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膳与饿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睡梦中的鸟蛋猛地睁开眼睛,一轮皓月当空,洒下万顷月华,左右两侧是黑沉沉的石影,耳畔鸟鸣啾啾,蛙声一片,才想起自己是睡在湖心石缝中。
只听红毛鸣叫不已,鸟蛋侧身探头向外张望。薄雾笼罩万顷碧波,恍惚间一人凌波而来,长袖飘飘,翩然若神,动静之间,若往若还,忽忽间似将乘风而起,淡淡然伫立于藕花之间。此人黑衫长须,正是姬先生!
鸟蛋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姬先生怎么在水面上飞,是来抓自己的吗?那是不用跑了!
就见姬先生抬头望月,曼声而吟:“着吴屐兮游碧水,骑白鹿兮至昆山!昆山邈兮不可见,应龙应龙何时还?”
只听得水声一响,应龙的身影浮在水面上,长长的脖颈弯成S形,头颅对着姬先生。
这一人一兽,两相对视,应龙更多的好奇,姬先生更多的是希冀,就听姬先生似乎是对应龙说,也似乎是自言自语:“汝本天上来,误坠尘网中,烦恼从兹起,多情耽我行,何不同归去,还我自由身!”
先生说完,应龙反而向后缩了缩脖子,似乎要离先生远一些!
“我有一物,食之可去虫疾,汝要呼?”
应龙头向前探了探。
姬先生哈哈一笑,一扬手一物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应龙飞去。应龙大嘴一张,那物没入口中。应龙吞了那物,探头向前,似乎还要,姬先生说:“今日没了,想要明日再来。”
应龙闻言,脖颈一缩,潜入水中不见了,只留下水面上几道涟漪。
也不见先生如何作势,飘飘之间,已经到了年底所在的石堆上。先生说:“鸟蛋,怎么睡在这里?”
鸟蛋见已经被先生发现,赶紧站起施礼,说:“嗯——我——”
先生面露微笑:“是不是怕公主怪罪,躲到这里来了?”
鸟蛋见先生猜到,就坦然承认:“是啊,我怕她要杀我!”
“些许小事,先生可替你解决!”
“谢先生!”鸟蛋立即跪倒。
“起来吧!”姬先生伸手拉起鸟蛋,鸟蛋只觉得一股暖流流过全身,舒服极了。
先生就势坐在大石之上,这样两个人看起来就一样高了,先生看看立于荷叶之上的红毛,月光笼罩之下,羽毛分外洁白,说:“这个小鸟也是你养的?”
“是啊!”
“这是什么鸟?”
“不知道啊,我们当地叫白棘子,不过,这个特殊,别的白棘子全身都是白的,我这个头上有红毛!”
“这个不叫红毛,是冠羽!”
“哦-----”鸟蛋想先生什么都懂啊!
“送给我,可不可以?”
“啊——这儿——”鸟蛋小脸涨红了!
“开个玩笑,先生难道会抢你的东西?”
“不是,不是!”鸟蛋双手乱摇,“这红毛其实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是他的主人,我们只是在一起,我不能把他送人,如果他愿意跟着先生,就跟着先生好了!”
“哦——”先生若有所思,抬起手来,在空中描画,画出一个飞鸟形状,那飞鸟于虚空中出现,聚而不散,依稀便是红毛的样子。
先生说:“我这本事你可愿学?”
“我很笨的,只是个乡下孩子!”抬头见先生脸带微笑,鸟蛋登时有所悟,跪倒说:“弟子拜见师父!”
先生将鸟蛋扶起,说:“为师这一门,择徒甚严,如今你我有缘,但你资质如何,尚不分明。所以只是给你一个机缘,传你一些功法,如能学有所成,为师自然正是收你入门。现今于人前不得称我为师尊!”
鸟蛋自是答应,姬先生自怀中掏出巴掌大的一个册子,非纸非布,不知是何物所作,只有六七页,姬先生指着封面上的两个篆字说:“这两个字读作——抱月,这么功法叫做抱月术,虽曰为术,实为道门之基,求道者千万,得之者一二,切莫小视!”
“学了这个,能向师父一样画画吗?”
先生微微一笑,说:“莫说画画,凌虚飞渡,揽月入怀,也是等闲!”
鸟蛋听的直咽吐沫,先生翻开第一页,见是一幅图画:一个**男子跏趺坐,双臂前伸,在胸前虚报,身上有些线条,旁边有些注释的小字。
先生继续道:“这抱月术,仅有六式,这第一式,名曰:观月。你看那空中的明月,至阴至柔,至清至净------”
先生话语轻柔,循循道来,待得这第一式讲完,已经东方见白,先生长身而起,道:“这抱月就留给你,平日小心揣摩,夜里可寻僻静处修习,嗯——此地光风霁月,你可每日入夜于此修行,不可耽误,为师去也!”
这姬先生飘柔凌波而去,鸟蛋怅然良久,要不是抱月还攥在手里,真怀疑是黄粱一梦。
鸟蛋又小睡了一会儿,天光大亮,远远望见古树之上黄条飞舞,知道无事,就悄然上岸,寻了侯裕,吃喝一通,但也不敢久留,拿了些吃食,折了根竹竿,唤来大黑,又躲到湖心石上,看了一会儿抱月术,试着观想,并无什么特异感受,就停下来用一把解腕小刀,将那竹竿削削砍砍,变成一个光杆,中间破成两半,选了一半又弯又扭,制成弓背,又取出晒干的鱼肠,充当弓弦,做成一张竹弓。接下来一阵消磨,将剩下的竹片,制成七八支竹箭。
一时间弓箭俱全,鸟蛋在这湖心石上,左瞄右瞄,打发时光。其间累了,就掏出抱月术,琢磨一番,跏趺坐双手环抱,修炼观月式。
已而明月东升,鸟蛋平心静气,观想于双眉之间印堂所在,有一明点,冉冉放大有如明月。恍惚之间似有所感,睁开双眼,却是姬先生已经到了,鸟蛋欲起身施礼,被姬先生阻止,初时姬先生笑语晏晏,忽然瞥到竹弓,勃然变色,道是道法精微,穷身尽命,不能得其要者,所在多是,汝竟然嬉戏留恋,舍本逐末,真是有辱先师,愧对道门。
鸟蛋闻言羞愧难当,也不敢申辩,连连叩首。良久,姬师意稍平,嘱咐鸟蛋自行修炼,自己凌波而行,与应龙练习对眼去了。
待到皓月当空,姬先生让鸟蛋停下休息,开始讲解第二式,由于第一式尚未练成,第二式仅仅是粗略解说,然后先生就飘然而去了。鸟蛋却不敢稍停,径夜独坐,努力观想。
红日东升之后,鸟蛋也就是小睡,抓紧时间修炼;倒得晚间,先生又来,颜色稍霁,稍稍讲了第三式,留下鸟蛋修炼,自己去和应龙交流去了。
如是几日,姬先生将抱月六式讲解一遍,鸟蛋第一式观月,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先生嘱咐鸟蛋勤加修炼,这几日天阴欲雨,不要出来修炼了,并且说公主那里已经解释清楚,不会再追究,可以回听风轩伴读了。
到得早上,鸟蛋收拾妥当,来到听风轩,混到伴读之中,内侍伴读也好,皇子皇女也好,似乎都已经忘记前几天发生的事儿。鸟蛋忐忑一会儿,被先生的讲述吸引,渐渐的忘记前日之事。
这天夜半,忽然电闪雷鸣,鸟蛋从梦中惊醒,见红毛不安的跳来跳去,侧望窗外,南湖方向一道道白光刺破夜空,有的便如巨人挥舞的狼牙棒火光四射,有的便如冲天而起的蛟龙要撕碎黑暗,有的如喷火的巨蟒掠过天空,其间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天神愤怒的吼声。
鸟蛋心感不安,叫到:“猴哥,跟我出去看看大黑吧,我怕出事儿?”
“出什么事儿?”侯裕翻了个身,“黑哥是属水的,这打雷下雨的,都要乐疯了,能有什么事儿,睡吧!”
哦!鸟蛋听侯裕说的有理,终于躺倒睡下。
这一夜雨横风狂,一叶小舟离了夏宫,向着水闸驶去,这舟小仅可容二三人,划桨的舟子披蓑衣戴斗笠,脸上还带着个黑漆漆的面具,舟中丢着两个口袋,任凭风吹雨打,小舟一点点的靠近了水闸,舟子系好缆绳,一手夹起两个口袋,一手操起一柄巨斧,沿着梯子上了水闸,不几步间已经到了水闸顶上,水闸外是水流湍急的凤鸣河。
舟子将两个口袋丢在地板上,弯腰打开其中一个系绳的,露出一张惊慌的脸,这人嘴里堵着破布,却还是挣扎着要说些什么!舟子伸手拍拍那人的脸,说:“皇上让我送你上路!”
语闭,不等那人有任何反应,巨斧一挥,连人带口袋一斩两段,右脚一扫,就扫入滚滚急流之中。
接着舟子,打开另一个口袋,露出苍白的脸,赫然正是杨森,舟子抓住口袋脚,一提一抖,将杨森倒在地上,然后蹲下身子,将杨森口中破布拿掉,又解开杨森身上捆绑的绳子,向着杨森道:“皇上让我杀了你!”
杨森嘴动了动,什么也没有说。
舟子站起身,从蓑衣下拽出一个大酒葫芦,拧开盖,仰头猛灌几口,说:“我偏要放了你!”
然后,将酒葫芦丢在杨森身上,说:“喝几口,然后上路!”
杨森慢慢的撑起身子,喝了一口,然后猛咳嗦起来!舟子大笑,声如鬼哭,操起葫芦又猛灌起来,直到滴酒进肚。又将葫芦丢给杨森,说:“系在腰上,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杨森缓缓的将葫芦系在腰上,问:“恩公,为何放我?”
“不是我放你,是你身上这件衣服救了你!”
“此话怎讲?”
“你若有命活下来,自然能够知晓!”
“我得去哪里?”
“南走越,北去狄!就看你自己了!”
“恩公,大名?”
“无面人!”
杨森转身跃入急流之中,倏忽不见。
无面人提着巨斧,转身走下水闸,一阵急雨袭来,将血迹冲的干干净净! 膳与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