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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十万年前的诛仙台,第一道天雷落下时,生生劈断了一条诛仙链,然后落到她的身上。
今日的天雷威力不及当时,却也不容小觑,偌大的高台,不断有青雷砸下,冰铸的诛仙柱哪里挨得过这一下,被拦腰切断,七零八落地倒下来。
此处比诛仙台狭窄,诛仙柱一倒,则更为局促,舜汮没想到会将十万年前的四十九道天雷之刑重演,只得慌忙躲避。
她的身体已经被冻得发僵了,行动难免慢下来,冷不防便会被碎石砸中。
她抱着归晏晏退到冰墙边,三根冰柱一齐朝这边倒下,竟成顶角之势,留下一个极为狭窄的空间,外面的青雷进不来,她们也无法出去。
待四下平息之后,舜汮试着推开冰柱,手脚却僵得没了力气,推了半天,也不见其松动。
归晏晏已经晕死过去了,气息也异常微弱,这样下去看来是活不成了……
她将归晏晏放在膝上,抬手拔下发间的枫木簪子,心一横,用簪尾划破手腕皮肉,她如今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簪尾又不够锋利,来回磨了好久,才磨出血来。
将血喂到归晏晏嘴里,见她还能咽下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麒麟腕上三寸血,比千年人参还管用,便是将死之人,也能吊住最后一口气。
这种时候,她甚至想到,倘若归晏晏能得救,她死得也值了。
手脚僵得像冰块,竟连簪子都握不住了,木簪滑落在膝头,她只剩下这么看着的力气。
她不敢睡,她的法力还能护晏晏一会,说不定能撑到二哥和陆离过来。
染血的枫木簪静静躺在她眼前,略显粗糙的做工这会儿看着还挺顺眼的。她至今还想不通,叶珩为何要劳心费力地做这么一根簪子给她。
人之将死,总会胡思乱想。这时候,她竟然有些感慨自己这辈子,还没穿过那一身凤冠霞帔呢。
并不是真的想穿,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不久前她的姐姐羲和君后还如此问过她。
你可有想过你日后的夫君是个什么样儿?……
她又是如何答复的呢,如今想来倒似一句玩笑话。
她说,首先得生得好看,最好是那种瞧着就能多吃三碗饭的好看,若是这样,日后她要是生气了,光是看着他的脸,就能原谅了。
生得耐看,还得脾气好……这样的良人,上哪去找呢?
如今一想,确然不可太较真。
你看,她如今连命都要丢在这了,还指望什么呢……
……
北胤储瑶宫中,正在殿中调息的叶珩突然睁开眼。
在门外守了几个日夜没合眼的涔阳仙君,眼见着自家主子突然拉开门,连句话都没说上,便如风卷残云般消失在眼前,凭他的眼力,竟连他朝哪个方向去了都没看清。
……
都说神兽是不会随便做梦的,梦见的多半是过往前尘,漫长一生中,被小心翼翼记在心上的回忆。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见被水匪绑架的时候,置身于漆黑的船舱中,被蒙上了双眼,又堵住了嘴,丢在狭小的船底小仓中。
她能听见水流淌而过的声音,目不能视后,这种声音更是被放大数倍。
不知在河上飘了多久,只是觉得一个时辰像一年那么漫长。
明明能用法力逃脱,但是她那时一点也不想动。
就这么被绑走算了……
反正温怀瑾也不会来找他。
他入宫了吧,一心一意陪在他的小女帝身边,被一群侍婢伺候着。
他对女帝真好,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轻轻柔柔的,生怕会吓着她似的,倒是对她大呼小叫的那么不客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又过去了几日?是不是要离开青阳国界了?
离开了青阳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他吼她的时候好凶啊,明明女帝就蹭破了一层皮,而她都流血了……
她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
笨蛋温怀瑾,你就守着你的小女帝去吧,我再也不回来了!我要回麒华山去,现在就回去!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尽管一直这么想着,痛快地在心里把温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依旧没有用法力挣脱绳子。
绑走她的水匪有一顿没一顿地喂她几口水和食物,从不让她吃饱,就怕她有力气逃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留在这作甚,只是这么静静地躺在船舱下,听着没完没了的水声。
她那时候在等什么呢……
明明都气得再也不想回去了,可就是一直等着。
直到那天,除了水声外,她听到上面传来一阵打斗声,没过多久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这时候,船舱的盖子被人揭开了,将她抱起来的人动作很轻,却抱得很稳,一点也不像那些粗鲁的水匪。
一双温热的手细心地解开了遮住她双眼的臭黑布,船板上阳光正盛,刺得她眼睛发疼,那人就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挡了一挡,好让她慢慢适应。
她终于看清了。
让她生气,让她委屈得不行,却又一直等待的温怀瑾,此时就在她眼前。
“怎么这么能跑,再远些,我可就不来找你了。”他依旧用那种戏谑的口吻对她说话。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何止离开了青阳城,都快到岭南了。
这条水路少说也跨了五座城,数十个村镇,百里之遥,他竟然追过来了。
水匪已经被案上的禁卫军制服,此处狭湾多,用木石筑堤,便能轻易拦住顺流而下的船只。
只是江上往来船只众多,要找到她,实属不易。
他的侍卫忍不住对她说道:“汮姑娘,相爷为了找你,快马从城都顺流而下,这几日都快把江底翻过来了,往来的渔船通通拦下来搜查,这才找到您呢。”
温恪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为她解开背后的绳结:“你啊……”
一股酸意涌上来,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将下巴搁在他肩头,闷声道:“阿恪,我饿了,我要吃枣花蜜糖,还有青阳城的小馄饨……”
“嗯。”
“我错了,不该带女帝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
“嗯。”
“你下回来的再早些吧。”
“……嗯。”
……
一片漆黑的冰天雪地,就如当年那个小船舱,只是她如今浑身都在痛,也听不见水声,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似的,唯一的意识就是将真气渡给怀里的归晏晏。
她的指尖搭在枫木簪的簪头上,再无气力动弹一下。
嗡嗡作响的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人的声音。
阿汮——
阿汮!……
是谁在喊她?是二哥吗,还是陆离……
不,他们都不会这么喊她。
一道剑光闪过,困住她们的三根冰柱被震成了齑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疑是幻梦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他依旧轻轻地将她抱起,紧紧护在怀里。
她忽然有些委屈,泪光迷住了她的视线,她圈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闷声低语。
“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说好下回来的再早些的吗……”
抱着她的人,步伐沉稳,凭白让人觉得很安心。
他的脸颊抵在她额头上,轻声对她道:“对不起,阿汮,我从未如此庆幸将那根簪子交给你……”
话音未落,舜汮已经昏了过去。
角楼上,陆离与居缨正焦急万分地看着那面镜子。
他们翻遍了帝都城,终于在这面镜子上发现了一缕舜汮留下的气息,然距她二人失踪已有整整两日。
正当他们商量着该如何进去时,叶珩突然出现在角楼上,将镜子拿了过去,仔细看了看,脸色沉得有些吓人。
“这是无量莲华镜。”
“那件失踪多年的法宝?”居缨吃了一惊。
陆离顿感不安:“这可怎么是好,三殿下和晏晏殿下恐怕被困在镜子里了!”
“你们在外面等着。”叶珩当即以自身法力催动了无量莲华镜,流光一闪间,他便进入了镜中。
“上神都进去一个时辰了,不知找到三殿下她们没有……”陆离看着毫无动静的镜面,心中十分不安。
居缨也只是听说过这无量莲华镜的威力,只怕进去的人再多,也派不上用场。
“再等一刻钟罢,若是他们再不出来,我们只能另想法子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镜面青光迸射,刺得人睁不开眼,镜面随之崩出了裂纹,转瞬间碎成数块。
霜雪扑面而来,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只见叶珩抱着舜汮与归晏晏从镜中飞身而出。
“三儿!晏晏!”
“三殿下!”
陆离与居缨立即上前。
“先别碰她。”叶珩归晏晏交给居缨,但舜汮暂时不便挪动,“她一身法力都用来护着那孩子了,如今伤得极重,我已设法护住了她的心脉,需得尽快医治。”
果真如他所言,舜汮的脸色苍白得发青,浑身上下像结了冰,归晏晏一直被她护着,只是冻伤了,并无大碍,可她仿佛在两日间去了半条命。
叶珩在镜中找到她时,便用自己的外袍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眼下正不断给她渡真气。
自葶洙宫与储瑶宫退婚后,居缨还是第一次见到叶珩,原以为是个全然没将他妹妹放在心上之人,可眼下抱着他妹妹不肯假手于人的态度又算怎么回事?神君您老人家的心思怎么就让人看不懂呢?
“先离开这里。”叶珩将舜汮的头轻轻搁在自己颈窝里,将人抱起来往回赶。 神君如此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