本不跟你说。在你眼中大汉朝是朗朗乾坤。我大汉朝的储君怎么可以是这样的呢!我常在井市走动,所以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父皇今日的用意是让我教教你,让你明白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皇汉十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