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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今日写下这一纸谏言,就是为了青阳江山,为了先帝!”高阳止面色凝重,“便是右丞大人权倾朝野,若是假传先帝遗旨,也难逃天下悠悠之口,温大人还是早些醒悟为好。”
温恪眼底的霜寒愈发浓重:“我从不曾假传遗旨,你信与不信,我不在乎,究竟是谁在背后撺掇此事,欲掀风浪,我亦无暇查证。但高阳大人,怀瑾素来敬佩你的为人,眼下朝局不稳,社稷危难,这南正阁,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
高阳止大笑:“是非曲直,自有天道评断,老臣不过竭尽人事,顺应天命罢了,比不得温大人心狠,为了让二殿下稳坐帝位,你的剑下不知有多少亡魂。夜深人静,温大人可会觉得心中愧怍?”
温恪端坐于此,目光平静:“怀瑾蒙受先帝赏识,得以施展抱负,今日所做之事,所杀之人,皆为青阳江山,轮回杀孽,心中自知,高阳大人若问那遗旨真假,怀瑾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高阳止起身,冷冷地注视着他,“看来若是我今日不收回这封奏章,温大人便也要让我消失在这青阳城中了?”
“眼下四方未平,遗旨之事,来日我必会给个交代,这封奏章如今不宜呈给陛下。高阳大人在朝多年,想必不会看不出其中利害轻重,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怀瑾……只有得罪了。”
他平静地说完后,高阳止倒是笑了一声:“短短七日,你便将那些反对二殿下登基的朝臣一一肃清,如今竟能在陛下面前将这封奏折截下,兵不血刃,却能扭转局势,温大人果真是天纵奇才,不知是我青阳之福,还是天降灾佞。”
温恪看着他将眼前的奏章丢入火盆,阖了阖眼:“福星或是佞臣,自有后世论断,既然高阳大人想通了,怀瑾就此告辞。”
他起身离去,身后突然传来高阳止的声音。
“温大人,老臣今日作罢,是为了青阳,为了先帝,并非信你。待社稷安稳,望你能谨记今日之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温恪大步离去,缩在角落中的舜汮抖一激灵,回头瞧了瞧那高阳止。
他依旧端坐于案前,烹一壶热茶,安之若素。
方才那些话,她在外头听得不太真切,屋内声音忽高忽低,只听到温恪于他似乎在为那三道遗旨争执。
如今就连南正阁都开始插手此事了吗……
她拧着眉,踟蹰片刻,忧心回头被温恪发觉,便立即离开了此地。
一时疏忽,腰间的流苏玉珠遗落在房梁上,夜风中,无声摇动。
……
“唉……”舜汮坐在门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个儿的膝头。
萧缓从一摞奏折后抬起头:“阿汮,你这几日怎么总是没精打采的?”
她又叹了口气:“你不懂……”
萧缓勾着嘴角:“莫不是和温相吵架了?”
舜汮挨着门框,望着宫墙便枝叶葳蕤的棠梨树:“阿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哪能和我吵起来……”
萧缓放下笔:“那到底出了何事?你不回相府,这几日怎么就躲到宫里来了?”
“若是我说相府的饭菜最近变得难吃了你信么……”她漫不经心道。
萧缓简直乐了:“唬谁呢你,相府的厨子比起宫中御厨也不遑多让,你少拿这些话来敷衍我。”
她起身走到舜汮身后,拢了拢宽大的宫裙,与她并肩坐下。
舜汮托着腮,有些无所适从:“缓缓,你了解阿恪吗?”
萧缓一怔:“为何突然这么问?”
她顿了顿:“我同你们相识,这是第七个年头了,仔细想来,我了解你和阿濯,却从未真正了解过阿恪。他是你们的太傅,如今又是辅佐你即位的右丞,他所做的事,我永远只能看到他愿意让我看到的,他私底下做过什么,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信他吗?”
“并非不信,只是……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她合上双眼,“缓缓,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阿恪或许只是将我当做一个孩子,无论我做什么,想什么,他都不会深究,可他做的,他想的,也同样不会让我涉足。”
萧缓莞尔道:“阿汮,你可还记得,我俩在温府初次相遇的那日?”
她点点头。
“那日我是去找温相求教的。”萧缓静静地望着她,“那日早课,温相同我和皇姐讲到了为君之道,我心中存了疑惑,希望他为我解答。”
“我记得你们谈了许久,可有问明白?”
萧缓粲然一笑:“我那时尚且不懂世事,温相的话也听得似懂非懂,如今想来,却是有些领悟了。
那日,我问温相,何为君,何为臣,治国之道又何如?温相对我说,统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食君之禄,奉命而为者,为臣,统御文武百官,安邦定国,忧天下人所不能忧,谋天下人所不能谋,能负一朝社稷,治天下清明者,为君。”
她看向舜汮,眼中似有无奈之色。
“阿汮,温相在先帝榻前受命,他当日走出了那扇门,就不再仅仅是温恪,他还是我青阳王朝的右丞。我虽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扶持我登基,可我知道,他所做的,都是为了青阳江山,朝堂之上,如履薄冰,他瞒着你,是在护着你。”
舜汮不禁怅然:“我就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吗?”
她并非是怀疑他,只是眼下朝外有天灾,朝中又置疑颇多,他的处境,着实令人担心,她晓得人心难测的道理,只怕他深陷其中,再无法自拔。
她的阿恪,会变成另一个人。
萧缓握了握她的手,笑道:“阿汮你啊,只要留在温相身边就好。你是他的侍卫,他若是在这条路上走远了,你可要记得将他带回来……”
她起身,拍了怕舜汮的肩:“既然入宫来陪我,你也别闲在这,过来帮我理一理奏折。”
转眼间,舜汮手里便垒了一摞。
舜汮哭笑不得:“敢情我是来给你做苦力的!”
萧缓狡黠地眨了眨眼:“这叫用人有道。”
舜汮将奏折搬到一旁,按着所奏之事,轻重缓急逐一分好,再搬到案上,做了一个时辰,她这眼睛都要看花了。
“你这女帝做得,都不用歇息的么?”她皱眉看向案前年轻的帝王。
“你以为女帝每日都在享乐?”萧缓拿起一本奏折看了看,反手甩到她怀里,“这本可分错了。”
舜汮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重新将手边的奏章理了一遍。
一本奏折不小心落了下来,摊在地上,她拾起来一看,竟是萧濯呈上来的。
“缓缓。”她将这本奏折摆在萧缓眼前,“你看看。”
萧缓放下手中朱笔,仔细将奏章中陈述的内容看了一遍,沉默许久,道:“皇姐说,西北匪患,她欲前去平定。”
舜汮一怔:“可阿濯的身子……”
“前几日我问过医官,皇姐已无大碍。”她摇了摇头,“让她离开青阳城冷静一番也好,待她回来,说不准就想通了。”
御笔朱批,恩准此奏。
她二人在殿中待了数个时辰,回过神来时,已是午膳的时辰。
舜汮在宫中住了几日下来,只在附近转悠过几圈,着实憋闷,萧缓日日如此,不晓得是怎么熬过来的。
“女帝陛下……”她突然贼兮兮地对她勾了勾手指,“我们出宫逛一逛如何?”
萧缓吃了一惊:“宫中四处都有禁军把守,你莫要说笑。”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说你想不想出去?”
“这……”萧缓颇为为难,回头看了看案上的奏章,今日确实也没剩下多少了。
她自即位以来,再没有踏出宫门一步,每日除了议事,便是批阅奏折,若不是舜汮这几日在宫中,她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
只是若要出宫……
她看了看高耸的宫墙,咽了咽口水。
“……咱们真能出去吗?”
舜汮猛一拍大腿:“那当然!”
半个时辰后。
换了一身素色撒花罗裙的萧缓低着头走在舜汮身后,恨不得变成一根针,让所有人都瞧不见才好,每当有宫女禁军经过时,她这脑袋都要钻进舜汮袖子里去了。
舜汮一路憋着笑:“你别怕呀,没人认得你的。”
她的法术虽小,可这障眼法她素来自信,当初就连父君都没能识破,二哥说,她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了。
萧缓谨慎地从她身后探出头来:“你说得轻巧,我如今好歹是女帝,宫中谁能不认得我!……”
“哟,你不信啊?”舜汮当即冲最近的那位禁军将士招了招手,“那边的大哥,你过来一下!”
萧缓吓得心头一咯噔,一把扯住她:“阿汮!”
“莫怕莫怕……”她胸有成竹地安抚着她。
那位禁军将士一脸茫然地走过来,她时常出入王宫,这宫中如今也有不少人认得她是谁,便是看在温恪的面子上,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汮姑娘,怎么了?”
离得这样近,萧缓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她这可是头一回偷溜出来,万一被发现了,不晓得会被温恪如何说教。
舜汮半点没犹豫,将她拽出来,大大方方地问道:“女帝陛下命这位新来的宫女送我出宫,不慎迷了路,敢问宫门往何处走?”
那将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萧缓,半响,伸手朝东边一指:“沿着这宫墙一直走,便能看到了。”
舜汮灿笑:“多谢了。”
她从袖下伸出手来,拉着萧缓堂而皇之地从那一排禁军眼皮子底下走过。
萧缓好一阵心惊肉跳,走出老远才敢出声:“他们……他们竟然没认出我?阿汮,你是如何做到的!”
舜汮伸手扯回被她用来掩面的衣袖,一脸嘚瑟,往她额上谈了一记:“厉害吧,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叫我一声神仙姐姐?”
萧缓睨了她一眼:“就数你皮厚,夸一句就飘起来了。”
出宫门时,舜汮随口将萧缓说成是女帝吩咐随她出宫的小宫女,酉时前便会回宫。
驻守宫门的禁军瞧了几眼,便放她们出去了。 神君如此多娇